禪台上,一桌一椅一和尚,和尚戴着寬大的墨鏡,大臉遮去大半,嘴角微翹,手中還煞有其事拄着一根紫金禪杖。
見老和尚貓身進門,平頭和尚略略彈了一下金色袈裟,咧嘴哼道:「坐吧,老頭。這兒沒其他人,別瞎瞅瞅!」
「不對!昨日老和尚除了聞到仙香,似乎還聞到一縷女兒香。大師,您昨晚吃美人肉了吧?」老和尚賊兮兮笑着,順勢坐在了前邊一把破椅上。
「廢話!都說了,大師我逢晚必快活,一日不吃肉,渾身不自在。不過老和尚,你大小是個得道高僧,老是惦記着別人碗中的肉,是不是太不地道?」
「嘿嘿!破施大師見諒,老和尚閒得蛋痛,好操個閒心。敢問大師來自何方?」
「上邊!」平頭和尚指指頭頂。
「仙界?!」老和尚先是一愣,接着眼中現出沖天喜悅,嘴角哆嗦道:「大師,可否帶上老頭?」
「哦?老和尚你想走捷徑?我想想,本大師還差一個搓腳的小沙彌,你肯干,就是你的了!」
「搓腳……?!」老和尚看着自己黑乎乎的腳丫子,咽了一口唾沫,堆起滿臉的菊花:「有無體面一點的活兒?」
「嗯!我那兒還差一個掏大糞的老頭,要不試試?」
「咳咳!大師,再換一個,最好輕鬆一點,澆澆花,施施肥,能快意一點……」
「哎唷!這個還真有!我有個玉榻好友,她莊園裏婆娘無數,也寂寞難耐,就缺男人,老男人也可。只要下邊那玩意兒還沒廢,平時在外施肥除草,偶爾去玉榻上澆花種地。」
「咳咳咳!授禪吧大師,一息十極品,我老頭跟您瞎咧咧了半天,損失慘重。」老和尚齜牙咧嘴,悻悻然縮進椅子。
「也行!既然你老頭啥也幹不了,就老實修行,等着拼出一條血路到上邊去。我這兒有一本經書,名曰:金剛。拿去好好念叨。背熟後,再跟本大師講講體悟。」平頭和尚冷哼着,隨手拋出一本厚厚的經書,正是當初鴻燁仙尊給他的《金剛經》。
「金剛經?大師,您能不能再弄厚一點的書兒?」老和尚差點暴跳起來。
「羅嗦!一息十極品。你再嘀咕幾下,一百極品又沒了。」
「咳咳!老頭倒霉啊。只要攤上你。一準沒好事!」老和尚老臉抽搐,取過經書,埋頭念叨起來。
※※
辰鍾剛剛敲響,一抹金光從遠處激射而來,瞬移般落在一號禪室前,現出一位年輕和尚。其白淨的肌膚下。有一股淡淡的紫金之芒在閃爍;他眼神平和,臉頰清瘦,寬大的金色袈裟一塵不染。
人未站定,早已候在門邊的大和尚俱都躬身行禮:「阿彌陀佛!見過孽海神僧!」
「孽海見過各位大師!大師們久候了!」年輕和尚急忙躬身還禮。
德戟大師側步移出。微笑點頭:「阿彌陀佛!聽聞神僧雲遊魔域有所頓悟,而且和塑身成仙有關,不知是否屬實?」
「也不盡然!孽海只是偶有所得,能不能塑身成仙,還是兩說。大師應該知道,靈界成仙,本就是奪天而行,最好的成仙之地還是仙界。」
德戟大師連連頷首,移身進入隊列。
孽海瞥了一眼門口,眼中有一絲詫異划過,不過很快釋然,踏步走入一號禪室內。
小半刻不到,這間可容納數千人的禪室,經語聲聲,佛音陣陣……
十數個時辰一晃即逝,日薄西山,第一禪室內的授禪也進入尾聲。佛堂內,眾僧或閉目凝思,或低吟盤唱。
孽海喝了一口玉桌上的靈茶,眼睛再次落在前排居中的空位上。
「枯燈師弟,可有收穫?」孽海悄然對着右側傳音。
枯燈睜開大眼,露出尷尬之色,搖頭輕嘆:「唉,師弟愚鈍,佛意晦澀,未有片獲。看來要想渡成仙軀,難難難!」
「師弟無須介懷,孽海雖有小悟,但距離渡身成仙還遠着。靈界風平浪靜,我們還有大把時間可以慢慢領悟。」
「謝師兄教誨!」枯燈執掌傳音。
「師弟,此是破塵師弟常坐的位置吧?今日為何佔着又不來?」孽海微笑問道。
「這個……破塵師兄來了,但很奇怪卻進了十號禪室。」
「十號?十號有高僧授法麼?」孽海微怔。
「有,但算不得什麼高僧。昨日枯燈收到了一份寺門發出的禪場動態傳音玉簡,說是十號室來了一位合體小修,要在雲佛寺授禪,而且收費一息一石。此傳音玉簡一出,雲佛寺眾僧唏噓一片,認為瘋子者居多。」
「哦?有人進去聽禪嗎?」孽海有點好奇起來。
「呵呵,昨日十號禪室大開一日,無一僧進入,今日估計也就破塵師兄進去了吧。枯燈以為,此僧要麼是譁眾取寵,搏人視聽;要麼就是窮困潦倒,異想天開。破塵師兄進去,多半也是為教誨此人一番,然後在裏面睡大覺了。」
孽海思量了幾息,啟口說道:「枯燈師弟,一會你讓禪場沙彌將石頭還與這位僧人,畢竟一千極品,對於合體小修也是一筆不菲的資源。但你讓沙彌告訴他:我佛慈悲,但須腳踏實地,不要虛浮於世,否則終被佛道所棄。」
「是,師兄!」枯燈頷首回答。
※※
暮鐘響起,孽海第一個踏出禪室,身後跟着千數高僧。他抬頭凝望半輪落日,心中不禁浮起一絲世事滄桑、時不我待之感。正欲踏步而去,突然又想起什麼,掃視了一下右側,露出一絲驚詫。猶豫了數息,還是轉身走向十號禪室。
「阿彌陀佛!破塵師弟,您該回去悟禪了!」孽海站在門邊蹙眉低哼。
「小和尚,老和尚為何一定要回去才能悟禪呢?難道你小和尚那兒的禪大些麼?」室內傳出一句譏諷之音。
「呃?大師您是?」孽海臉色微變。
「我不是大師,我乃小修!」
「阿彌陀佛!是孽海無知!大師,孽海可否入室拜謁?」孽海眼中現出一絲駭色,急忙執掌躬身,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不遠處,數千僧人吃驚地看着孽海神僧,一時間呆在當場。
「不必了!今日本僧授禪已畢,小和尚你要聽禪,請明日帶好靈石再來。」
「這……?大師,我破塵師弟可還好?」孽海額頭上悄然滑落一顆汗珠。
「不咋樣!這老頭榆木腦袋一枚,敲了半天還是不得其法。他現在還在悟禪中,沒有三五個時辰醒不來。好了,請回吧,本僧要休息了。」裏面話音未落,幾道霞光乍起,門邊上隱然樹起一道金色光罩。
「是,大師!」孽海肅然躬身,接着毫不猶豫盤膝坐下,就在大門外閉目哆嗦起經文來。
「孽海師兄,你這是為何?」枯燈瞬移過來,吃驚地問道。
「阿彌陀佛!師弟,咱們眼拙了,裏面才是高僧!」
「高僧?何以見得?」枯燈疑惑滿目,就欲放出神識探測。
「師弟不可!禪門已閉,防護陣也已豎起,強行探測極為無禮。」孽海搖頭阻止。
「你看見他什麼修為?」
「不知道!孽海射在其身上的一絲神識沒有出來,如泥牛如海。唯有破塵師弟身上那縷神識得以返回。」
「不會吧?連師兄的神識都吞了?那破塵師兄可還好?」枯燈這下也驚駭起來。
「也不知道!破塵師弟肅然盤坐,似乎在閉目凝思。但師弟氣息平穩,不是有恙的模樣。枯燈,你也坐下吧,孽海已經傳音出去,讓九州過來的弟子悉數留下,我們就在這兒等。」
「這……?坐等明天?」枯燈微微搖頭。不過還是按照孽海的吩咐,盤膝坐了下來。
百息不到,禪場門前,數百和尚肅然盤坐,接着,陣陣佛音響起。
一個時辰後,禪室內傳出一聲厲喝:「外邊的和尚聽着,都給我閉嘴!什麼玩意,沒事念什麼經?!還讓不讓人活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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