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就吃吧。」
老和尚回了他一句,然後慢慢打開了疊好的信紙。
這小年輕也沒說什麼,直接從盤子裏拽了一條雞腿下來,拿在手裏啃着,滿臉好奇的湊到了老和尚身後。
他們倆看了看信上的內容,又看了看我,表情有些莫名的微妙。
「這信是誰寫的?」那年輕人問我。
「我寫的啊。」我愣愣的回答道。
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小年輕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氣沖沖的瞪着我。
「你是來找事兒的啊?!」
聽見這話,我莫名其妙的感覺有些心虛,看着老和尚手裏的信紙,我忽然間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這......這信其實不是我寫的.......」我訕笑着說,只感覺心慌得不行:「這個我可以解釋,真的,我能解釋!」
估計他是發現我有點心虛了,我肌肉都是繃緊的,像是要隨時逃跑的樣子。
於是他又毫無預兆的拍了一下桌子,怒目大喝。
「媽的!!得罪了方丈還想跑?!!!」
霎時間,我腦子裏就過了一遍周星馳演過的那部電影《食神》。
那電影裏.......得罪了方丈的人貌似都沒什麼好下場啊!
我顫抖了幾下,馬上就擺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大喊冤枉。
「大師!!!羅前輩!!!這信真不是我寫的啊!!!」我幾乎都要聲淚俱下了:「您別留我在這兒掃一輩子的地啊!!」
老和尚沒搭理我,目露慈悲的看着那封信,嘴角抽搐着罵了一句。
「左廣思你個老王八........」
我還沒從老和尚的罵街聲里回過神來,他沒多說什麼,直接把信遞給了我。
接過來一看,上面就只有一句話。
「羅和尚我操你媽。」
看着這一行字,我氣得渾身都是哆嗦的。
左老頭啊左老頭,你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也就罷了,你這是不拿別人的命當回事啊!
老和尚並沒有生氣的表現,從頭到尾他的表情都很慈悲,很溫和,但我總感覺他是想殺了左老頭泄憤。
「長山,你先去院子裏坐會兒吧,我去給你把東西找來。」老和尚微笑道。
我嗯了一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跟那年輕人,見他們沒動手的打算,我這才鬆了口氣。
那小年輕並沒有打算跟我一塊兒出去,自顧自的坐在了桌邊,啃着燒雞喝着酒,眼神飄忽不定的在我身上打量着。
「那我先出去了,您一會兒直接叫我就行。」
等我出去之後,只聽見石屋裏悉悉索索的響了一陣,之後就傳出來了一種類似於在地上挖土的聲音。
我也沒多想什麼,走到院子中間,坐在了草地上,安安心心的等着老前輩把東西給我。
默不作聲的等了一會,我也覺得有點無聊,便左右看了起來。
鄭小仙兒他們說這裏是廟,但我是怎麼都看不出來啊,這哪兒有廟的樣子?
就這三個小石屋也能叫做廟?
忽然間,我聽見了一陣敲打木魚的聲音,還有一些模糊的誦經聲。
「南無薩怛他.......蘇伽多耶.......」
「阿囉訶帝.........三藐三菩陀........」
誦經的這個人聲音很是嘶啞,但從他的聲音里,我真能聽出來他的虔誠。
木魚聲,誦經聲,還有不遠處樹林裏傳來的蟲鳴鳥叫。
這一切聲音都在不知不覺中匯成了一體,那種難以言喻的愜意感,讓我不禁沉醉在了其中。
我這輩子去過的寺廟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
瀋陽周邊的那些寺廟我都去過,特別是我爺爺入院的那段時間,我隔三差五都會傻逼呼呼去許願,希望我爺爺能多活幾年,但結果呢?
且不說這些了。
那些寺廟給我的感覺都有點商業化了,除開幾個著名的古寺之外,其餘的那些寺廟,基本上就是以錢字為首。
你跪在地上剛給佛祖磕完頭,那邊就有人過來拉你,要給你算命,一次五十。
可能這只能用我爺爺的那句話來形容了。
那些寺廟已經沒有佛性了,連佛性都沒,還談什麼禮佛拜佛?
雖說這三座小石屋賣相不怎麼樣,但就這一片的氣氛來說,的確有種讓人寧靜的氛圍,特別是那一陣誦經聲響起的時候........
或許這就是我爺爺說的佛性吧。
聽着那屋子裏的誦經聲,我忽然有些好奇,到底是誰在念經啊?
小年輕跟那位老前輩貌似都在屋子裏挖土呢,那誦經的這個人我還沒見過.......
在好奇心的促使之下,我站了起來,偷偷摸摸的向着誦經那人的屋子走去。
就當我走到那屋子外面的時候,裏面的誦經聲忽然停下來了。
「你是袁長山?」裏面傳來了一個嘶啞的男人聲。
這聲音很奇怪,可以說是個老人的聲音,但也能說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總而言之很難判斷。
「不好意思啊前輩,打擾您了。」我忙不迭的道了個歉。
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吱呀一聲,木門毫無預兆的打開了。
屋子裏很黑,沒有任何燈光,窗戶也被裏面的人用東西封上了,半點陽光都透不進去。
也就是開了這個門,我才能借着光模糊的看見屋子正中間坐着的那個人。
「來拿東西的?」那人問我。
「啊.....是啊.....您也知道這事?」我疑惑的問道。
那人沒回答我的話,手指輕輕撥動着念珠,嘆了口氣:「你現在開始接活兒了?」
「還沒呢,我師父讓我去跟着瞎老闆混。」我說道。
一聽我這麼說,那人似乎是有些驚訝,手裏撥動念珠的動作也停下了。
「他收你為徒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他把臉轉了過來。
看見他「臉」的時候,我第一反應是嚇了一跳,隨即就覺得他有些說不出的詭異了。
這人臉上戴着一個彩色的兔子面具。
那種面具很常見,就是咱們小時候經常在路邊見着的那種,價格不超過兩塊錢的廉價面具。
「也......也沒說收我........就是我叫他師父他也沒反對........我就得認為他是默認了啊........」我低聲回答道。
那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點點頭:「這倒是,看樣子他是想把你收下了。」
「前輩,我能問您點事兒嗎?」
他沒說話,靜靜的看着我。
「為啥你們都認識我爺爺啊?」我苦笑道:「我師父是這樣,你也是,還有那個羅大師,貌似南邊的瞎老闆........」
「他不認識你爺爺,只是知道你爺爺。」戴着面具的這個人搖了搖頭,打斷了我的話:「你爺爺跟那瞎老闆不是一個輩分的,小瞎子算是後生。」
說完這話,他把頭轉了回去,繼續撥動着手裏的念珠。
「以後學東西要用點心,別跟你爺爺一樣不求上進。」
「哦.......」
在我們沉默的時候,那個小年輕忽然從石屋裏跑了出來,衝着我喊:「趕緊的過來拿東西!」
「去吧。」那個戴着面具的人說道:「你接了那東西就算是背了你爺爺的因果報應,以後的路不好走,要當心了。」
「我會注意的,謝謝前輩了。」
跟他打完招呼後,我一溜小跑的到了石屋外面,只見那小年輕懷裏抱着一個小木箱子,滿臉笑容的沖我擠了擠眉毛。
「哥們,剛才不好意思啊,誤會你了。」
「沒事。」我也沒在意,擦了擦腦門上的熱汗,笑道:「我去給羅前輩打個招呼吧,山下面還有人在等我呢,得趕着回去了。」
小年輕點點頭,領着我進屋子了。
老和尚似乎沒注意到我進來,拿着掃帚,默不作聲的掃着地。
「老前輩,我得下山了,以後有機會再來拜訪您。」
聞言,老和尚直起身子來,看了看我,目光里有些矛盾,似乎是在糾結什麼。
過了十來秒的樣子,他才開口。
「長山,以後接活兒,你要注意安全。」老和尚嘆了口氣:「要是有什麼辦不了的事,千萬別勉強自己,命比什麼都重要,懂嗎?」
我點點頭。
隨後,老和尚也沒再跟我多說什麼,自顧自的掃起了地,我也隨之告辭了。
在走出那扇木門的之後,我側着身子,順帶着就想幫老和尚把門關上。
就在此時,我意外發現門上方的木板上,淺淺刻着十個字。
應該都是拿利器刻在上面的,字跡很淺,但卻蒼勁有力。
「如聞。」
「如見。」
「如是。」
「如我。」
「如來。」
也許是我的錯覺。
在看見這十個字的時候,我在朦朧之中,隱約聽見了石屋裏傳來了成百上千人的誦經聲。
這些誦經聲莊嚴無比,佛性盎然,讓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
可沒多久,所有的誦經聲卻又猛地停下了,那種感覺只能用萬籟俱寂才能形容。
仿佛天地都沉默了,大千萬物都失去了聲音。
在這種死寂一般的沉默中,有人輕輕敲響了木魚,老和尚的聲音也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
他誦的咒不過六個字。
「唵......嘛......呢......唄......咪......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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