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下雲層,他們看到了一片白茫茫地世界,溫度儀顯示現在的地面溫度是零下37度,還在下着雪。()眾人穿上羽絨服,背上自己的隨身行李,準備降落。
飛機要降落在蘭州的機場,這裏是離青海最近的一個機場,為了方便偵查青海的情況,早幾個月前已經從北京派了人來駐紮,並且恢復了跑道的使用,運輸機只能送他們到這裏了,除了他們,沒有人和機械敢冒闖這片神秘的領域,接下去的路需要他們自己進去。
飛機着陸後,憋屈了一路的阿布趕緊跑了出來,用力抖動全身,盡情地伸展着四肢,因為那一身厚厚地毛髮,它顯然很享受現在的溫度。
這48人的團隊中,有不少怕冷的,比如腦域進化人、比如鄧逍,還好他們都穿着變異棉製成的防護內衣,全身上下都是最好的防寒裝備,至少在剛接觸低溫的時候,還沒人覺得承受不了。
有幾個變異人開始脫衣服了,脫光了之後立刻變身成了大型猛獸,隨行的雖然有很多人能飛,但是考慮到低溫和負重,絕大部分的路程他們還是需要這些猛獸來載重和載人。
叢夏一眼看去,還真是什麼動物都有,阿布是唯一一隻貓,也是體積最大的,剩下的還有獵豹、獅子、老虎、狼、黑熊、藏獒,當然還有陳少變身的高加索犬,陳少看上去比一年多前還大了,身長接近5米,看上去兇猛無比。
這次各個自然力進化人帶的下屬都有至少三個能抵抗低溫、奔跑速度快、負重大、攻擊力強的哺乳類變異動物或者異種人,每隻猛獸的身長都不低於4米,至少可以承載三個人,並負擔沉重的行李,除此之外,還配備了至少兩個會飛的異種人,陣容頗為龐大,這48人的隊伍匯聚了四名自然力進化人和北京有頭有臉的高等級變異人,戰鬥力足以抵上一整隻軍隊。如果他們都無法活着走出青海,那麼就沒人能辦到了。
阿布因為霍白的關係,已經習慣了突然冒出來的野獸,它仰起脖子,想讓自己看起來更加高大,但跟那些真正的野獸相比,它始終沒有那股戾氣。
六人把行李裝到阿布身上,抓着它的尾巴,跳到了它身上,叢夏揉了揉它的毛,笑道:「阿布,我們又要一起旅行了。」
阿布歡快地叫了一聲。
「出發!」
「出發!」
莊堯拿着指南針和導航設備,阿布載着他們跑到了最前面,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青海進軍。這裏離青海已經很近,以這些猛獸的腳程,只要半天的時間就能入境。
一路上,他們感覺到了這片區域的危險性,隨處可見的參天大樹、不畏嚴寒瘋狂生長的野草、穿梭在破敗城市裏的大型變異動物,光是這些,就足以證明這裏的變異情況比其他地區嚴重很多,如果不是他們的隊伍龐大,早就不知道遭遇幾波攻擊了。自從他們下了飛機,除了機場的維護人員外,他們一個人類都沒有見到,哪怕是穿過蘭州城的時候。
唐汀之看着這一路的廢墟,「這裏離青海太近,聽說幾乎已經沒人了,有能耐的都走了,沒能耐的都死了。」
成天壁看着前方沒有盡頭的路,「這麼長時間,我們居然沒有找到一個從青海出來的人……」
莊堯道:「青海就像被罩在結界裏一樣,什麼東西都能進去,但卻出不來,未知,才是它最恐怖的地方。」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儀器,沉聲道:「我們現在進入青海了。[
眾人表情一肅,精神都振奮了起來。
鄧逍叫道:「什麼?我們已經進來了?」他猛地從阿布身上跳了下去,扭頭往後跑了二十多米,並大喊道:「莊堯,我出來了嗎?也沒什麼東西攔着我啊。」
莊堯翻了個白眼,「白痴。」
眾人忍不住都往後看去。這裏跟他們幾個小時裏走過的路沒什麼不同,雖然他們知道莊堯所說的結界只是個比喻,但是他們下意識里都覺得青海被什麼東西「封住」了,進去就出不來,可是周圍這麼平靜,似乎只要他們想退出,隨時就可以出去,不過,那樣恐怕也不算「進入」青海,因為他們還沒有體會到半點青海的恐怖。
鄧逍也飛快地跑了回來,笑道:「也沒什麼嚇人的嘛。」
成天壁道:「我們離格爾木還遠着呢,那裏才是我們的最終目的地。」
唐汀之清了清嗓子,「沒錯,相信大家對行程也比較清楚了,我們會在明天到達西寧,然後去青海湖,最後到達格爾木,根據我們檢測傀儡玉的儀器顯示,傀儡玉主要集中在青海湖和格爾木,數量至少有4枚。」
「格爾木離我們很遠吧。」
「一千公里。如果一路暢通無阻,我們能在一周內到達,如果……不暢通的話,誰也說不準了。」
一行人走了大半天,到晚上的時候,已經深入青海八十多公里,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們肯定能到西寧了。他們選了一處高地駐紮,唐汀之派了一隻老虎和兩隻狼去打獵,其他人則紮營的紮營,生火的生火,隊伍里人多就是熱鬧,大家有說有笑地吃飯聊天,晚上輪流守夜、睡覺,雖然睡夢中總能聽到野獸的怒吼、禽類的嘶鳴,但大部分生物看到他們龐大的隊伍和十數隻猛獸都退卻了,因此一晚上平安無事。
到了半夜,森林裏起霧了,世界變成了霧茫茫地一片,守夜的成天壁和唐雁丘張望着四周,地面是刺眼的白雪,頭頂是灰突突地白霧,他們就好像被籠罩在一個白霧瀰漫的容器里,這種環境很是壓抑,倆人都不自覺地站了起來,提高了警惕。他們就這麼繃緊神經守了最後兩個小時,天亮了,什麼都沒發生,然而霧卻沒有散,只是比起夜晚,能見度提高了幾米。
他們吃過早飯就出發了。
由於能見度太低,積雪又厚,他們的速度不快,隊伍里很多變異人都是末世降臨的時候就在北京,從來沒去過其他城市,也沒體會過這樣風餐露宿的旅程,所以很不適應,他們都盼望着今天天黑前能趕到西寧,最後有個小旅館洗洗澡,暖暖身體。
然而再走了兩個小時後,唐汀之叫停了隊伍。他此時正和莊堯一起坐在阿布身上,研究着指南針和導航儀。
叢夏道:「怎麼了?前面有什麼嗎?」
莊堯沉聲道:「導航儀失靈了。」
「什麼?失靈了?我們不是還有7個衛星在天上嗎?之前在其他地方也能用啊。」
「是的,但是現在接收不到信號了。一開始進來的時候還能接收到,從剛才開始就越來越弱,現在完全失靈了,恐怕跟這霧有關。」莊堯抬頭看了看那濃霧,「以前跟你們說過吧,我們在末世的初期接收過從青海發出來的信號,還活着的人提到了『迷霧森林』這個東西,說這種霧漂浮不定,莫名其妙就會在某個地方出現,部分時間、地點、氣候,短則幾小時小時,長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消散,一旦進入迷霧中,很容易迷路,而且霧裏也會有些……東西,看來我們碰上了。[
沈長澤皺眉道:「我們離西寧還有多遠?」
「不足百公里。」
「指南針還能用吧?」
莊堯道:「能,我們現在也只能靠指南針了,但是路面太複雜了,積雪又厚,80公里雖然不遠,一旦偏差了一點,我們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吳悠道:「那也只能往前走了,西寧市那麼大,我們不太可能錯過吧,只要西寧有活人,我們肯定還有辦法去青海湖。」
唐汀之高聲道:「大家緊跟着前面的人,隨時注意左右,千萬不要掉隊,一旦發現自己落單了一定要大聲呼喊,繼續前進!」
莊堯把導航儀塞進了包里,仰身躺在阿布背上,大睜着眼睛看着頭頂的濃霧,靜靜思考着。隔着濃霧,他們能看到一片片樹影,但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在這個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裏,飛禽走獸的叫聲忽遠忽近,讓人很難分辨方位和距離,每個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警惕這森林裏蹦出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他們就這麼一邊校準着方向,一邊忐忑地前進。走了幾個小時,眾人都餓了,就停下來休息吃飯。大概半個小時後,再次上路。
沒想到,為首的一隻馱着行李的變異狼突然停在原地不動了,喉嚨里發出憤怒地吼叫。由於霧太大,他們看不清那隻狼遭遇了什麼,只能看到它頓在原地不停地嚎,明顯是碰上了什麼威脅它的東西。
吳悠叫道:「怎麼回事!」那隻狼是他的。他對身下的陳少道:「過去看看。」
陳少警惕地跑了過去。
莊堯叫道:「先別動,都小心點。」
沈長澤道:「我去看看吧。」他從黑熊身上跳了下去,手槍從袖口中滑出,一步一步小心地靠近那隻狼,當他走到那隻狼旁邊的時候,輕輕「咦」了一聲,然後聲音一變,「這是什麼東西?」
單鳴叫道:「怎麼了?你們到底看到什麼了?」
「我不知道,什麼東西粘住我了,透明的繩子,那隻狼也被粘住了,這東西粘性很大。」沈長澤手心升起一團火,就想去燒。
唐汀之高聲道:「先別輕舉妄動。」他也從阿布身上滑了下去,同時,有好幾個變異人都小心翼翼地朝着沈長澤走去。
「霧裏有東西!」走在隊伍後面的小舟突然高聲叫了起來。
眾人猛地回頭,往小舟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團巨大的陰影隱沒在濃霧的後面,那東西看上去是圓形的,直徑至少在五米以上,而且,那團陰影的周圍隱隱攢動着幾條又長又細的腿……
叢夏大喊道:「是……是蜘蛛!大家小心!」由於森林裏變異的東西太多,他們隨時能感覺到各種強度的能量波動,所以對很多物種的能量波動已經麻木了,只要不是出現能量特別強大的生物,他們幾乎不會去特別注意,這些蜘蛛的個體顯然還沒有強大到讓他們注意的程度。
然而……叢夏強化了視力,環顧四周,越來越多的陰影浮現在霧的後面,有幾隻已經比較清晰,還有很多躲在濃霧裏,有的懸於半空,有的吊在樹間,他嘗試着去感受周圍跟那隻蜘蛛類似的能量波動,並擴大搜索範圍,結果,他在半徑300米的範圍內,感受到了上百隻……他們被蜘蛛包圍了!
他剛喊完,那隻被黏住的狼放出了嘶啞地咆哮,他們都看到有一隻龐大的蜘蛛正慢慢爬向那隻狼!由於霧太濃、而蛛網透明得根本看不見,那龐然大物儼然就像懸浮在半空中一般,把這恐怖氣氛推升到了高-潮。
唐雁丘從箭筒里抽出一支爆裂箭,朝着那巨大的陰影射出,這一箭撲哧一聲扎進了蜘蛛的身體裏,由於濃霧裏無法瞄準,唐雁丘根本不知道這一箭有沒有射中要害,但至少讓蜘蛛受了傷。那大蜘蛛快速地縮了回去,看那動作一點都不遲緩,恐怕沒受太重的傷。
隨着那隻狼不安的咆哮,有幾隻變異動物也跟着不安地躁動了起來,異種人還能保持冷靜,但這些動物卻更遵從本能,就連阿布也不安地叫了起來,似乎想離開這裏。鄧逍按着阿布的腦袋,「阿布,不要動,不要動!」
一隻林雕克制不住地尖叫了起來,顯然有蜘蛛靠近了它,它煽動着翅膀飛了起來。
那林雕異種人大吼道:「小六,回來!」
為時已晚,那林雕剛飛升了不過十多米,就被狠狠黏住了,它瘋狂地撲騰着翅膀,卻使身體跟蛛網接觸的面積越來越大,最後大張着翅膀被黏在了蛛網上,動彈不得,它絕望地鳴叫着。
沈長澤吼道:「都呆在原地別亂動,這蛛網粘性很大,越掙扎粘得越結實,刀和子彈沒用,只能用火燒。」他伸手握住了那有成年人手腕粗的蛛網,蛛網被燒斷了一根,他被黏住的胳膊這才脫困,他趕緊去救那隻被黏住的狼。
柳豐羽從阿布身上滑了下去,跑到沈長澤旁邊,「讓我試試。」他把消化液滴到了蛛網上,果然也起到了作用,只是那狼整個上半身和兩條前腿都黏住了,要燒斷或者融化那蛛網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那隻狼解救了出來。
解救完狼,沈長澤又飛了上去,想把那隻林雕也弄下來,然而他剛飛到上方,兩隻巨大的蜘蛛就從他們頭頂快速爬了過去。唐雁丘舉弓又射,由於爆裂箭太少,無法看清目標的情況下用實在暴殄天物,他只好改用輕小箭,輕小箭的威力更加小了,扎在蜘蛛身上似乎也沒什麼反應,它們依然以很快的速度朝林雕爬去。
吳悠叫道:「帶我飛上去!」那林雕異種人載着吳悠飛了上去,吳悠張開雙手,掌心噴出白霜,那白霜黏在蛛網上,頓時讓這一片的透明蛛網無所遁形,紛紛顯出了痕跡,眾人這才看清他們頭頂那些星羅密佈、縱橫交錯的蛛網,就像雜亂的防線一般盤伏在他們周圍,這些蜘蛛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在這裏布下天羅地網,就等着倒霉的獵物一頭栽進去。
蛛網在結成冰後,被吳悠捏了個粉碎,那林雕一下子從天上掉了下來,羽毛禿了一大片,趴在地上半天不敢動,那三隻蜘蛛也退進了濃霧裏,不見了蹤影。
蜘蛛似乎意識到了他們的獵物不好對付,所以蟄伏了起來,眾人雖然看不到它們,卻知道這些要命的東西就在周圍,看不到敵人卻活在敵人的監視下,這滋味兒比直接殺敵還難受。
姚潛江道:「我們退出去吧,剛才怎麼進來的就怎麼退出去。」
「它們不會給我們留退路的。這些蜘蛛體積這麼大,織個網不過一會兒功夫,我們已經在原地休息半個多小時了,天知道它們給我們織了一個多大的籠子的。」
沈長澤抹了抹頭上的汗,「怎麼也要試試,我和吳悠還有柳豐羽去找找附近有沒有路,你們在原地別亂動。」
莊堯道:「這霧裏極其不安全,不知道還有什麼詭異的東西,聽好了,你們三人分三個方向走,每隔十秒鐘我會叫你們一聲,你們必須回答,如果覺得聲音太小几乎要聽不見了,不管發沒發現什麼都要回來,不能再往前走。」
「知道了。」
三人各選了一個方向,背上武器出發了。濃霧裏的能見度不足10米,他們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莊堯掐着表,每隔10秒就喊一句,均得到了回答。
約三分鐘後,柳豐羽喊道:「我這個方向碰到蜘蛛網了,大約120米。」
吳悠也喊道:「我這裏也是,距離150米左右。」
沈長澤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
莊堯高聲道:「現在沈長澤繞着蜘蛛網走一圈,確定有沒有出口,地上天上都要看,其他倆人不要動。」
沈長澤開始從原地出發,繞着那蜘蛛網走。蜘蛛網雖然透明,但並非不可見,只是要離近了才能看到。他花了二十分鐘小心翼翼地繞了一圈,不斷地飛上去再落下來,中間還被蛛網黏住了兩次,總算檢查完了。
三人一同走了回來,沈長澤道:「你說得對,我們被封起來了。被蜘蛛關在了一個蜘蛛網編織起來的直徑約300米的籠子裏。」
叢夏苦笑着補充,「而且外面是至少上百隻蜘蛛,可能更多,它們要是不停地織下去,我們豈不是被關在毛線球里了。」
莊堯道:「不會一直織下去的,又不是閒着無聊,它們的體積比我們大,也需要活動和進食的空間。看來這群蜘蛛很習慣對付體型小的人類了,蛛網織的不大不小,剛好讓人很難鑽過去。」
叢夏嘆道:「李警官在就好了,咱們能直接掘開土鑽出去。」
成天壁道:「這霧不散,我們所有的計劃都難以執行,甚至不知道蜘蛛網究竟有幾層、蜘蛛究竟有幾隻,太被動了。」
「沒錯,那蜘蛛網又黏又強韌,我們毀的速度肯定比不上上百隻蜘蛛織的速度,如果不想出好的方法,我們就會困死在這裏。」莊堯露出諷刺地笑容,「我們進入青海才一天,走了不過150公里,真有趣啊,這個地方。」
吳悠道:「我在任何一個位置開出一個足夠所有人通過的洞不成問題,但是,就像你說的,我們毀的速度比不上它們織的。」
莊堯道:「倒是有一個辦法,但是實施起來我們也有危險。」
姚潛江道:「你是說我和吳悠合作嗎?」
莊堯點點頭,「這樣肯定能突圍,但是這裏地方太小了,你們的能力只要稍微控制不好,我們也會被凍成冰塊兒。而且,你們的那股威力,本來應該作為我們的終極武器,用在最關鍵的時刻,如果才進入青海一天的時間,用來對付一群破蜘蛛就需要使用這股力量,我覺得我們也不用往下走了,前面的路只會比現在更危險,我們的力量也不過如此。」
莊堯這番話雖然很殘酷,卻是事實。如果他們在青海碰到的第一個挑戰就已經需要祭出他們最強悍的力量,那往後怎麼辦?他們還能本事對付更加強大的、未知的敵人嗎?
吳悠握了握拳頭,「對付一群蜘蛛,用不着那麼大動干戈,我們就一鼓作氣衝出去吧,只要叢夏給我補充能量,我會把所有蜘蛛網凍成冰渣的。」
莊堯抬頭看着那些隱形地蜘蛛網,喃喃道:「恐怕不會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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