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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徐詠梅的電話,說是自己的父親找到了。燃字閣 www.ranzige.com
金美辰大驚:「你找我父親做什麼?」
「你難道不想和你的親生父親見個面?」
她的親生父親,據人說,可是個殺人犯。
她要個殺人犯父親做什麼?
「你什麼用意?」
徐詠梅聽到她這句問話後,唇角溢出一絲果然如此的笑意:「你不是想要人幫你嗎?我是被陸家盯上了的人,想幫也無能為力。再說外人再怎麼幫都是外人,哪有血緣關係親。」
默了一陣後,金美辰道:「我怎麼確定他是我父親?」
「他也不信。我好不容易勸他過來做親子鑑定。」
這個殺人犯父親竟不想認她?
金美辰泛起冷笑:「行吧,先做個鑑定再說。對了,你接觸過他,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我調查過他的背景,他在監獄裏反省的挺好,而且不是我們想的故意殺人,是過失殺人。」徐詠梅想到在鄉下看到的馬順和那個綠油油的菜園子,頗有感慨地說,「我看,他現在回到家裏,也是辛苦勞作,不像是個貪財的人。」
不貪財?
知錯能改。
金美辰突然覺得這父親挺不錯:很好利用的樣子。
「那麻煩你了,徐記者。」金美辰道,「請儘快幫我們安排檢查吧。」
……
和初夏一塊做了B超,都說是胎兒一切正常。接下來,她們兩人的產檢時間完全錯開。因為她哥是個大忙人,兩人一起來,會一下佔用太長時間。
那天,初夏做完檢查,和譚母一塊先回去。而她,是坐在她哥的辦公室里,等她哥下班。
她本是可以先一塊走的,可是她哥不讓。
不知什麼緣故。
徐美琳走進來,給她端了杯水,又拿了幾本書給她解悶。
蔓蔓無聊地翻了幾頁後,問她:「我哥在忙嗎?」
「陸科在和演習部隊聯繫,可能要再過會兒才能回來。」徐美琳說。
蔓蔓無奈,一個人干坐在辦公室里,翻了會兒書,眼皮子開始打起架來。近段時間,她更愛睡了。尤其四周安靜的時候,特別喜歡打盹。
鄰近的辦公室里裏頭,幾個人正圍坐在電腦面前。現在是嘗試用衛星裝置,與演習部隊接軌上一個特別的測試軟件,進行一項專項的研究計劃。但是,幾次嘗試之後,軟件都運行不暢。
君爺站在後面,冷靜考究的目光在操作軟件的人身上打量下後,向姚爺勾了勾指頭。
兩爺走出辦公室,這時來了個人,遞給他們白隊一封急發回來的消息。白隊這次是隨演習部隊出發,隨軍在對面配合這次專項研究。
姚爺拿過短訊後,展開來看,一看眉頭一挑,道:「白隊意見和我們一樣。想換人。」
這個軟件,已經做了一年半,可是屢次到了實際戰場上運用時,出現重大問題無法運行通暢。配合他們做這個軟件的技術部隊,派來的執行小組負責人孫靖仁,居然向上面反映說他們要求不切實際,是全世界都無法解決的問題。要攻克這個全世界的難題,沒有五六年不能成功。
「五六年?」君爺的一聲冷哼,配合白隊的那張紙表明了鮮明的態度,「本來他做到一年半,我都嫌他做的時間太長了。」
「他這人有些來歷的。」姚爺拿指尖彈了下紙張,微微夾的眸子裏射出一絲涼光。
「什麼來歷?」君爺似乎是提到這個更氣,「我現在都懷疑起他以前那些成績怎麼來的?雖然他是剛畢業的博士生沒有錯,可也是在教授的團隊裏面做過了多年的人。」
「我們可能倒霉一些。遇到他第一次自己單獨率隊做任務。」姚爺輕微喟嘆。
他們本也想,這個軟件任務應該不會太難,就沒有想去指明兄弟部隊派哪個人過來協助,哪知道指來的這個名聲赫赫的新秀,竟是個繡花枕頭,裏面全是草包,干出來的成績與名譽不實。並且,或許這個孫靖仁技術能力是不怎樣,論公關能力卻很不錯。一開始,把他們都忽悠得團團轉,直到這樣一直拖到了一年多,到孫靖仁提出要五年時間攻關,他們開始意識到這人有問題了。
在君爺的想法裏面,世界上沒有科學證明能完成卻完成不了的任務,完成不了,首先只能說明是人出了問題。
「我倒想看看他是什麼來歷。」冰冷的光掠過眸子,是一絲慍怒。
姚爺聽着他發脾氣,一句話都沒有說,有點漠的眼眸忽閃着。說到孫靖仁,只要派人稍微去查下背景,都知道這人來歷確實不淺。祖父是民主黨重要人士。在黨內外都有很強的影響力。在他子孫中,有一些還是位到高職的人。比如孫靖仁的一個叔叔,現是某省的副省長。
孫家的家底,並不比陸家姚家差上半分。
「這樣吧。」看姚爺沒有說話,君爺冷靜了下來,想了下,道,「我先找個人問問看,是不是真是需要五六年時間,以免是誤會了他。」
「想找誰?」姚爺謹慎地提出幾點質疑,「找教授的話我擔心打草驚蛇。如果找一般人,恐怕也不是他們輕易能解決的問題。」
孫靖仁或許是個草包,但能混到博士生,怎說,都比一般技術軍官的能力要高一些。
「教授的話肯定是不能找的。找教授,教授年紀都比他大,經驗比他足,他有了個藉口,有了個台階可以下。」
聽君爺這話,君爺想的還不是打草驚蛇,是想從孫靖仁身上討回耽誤的時間的公道。
君爺最痛恨的是,自己能力既然不行,是攀關係上來的,那就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閒置的崗位,不要耽誤人家的任務。而孫靖仁這是擺明了看不起他們部隊指派的任務,擠過來想爭個功勞,再往上爬,栽了以後,還想抵賴,把髒水潑到他們身上。叫君爺怎能不氣!
姚爺聳聳眉,不說了。
歸之,總得先找上個專家來證明他們對孫靖仁的猜想沒有錯。君爺既然說了自己有門路,就讓君爺先試試。
兩人走回到辦公室。手剛放到門把上,聽着裏面沒有一點聲音的樣子,君爺的眉頭輕微一緊,放輕了動作。
姚爺見他如此小心翼翼,跟着,同樣沒敢出動靜。
兩人幾乎是無聲地進了辦公室里。
長沙發上,一本書,從蔓蔓的大腿上落到了地上,被風一吹,書頁嘩嘩地翻了過去。
睡着了?
姚爺英氣的長眉都皺成了個小疙瘩:這樣一睡很容易感冒的。
君爺已是直走到掛衣服的衣架上,拿下自己的一件外套,折回到沙發前面,展開後輕輕覆蓋在她身上,然後指尖伸過去,碰到她耷拉下來覆蓋在額頭的劉海,輕然一撥開,是見到了劉海下她緊閉的眼睛,側耳聽着她呼吸。
她睡得倒是挺香的。
令他心裏頭忽然五味雜全:她在他辦公室里是挺安心的,能睡得這麼香。
姚爺見他一張做哥哥的臉時而扭動時而掙扎,眸里露出了清淺的笑意。
可總不能讓她這樣睡着,瞧她的頭都快耷拉到胸前了,等會兒醒來要喊落枕。
剛輕輕把她的身體一扶,要把她放平到沙發上去睡。就這一個輕微的動作,都把她弄醒了。
睜開眼,一見到他放大的面孔,蔓蔓一驚之下,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喊:「哥?」
「醒了?」他淡淡地問。
這把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聲音,蔓蔓的夢一下粉碎了,挺直了腰,把睡得歪歪斜斜的身體坐正。抬頭看到不止有她哥,還有繞到前面的姚爺那張妖孽笑容,她低下臉,拿手拂了拂頭髮,想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一張紙巾遞到了她面前:「把嘴擦擦。」
嘴?
她剎那臉蛋紅了一片:不會睡着的時候是流了口水吧?
沒有接過紙巾,趕緊拿袖口蹭了蹭嘴角,結果什麼都沒有,方知道是上了她哥的當。
姚爺是看到她這個動作後,一陣輕輕淺淺的笑聲,從對面傳了過來。
蔓蔓惱得切了下牙齒,仰頭看她哥。
對方卻表現得若無其事的,道:「這有什麼?比起那一分錢讓我在飯館裏頭坐了一個小時的『牢獄』。」
「那關我什麼事?」她也裝得若無其事的,把自己的責任撇得一乾二淨。
聽見這話,他冰冷的眸子回來,是在她臉上掃了下,分不清是什麼情緒。
蔓蔓當他這是在惱,不管,反正他要套她話讓她主動招供是不可能的。
他那臭雞蛋的脾氣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的手剛要放到她額前,一想,收了回來。
對於她開飯館的事,她幹得如此有成績,令人刮目相看,他這個當哥的自然也感到一絲驕傲。但是,他還是不喜歡她開這個與溫世軒有關係的飯館。
一霎,氣氛回落了下來。
姚爺一見情況不妙,抬起手腕當做看表,叫出一聲驚異的:「下班了。」
知道姚爺這是在給他們兩人找台階下,君爺冷冷地一撇眉,倒也沒有反對,起來收拾東西。
終於可以回家了。蔓蔓小小地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腰骨,不然等會兒起來難走。
拎起隨身帶的孕婦小背包時,她哥一隻手向她伸過來。她眨了下眼,望到那雙冷眸有不容抗議的神色,當仁不讓把拎包遞出去給他。
接過她的拎包,先是掂了下重量,裏面可能是裝了個保溫瓶,有點重,道:「走吧。」接着帶她是走出了辦公室,往電梯走。
到了樓下,他並沒有讓她在門口等他開車過來,也沒有帶她走到停車的地方,是一直帶着她走向了大院門口。
這讓人犯疑:「哥,你沒有開車?」
「你哥今天沒有車,車子壞了,買不起新的。」說着這話,他有意看了她一眼。
言外之意,你這個有錢的妹妹是不是該資助哥哥一下。
蔓蔓的眼皮子直眨,眼珠子圓了一圓,又氣又惱的。
就更別提那幾個站崗的門衛,聽到她哥說這個話時,都一臉驚詫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奇蹟:
君爺開玩笑的時候,天會塌下來的。
兩人走到了大院門外,她哥看來並不打算攔截出租車。
蔓蔓小聲在肚子裏咕噥着:不知道她這個哥,今天是葫蘆里賣出了什麼藥。
等到她哥帶着她,連公交車站都錯過了。
充分擺明今天她哥想當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一路的交通費一毛錢都不想花。
蔓蔓惱恨的是:為什麼他想不花錢,她就得陪他走路回家。
他非要讓她在辦公室里等他一塊回家的陰謀,現在總算在她面前嶄露端倪了。
一路在心裏念叨,一路跟在他後面走。
走了一段,站在紅綠燈路口等綠燈時,他問:「走不走得動?」
他眼角射過來的光,她是接到了,癟了下唇角:「這有什麼?我平常走的路比這個長呢。」
接到她返回來的示威和挑釁,他淡淡地在唇角勾出個弧度。
離他們後面約五十米遠的距離,姚爺開着車,副駕座上坐的的是趙文生,車後座上放的是一個藥箱。
「現在他們走了有三百米遠了。」趙文生估摸着時間和距離,一邊和姚爺望着孕婦的背影,「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麼問題。她都沒有喘。」
「再看看吧。」姚爺微夾下眼眸,看着紅燈轉綠燈後,前面的兩兄妹穿過了行人路。
「陸科打算讓她走多遠?」趙文生見這樣一路跟,心想君爺不會是真想這樣帶妹妹徒步走回到陸家吧。蔓蔓終究是六個月的肚子了。
「六個月多一點,胎兒還在長。」姚爺道,聲線很是冷靜,「我們單位離部隊大院,說遠也不是很遠,行走的話,三千米距離左右。」
三千米,平常步速,大約是將近一個小時。
對普通人來說,走一個小時,理應是沒有問題的。對孕婦來說,持續走一個小時,中間不要休息,就有點考驗身體素質了。
走了半個小時後,蔓蔓扶住了腰,步速放緩,感覺身體有點重,好比開始在心肺和雙腳灌鉛。再看看她哥,一路帶她走過來,可以說是一點憐香惜玉的念頭都沒有。軍人走路,本來就比較快。邁得又穩又踏實,她哥簡直像是競走比賽的奧運選手。別說幾千米,幾萬米都沒有問題。
蔓蔓腦子裏開始幻想了:她哥若是和白露姐姐一塊走時,是不是也這個樣?如果是這樣,那白露姐姐真夠可憐的。
「怎麼了?」見到她落下,君爺停住,回身,看着她一步一步像烏龜爬了過來。
用爬形容,是由於他們現在走的是一段上坡路。
細緻的目光,停頓在她那張走完了這麼長一段路後紅撲撲起來的臉。
「沒什麼,繼續走吧。」她斜了他一目,今天她是捨命陪君子了,管他葫蘆里賣什麼藥。
他本是轉身回去,待她跟着走了兩步後,忽的又轉回身,這回是迅速蹲了下來,一隻手去揭她一邊腳的襪子。
月兒眼瞪直了,不明他古里古怪的動作,有點擔心地環顧四周,怕過路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他們,一邊小聲問:「你這是做什麼?」
她穿的是布鞋,適合走路,但是,這白襪子是緊了些,以至於他把襪子的上口往下一拉,手指頭摸進去,就能摸到一點腫巴巴的皮膚。
眉宇里閃過一抹思慮,起來時,是拉住她胳膊,帶到了路邊,找個地方坐的樣子。
她沒有拒絕,確實走的有些累。平常她和她媽一塊走時,偶爾去菜市場,走的時間不短,但不像這次,步速堪比軍人行軍,而且中途沒有能喘氣休息的。
終於找到了一塊地兒,沒有樹蔭,好在秋天下午六七點已經是不曬,而且近夜了。
扶她坐下後,他打開她帶的拎包,從裏面把保溫水瓶取出來,旋開蓋子,聞到裏面,裝的還不是白開水而已,眉毛為此挑一挑:他這個妹妹,無論怎麼看,都是個典型的細緻的家居女人。這種事,再細心不過。換句話說,很會享受生活。
這點,倒是像極他母親陸夫人。
「喝一點吧。」倒了些水在蓋子裏頭,遞到她面前。
她正拿着紙巾擦汗,擦了一張過後,拿了另一張扇風,道聲好接過杯子時,看見他一雙眸子在傍晚的天色下顏色糅雜,略帶些秋天惆悵的模樣,看着她心裏一個咯噔。
「你是要當媽媽的人了。」他說這句話時,難免夾雜了一絲嘆息。
她懷孕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蔓蔓都懷疑他這是藉機說話,道:「怎麼?我懷孕有什麼問題嗎?」
「你知道你在我印象里一直是什麼樣的嗎?」冷冷的眸子,今日說起話來,竟是有睫毛飛眨的動作,說明冰顏碎了一半。
她哥今天是吃了藥?受了打擊?
不然怎麼從一個冰山變成了悲秋的文人?
難得的是,好像是敞開心扉要與她說話的樣子。
蔓蔓挺配合的:「什麼樣子?」
趁機挖掘她哥的把柄。
飛快的一抹狡黠在她臉上掠過,卻瞞不過他一絲一毫的眼眸。他微眯起的眼,荼色的眸子裏略帶些好笑和無奈,道:「你在我印象里,一直就是一個小不點,吃奶,都沒有力氣,要一口一口慢慢餵的小不點。」
「我已經長大了。」蔓蔓說,說出口都覺得她自己這話好像重複了要千萬遍,這讓她有些不悅。
「即使你長大了,在我印象里還是那樣。」說着,他握起她一隻手,掰開她的掌心,指尖,只要在她手掌心輕輕一按,猶如一朵梅花的圖案,在她掌心裏綻開來。
就是這個特徵,讓姚爺一下把她認了出來。
可是他和姚爺都明白:這個特徵並不是什麼好事。
正常人是不會有這樣的特徵。
水嫩的,吹彈可破的皮膚,細脆的血管,都不是什麼好事。
「哥?」看着他的臉,是由沉思再陷入到一片陰霧籠罩中的感覺,她幾乎要伸出去手把他皺褶的眉宇撫平下來。
「囡囡,有件事哥必須先和你說清楚了。」
聽出他的語氣很嚴肅,她豎起耳朵聽着。
「初夏的情況和你不同。初夏想破腹產的事,你是知道的。」
「是。」她微皺了眉,「哥是說初夏不適合剖腹產?」
「哥的意思是,初夏能不能順產,這個現在還不能決定。但是,初夏一旦不能順產,她想剖腹產可以的。」
她仰起頭,看到他一雙眼不僅是嚴肅,是嚴峻了的神色。
「你,和初夏不同。如果你不能順產,是難產,早產,哥可以老實告訴你,你別指望要哥說保小孩別保大人。哥只能保你一個。哥為保你一個,什麼手段都可以使出來。然後,你也別望下次懷孕。有一次,哥就不會讓你有下一次。」
心頭哪裏,是忽然被狠狠地撞了下的感覺。
她心裏的狂瀾,猶如波濤洶湧,久久不能止息。
「為,為什麼沒有下次?」她瞪着眼,眼珠子縮的圓圓的,好像透明的玻璃珠子,夾雜了一絲令人憐憫的脆弱。
「人生,往往很多時候,對許多人來說,只有一次的機會,失去就沒有。你,只是在這件事上,和其他人不一樣,和少數人一樣,只有一次的機會。」說這些話,他並沒有安慰撫慰她的意思,聲音很冷很冷,可以說是像北極的風呼呼地往她心裏面刮,要將她心頭凍上層冰。
聽到這裏,她心裏總算明白了。
在這事的容忍度上,他連她開飯館的事都能再三容忍,而這事卻對他來說完全不能,這事的容忍度對他來說是零。
他慎重的,今天先和她說明白了,以後,他行事也就是這般了。
原因,她不需問。
因為,他是這樣一個人,一個必要時要掌控一切的人,無論其他人的意見,原因只埋藏在他心底。
攤上這樣一個兄長,她不知該如何形容。
「你這個事,我先告訴你本人,你清楚明白就好。阿衍、爸媽那邊我都沒有說。」
聽見他這話,她又把頭抬起,目光里有絲驚訝。繼而望到他緘默的深沉的側顏,她宛如可以洞察到底下的另一層玄機:如果說了,是不是,她連現在肚子裏這兩個孩子都別想生了。
一想到這,她整個心頭都抓緊了。
「囡囡,你自己努力足月順產,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你能辦到這一點。哥就會幫你,把孩子安全保下來。」他說到這裏再個轉折,強調,「如果你想不明白,我再清楚地告訴你,如果你認為你現在你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那麼,其它事情,一律不要再管。」
她聽完這番再明白不過的話,頭低了下來,像是要埋入自己眼前的影子裏面。
他今天這話,倒不是在恫嚇她要挾她的。
正因為清楚明白這一點,說明她是在某些事上,再不能像以前那樣,是要做出一些抉擇了。
蔓蔓深深地吸上口氣,許久,許久,方是能吐出來一丁點,其餘的,哽在了心裏頭。
夜幕落下,路燈,把她和他的影子都拉成個很長的斜影。
路邊的樹枝迎風嘩啦啦的響,他的軍衣穿過她兩條胳膊,她拉了拉領子,手心能摸到扣子上的星紋,思摸着和她幫老公經常清洗的軍衣一樣的紋路與感覺。
她哥和她老公總是給她不一樣的感覺,以至於她經常忘了其實兩人都是軍人。所以,如果她哥都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她老公,可想而知。
姚爺的車停在路邊,車燈躲在小花壇外一閃一閃的。
趙文生在接家裏的電話,聽到小東子在電話里給他這個狐狸爸爸報信。
「爸,姥姥找媽了。」
蔣梅可能萬萬都沒有想到,現在家裏出的這個小間諜,即她的兒子,一顆心全偏到狐狸爸爸身上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趙文生聲調往下冷,問。
他老婆那個媽,一來找他老婆,准沒有什麼好事情。
姚爺聽到他這個粗啞的聲音,都掉過了頭,是先把盯梢的目標暫拉下了,眼眸里望過去掠過一絲疑問。
電話對面,小舌頭舔着小嘴唇,小間諜要報信,肯定是要把事情都弄清楚了,才可以報信,按照狐狸爸爸的說法,軍人執行任務要講究準確性:「我昨天前天都是姥爺帶我回家的,所以沒有去媽媽的單位。今天,我提前下課,姥爺在外面來不及接我,媽媽的一個同事先把我帶到了媽媽的單位,我才知道,姥姥是找了媽媽好幾次了,只是都沒有上我們家,是到了媽媽的單位,或是打電話到媽媽的單位。我今天聽到媽媽在電話里和姥姥吵,說是要錢。」
「誰要錢?」
「姥姥啊。」
「要多少!」趙文生的聲調是一級一級往下掉。
聽得對面的小傢伙,那顆小心臟,都開始一撲一撲的,狐狸爸爸貌似要發大火了。於是,稚嫩的聲音慢慢降低:「我聽的好像是,十萬,五萬。」
行啊,十萬,五萬,他這個岳母恬不知恥獅子大開口。他老婆一句都沒有和他提起,看來是打算拿自己的私己錢,然後是自己省吃儉用來填補支援娘家的空缺。如果他岳母真是有難,他對他老婆這麼做也不會有意見。但是,據他所知,蔣母一點都不缺錢花,蔣母的單位有錢,蔣父又把錢都放到蔣母那裏。蔣母都把這些錢都花到哪裏去了?
「說是大舅媽要生孩子用。」小傢伙聽到狐狸爸爸的問題後,自己都撓起了困惑的小腦瓜,憤憤不平地說,「大舅和大舅媽沒有錢嗎?舅媽也要生孩子,為什麼姥姥都不給舅媽錢,還要向舅媽要錢。」
「什麼?」趙文生聽到後面一句,才真正飆了起來。
他這岳母越來越離譜了。竟然想敲詐一個兒媳的錢去支援另一個兒媳。
「你媽媽呢?」
「在廚房做飯。」小傢伙摸着心窩口,感覺狐狸爸爸的聲音好嚴厲,他不希望自己的報信使得爸爸和媽媽之間吵架。
「讓你媽媽來聽下電話。」趙文生能聽出孩子對面不穩的呼吸聲,聲音便放了柔和地說,「東子,爸爸不會罵人的,你是知道的。」
狐狸爸爸是不會罵人,而且能說會道,每次都能把自己媽媽都制服得服服帖帖。小傢伙這一想,又得到了爸爸的保證,點了點頭,走到廚房裏。
蔣梅正站在爐灶面前炒菜,感覺到衣角被扯了下,低頭看是兒子,說:「東子,怎麼了?你爸爸回來沒有?」
「爸爸打了電話過來,說要和媽媽說話。」小傢伙說,當然不敢說是自己打電話給爸爸通風報信。
蔣梅心裏想,老公到現在都沒有回來,莫非真是有什麼緊要事,因而不敢耽誤,忙把灶火熄了,走去房裏接電話。
一接起話筒,趙文生斯文到透着股涼意的聲音傳過來:「我聽說,你私藏了不少錢。」
「啊?」蔣梅被他這樣突然一問,不小心跑了聲調,忙拿手捂住嘴巴。
「好像至少有十五萬吧。」
「我哪裏有這麼多錢?」蔣梅摸着亂蓬蓬的心口,說。後一想,不對,她即使私藏錢,也是她自己的錢,況且,他也不是愛錢的人,他突然問她的錢做什麼。
於是她反問了:「你從哪裏聽說的?」
「我從哪裏聽說不緊要,緊要的是,我還聽說你向蔓蔓借錢了。什麼事,你不和我說,反而向你弟媳借錢。阿衍知道這事嗎?」
老公每句話都振振有詞,蔣梅意識到東窗事發了,一顆心是慌透了的說:「這——這朋友缺錢,她做生意需要資金周轉,我心想就和蔓蔓借一點。」
「你和蔓蔓借了錢後,你有本事還她嗎?要是還不了呢,你怎麼和蔓蔓說你這筆錢借給誰了。」趙文生一句一句斥着老婆。
他這老婆哪點都好,就是心腸太軟,被蔣母一纏,之前什麼恩怨都忘了。
蔣梅心知他定是都知道了,開始嘆氣:「阿衍即使知道了,也沒有辦法的。她好歹是我和阿衍的媽。」
「即使這樣,你幫你媽去騙取蔓蔓的錢你覺得對是不是!」
「我,我不是這意思。我都想好了,之後再找個機會和阿衍說,反正,阿衍的工資本都在蔓蔓手裏。」
聽完老婆這話,明擺這錢已經是到了蔣母手裏了,趙文生氣得都無話可說。
「文生。」老公在電話對面氣喘如牛,蔣梅聽得一清二楚,心知自己在這件事上有點理虧,懦了聲音道,「不然這樣,我們先把錢墊給蔓蔓。」
可對面她老公的聲音忽然一變,竟似柔和了起來:「阿梅,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打賭?」蔣梅的腦子一下繞不過來彎來,被狐狸老公牽着鼻子走了。
「如果你媽,在三天內,又是向你要錢。」
「怎麼可能?」蔣梅沒有聽他說完,即打斷他,「我媽剛在我這裏拿走十五萬,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和阿衍的經濟狀況,都是拿死工資的,能有多少積蓄。」
「既然你信心這麼大,我和你打的這個賭,你沒有理由拒絕吧。」
「是——沒有理由。」蔣梅諾諾的。
「那好,如果三天內你媽再向你要錢,這事你交給我處理。」
「啊?」蔣梅再一次驚叫。
「你不是算定了你媽不會向你要錢嗎?你驚叫什麼?」趙文生慵懶地扶了下眼鏡,只有手指頭一點微顫的抖動,表明他心裏其實這股針對蔣母的怒火一點都沒有消。
蔣梅面對他,向來只有認輸的份,有氣無力:「是。」
電話掛了後,她心裏一想,不對,老公怎麼知道這事的,回頭一看,兒子的房門緊閉,兒子不在客廳里。
牙齒當即嘎吱一咬:現在家裏都是爺倆同仇敵愾對付她一人是不是了。
飆到房門前:「東子!」
小傢伙可沒有這麼傻,一定要躲到爸爸回來,才敢從碉堡裏面出來,於是對着門前的媽媽喊:「爸爸說,要他回來我才可以出來。媽媽有什麼問題可以去和爸爸交涉。」
蔣梅眼睛瞪一瞪,頭頂冒出團青煙。
等到她老公回來,恐怕是她老公先收拾她吧。
……
見着時間都晚了,君爺攔了輛車,和妹妹一塊坐進去,打的回家。
蔓蔓坐進車裏時,故意挑了下眉問自己哥:「需不需要我付打車費?」
哪知她哥對答如流:「十塊錢,比一分錢容易找,這次不用你付了。對了,下次我請你吃飯。到【畫餅充飢】吧,我有那裏的優惠卡,你付款報答我就可以了。」
「……」
回到陸家,她老公已經回來了,因為知道她和大舅子在一起,就沒有擔心。
「阿衍,你過來下。」君爺招呼着妹婿在客廳里的沙發先坐。
陸夫人見狀,也就不敢急着先上菜,和女兒先擺上碗筷。
「什麼事,大哥?」對於君爺突然慎重其事地找自己,蔣衍不免是英眉提了起來,有點憂心是不是老婆體檢出了什麼問題。
可是君爺說的完全不是這回事,而是:「你明天向你單位請半天假,到我那單位去,我那裏有台電腦想讓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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