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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陸夫人昨天因為彎腰撿東西不小心扭到了腰肌,於是不方便做家務活。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蔓蔓趕着母親去自己屋裏照看小孩,代替母親做家務活。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打掃整間陸家的屋子,連平常從沒有機會進去過的父母的房間,都開門走了進去。
擰了條抹布擦洗母親的梳妝枱時,見左側顯眼地擱着林老的清朝古董梳妝盒。看出來,陸夫人很喜歡這個女兒女婿用自己的努力送給她的禮物,擔心蒙了灰塵,上頭平常用一塊絹布給蓋着。梳妝枱的右側,立的相架裏面放的全新全家福,正是過年前那會兒照下來的。
這張全家福後來洗出來,蔓蔓同樣有一張。不過當時她並沒有怎麼留意去看自己,直接擱進了相冊里。現在,拿布擦着相架玻璃上的灰,難免是將相片裏一個個人的表情都看着。這一看,仔細地瞧,有點吃驚。怎麼個個這臉都像僵硬的石頭,繃得緊緊的,如臨大敵似的。嘴角那響應照相師咧開的茄子笑,像極了繃緊的弦。
蔓蔓在相片上擦了擦,心裏想:怪不得家裏個個都比較喜歡她畫的Q版全家圖,陸家人在相機面前有鏡頭恐懼症,照出來都是很難看的,沒有一個喜歡拍照。
縱使如此,這也是第一張全員到齊的全家福了。蔓蔓小心翼翼地將相架擱回梳妝桌上。擦完床頭的桌子椅子,再到另一邊父親陸司令平常在自己房間裏辦公的那張辦公桌。挺窄的一張小辦公桌,好像小學生課堂里的學習桌椅,既是簡陋。上面潦草地堆着陸司令愛看的幾本書,以及一部年代久遠的小收音機。聽母親說過,父親早在許久以前,只喜歡聽收音,嗜好沿襲到現在。什麼MP3MP4平板電腦,在陸司令眼裏,都比不上這樣一部小收音機。
陸司令固執的原因很簡單:戀舊。
因此在陸司令的書桌上,堆的書都是老掉牙的,由陸夫人自己用線重新在邊上加固散頁,因為陸司令經常翻,是翻到裏面的頁即使不散落出來,都會留下黃色的汗漬。
等蔓蔓幫父親把那些書籍重新放好,擱着整齊,一看牆上掛的鐘,時間不知覺中,在她幫母親擦擦化妝盒,幫父親疊疊書順道翻翻父親看的都是什麼書時,已經去掉了半個多鐘頭。她急急忙忙拿笤帚掃了下地板,便提着清掃工具走出了父母的臥室。
緊接來到她弟弟的房間。歡兒在大學住宿,現在很少在家裏住的,但是,給人感覺,上了大學的大學生房間裏,堆的東西卻是越多了。蔓蔓光是幫弟弟整理桌上那些各種各樣的書籍,都忙出一頭大汗。想來,母親陸夫人不大了解現在學生讀的書,沒法幫小兒子分類整理,全就任兒子堆在一塊。然而,陸歡小朋友明顯偷懶,聽了母親命令說要整理,卻沒有一次真正付諸於行動的。
蔓蔓邊兩手搬着書,邊在心裏發誓,下次陸歡小朋友回來看她要怎麼怎麼收拾人。這走了兩步,腳下絆到了一本。低頭見是從床底下橫出來的一本雜誌一角。
蹲下身的蔓蔓,從弟弟床底下拉出了一箱子的娛樂雜誌,以及各種明星海報。儼然,陸歡小朋友與一般處於青春期的大男孩沒兩樣。崇拜體育明星,喜歡看藝人八卦,偶爾對漂亮的女人流點口水。只是,這所謂的愛情,似乎離大智若愚的陸歡小朋友很遠。
陸歡對青春愛情的意識,比姚子寶慢的多。
蔓蔓後來是聽老公提過魯玉這名字。蔣大少對此評價了一句十分中肯的:你弟弟崇拜你哥。
魯玉比起白露,不是外貌的問題,只是,在其它方面,仍是有着不小的距離。
白露是女神了,魯玉,至多只能算是個在校園裏有點兒名氣的師姐。
照這個想法,蔓蔓真心覺得,自己和兩個兄弟壓根都不像是一個父母生的。想她挑對象時,向來都不挑其它的,只挑人品好不好。是不是因為男女不同?但她老公,又怎麼會挑來挑去挑到了她。當時她老公娶她時,都不知道她是陸家人。
如此推斷,她老公是個「胸無大志」的。結果一個「胸無大志」的男人,最終卻撿到了個金子老婆,這是高大帥對蔣大少的好運無比妒忌的說法。
環顧弟弟房間一周,這屋子收拾起來怕是兩三天都收拾不完,再看看時間,來不及了,她中午要做飯的。幸好這房間平常沒人住,暫且不打掃擱着也沒有問題。於是匆忙拿着笤帚轉移陣地。這次蔓蔓聰明了,先從自己熟悉的書房和客廳下手。很快,這兩處平日裏她都有打掃過的地方被她輕易搞定。最終,她打開了她哥的那扇房門。
乾淨,整潔,纖塵不染,和陸歡小朋友一個天一個地完全看不出是兄弟,潔癖的程度是連身為的家庭主婦她和她媽都比不上。這就是她哥哥——陸君同志的臥室。
小孩子對環境是十分敏感的。僅照這點推斷,對於賴上君爺房間的大脾氣公主,蔓蔓表示出能理解女兒的心情。大脾氣公主的挑剔,唯有同樣挑剔至極的君爺能應付。
蔓蔓偶爾都會想:她這女兒究竟是她生的嗎?還是她哥的女兒?小南南那脾氣,簡直和君爺是如出一轍。
看這屋子是不用打掃了,道不定她哥每天離家前,都要掃上幾多遍了。蔓蔓提着垃圾鏟和掃帚正要離開。好像是窗戶沒關好,一道風從窗縫裏穿進來,吹亂了桌子上的一堆文件。
蔓蔓先走過去,幫她哥重新將窗戶打開再緊緊拉上,確定沒有風了。回過身來,在把桌上散落開來的文件紙撿起來疊放時,為了擺出正確的疊放秩序,她不得不看了看裏面的內容。
這一沓文件,看起來是剛打印出來不久的,雖然紙張上沒有明確的開頭,但是,能看出是公司的賬本。
想到近來自己耳聞的一些信息,蔓蔓多了個心眼,仔細地低下頭看了起來。
陸夫人在對面女兒的屋子裏搖着兩娃的搖籃,搖着搖着,春天容易犯困,加上喝了兒子請個老中醫給她開的調補骨氣的中藥,可能藥里有些讓人想睡的成分,她的頭點了起來。看着姥姥的頭快垂下來像要砸到自己頭頂上,兩娃「哇」發出一聲驚呼。
陸夫人沒有一下子驚醒過來,只是抬一下頭,又垂下。
兩娃看着姥姥這個危險動作,「哇」「哇」「哇」。
「南南和西西這是怎麼回事啊?」在樓上的姚夫人聽見了,有上一回蔓蔓給兒子女兒洗澡鬧出來的事兒,現在她聽到樓下一點風吹草動,都要多個心眼兒。
「媽,不要急。這聽起來不像是哭。可能是囡囡在逗兩個孩子玩呢。」姚爺邊說,邊蹲在茶几邊上,拿着水壺給母親沏茶。
「下去看看吧。」姚夫人不安心,只覺得只要那兩孩子「哇」一聲,都能讓她心驚肉跳的。畢竟那是多聰明的兩娃,平常里都從來不哭不鬧的。
「媽,你腿沒好,坐着。」姚爺忙截住自己的媽。也就是說,他今天沒有去上班,都是因為上午姚夫人做家務時,不小心被東西砸了腳。現在腳踝上醫院照了片子說是沒有骨折只是扭傷,卻仍是腫着的,上下樓梯不方便。
「哎,你快去看看。你乾媽昨天才不小心扭到腰。」姚夫人催着兒子說道。
說到昨天陸夫人扭到腰,今天他媽就扭到腳。姚爺其實在心裏很佩服她們姐妹倆的心有靈犀。
「那我去看看,你自己千萬別亂來。」出門之前,姚爺不忘提醒自己的媽,「要是你再出什麼事,乾媽說不定又要陪着你出什麼事。」
「呸,烏鴉嘴!我和你乾媽能出什麼事,不過是不能幹幾天家務活,剛好空下來讓你們有鍛煉的機會。」姚夫人舉起份報紙,向兒子瀟灑地揮揮手。
姚爺走到樓下,先是聽着孩子的哇聲,尋到蔓蔓的屋子。見門沒鎖,就知道蔓蔓是去了對面陸家的屋裏。他拉開防盜門走進客廳,一眼看到了在孩子搖籃床邊打瞌睡的陸夫人。
「噓。」
兩娃見他走來,本以為是救星來了,剛想歡呼,結果卻來句「噓」。
「不要吵醒你們姥姥,姥姥累着呢,知道嗎?」姚爺如此教育兩位吃奶的小朋友。
兩娃同時撅撅小嘴:要我們不叫也行,但是姥姥這頭都快砸到我們身上了。
姚爺嘆口氣,想把蔓蔓叫來幫忙扶陸夫人去房間裏睡,左右看不見蔓蔓人影。離開半步,只見陸夫人真是快把頭點到兩娃身上了,不敢走開,又不能大聲叫人。當務之急,只好自己將陸夫人扶起來,讓她靠到沙發上去睡。
等他進臥室里找張毛毯要給陸夫人蓋時,陸夫人張了張半醒的睡眼,看到了他,道:「子業啊,你媽的腳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應該明天能消腫。」姚爺說着,是把毛毯蓋到了陸夫人上半身上。
陸夫人揉揉額角:「都是陸君讓中醫給我開的那藥,讓我想睡。這可不行。要做飯。」
「囡囡不是在做飯嗎?」姚爺好心安撫她。
「對了。你媽傷了腳,你們家裏的飯怎麼辦?」陸夫人卻是答不對題。
姚家男人的廚藝,想想姚夫人的廚藝都一般,結果可想而知了。姚爺只比蔣大少好一點,好在不會把鹽和糖弄錯。原因在於姚家的調味料罐上都貼了糖和鹽的標籤。姚爺即使不認得裏面的內容,但絕對會認得玻璃罐上的字。
「我和我爸都想好了叫哪家外賣。」姚爺輕咳兩聲嗓子有點羞澀地說,「沒關係的。我媽出差時,我和我爸都是在單位食堂里吃,也不見會怎樣。」
「可你媽現在傷了腳,能亂吃嗎?」陸夫人一邊打瞌睡,一邊秉着骨子裏廚師的熱血說,「我看,讓囡囡幫你們做好一份,到時候你端上樓去就行了。」
「那怎麼行?」姚爺想都沒想,連連擺手道,「如果幹媽你沒傷到腰是一回事。現在,囡囡要照顧你,照顧孩子,還要做那麼多人的飯,能行嗎?」
話說起來,蔓蔓真是忙到不行了?怎麼老半天不見回來也沒有聲音?
「乾媽,你坐着,我幫你過去看看。」姚爺攔住想起身去看情況的陸夫人,接着匆匆走到了對面屋裏。
蔓蔓在這邊打掃屋子,同樣沒有鎖門,為的方便來回穿梭兩家。姚爺徑直進了門。見客廳里剛是收拾過的,幾個房門都關着,唯獨一扇半掩着,剛好是君爺的房間。
姚爺憑着直覺都能斷定她在這房間裏。說到他們這對兄妹,平日裏牛角對牛角,像是勢不兩立的仇人似的,實際上比誰都互相在意對方。搖着頭,推開門時放輕腳步,是想先窺探一下她究竟在幹什麼秘密。
或許,她是拿着她哥的衣服,或是舉着君爺的什麼東西,在她哥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反省自己對她哥的態度是不是過於粗暴?
姚爺心裏美好地為君爺這個當哥的想像。結果頭剛伸進去一瞧,眼前的一幕,令他差點將眼球瞪了出來。
站在君爺辦公桌邊的小妹妹,手裏拿着個計算機,噼里啪啦在算着。怎麼看,都比較像是個做賊的,正在計算這屋裏哪樣東西比較值錢。
「囡囡。」姚爺背着手,走了過去,咳兩聲。
埋頭在計算器數字裏頭的蔓蔓,一開始過於着迷眼前的工作,都沒有聽見他的聲音。等他挨到近了,是充滿嚴肅的目光鎖定在她手裏的那份賬本上,她猛地仰頭,見是他,乾巴地眨了下眼珠,挑起眉:「姚大哥,你進來怎麼不出聲,想嚇我?」
「我剛是叫你了。結果發現你這個小財迷,真像你老公和你哥說的那樣,實實在在的小財迷。你的兩隻耳朵完全聽不見,都只被金幣的響聲充滿了。」姚爺充滿感慨地說。
「不要這麼說,我這算的又不是自己的錢。」蔓蔓滿臉無辜地為自己辯解。
「那你說說你這是怎麼回事?」姚爺這會兒認出來了,她手裏拿的那個賬本,正是君爺讓人從天津傳過來的蔣永正公司里的部分財務報表。
未想她居然是會對這東西引發了興趣。不過,對於這份報表,他們是請過了專業會計來看,都看不出其中會有什麼名堂。正因為是確定了沒有什麼用處,君爺才將它閒置了起來,隨意擱在了自己家裏的辦公桌上。
「我覺得它很有趣。」蔓蔓道。
「很有趣?」無疑,她用的這個形容詞,吊起了他的胃口,「你說說怎麼有趣?」
月兒眉輕輕鬆鬆地又往上挑,篤定地笑道:「姚大哥,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我可能連裏面是什麼內容都看不懂,對不對?」
姚爺的美睞惺忪地眯了眯:「你看的懂?」他們只知道她是個美食家是個書畫家,但是論起財務,真不知道她在這方面有任何的建樹。因此不怪他接下來這麼對她說:「囡囡,不是個財迷,就都能看懂財務報表的。」
「但是,只要是財迷,都會挖空心思在這上面做文章的。」蔓蔓的指頭敲打着報表,笑眯眯的,好像完全不怕姚爺看不起的樣子。
俗話說,只有真金不怕火煉。看她這樣子,還真是從專業會計都看不出毛病的報表上洞察出了端倪。姚爺的眉宇微微地皺緊。
君爺在辦公室里,正與成了親戚關係的大學同學趙文生,進行一場嚴肅的親戚間作戰對話。
妞妞在複查出確實是奶粉出了些問題後,及時調整奶粉和補充營養方案,情況已經大有好轉。在這個情況下,蔣永正隨時可以安心回去天津了。不僅如此,在京城受到挫折的不止蔣永正,吳嫣然等人,也都是急着要回自己的地盤上。
「還拖嗎?如果非要拖,我可以再想想辦法。」趙文生說。
君爺的指頭輕輕敲打手背,是在琢磨。前晚上的訂婚宴,他親自去了,是因為如果不親眼見見那幾個人,只是聽人家做匯報,是沒法準確地捉住感覺。現在感覺到手了。蔣永正無疑是狡猾的,但論起真正出謀劃策,腦子必定是有點蠢的,不及吳家那對兄弟。蔣永正會是一顆很好的棋子,只要能從中能撈到點好處,可見蔣永正的貪婪無度。
他確信,蔣永正的這點,只能是有好有壞,他不信,在蔣永正這裏不能挖出點線索。
「你給我想個法子,拖他一個星期。我這邊讓人再去查。」君爺道。
「如果過了一星期,仍舊沒有結果呢,是不是把他放回去?」趙文生不是不了解,他們是把內部數據都拿到手了,都沒法挖出有用的信息。
君爺的人,是不敢隨便打草驚蛇,只能做到從蔣永正的公司財務手裏偷到數據,真正去試探這個財務,他們是不敢的。因為一般誰都知道,財務是與公司老闆關係最密切的員工。驚動了財務,等於驚動了蔣永正。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也只好改變方式,走下步棋。」君爺微微皺一下濃眉,又很快鬆開,「當然,現在未到那個地步,我們還不需要放棄。」
趙文生點了點頭,表示應同。
「聽說吳家那小子還沒有找到?」君爺問。
說的是吳祈然。過了兩夜了,吳祈然和汪芸芸仍不見蹤影。吳家和汪家都沒有輕易驚動到警察,可見私底下都還在較量,沒有放棄。
「是。」對這情況,趙文生因為天天要到吳嫣然那裏看妞妞的情況,所以很是清楚,「我想,在這樣的情形下,他父母,他姐姐想回天津,都不大可能。」
這叫做無意中幫了他們大忙。君爺在心裏甚至想給汪芸芸頒獎了,頒給她助人為樂獎,雖然汪芸芸本意完全不是這樣。
「好吧,就先這樣。」君爺說,手邊接起打進來的外電,「嗯,子業?怎麼說?」
「你先回來一趟。」姚爺在電話那邊道,「我這電話里說不清楚。」
君爺皺眉:「什麼事讓你急着要我回來?我媽,或是你媽,出了什麼事嗎?還有,乾媽的腳好點沒有?」
聽到問及姚夫人的腳,趙文生關心地轉回身跟着聽着。
姚夫人今早上被匆忙送來這裏照片時,可把所有人都緊張到了。理由是昨天陸夫人才被送過來一回照腰片。太過的巧合,都不禁讓人懷疑陸家姚家是突然遭到了什麼霉運。
「你這話若是被我媽聽到,她又要說你烏鴉嘴。」姚爺想到自己剛被母親念過的話,把這話照搬不動地送給他。
「不和你廢話。我不回去。你請假,只剩我一個在這裏守着,怎麼回去?」君爺聽他還會開玩笑,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要掛電話。
「哎,你可以讓文生幫你守一陣。」姚爺急忙挽留,「聽我的,沒有錯,你回來,有個你想都沒有想到的大驚喜等着你。」
姚爺這話說完,沒有給他猶豫的機會,直接掛了電話。
君爺因被吊胃口滿肚子鬱悶,衝着在旁竊笑的趙文生說:「既然你都聽見了,那就在我辦公室里幫我守陣地吧。」
「沒關係,你回去吧,陸科,姚爺既然說了是驚喜,肯定是驚喜。」趙文生不急不忙地恭送他說。
君爺聽他連說幾句肯定的驚喜,更犯疑惑了,回頭盯住他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哪能知道什麼?姚科知道什麼也不一定和我說的。」趙文生爽快地道,「但是呢,陸科,你想,你家裏有誰能給你驚喜呢?」
他家裏,他媽都扭到腰了,他爸哪怕升官發財,都從沒有讓他感到驚喜過,他弟弟,保送北航名震大院時,他也只覺得理所當然。說來說去,每次能讓他感到驚動的,只有那個——妹妹?
不是她又給他搞出什麼事來吧?
如此一想,這心真放不下,匆忙提了公務包下樓後,開車直奔家裏。
回到家裏,先是見他媽和兩個小娃都在房間裏睡覺。姚爺從他屋子裏出來,朝他招招手:「過來看看。」
果然是他妹妹搞了什麼名堂。
「什麼事?」粗聲粗氣的,「別以為神神秘秘的能怎樣?」
「你瞧瞧你這脾氣,不能先看了再說嗎?」姚爺念他。
他進去時,見他妹婿已經先回來一步,坐在椅子上等他,臉上儼然也有一些迷惑。
「你怎麼也回來了?」君爺問妹婿。
蔣衍看向自己拿着計算器敲打的老婆,答:「那個,姚爺先打了電話問我,問我蔓蔓近來是不是學財務了。我老實說,她沒有會計證的。但是——」
「但是?」君爺接着他的話問。
「但是,她是飯館老闆你們知道的。我是見她天天在家裏算飯館的賬務,雖然不知道她算的是怎麼樣,但是,好像飯館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出現財務問題,對不對?」蔣衍說着這話,求證似地望回大舅子。若不是今天出了這遭事,他都沒有意識到,他的小媳婦,不僅是個小財迷而已,好像還是個善於理財的小財迷。
君爺靠近些,見到了蔓蔓手下壓着的那沓報表,於是明白是怎麼回事後,直衝姚爺和蔣大少皺眉頭:「她胡鬧,你們跟着她胡鬧?」
「我怎麼胡鬧了?」蔓蔓抬起了頭,同樣對嚷嚷的大哥皺眉頭。
「那你拿着我這份報表想做什麼?」君爺有力地點着桌板說話,訓斥,「你老公都說你連會計證都沒有,你以為專業的國際會計師都沒有你強?」
瞧她哥說的這話,太損人了。蔓蔓義憤填膺,怒:「不好意思,這問題真只有我能看出來,會計師是看不出來的。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他等她答案。
「因為我是老闆。」
「行。」他鼻子一哼,滿是不屑,「你強,你是老闆,就什麼事都能看出來。我怎麼從不知道只要當了老闆都有一雙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呢?」
「那你就錯了。當老闆的看賬本,和會計師看賬本只看數字不一樣,看的是人的心思。」
他回頭看了看她,她這句話,是突然點到了他心頭上。
他妹妹向來不會是個亂說話的,說起話來,都是要一針見血的。
趁着他這陣沉默,她是不慌不急的,將手裏整理好的數據,井井有條地搬出來給他看,邊在旁邊解說:「我學這東西,和譚阿姨是學了有差不多一年了的。譚阿姨參加過好幾次大型企業的重整併購,而且,私底下,還幫過公安機關查看過賬務。所以,在我剛開始和她學的時候,她就先告訴我了,說,看賬本不能只看數字,要琢磨數字背後人的心眼。每一筆賬,都有人的心眼裏在裏面。」
「這麼說來,你是看到了這些數字裏面有人的心眼在裏面了?」不僅他一雙表示質疑的眼睛,另外兩雙眼睛,同樣在小心翼翼等候她的解釋。
「你們看,這些報銷的辦公設備數字,表面看起來是不是手續齊全沒有一點問題。」蔓蔓只是輕輕先用鉛筆劃出一串數字,語聲鎮定自若,手指拿筆瀟灑自如,「可是你必須琢磨這其中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這只是一家普通的中小型貿易公司。為什麼辦公設備里,會出現十幾台複印機這麼大的數量。而且,僅在短短兩個月內,已經維修加粉超過上千次。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這?三個人面面有點相覷。
蔓蔓接下去說:「如果是內部員工這樣魯莽地上來報賬,財務敢批嗎?肯定不敢。會被老闆揪出來追究的。我自己是老闆,我最清楚不過了,這樣明面上要吃公司公款的爛帳,老闆不僅不會給報,肯定還要拿這個員工開刷。但是,現在這裏顯示都批了。只有一個可能。」
「那員工是老闆的親戚?所以老闆網開一面?」蔣衍配合着老婆的教學,挑了挑英眉接上話兒。
「如果真是這樣,這員工是要把老闆的家底都給吃光了。」蔓蔓響應老公擠眉弄眼。
君爺朝敢當着他的面打情俏罵的小兩口瞪上兩眼:「這種事是好玩的嗎?都涉及洗錢了!」
蔓蔓對此攤攤手,收起筆和筆蓋。她哥果然是夠聰明的,她只要輕輕一點,她哥全明白了。當然,她哥都能明白,姚爺和她老公,一樣都明白了。
蔣永正精到,把許多洗錢的賬,分成細條細條的,用任誰一般都看不出來的普通項目來套,也怪不得一般會計只是掃幾眼,都沒有這個細心能看出來。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栽在比他更會精打細算的蔓蔓小財迷手裏。而論到他這招,本來還是吳裕安教的。只是他後來自己太貪了,自己增多了許多同類項目,結果最終導致了在蔓蔓的火眼面前露餡。
「也好。」君爺抱着手,說,「我本來今天和文生談,要文生費點氣力把他繼續留在這裏,現在看來是不用了。可以通知天津那邊的人,準備報案抓捕。」
姚爺聽了他命令,馬上打電話給劉秘書和高大帥。
有人,就這麼栽了,栽到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栽的。蔣永正第二天剛回到天津,就和公司的財務一起被請去公安局了。消息,很快,傳到了吳裕安和吳俊國耳朵里。
吳裕安,因為兒子的事,人在京城,突然對蔣永正被抓這事,尚未能反應過來,對老婆阮秀晴說:「不可能。他那財務我知道,拿了款子的,不可能自己揭自己的短。」
「既然不是他的財務去告狀,真有人能看出他的賬有問題?」阮秀晴同樣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她在銀行界許久,同是會計出身,對如何做賬瞞騙檢查部門,是再老道不過了,她老公和她是一樣精,教給蔣永正的招數不應該會有紕漏才對。
「這人肯定不是個常人。」吳裕安焦躁地摩擦着下巴,道。
「怎麼說?」
「我聽說,人家公安機關,第一個直奔的是辦公器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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