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力支緩小組組長看着前方,燕破岳和林鋼蛋繼續不斷重疊向前延伸的腳印,「林鋼蛋看起來是挺笨的,但就是因為笨,所以他做事心無旁鶩,當他被燕破徹底憤怒,並帶隊對燕破岳展開追擊時,他會比我們中間的任何一個人都更專注,也更敏銳!」
兩名特種兵面面相覷,他們真的不願意去承認,一個被燕破岳玩弄於股掌之間,用了不到一天時間就成為整個軍營笑料的超級大傻瓜,在戰場上會比他們更優秀,可是草叢中那些若隱若現,如果沒有提高警惕仔細分辨,就連他們都可能會被陰上一手的地雷,就足以證明組長的話。
「從現在開始,收起心裏高人一等的想法。也許我們會從這個臨時隊長身上,學到很多東西!」
組長說完這些,帶頭追了上去,兩個士兵也自然而然的緊跟到他身後。
蕭雲傑一邊跑一邊喊:「老燕,你那地雷沒響,人家活蹦亂跳的一個也沒少!快想想辦法,他們就追在身後,連一千米都沒有,要再追近一點進入自動步槍射程,你我兩兄弟就要成為人家的活動槍靶了!」
「狗屎運氣夠好啊。」
燕破岳帶頭又跑向了一片雜草叢,將身上帶的地雷全部拋進草叢中,「我倒要看看,你們的運氣是不是真好到逆天!」
燕破岳和蕭雲傑衝到一個山坡上,他們趴在地上,居高臨下用望遠鏡觀察,燕破岳驚訝的發現,追殺他們的人,依然是十五個人,一個也沒有少。
這不可能!
如果說只有一個人追殺他們,靠運氣兩次都衝過雷區,燕破岳可以接受,但是對方可是一支整整十五人編制的小隊,這麼多人兩次越過雷區,都一人無損,這就已經不是單憑運氣能夠解決的問題。
他們在演習中使用的地雷,可是夜鷹突擊隊特製的演習雷,只要有人觸發,就會真的「爆炸」發出一聲巨響,一些模擬炸彈用的火星更會四處亂濺,就是因為這樣,追在身後的人,想和燕破岳一樣,將身上的紅外接收裝置塞住,或者直接拆除,都無法掩飾,更無法作弊!
在這麼遠的距離,死追在腳印後面,明明還沒有發現燕破岳他們的林鋼蛋,猛的霍然抬頭,沒有任何理由,他的目光就是跨越了近千米的距離,直直投到燕破岳隱蔽的位置,通過望遠鏡,當燕破岳看到林鋼蛋的眼睛時,就算是燕破岳,心臟都突然狠狠一頓。
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啊,它的主人也許現在都沒有經歷過,或者說從來不懂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所以依然帶着一絲嬰兒般的清澈;在被徹底激怒之後,這雙清澈的眼睛上騰起了一股血一樣的紅色。
追在他們身後的那個班長,他單純,認真,而又憤怒!
他就象是一頭快要餓死的狼,在倒下前,終於發現了食物,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要追上燕破岳,擊敗燕破岳,消滅燕破岳。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如此的深沉,已經和生物恆古以來,為了生存就會產生的最直接,最原始**融合到一起,變成了他可以讓靈魂都為之沸騰起來的動力,在他整個人都崩潰之前,他會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不停的追殺下來,直至完成任務,或者被燕破岳消滅!
「燕破岳,你很聰明,比我見過的絕大多數人更聰明。你尤其擅長鑽空子,我一直認為,這並不是你的缺點,而是優點,一個大大的優點,如果在真實的戰場上,你還能把這個優點發揮出來,你就會成為主導一場局部戰鬥的關鍵!我會把這種人稱之為『key』,也就是鑰匙。但是你要記住,在戰場上面對兩種人時,你的這種聰明,反而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指志員趙志剛的話,突然間在燕破岳的腦海中再次迴響:「一種,是象我這樣比你更聰明的人,面對我,你越是玩花招,越是鑽空子使小伎倆,越是死得快;一種,是那種看起來有點傻,有點呆,眼睛象孩子一樣單純,而且看起來還很老實憨厚,卻被你給徹底激怒的人。」
在玩智商,斗陰謀詭計方面,燕破岳承認,自己不是指導員對手,能在十年時間一路在書山苦海中衝殺出來的指導員,說他其智若妖,所以不得好死,燕破岳會立刻舉起雙手雙腳同意。但是趙志剛提到的第二種對手,燕破岳卻不以為然,以他燕破岳的聰明才智,又身兼百家之長擁有種種手段,又怎麼可能會被又呆又傻又二的人給逼上絕路?!
看着一路以輾壓姿態不斷衝破自己設置陷阱,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將對方甩開,雙方幾乎是以相同速度前進的林鋼蛋,燕破岳終於信了。
趙志剛是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他的小把戲所有內幕和機關,在對方的眼前都無所遁形;而林鋼蛋,一旦把這樣的對手激怒,讓他靈魂都要為之燃燒起來的發起攻擊,他所有的精氣神,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觸覺,甚至是他的感覺,都會死死鎖定燕破岳,燕破岳縱然是狡計百出,面對一個根本無視外物,絕不會受到任何干擾,只是利用最純粹暴力,對他展開不斷追殺與碾壓的對手,就象是一個絕世尤物在瞎子面前跳脫衣舞,不會有任何作用,反而會讓對方的殺氣更重,銳氣更足!
燕破岳眼睛裏猛然騰起了一股幾欲燃燒的沸騰戰意,他猛的握拳了拳頭,他知道,他真的知道,趙志剛說這些話,是想刺激他,想要激起他的不服輸意志,趙志剛就是擔心,他習慣了用偷奸耍滑的方法解決問題,就會欠缺一個職業軍人必須具備的堅韌與持久。
用趙志剛的話來說,就是「大廈將傾獨木難支的絕境,背水爭雄不勝則亡的瘋狂,這可是一個男人為之成長的醍醐啊」!
老爹也說過:「一個人只有被一次次逼到極限,又一次次超越極限,才可能每一天都比過去的自己更強!」
燕破岳深深的吸着氣,隔着上千米的距離,他似乎已經嗅到了撲面而來的最純粹殺氣,嗅到了林鋼蛋身上,那硝煙中混合着鋼鐵的味道。燕破岳突然跳起來,帶頭飛跑,他一邊跑一邊用步話機,聯絡上了潛伏在叢林中某一處的孤狼:「孤狼,我被咬死了。」
身披自製偽裝網的孤狼,靜靜趴在一片半人多高的雜草叢中,沉穩得猶如一塊岩石,縱然是一條五彩斑瀾只有一尺多長的毒蛇從眼前滑過,都沒有讓她稍有動容,仿佛縱然地老天荒蒼海桑田,她都會這樣繼續潛伏下去。
孤狼的呼吸悠長而緩慢,在呼與吸之間,幾乎都找不到明顯的分界。三條斜斜從面部滑過的偽裝油彩,並不是影視作品中最常見到的黑色,而是使用了紅黑綠三種顏色的油彩,她的眼窩、鼻窩還有人中眉心等部位,使用了綠色油彩,鼻尖、下額和前額部位,使用了紅色和黑色油彩,三種顏色偶有交叉,將她臉部分割得慘不忍睹,但是當她靜靜潛伏在雜草叢中時,就算是你站得近在咫尺,陽光都傾灑在她的臉上,你也往往會視而不見。
狐狼沒有回答,燕破岳的聲音,通過便攜式步話機,在孤狼的耳中繼續迴響:「我知道,你除了第一槍示警,到現在都一槍未發,一定是對方的狙擊手數量達到了一個程度,對你形成了足以致命的壓迫。你不需要考慮支援我,更不要冒險去擊斃那個追在我身後的藍軍隊長,從這一刻開始,你不再是我的搭檔,你是狩獵者,一個沒有戰友,沒有搭檔,在任何環境中,都可以獨立生存獨立作戰的狩獵者……希望我們能一起堅持到最後,完畢!」
燕破岳的話說完,通訊隨之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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