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尉手中啃了一半的黃瓜,落到了地上,雖然,她啃的這根黃瓜,顏色很正常。
這這這……胖子真的結巴了,他用求助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你們誰誰誰吃過比西瓜還紅的黃瓜,不不不,不用吃過,哪怕怕聽聽過也成啊。還還還還是,還是說,這並並不是黃瓜,而而而而是……紅瓜?!
沒有人能回答胖子這個問題。那名被孫寧派過來負責通過發放黃瓜,來穩定軍心的作戰參謀大踏步走過來,他突然一拳重重砸到胖子的胃部,胖子猝不及防之下,被這一拳打得全身都猛然弓成了煮熟的大蝦狀。
這一拳並不是胡亂打出來的,它有一名稱叫胃拳,是偵察兵在抓捕舌頭時,為了防止目標吞食硬物自盡,或者將重要情報吞進胃裏,而必練的科目,這一拳打到胃部,打中了會把人打得當場休克,打輕了沒有作用,只有不輕不重,才會……胖子只覺得胃部就象是正在經歷十二級颱風似的,一陣翻江倒海的涌動,他本能的一張嘴,就將早晨好不容易塞進胃裏的午餐肉罐頭和剛才啃的半根黃瓜一起吐了出來。
水!
隨着作戰參謀一聲令下,一名士兵立刻將隨身攜帶的軍用水壺遞了過來,作戰參謀將水壺遞給胖子,喝!
胖子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十倍的表情,剛想說什麼,那名作戰參謀就手一伸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說的把水壺中的水硬灌進他胃裏。大半壺水灌下去,差一點把胖子活活嗆死,作戰參謀等到胖子喘均了氣,突然又是一拳打到了他的胃部,胖子伸手捂着自己的胃部,嘴角抽動,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是他一張嘴,就唔的一聲又開始嘔吐。
水,鹽!
又有士兵將隨身攜帶的行軍水壺送到作戰參謀手中,連帶還有五錢精心包裹的細鹽。攝像師是在場唯一沒有吃黃瓜的攝製組工作人員,也數他反應最快,將鏡頭對準了作戰參謀手中的水壺,還有那一小包鹽。
作戰參謀把鹽投進水壺,用力搖了搖,等到鹽全部化開後,他一伸手又掰住了胖子的下巴,將鹽水全部灌了進去,將空了的水壺丟還給士兵,在所有攝製組工作人員沉默的注視下,作戰參謀再次揚起了拳頭,可能是他也明白,胖子此番遭了大罪,難得的出言安慰了一下:放心,這次吐完,我就不打你了。
啪!
唔……
沒有人可以形容,胖子這次嘔吐時,臉上的表情究竟是痛苦多,還是如釋重負的歡快多。不得不說,能被挑選進入夜鷹突擊隊當作戰參謀的人,無論拿出哪個,都稱得上是智勇雙全的精英,否則的話,怎麼能一邊揮拳猛揍着胖子,一邊讓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剛剛分發下去的黃瓜,又被緊急召回,就連孫寧這位藍軍臨時最高指揮官,都接到報告匆匆趕至,從那位面對突發事件反應迅速處置得當的作戰參謀手中,接過胖子啃剩的半根黃瓜,孫寧仔細打量着那絕不正常,怎麼看怎麼觸目驚心的紅色瓜瓤,伸手掂起一點紅色汁液,搓了搓,再看看連吐了三次,臉色蒼白雙腿打軟,正在被衛生兵往擔架上請的胖子,孫寧突然張開嘴,咬了黃瓜一小口,又把它吐到了地上。
的確是黃瓜,味兒沒變,還是脆生生,鮮嫩嫩的,就是這血一樣的紅色,太不正常,太怵人了。
立刻把黃瓜送去化驗,確定裏面究竟是什麼。
隨着一聲孫寧一聲令下,有人帶着那小半根黃瓜匆匆離開,孫寧將幾張相片遞給了押送黃瓜過來的那名上尉,在那疊相片上第一張,就是手持87自動榴彈發射器,對着軍營大門前的監控頭,露出一個燦爛笑容的燕破岳,第二張是蕭雲傑,第三張是孤狼。
對,就是他們!
上尉當然也不是笨蛋,他在這個時候已經明白,自己押運的黃瓜出了問題,這就是他的失職,上尉也有些急了:當時就是這兩個男兵攔住了車,提醒我已經進入演習區,為了保障我們的安全,還隨車押送了一段時間。
後面的事情,不用再說大家也懂了,就是在保障安全的這一段時間,燕破岳和蕭雲傑這兩個超級壞胚子,往數量不詳的黃瓜里,注射了紅色藥水,讓這兩車黃瓜變成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東西。
等到化驗結果出來,你就把這些黃瓜拉回去吧。
孫寧一開口,就讓四周那些又把黃瓜送回來的特戰連士兵們瞪大了眼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黃瓜這麼紅,是往裏面注射了用食用色素調配出來的紅水,我聽說一些無良商家為了讓還沒熟的西瓜,看起來美味可口,會專門往西瓜里注水,這樣就算是在顧客的要求下,從西瓜上面切出一個三角型小口,也能騙得顧客付錢走人,這東西吃進嘴裏也沒有什麼事。
上尉皺起了眉頭,就算有孫寧的解釋,把這兩車裏面摻雜了紅黃瓜的貨物原封不動的帶回去,他都會有麻煩。
在戰爭狀態,運輸物資時,遭遇敵軍破壞產生損耗,這很正常。等到化驗結果出來,證實我的推斷,我會專門寫了一封信,向上級解釋整個事件經過。
孫寧輕而易舉撫平了上尉的焦慮,他調轉頭望着面前那些特種兵,沉聲道:我們應該慶幸這是演習,如果這是一場貨真價實的戰爭,我們拿到的黃瓜,裏面注射的就不是什麼食用色素,如果只是瞬間讓人致命的劇毒還好,如果裏面是需要延緩幾天,才會發作的慢性劇毒,我們又要付出多少生命?!
所有人都盯着地面上堆積成山的黃瓜,有人下意識的伸出舌頭,輕舔着微微有些發乾的嘴唇,如果你要在這個時候問大家,什麼比渴了喝不到水,餓了吃不到食物更難以忍受的話,在場的人一定會告訴你,更難受的是,面前明明擺了一大堆鮮嫩可口的黃瓜,而且清楚的知道它們沒有毒,卻必須擺出它們有毒,絕對不能碰的姿態!
現場一片沉默,孫寧沒有離開,他就靜靜站在黃瓜堆旁邊。
擔任主持採訪工作的女中尉有些疑惑,她悄悄用手肘碰了一下身邊的作戰參謀,低聲問道:既然這些黃瓜不能吃,必須要全部拉回去,他為什麼還要守在這裏?難道特種部隊的軍紀不夠嚴格,有人偷偷把黃瓜搬回去?
作戰參謀搖頭,他望着孫寧,目光中透着敬佩,曹孟德用望梅止渴,激發士兵們的鬥志;同樣的道理,燕破岳把兩車黃瓜變成劇毒,它們堆在軍營里,會對我軍士氣造成持續傷害,也只有指揮官親自坐鎮,才能抵消這種負面影響。
女中尉在嘴裏念着燕破岳這個名字,這些天,這個名字她已經聽了太多太多遍,多得幾乎把耳朵磨出了繭子。
在她和攝製工作組剛剛到夜鷹突擊隊時,她就聽說燕破岳和蕭雲傑兩個人不學無術,靠着小聰明小伎倆混進最精銳的始皇教導小隊,卻不肯奮發圖強,每天只知道在軍營中招搖過市;
特種部隊中竟然還有這麼奇葩的人物,就是在一開始,女中尉就將燕破岳定義成了一個劉阿斗式的角色。
在演習開始的那一天,她看到了手上拎着87式自動榴彈發射器,背着超過六十公斤負重,大踏步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縱然是千夫所視,依然昂首挺胸,臉上依然帶着只能稱之為玩世不恭笑容的燕破岳,就是在那一刻,她疑惑了,為什麼,這個千夫所指,只能用爛泥扶上牆的士兵,竟然給了她一種英姿勃發觸動,甚至就連她的心跳,都在瞬間加快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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