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母因用林家銀子的事兒,一直心裏就不好受,怎奈家計一日不如一日,只好睜隻眼閉隻眼裝作不知道也不去管,想着多疼疼那林丫頭便罷了,今日見黛玉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覺心下愧疚,因哭道對不起黛玉。黛玉只把頭別過去,不去看她那番情形,害怕自己心軟。
水溶看黛玉隱隱有不忍之色,想若是再耽擱下去,怕她又要心軟了,到頭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這起混賬人?於是便命左右把王夫人寶釵迎春等人即刻押往刑部大牢。左右侍衛答應着,上來把王夫人她幾人押了起來。那王夫人惶恐的叫着:「林丫頭,我可是你親舅母啊!你就你這般的見死不救,看着我被關進牢裏?」黛玉本來看寶釵有悔過之意,便動了惻隱之心,忽聽王夫人如此說,心裏霎時又盛滿憤怒,因冷笑道:「舅母?呵呵,我聽這句話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兒了!你算計我時怎麼沒想着你是我舅母?你一心一意想除掉我時怎麼沒想到你是我舅母?你設計陷害老太太嫁禍與我時又怎麼沒想到你是我舅母?這會子倒記起你舅母的身份來了,晚了!你還是到牢裏好好兒的反省反省怎麼做人家舅母吧!」說罷,又對水溶道:「我們走吧。」
水溶點點頭,剛欲轉身,卻見賈政撲通一聲跪下,爬到水溶面前,聲淚俱下道:「賤內犯此大錯,下官不敢為其求情,只是這一去,我賈家必是顏面盡失,想我賈政堂堂七尺男兒,無文韜武略,上不能治國倒罷了,下卻連齊家都不能夠,還有何顏面苟活於世?王爺若定要帶她們去刑部,還請連下官一併帶了去罷!」水溶聽罷,不禁怒道:「政老是在威脅本王?」賈政一頭磕在地上,含淚道:「下官不敢。」水溶冷笑道:「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好,本王今天就成全你。來人,一併帶下去!」左右侍衛答應着,因又上來押住賈政。那賈母見狀嘆息一聲,掙脫旁邊鴛鴦琥珀的攙扶,顫巍巍的身子,一下子跪在了黛玉面前,哭道:「林丫頭,算外祖母求你,你就放了她們這一次罷。便是你不看我面上,好歹看你死去的母親面上罷。」眾人見賈母跪下了,便都刷刷的跪下了。
那黛玉沒料到賈母這樣,心一酸,早就落下淚來,連忙上去跪倒在賈母面前道:「老太太你這是幹什麼,她們可都是要置你與死地啊!你還為她們求情做什麼?」賈母含淚道:「玉兒,我有我的苦衷,便是把她們送進了牢裏,與我有什麼好處,與賈家有什麼好處?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好歹看着賈家安安寧寧的再走也是我的造化。你好歹看你母親的面上成全我最後一點願望罷。」
只聽下面儘是哭聲一片。
黛玉聽罷,又看了看地下眾人,苦笑一下,道:「老太太,玉兒五歲便來了這裏,寄人籬下,孤苦無依,這些年也多虧了老太太護着我疼着我,才讓我稍稍的覺得這裏還有些許親情。不管老太太是真疼我也好,假疼我也罷,終究是撫養了玉兒一場,是玉兒欠了老太太的情。既老太太這麼說了,不願追究,玉兒也沒有理由糾纏下去了,索性還了老太太這情罷,從此與賈府再無任何瓜葛。」說着,眼淚便流了下來。
水溶見狀,不覺嘆息,就怕賈母來這一招,讓黛玉不得不退步。因嘆息一聲,擺擺手,道:「放了他們罷。」侍衛便依言鬆了他們幾個,那賈政連忙示意王夫人寶釵幾個跪下道:「謝王爺郡主恩典。」水溶也不去理他們,讓他們自跪在那裏。
這裏只見黛玉緩緩起身道:「玉兒走了,老太太自珍重罷。」說罷徑直走了出去。那賈母看着黛玉的背影喃喃道:「玉兒,玉兒……」哭得倒在地上,鴛鴦的在一旁俱勸不住。
那水溶看着王夫人等冷哼一聲,走至賈政面前道:「以後別在瞎忙活了,好好管教管教你這夫人吧,問問她從哪兒借來的天大膽子!」說罷一甩袖子,便也要出去。那賈政口裏連連的答應着,因要恭送水溶並黛玉回府,水溶道:「罷了,就在這跪安罷。」說罷,自出去了。
這裏黛玉與水溶並排走在路上,黛玉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水溶,道:「我是不是太傻了,饒她們那樣,我最終還是心軟了。」水溶因笑笑道:「不心軟就不是你了,我早就知道會是如此結果,那老太君可真是狠狠地抓住了你這軟肋啊。」黛玉道:「老太太說的對,她也有她的苦衷,她是寧願死也要保全賈家的。他們算計我也算計的夠了,我如今也還清了情,從此以後與他們便兩不相欠了。」
水溶因看見黛玉臉上隱隱有點點淚光,不覺心一疼,道:「真沒想到從昨日到現在,你竟受了這些委屈,若不是我及時趕來,還不知那起沒王法的東西怎麼欺負你呢!早知這樣,就不該讓你回來的。」說着語氣了有了些許的責備與自責,但更多的是柔情。
黛玉低頭不語,又聽水溶道:「我心裏還是不解氣,總覺得便宜了他們。」黛玉因笑道:「哥哥放心罷,她們也不會好過的。我那舅舅是極惜名譽的一個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兒,他斷不會善罷甘休的。便是老太太,對外不聲張,內里也定饒不了她們,你且看罷。」
那黛玉猜得果然沒錯,那賈政見水溶黛玉走了之後,立即暴跳如雷,大喝道:「來人!把王氏拖出去,家法伺候!」那王夫人從未見賈政發如此大火,她又一向怕賈政,聽他這麼一喝,立即嚇蒙了,不由伏地抓着賈政腿道:「老爺,我不過都是為了寶玉好,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那寶玉是我兒子也是你兒子啊,你好歹看寶玉面上饒了我這遭兒罷。」賈政聽罷,見她仍舊不知悔改,氣的鬍子發抖,因一抬腿,踢開了她,道:「竟然還不知悔改!你把我們賈家的人都丟盡了!還好意思提寶玉,要不是看孩子都這麼大了的份上,我今日就把你休了!」那王氏聽罷,方不敢言語了。只聽賈政大喝一聲:「拖出去!」
只見走進來幾個年輕力壯的女人託了王夫人出去。不一會,就傳來那王氏殺豬似的一陣陣慘叫還伴隨着大叫着饒命的聲音。
屋裏眾人皆不忍聞,卻都不敢求情,也沒人願意替那王氏求情。只有那迎春哭個不住,賈政見着心煩,因大喝一聲:「迎春過來!」迎春嚇了一跳,立即倒地跪下,抽泣個不住,賈政看了她良久,待要說她,又不知如何說是好,天生就這個性子,真是扶都扶不起來。賈政也只好仰天嘆了口氣道:「罷了,你自回去罷。」迎春聽罷,更是淚如雨下。跪在那兒沒動。
眾人正自凝神屏氣只見,忽聽有人冷笑了兩聲,眾人看去,卻是惜春,眾人皆知道她性子怪,卻不知道她此時又作何笑。只聽惜春道:「真真一齣好戲!這府里果真是坑髒的只剩下門口那兩隻獅子乾淨了!」眾人聽見她居然說出這等話來,不覺下了一跳,旁邊她嫂子尤氏連忙低聲呵斥她道:「大姑娘,你混說什麼!」誰知那惜春不僅不怕,反說道:「大嫂子,你怕什麼?我如何混說?是不是大家各自心裏明白!」因又對迎春道:「二姐姐,你真是讓我好看你,你知不知道當初是誰救了你?是林姐姐!可憐林姐姐那麼個人,你們居然忍心這麼算計她!」說罷又向四周環顧,挨個挨個的看過眾人道,「我在這裏看不到一絲的親情,只看到坑骯與不恥,罷了,我從此還是把心冷下來的好!」說罷,竟自出去了,眾人俱被她的話驚得說不出話來,屋子裏一片沉默。良久,賈母含淚嘆道:「四丫頭說的對,我們府里越發連個乾淨地兒都沒了。」
這裏湘雲聽罷,在心裏暗暗道,什麼越發沒有乾淨地兒了?怕是連門口那兩頭獅子都不乾淨了!林姐姐走了倒好,不走也被你們這起小人給帶累壞了。因走道賈母跟前道:「老太太,我如今也要家去了,從此以後也會來的少了,老太太自珍重罷。」說罷告辭出來了,因走到寶釵身邊,看了寶釵一眼,道:「寶姐姐枉我待你一片真心,你真是太讓我寒心了!」說罷,別過頭,嘆了口氣,便離開了。
那寶釵見當着眾人,湘雲如此說,不覺臉上發燒,想今日之事,自己往日的那些端莊穩重盡失,不禁在心裏暗恨王夫人糊塗,生生的把自己給帶累進來了。又想這會子在這裏呆着無趣,便含着淚,自去了。
這裏王氏已經被拖了進來,被人放開手,一下子撲到了地上,還大叫着疼。賈母看着她,又看看眾人,因嘆口氣閉上眼,擺擺手道:「罷了,都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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