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啥,張小帥突然想起好久之前的一件事來,那時他才剛上初一,家附近有一對小情侶,都是才將二十出頭的樣子,兩人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感情特別的好,不是那種蜜裏調油似的甜蜜,是那種嵌在骨子裏的親近,就好像一塊泥胎里捏出的兩個泥娃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任誰也插不進去的深情蜜意。
每每到了晚飯時間,張小帥總能從窗口看着男孩騎着自行車載着女孩回家吃飯,他們很少大聲說笑,只是天熱時女孩會努力撐着白皙的小手給男孩遮太陽,下雨時男孩會穿上大大的雨披,然後讓女孩鑽到自己身後,一路踩着水花樂呵呵的往家趕。
兩個小情侶家都是幾十年的老鄰居了,自然對兩人的結合樂見其成,本來他們連新房都裝修好了,可眼瞅着要結婚時,女孩卻在過馬路時被一輛嚴重超載的大貨車給撞死了,張小帥沒見着當時的情形,只是聽鄰居大媽一臉同情的念叨着,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姑娘都撞得看不出人形了。
聽說這種事,張小帥其實也挺惋惜的,他記得那個女孩長得特別嬌小,五官也說不上多漂亮,可是笑起來特別好看,那麼可愛的姑娘說死就死了,還是這樣花一般的年紀,想來任誰聽到了也會忍不住的唏噓不已吧。
可過了沒幾天,張小帥就聽人說,那個男孩上吊自殺了,就在他們新房窗外的防盜窗欄上,張小帥記得那對小情侶的新房就在他家隔一條街上,好像還是一樓,窗欄底部距離地面也就一米多高,那種距離其實是很難吊死人的,可以想見尋死那人真是下了決心不想活了。
那時的張小帥還不太明白,什麼叫做生死相許,他只是覺得有些震驚,好好的人為什麼非要尋死呢?再說了。老媽去世那麼多年,也沒見老爸尋死覓活呀?雖然總能撞見老爸抱着老媽的照片發呆,可老爸依舊每天都活得有滋有味的,這樣難道不好嗎?
拜那些街坊大媽所賜。張小帥就算不想知道,也斷斷續續的得知了不少關於那個男孩的事,原來男孩自殺前還給家人留了一封信,信中說女孩向來膽小,換了新地方肯定被人欺負。他不放心她一個人,要過去陪着她,兒子自知不孝,養育之恩只能來生再報。
晚上睡不着時,張小帥就忍不住想,愛情這東西可真是坑爹吶!他們倒是愛得轟轟烈烈至死不渝了,可受苦的卻還是兩家長輩,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說沒就沒了,啥來世再報啊?淨說些沒用的屁話。
後來他無意間在某本小說中看到一句話。覺得極有道理,說是:多情之人,必有絕情之處。
可見,人的感情只有那麼多,你全都給了一個人,自然就再沒多餘的分給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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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帥來到重護病房時,付磊已經睡着了,趙新一臉頹樣的癱坐在看護椅上,見了張小帥也只是沒啥興致的哼哼了兩聲。
「咋這一副痿樣兒,就跟剛被幾個糙爺們兒糟|蹋過的小媳婦兒似的。」
「你特麼才一臉腎虛相呢!」
趙新白了張小帥一眼。實在有些不愛搭理他,你說他好好一逍遙散人,為毛非要跑到這個鬼地方來遭罪呢?還不都是讓張小帥給害的,整得他現在是。妞,妞泡不着,走,又壓根走不了,別提多鬱悶了,最糟心的是。剛剛還他媽讓一傻老爺們兒給親了,他姥姥的,這都特麼什麼世道啊!這種傳說中『還跟傻子親過嘴兒』的爛事都讓他給遇上了,還讓不讓人好好上班了?
張小帥一眼就瞧出,趙新這是真不爽了,當下更加嬉皮笑臉的摟着趙新的肩膀,笑得一臉不懷好意。
「咋了這是?誰惹咱趙哥不爽了?跟小弟說說,小弟給你報仇去。」
提起這事來,趙新就一腦門子官司,自從來精神病院上班後,挨打挨罵啥的早就成了家常便飯了,這些他都忍了,可被強吻還真是頭一回,最悲催的是,對方還他娘的是個男的。
「我發現真是好心被雷劈,剛才我瞧着付磊叨叨一上午了,也不見喝口水,就倒了杯水給他送去,哪曾想他突然蹦起來,摟着我脖子就是一頓啃,你瞅瞅,還特麼有牙印呢!艹了!真不該發這善心。」
經趙新這麼一說,張小帥才終於發現,他嘴角那位置還真有幾個特別細小的齒痕,不仔細看都發現不了,當下強忍着滿心笑意,好(huo)心(shang)好(jiao)意(you)的勸道:
「佛祖還以身飼鷹呢!你咋就不能多學着點呢?這覺悟也太低了,哥們兒真心瞧不起你。」
一聽這話,趙新當場就炸毛了。
「少放屁了,你覺悟高?你跟他親兩口去唄?」
「我那是沒趕上,我要趕上了,非跟他摟死了來個法式深吻不可。」
張小帥這完全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直氣得趙新險些當場吐血,兩人唇槍舌劍的對損了半天,基本上都是些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套路,儼然就是奔着同歸於盡去的。
張小帥抱着手臂倚在牆上,眯眼打量着躺在病床上的付磊,他才扎了針,這會兒正一動不動的睡得正沉,若不是胸口還有起伏,瞅着真跟死人沒啥兩樣。
「你說,要是兩個相愛的人不小心先死了一個,是活着那個比較幸運?還是死了那個比較幸運?」
「都特麼挺倒霉的,要我說,啥生死相許啊?都是沒用的事,像爺這樣,神愛世人,雨露均沾,如陽光般將愛灑滿大地,這樣多特麼爽啊!整天要死要活的有什麼意思?人死如燈滅,死了就是死了,一把火都燒成灰,骨頭渣子都不剩了,可現實里還有那麼多美酒在等着爺去品嘗,還有那麼多美妞在等着爺去臨幸,哪還有閒工夫玩殉情呀?真是閒出屁來了!」
說起來,要不是被抓到這裏賣苦力,趙新早左擁右抱着逍遙快活去了,啥玩意兒愛不愛滴,只有顏好的人才配談愛情,像他這樣丑得只剩下錢的人,通常只談一宿多錢,不是他俗,是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個俗人的世界,任何東西都是有價碼的,只看你給的價碼夠不夠高而已。
張小帥驚聞他一番豪言壯語,不由心生敬佩道:
「這話說的可真霸氣!純爺們兒啊!內什麼,我問一下襖,哥你至今照耀(日)多少姑娘了?我估摸着沒有一千也得有八百了吧?呃…我這人說話比較直接,你別介意啊!我讀書比較多,知識都學雜了,我咋瞅着你好像還是個處|男呢?這不能夠呀!趙哥是個『心懷天下敢日天』的偉岸男紙,不應該這麼慫貨啊!」
所謂打人就打臉,罵人專罵娘,張小帥熟練掌握干架罵街一百八十種必勝技能,就趙新這種小角色,弄死他真心就是分分鐘的事。
趙新:「……」
話說,一向自譽為風流倜儻一枝花的趙小爺,真心沒遇見過這種當面打臉的情況,啥玩意兒呀!有這麼嘮嗑的嗎?還有沒有朋友了。
「張小帥!我日你大爺的!今天老子非得弄死你不可!艹!有種你別跑!」
「傻子才不跑呢!你好好值班吧,不然我給你告護士長去。」
某人拔腿就跑,嘁!開個玩笑而已,至於翻臉嗎?
「你個賤人!」
某人氣急敗壞,乾脆脫了鞋子,揚手劈頭蓋臉砸將過去,耳聞『啊』的一聲慘叫,總算心裏舒服了不少。
「那個…常九,去把鞋子給我撿回來。」
「哎!好的,趙大夫。」
恰巧誤入戰圈的常九應聲而去,不一會兒就屁顛屁顛把鞋給趙新送過來了,眼見趙新彎腰把鞋穿上,常九撓着下巴,嘿嘿笑道:
「我說,趙大夫,其實張大夫說得也沒錯,你這面相分明就是個童男嘛!咋還不讓人說呢!」
「說你大爺呀!趕緊滾蛋!」
趙新被氣得不輕,抬腳作勢就要踢人,常九一把老骨頭了,他當然不會真上腳踢他,哪知他才一抬腳,常九就泥鰍似的閃出老遠去,那動作別提多利索了,不愧是年輕時走南闖北招搖撞騙的主兒,想必若是腿腳不夠麻利兒,早讓苦主逮着活活打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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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吃過飯,張小帥便拎着暗夜冥王直接回了臥室,話說自打這黒廝認主之後,他們還真沒啥太多精神交流,難得今天張小帥有這個心情,正好跟它好好掰扯掰扯。
「我說小冥啊,身上的傷咋樣了?有啥需要儘管開口嘛!跟哥混的,哥從來不會虧待滴!」
暗夜冥王抖着翅膀,很是不屑的翻了個白眼,它要還天真的相信張小帥會如此好心,不如直接鑽回醬菜缸子當鴨蛋醃算了!
「主人要是真有那個心,不如給我弄點混元丹來,姓葉那丫頭就是一肥的流油的小富婆兒,這玩意兒她多得很,你跟她要,她肯定給你。」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管他是不是真心,先提了條件再說,萬一真成了呢!暗夜冥王得意的想,那豈不是它就賺了!
「那有什麼問題,不就是幾顆丹藥嘛!你也看見了,那丫頭一向對我言聽計從,幾顆丹藥還不就是張張嘴兒的事。」
張小帥這是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反正本人也不在,想怎麼胡咧咧還不全憑他大爺高興的事兒。
「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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