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不過兩日,便有消息傳來,說是燕王李弘冀臥病在床,離開金陵的日子要稍稍延後,這倒是在楊璉的意料之中,李弘冀不想方設法留在金陵,那才就奇怪了。
楊璉關心的,是天子李璟那邊的消息,不過從各方面來看,天子似乎沉默了,他居然沒有一口回絕楊璉的婚事,也沒有懲罰楊璉,這讓楊璉一時不明白天子在想什麼。
這段時間,其實李璟也很煎熬,儘管覺得長子做得不對,但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俗話說虎毒不食子,李璟自然希望長子能有出息,不在令他失望。不過這些日子,李弘冀安靜地待在燕王府中,倒也沒有再惹是生非——至於臥病在床,李璟實在太清楚這個兒子了,無非是想要拖延時間,儘量留在金陵而已。
李璟不想讓李弘冀呆在金陵太久,便讓高澤前去催他,結果高澤去了之後,被燕王李弘冀大罵了一頓,說什麼病重,需要休養一段時日,早晚必定會去潤州,催什麼催?
高澤氣得夠嗆,但他回到皇宮之後,倒也沒有說這事,只是告訴李璟,燕王說要養病,在等幾日就會趕赴潤州就任。
對於李璟來說,李弘冀的事情還不算大事,讓他為難的是懷柔公主的婚事,他是天子,金口玉言,自然不能食言,可是楊璉有了未過門的妻子,懷柔公主自然不宜嫁給楊璉。但更讓人頭疼的是,李璟讓鍾皇后探口風,懷柔公主居然一心想要出嫁,一點迴旋的餘地都沒有,這讓李璟左右為難,一時難於取捨。
五月下旬,一直裝病的李弘冀終於開拔,帶着他的燕王府士卒走出了金陵城,對此,楊璉得到消息之後,只是微微一笑,他自然不相信李弘冀就此會放棄,但李弘冀離開金陵,對於楊璉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勝利。
經過一段時間休養,楊璉身體已好了大半,恢復了正常生活,楊璉也曾幾次去齊王府上與齊王商討事情,懷柔公主躲在一旁看着楊璉,也不知道究竟再想些什麼。
如今的楊璉已經不是神武軍的指揮使,事情也就少了許多,不過與神武軍的同僚還有聯繫,時不時楊璉做東,請眾人吃飯。林仁肇被提拔,填補了楊璉留下來的空缺,陳鐵同樣升職,成為另一軍的指揮使。餘下與楊璉出生入死的兄弟,也各自得到賞賜,無論是官職還是賞金。
楊璉又拿出一部分的錢財,帶着兄弟們,買了禮物,撫恤戰死袍澤的家人,這些家人對楊璉的到來自然是感恩戴德,都收下了禮物,填補家用。忙活了大半個月,楊璉才把事情辦好。
這時已經是六月,天氣悶熱,楊璉正在客棧里看着書籍,王虎匆匆趕來,道:「老爺,齊王有請。」
「說了是什麼事情沒有?」楊璉問道。
王虎自然是不知,便搖搖頭,楊璉擺擺手,道:「好,我知道了,你去將我的戰馬牽來。」說着,起身換了一件衣裳。匆匆洗了一把臉之後,楊璉走出客棧,王虎已經牽了戰馬在門外等待着。
楊璉翻身上馬,擺擺手,道:「你回去罷。」說着,騎着戰馬朝着齊王府奔去過去。
走了半響,到了秦淮河邊上的時候,楊璉就聽見一個聲音脆生生的喊着:「楊公子。」
楊璉低頭四周一看,翻身下馬,到了那人身前,笑道:「原來是周姑娘,許久不見,似乎有些不同。」
周娥皇一愣,問道:「有什麼不同?」
楊璉伸出手,比劃了一番,笑道:「長高了,人也更漂亮了。」
周娥皇臉色一紅,道:「楊公子又取笑妾身了。」
楊璉呵呵一笑,道:「周姑娘,前些日子我出使漢國,倒是淘到一些好東西,可惜今日沒有帶來,改日再贈給姑娘。」
「哦?是什麼東西,若是金銀首飾,妾身可不要。」周娥皇搖搖頭。
楊璉擺擺手,道:「周姑娘這樣的才女,豈能用金銀來衡量?我想這件禮物,周姑娘一定會很喜歡。」
周娥皇抿着嘴,想了想,道:「楊公子說笑了,妾身已經聽說了,陛下已經賜婚,要將懷柔公主許配給你,邀不了多久,你就是皇親國戚,我怎麼能高攀得上?」
「周姑娘這是哪裏話,我楊璉可不是勢利的小人。」楊璉淡淡一笑。
「若是如此,楊公子回到金陵之後,這可是你我第一次見面。」周娥皇說道,搖搖頭,眼睛似乎會說話一般,語氣也有些幽幽。
楊璉一愣,心想周娥皇這話,怎麼有些不對勁?當下便道:「回來之後,事情太多,便耽擱了。」
「真的?」周娥皇問道。
「自然是真的,我難道會騙你不成?」楊璉說道。
周娥皇一時變得開心起來,臉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也露了出來,笑道:「算你有心。」頓了頓,又道:「其實妾身也聽說了,你發生了一些事情。如今看你沒事,妾身也就放心了。」
楊璉哈哈一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容易死,這輩子,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周娥皇抿着嘴一笑,道:「包括娶公主?」
楊璉一愕,道:「這個自然不算,男兒自當逐鹿中原,實現一番事業。」
周娥皇笑道:「楊公子果然是有大志向的人,妾身佩服。」
楊璉與她聊了片刻,見時間不早,便道:「周姑娘,明日未時,我將東西送到你的府上。至於今日,我還要去齊王府上,有要事與齊王相商。」
「可是與懷柔公主的婚事?」周娥皇問道,垂了下頭。
「不是。」楊璉其實也拿捏不准,但想來應該不是這事,便否認了。
周娥皇微微躬身,道:「那就不打擾楊公子了。」
「周姑娘小心,這金陵城還是有不少壞人的。」楊璉哈哈一笑,翻身上馬,朝着齊王府趕去。
周娥皇站在那裏,定定地看着楊璉消失的背影,幽幽嘆息了一聲。不過短短一年多,楊璉就成為了二品大官,他的前途,在何方呢?
齊王府,李景遂正在不安地走着,今日召見楊璉,是有天大的事情要與楊璉商量,李景遂隱隱覺得,如果此事做不好,恐怕會影響國本。他出於對楊璉的信任,自然第一時間,便想起了楊璉。
楊璉進來,看見齊王正在發呆,便道:「楊璉見過齊王。」
「不必多禮!」李景遂說着,擺擺手,又道:「楊璉,你過來。」
楊璉走上前去,只見在案几上,擺着一張地圖,是大唐的地圖。
「今年入夏以來,我與陛下就十分擔憂,生恐長江漲水,禍及兩岸,就在昨夜,多處告險、洪州、江州、乃至於廬州、鄂州等地,江水水勢不斷上漲,各地紛紛求援。依你之見,該怎麼辦?「李景遂說道。
楊璉認真想了想,其實在後世,長江水患一直都存在,尤其是夏季,長江上游的冰川融化,帶來了大量的水,而同時,也正是長江一線暴雨的時節,因此容易漲水。其實長江與黃河相比,情況要好很多,因為長江一線,有很多湖泊,洞庭湖、彭蠡湖(鄱陽湖),乃至於巢湖、丹陽湖等湖泊有極大的蓄洪能力,雖說發生水災,但相對情形較好。
楊璉印象中,黃河的泛濫才更為可怕。雖說大唐與黃河並不交界,但並不意味着沒有危險,海、楚兩州地處淮河流域,而歷史上黃河曾經奪淮入海,造成災民無數,凡是洪水流過的地方,帶來了大量的黃泥沙,土地也受到極大的影響。
楊璉想了想,道:「齊王,歷來抗洪,無非是加固堤壩,或是分流疏導,需要長期的建設,如今長江水勢來勢洶洶,絕非一時能解決的。我倒是認為,此時最需要做的,一是令各州各縣,疏導百姓,趕往高出避難,同時多備糧食、帳篷,藥物需要大量囤積,另外同樣多備石灰,洪水過後,必定是餓殍遍野,石灰可以消毒,避免瘟疫散播開來。「
「其二,朝中派欽差大臣巡視各方,加強督導,以免各地官員有抗洪不力或是執行不到位的情況。」
「第三,派人去吳越國大量收購糧食一來是以備不時之需,二來,吳越國同樣靠近長江,若是太湖水漲,蘇州、湖州、秀州一帶的糧食產量必然會受到極大的影響,錢塘江或許也會發水,如果真是這樣,吳越國的糧食產量必然會受到極大影響,若是吳越國的兩家上漲,對於大唐來說,可是好事一件。」
楊璉說着的時候,齊王李景遂在認真地聽着,直到楊璉說完,這才點點頭,道:「這些建議,都是可以考慮的。至於向吳越國收購糧食,倒是一個好想法,明日本王就召集金陵城中的商賈,立刻着手辦理此事。」
「齊王英明。不過,與擔心長江相比,我更擔心海、楚兩州的情況。」楊璉搖搖頭說道。
「為什麼?「齊王李景遂很是不解,海楚兩州雖然是重鎮,但前幾年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齊王,這兩年來,中原戰亂頻仍,無論是黃河還是大運河都年久失修,而今,大漢內部,矛盾重重,前些日子,我得到消息,劉知遠已經病逝,太子劉承祐繼位。我與那劉承祐有些交情,知道此人的脾氣,恐怕這一兩年來,黃河一帶的堤壩已經年久失修,若是黃河泛濫,恐怕會釀成大禍啊!」楊璉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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