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說完,感覺褲管被拽住,低頭一看,是眼皮已經睜不開的寧想站不穩了,拉住了他。
心底又是好笑,又是酸澀,就這樣,還硬撐着要彈首曲子給他聽…悅…
俯身將他抱起來,溫宜拿出一個盒子,「你爸給你的。」
他接了,說的卻是「謝謝媽。」而後上樓。
溫宜看着他父子二人的背影,低下頭,暗暗嘆息。
抱着寧想進房間,盒子隨便一甩,將寧想放到床上,剛一放下,孩子眼睛又睜開了,眼珠轉了一圈,發現是爸爸房間沒錯,才重新閉上眼睛,滿足地睡了攙。
寧至謙看了眼那個盒子,不用打開就知道裏面是什麼,手錶唄,每年都送他一塊表,他全擱在某個抽屜里,還有款式送重複的,他今年已經不想再拆了。
洗了個澡,想着要把事情跟媽媽說清楚,於是再次下樓,卻不料他爸也在,不知什麼時候到家的?
溫宜看見他,忙招手,「至謙,來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他走了過去,把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溫宜頗為堪憂,「那你打算怎麼辦?真的還給她?至謙啊,我們養了這幾年,我捨不得……」
寧至謙還沒說話,寧守正就發火了,「還什麼還?當初孩子有病就扔掉!現在我們辛辛苦苦把孩子帶好了又想要回去?世界上有這麼便宜的事?還給我們錢?我寧守正缺錢?我還想甩她一臉錢別打我孩子主意!他是姓寧的!」
寧至謙看着眼前這個他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忍了忍,有些話沒說出口。
溫宜憂心地看着寧至謙,「至謙,會不會弄錯了?也許不是她的孩子呢?要做親子鑑定吧?」
「肯定要做的,媽。我會約時間。」他頓了頓,「不過,我猜……八/九不離十了。」
「不給!怎麼也不給!」寧守正一臉怒氣。
溫宜則期待地看着寧至謙。
寧至謙想了想,「我想問問寧想自己的意思。」
「他一個小孩子知道什麼?」寧守正斥道,「你糊塗了?你剛才也說了,那女人自己有家有老公,寧想過去了她老公能疼?能不嫌棄?只怕馬上就要跟這女人離婚!一個單親媽媽帶着孩子,成天要跑外貿生意,能把孩子帶好?有我們家成長環境好?你要真疼寧想就從這些點去考慮!反正我一句話放在這,不准帶走!如果帶走了你就馬上給我結婚,馬上生個孩子出來!」
寧至謙把那些呼之欲出的話再度忍了下去。
寧守正發完火氣沖沖地回房去了,溫宜看看丈夫的背影,又看看兒子,低聲嘆道,「兒子,算了吧,你爸現在年紀也大了,也別再跟他慪氣了,慪來慪去還不是一家人,還不是要過一輩子。」
寧至謙略略沉默,「我已經忍了。」
如果不忍,他剛才已經不擇言多次了,尤其,關於孩子的話題,他那個爸是最沒有資格提孩子二字的!
「哎……」溫宜再度嘆息,「你爸去年年底做了個全身檢查,年紀一大,什麼毛病都出來了,各種指標都高,從年輕到現在,幾十年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下去了,我也不想再繼續糾結,不管怎麼樣,相處了幾十年,也是親人了,骨連着皮肉血,一痛俱痛的,只希望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多陪你們些日子。」
他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再繼續在外花天酒地指標就必然低下去了的!」
溫宜被他這麼一堵也唯有搖頭,「你啊,你跟你爸這性格真是完全相反,我倒是希望你能稍微出去花天酒地一下呢?小的時候還特別調皮,不斷闖禍,我恨不得把你塞回去重生,現在大了,越來越規矩,生活習慣趕得上你爺爺了!」
「媽,有您這樣教兒子的嗎?還教兒子出去花天酒地?」難得有時間陪母親說說話,他仰靠着沙發,縱然心裏揣着事,也儘量說得輕鬆一些。
溫宜端着着,眉間染了憂心,「我不是着急你啊?過了今天你就算34的人了!還是一個人!如果又把寧想送走,你可怎麼辦?你讓媽媽怎麼放心?」
「媽……」長輩的話題似乎永遠是這個……
「至謙!媽媽從來不逼你!因為有流箏的前車之鑑,媽媽不想你再隨隨便便拿婚姻當兒戲!可是,你總得有個態度啊!」
寧至謙皺皺眉,「我忙着呢,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溫宜眼淚都快出來了,「算了算了,我也不想再囉嗦了,你結不結婚是你自己的事,逼出來的婚也不幸福……」憋了一會兒,「我就是擔心,我和你爸走了誰照顧你,至謙,我都在想,哪怕你喜歡男人也好啊,只要有人給你做伴!」
「……」寧至謙頓時無語凝噎,「媽,您真時尚……」
「我是實在沒轍了!」溫宜也覺得自己的想法的確荒謬。
「媽,讓他把煙酒都戒了吧。」他低聲說。
話題換得太快,溫宜先是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點點頭。
「我回房間了,您也早點休息。」他站起身。
溫宜再次點頭,也回了房間。
房間裏瀰漫着煙味,寧守正正坐在書桌邊,一邊翻着什麼一邊抽。
她走過去,一把將煙給搶了,扔掉。
「哎,你這是……」寧守正隨即抗/議。
溫宜沉着臉,「他讓你戒煙戒酒!」
「誰啊?」
「你兒子!」
寧守正一怔,「戒!」
溫宜冷笑,「你兒子說話倒是挺管用。」
寧守正看着前方,「我對不起你們。」
溫宜轉過身,臉上已看不出是悲戚還是其它,這句話這些年已聽過無數次。
寧至謙半躺在床上,身邊是已經睡得熱乎乎的兒子,手機擱在床頭柜上,他伸手拿過來,短訊最後一條還是他的那句回覆:找到了。
手指一滑,將短訊關閉,手機擱下。
忽然想起了什麼,起身四處翻找,打開梳妝枱的抽屜,這是他這幾年來第一次打開梳妝枱,裏面果然放着好幾瓶女人用的護膚品,還有指甲油。
他擰了擰,蓋兒都黏住了。
放回去,重新關上抽屜,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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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親子鑑定結果已經出來,寧至謙帶着寧想走在前面,娟子跟在他們後面,喜悅而激動。寧想真的是她的孩子。
寧想走着走着,腳步卻慢了下來,因為前方阮流箏正走過來。
正面相對而行,不可能再避開。
阮流箏笑着走上前,躬下身,和從前一樣,「寧想,今天不上幼兒園嗎?來醫院找爸爸玩?」
寧想看看她,再看看身後的娟子,退後兩步。
還是這樣……
阮流箏心中嘆息,再度笑道,「寧想不理我了?下次我帶飯飯,你帶菜菜,我們一起玩好嗎?」
寧想看着她,卻道,「它不叫菜菜了,它叫小想。」
阮流箏一愣。
「你去哪?」一個溫和的聲音問道。
她站直了,面對他,「我去病理科急取樣東西。」
他點點頭,「先去吧。」
「好……」她發現娟子在,微覺詫異。
「阮醫生,你好。」娟子點頭笑道。
「你好。」這三人有什麼聯繫?她猛然想到一個猜測,不禁心中大震,覺得不可能,可是還有什麼能將三人聯繫在一起?她抬頭看寧至謙的臉色,也只覺得嚴肅得可怕,而且明顯的,是不想她知道正在發生的事,所以才驅逐她快走吧?
她低頭趕緊走了。
娟子上前來,想牽寧想的手,可是又不敢,躊躇再三,寧至謙看見了,道,「我們去那邊坐坐吧。」
「好,好……」娟子忙道。
在一處避風休憩之處,寧至謙把寧想推到娟子面前,「還記得爸爸跟你說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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