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不見,他似乎更瘦了些,其它倒並沒有什麼變化,那雙眼睛,如清朗夜空,星光泠泠而下,晃得她眼暈。
她趕緊移開了目光,低低一聲,「寧老師。」
目光游移,無處可落,落在他交錯擱在桌上的十指,纖長白皙,記憶里還有和它們相纏時的溫度,清涼。
她不知道他會說什麼,短暫的數秒,漫長得如同煎熬。
終是要面對這一刻的。她內心裏給自己打着氣,暗暗深呼吸。
「去吧。」他說,目光溫柔。
她怔了怔,實在沒想到五年後的重逢會是這樣的對白。他那樣和風似的語氣,好似很熟悉,又好似他們從來不曾認識過。難道不是該說「流箏你好嗎?」或者「流箏,好久不見?」又或者其它諸如此類的廢話?
她愣愣地,答了聲「哦」,轉身走了。
出了辦公室,她終於長長舒了口氣。
為這次重逢,如兵臨城下般做了這麼久的心理防禦建設,迎戰而上時,卻是如此輕輕易易地就結束了。
出乎意料,可也的確讓人鬆了口氣。
和她之前設想的種種劍拔弩張或者煽情懷舊的情形相對比,這樣和風細雨的,當真好多了。突然之間會覺得,她和他的那五年糾葛都隨着這和風這細雨遠去了一般,她仿佛又回到了大一那年初遇,她走錯了實驗室,撞見正在操作顯微鏡的他,一個抬眸,灼灼星光在他眼裏水般流動。
人生若只如初見。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的。
這樣,真的很好。
不自覺,微笑爬上她臉龐。畢竟,無論她和他的那些年是甜是苦,是愛是欠,她都不曾怨過他。他永遠都會是她的寧學長,那個一見驚艷而後主宰了她整個青春年華的白衣少年。
「呵!」一聲冷笑,身前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眨去眼角淺淺的濕意,看着丁意媛,不知何意。
「你還真有心計啊?」丁意媛嘲諷的語氣,「我走了之後故意停那麼久?加深寧老師和徐主任對你的印象嗎?我告訴你,別白費心機了!你的學歷想進北雅是不可能的!」
原來丁意媛的咄咄逼人是為了這個。
阮流箏笑了笑,「放心,我從來沒想過進北雅。」
說完,擦着丁意媛身側而過,自顧自地走了。丁意媛真是多慮了,她即便在原單位也還是個試用期學生的身份,跟着老師看看學學打打雜而已,北雅這個夢,她還真沒做過,就連這進修的名額她也得來的莫名其妙呢。
走到科室門口,一位提着藥品的護士快步走了進來,兩人正面遇上,護士驚喜不已:流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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