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至謙如同當頭一棒,舌頭都捋不直了,「今……今天……是我們……新婚夜啊!你家親戚是不親的嗎?」
「胡說八道!」她看着他的神色,又覺得好笑又感愛憐,拍了拍他的臉,把他推出去了。
又不能做點啥,偏偏她還要用這種風情萬種的眼神逗他,這是不要他活了嗎?現在他肚臍以下都在燒啊!在燒下去他懷疑自己要爆血管了!可以直接送去科室住院了攖!
鬱郁的,他衝進另一個浴室淋冷水償。
阮流箏卻在浴室里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還是一點點血,不像她生理期第二天的情況。
她皺着眉,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來,頓時扶着牆壁一動也不敢動了……
心裏有隻鼓在敲個不停,敲得她全身發麻,四肢發抖。
她顫着聲音喊,「至謙……至謙……」
沒有人回答。
「至謙!」她大着聲音喊了一次,可是卻莫名覺得喊聲大了連肚子都抽動了一下,馬上不敢喊了。
一時心中惱怒不已,這個精蟲上腦的混蛋!就知道游泳!一旦游泳游不了人影兒都不見了!
她是有過一次經歷的,心裏一直有陰影,她自己是醫生,雖然不是婦產科的,但多少還是懂一些,現在這情況,不太妙……
細細一想,看來昨晚就有預兆的,她真是太大意了!這也是怪她自己,因為工作太忙的緣故,平時生活上的小事總是不太放在心上,忙起來忘記幾月幾號是常有的事。
想到自己今天婚禮上腹痛,而且又還走了一天,她後怕不已。
下意識地捂住肚子,恐慌也襲來……
「至謙……」她試着又喊了一聲。
還是沒有人回答。
她想走出去,心理作用的緣故,今天走了一天都沒感覺,現在才邁出去一步,她就站在那裏發抖。
往事陰雲一般將她籠罩,新婚的欣喜無影無蹤,一重一重將她包圍的只有恐懼,恐懼……
寧至謙沖了涼水出來,圍着根浴巾,好不容易把躁動不安的靈魂給安撫好,回這邊浴室來尋她,浴室里靜悄悄的,一點水聲也沒有。
「流箏?」他覺得詫異,喊了一聲。
阮流箏聽見他的聲音心裏一直繃着的那根弦就斷了,看着關着的那扇門,莫名想哭。
「流箏!」他的聲音急切起來。
「至謙……」她哽咽,「你進來……進來一下。」
他聽着覺得不對,馬上打開門,發現她禮服倒是脫了,但頭髮還是盤着的,一臉妝容也沒洗掉,站在那滿眼淚光。
「怎麼了?」他馬上上前扶住她。
她撲進他懷裏,哭出聲來,「好像糟糕了!怎麼辦!」
「到底怎麼了?」他被她哭得心慌意亂。
「帶我……帶我去醫院吧……」她抱着他的脖子,泣道。
他這下真的被嚇住了,「你到底怎麼了?」
她也是越想越怕,甚至不敢面對他,眼淚越淌越多了,「至謙,我好怕,上一次也是這樣,流血,肚子痛……至謙,對不起,我……」
寧至謙看着她,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呆了半天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以後,抱着她就往外跑。
在房間裏給她套上寬鬆的睡裙,再次將她抱起往外沖。
「至謙,你……」她看着他,急道。
「別急,老婆,別說話,別瞎想,我們馬上去醫院。」他已經到門口,放下她,準備開門。
阮流箏還是驚訝的眼神,手指指着他,「我的意思是,你不換衣服?」
寧至謙驚聞之後,低頭一看,自己僅僅圍着一條浴巾,浴巾還因為剛才這一系列大動作馬上就要掉了……
「等等我!」他捶了捶自己腦袋,飛快跑去換衣服了。
從出門到電梯,再到車位,他全程都抱着她。
輕輕把她放進車裏以後,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寬撫她的心,「老婆,不怕,有我在,這回跟上次不一樣。」
她當然也知道這個理,可是,是否是宮外孕跟他在不在有關係嗎?
然而,不管怎麼樣,這句話還是讓她覺得窩心。是啊,這一回,他在她身邊,但是,如果這一次還是失望怎麼辦?
一路,她都捏緊了拳,靠在車窗上,手心裏捏出汗來。
他一口氣將車開到北雅急診,仍是抱着她下車。
此時b超室早已經下班了,只能在急診做b超檢查。
醫生在做b超的時候,寧至謙在一旁一直盯着屏幕看。
阮流箏看不到屏幕,只能躺在那干着急,唯一可做的就是通過寧至謙的表情來判斷到底怎樣。
可是,他的表情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全程都皺着眉,開始的時候看起來比她還緊張,腦門都冒汗了,然後眼看着慢慢鬆弛了,卻突然睜大了眼,眼珠簡直要掉出來了!
她一顆心隨着他的眼神起起伏伏,感覺受不了這刺激了,問,「至謙,到底怎樣啊?別嚇我!」
寧至謙還是緊盯着屏幕,喃喃道,「沒事,不是的,不是……哦,是……」
她快瘋了!這是不是全世界最不合格的醫生?!有這麼跟病人解釋的嗎?
「到底是什麼?不是什麼?」她覺得自己再一次地發抖,如果再來一次宮外孕怎麼辦?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承受這樣的打擊。
「啊?」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不是不是啊!」
「……」如果不是b超醫生還在檢查,她真的想吼他一句!
醫生終於結束了檢查,笑道,「寧主任,是的,恭喜了。」
「……」這個b超醫生被他感染了嗎?也開始是不是?不過,從那句恭喜,是不是可以推斷出,不是宮外孕?是正常懷孕?
她還是怯怯地,「是懷孕了嗎?在宮內?」
「對啊!不然我恭喜你們幹嘛?」醫生笑了,開始準備打印。
寧至謙在一旁一副傻樣,「對啊!你傻啊,我剛剛不是告訴你了嗎?」
「……」到底誰傻?誰!?他剛才那話叫告訴她?她又好氣又好笑,「你告訴我什麼了?」
寧至謙還沒傻徹底,知道拿紙給她擦肚子上的耦合劑,「我不是告訴你不是宮外孕,是宮內嗎?」
「……」他剛剛說了?有本事這樣去告訴他手下的病人去,看人家是不是追着他打!
b超師在那笑,拿着打印出來的結果給她看,「而且,看到兩個孕囊。」
「真的?」阮流箏飛快接過結果看,看着圖上的兩個孕囊所在,心中竟然說不上來到底是悲還是喜,發抖的手捧着檢查單,喜極而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寧至謙也湊了個腦袋來看,還是那樣的口氣,「我剛剛告訴你了啊!」
「……」又告訴?又是那句「是」就算告訴了?她把單子收起來,十分鄙夷,「你根本就看不懂b超!你個庸醫!不要在你不懂的學科範圍內指手畫腳!」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耳熟!話說他怎麼會看不懂b超?!不過現在最重要的不是爭論他是否庸醫,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她罵庸醫,現在最重要的是他要看他的孩子!「乖,照片拿出來給我看!」
「……」還照片呢!這是照片嗎?看他那得意勁兒,跟呆頭鵝似的!連畫風都變了!可見什麼不要孩子的話都是謊言!「不給!孩子是我的!」
「乖,沒有種子怎麼結瓜?」他哄着她,伸手來她身後掏。
b超師聽得好笑。
阮流箏瞪他,真是丟臉丟到家了!這種話是寧主任該講的嗎?現在是徹底不要形象了嗎?
「寧主任,你們這情況還是馬上去婦產科住院部吧,看樣子有先兆流產,好好保胎。」b超師也受不了神外第一刀這顛覆性的改變了,哦,不,顛覆也不是從今天開始的,競選副院長的時候求婚就已經顛覆過了……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寧至謙立即抱着她往住院部而去,她一路揪着他耳朵,「不是說好痛經生孩子你都看的嗎?這點常識還要b超老師提醒!」
他根本就任她搓扁搓圓啊,反而在她嘴上親了一下,「我高興壞了啊,忘記了,你不也想不起先兆流產這回事了嗎?」
她哀嘆,她也是高興壞了啊,看着b超圖裏的兩個孕囊就忘記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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