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進書房,突然的昏暗對君無痕來說無所謂,他原本就看不見白與黑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差別,但是鳳非鸞卻有些不適應,光線的明暗轉變讓她眼前一片昏花,閉上雙眼適應了一下,這才開始借着門口的光打量了一下整間屋子。
或許是因為她夫君腿腳和眼睛不方便的原因,整間屋子的佈局很簡單,除了一個兩人高的木製書架,剩下的便只有一張三尺長的書桌,書架上面全是塞的滿滿的的書,只是大概是因為許久沒有人翻開的原因上面落着一層厚厚的灰層,而書桌上的上面的東西更是一目了然,一架筆架和一方硯台還有的便只有一個漆黑的木製箱子,箱子上面很是乾淨,不難看出,她家王爺夫君之前背對着她所做的事情定然與這隻木箱有關。
「是不是很奇怪為什麼這間屋子會這般與眾不同?」
君無痕的平靜的嗓音傳進耳畔,鳳非鸞撅撅嘴,不由得點了點頭:「當然好奇了!王爺夫君想要告訴我的不會就是這個吧?」如果是那樣的話,她這就不跟他計較了不是有些虧?
君無痕只是笑笑,然後徑自朝裏面推動着木椅,直到走到了書桌邊才開口道:「是也不是。」
掀了掀眼皮子,鳳非鸞大步流星的走過去,賭氣的拽過君無痕的手用他那寬大的衣袖好不客氣的抹去書桌上的灰層,然後拍拍手用力一撐坐上了書桌。
「嘶——」
才一碰桌面適才被摔得慘烈的小屁股又遭了罪,某人疼的是呲牙咧嘴。
「怎麼了?」
聽到異樣的抽氣聲,君無痕眉頭一皺,關切問着。
「……」她能告訴他,她屁股疼嗎?……貌似不能……「咳咳,沒事,不小心撞到了,行了,別岔開話題,趕緊說,什麼叫做『是也不是』,明知道本王妃不夠聰明還說這麼難懂的話,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某人厚顏無恥的顛倒是非,等到適應了屁股上的疼痛才悠閒的晃着兩條腿,無視自家相公袖口上的污跡說的是臉不紅心不跳。
「哦。」君無痕將信將疑的應了一聲,微微鬆了一口氣,片刻又想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側首望向鳳非鸞:「王妃,剛剛在外面摔得……真的不疼了嗎?」
某人一愣,晃蕩的腿華麗的僵在半空中,幽幽的轉過頭,眼角一抽銀牙咬的是咯咯作響:「我說王爺夫君,本王妃問你什麼你回答什麼就是了,不該問的,不、要、開、口!」
娘的!他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她丟臉的要是他還一直問一直問,要不是因為他看不見,她真的很想抽他丫兩巴掌,可是現實不容許,畢竟別人看不見她總不能埋怨別人看不清臉色。
「哦。」鳳非鸞一聲吼,某王爺又垂下了自己的腦袋,雙手擱在腿上,因為緊張不住的交疊着,嘴裏發出類似於蚊子的聲音:「本王,只是……只是擔心你……」
只是擔心你。
幾個字落進鳳非鸞的耳朵里,心中觸動轉頭一看,某王爺可憐兮兮的模樣正無言的控訴着她的『暴君』行為。
癟癟嘴,某女戳戳某王爺的手臂,開始為自己贖罪:「那個……王爺,本…嗯,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嗯……」扭捏了半天,某人心一橫雙眼一閉,索性丟臉個徹底:「哎呀!反正就是對不起嘛,以後我再也不凶你就是你,你別生氣了。」
「真的?」某王爺的聲音依舊低沉,似乎其中還帶了那麼一點點的怯意。
「當然是真的!本……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某人慾哭無淚了,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剛剛為了自己的小面子,現在居然還要費勁的來哄,面子丟得更慘,她這是得罪誰了啊這是。
「……嗯!」良久,某王爺才點了點頭,「王妃,好像是沒有騙過本王。」
「對啊對啊,所以,你別生氣了,本王妃以後再也不凶你了。」
某女滿臉欣喜,只要這彆扭大叔能夠別再做出那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模樣來刺激她原本就不咋強悍的小心肝,她丟丟面子有什麼好計較的。
突然的某王爺抬起頭,嘴角帶着隱隱的笑意:「本王沒有生氣……了。」
「……」
鳳非鸞盯着某王爺那張風輕雲淡的臉心裏最覺得有些彆扭,總覺的有種……上當了的感覺,可是……
某女忍不住打個顫,趕走一身的雞皮疙瘩,趕走腦海中那剛剛有了雛形的想法。
怎麼可能?!他們家王爺夫君年紀一大把了怎麼可能會去撒嬌裝可憐呢!
「王妃,你不是問本王之前那句『是也不是』是什麼意思嗎?本王現在就告訴你。」
某王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某女腦子裏的疑問瞬間跑的無影無蹤,轉頭無比期待的盯着自家夫君,小腦袋點的比撥浪鼓還誇張:「好啊,好啊,趕緊說吧!」
君無痕嘴角的弧度愈發的明顯,轉動木椅側了側身子,神色有些恍然,半響薄唇輕抿,平靜的嗓音飄然而出。
「是是會告訴你書房為何成為現在這番模樣,不是便是,要告訴你的並不止這些。」
「嗯嗯。」鳳非鸞極為認真的點點小腦袋。「說的越多越好。」
「其實,從前這並非如此,因為本王喜歡看書,所以父皇在為本王建造府邸的時候,便對書房比任何一處都更為上心,位置佈局都是親力親為。府邸建成的時候,父皇還將他宮中的所有藏書盡數送來府上,有些沒有的,甚至不惜派人去找,恨不得將天下藏書全部收攏到本王府中來。」
鳳非鸞愣愣的看着君無痕,那上揚的嘴角,那眉眼間藏不住的喜悅都述說這他對那段時光的懷念、嚮往;腦海里突然浮現出自己在北冥笑送來的書冊之上看到的東西,眼眸一眯,殺意驟起。
「這本《風華集》乃是先朝聖賢所著,原本藏於先朝皇宮之中,只是亂世流離,這本書也就隨之流落民間,再去音訊。」
低頭看着自己手上多出來的殘破書冊再看看打開的小木箱,鳳非鸞眼睛有些濕潤,緊了緊手心,最終還是接了過去,故作輕鬆的笑笑,着急的催促道:「後來呢?不是說流落民間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君無痕神色微變,轉瞬間嘴角又揚起:「十八年前父皇無意中得知《風華集》在桓西城出現,他便匆匆帶着幾名隨身侍衛便微服去了桓西城,等到他回來之時,正逢本王十四歲生辰他便將這本《風華集》送與本王做生辰禮物,可是就在本王接過禮物那一瞬,父皇卻突然倒下了。
後來本王才知道,《風華集》的主人乃是當初寫下《風華集》那聖賢的子孫,是個為人孤寂怪癖的老頭子,他一生視棋如命,為了能夠在得到《風華集》父皇不顧自己染上風寒的身子在寒風中陪那老者下了整整三日的棋,最後以一子的優勢勝了他才拿到《風華集》,之後,他又帶着病弱的身子連夜趕回了皇宮,途中足足累死了一匹馬,將《風華集合》送給本王之後,父皇因為風寒和過於疲憊便暈倒在地,父皇那一病足足病了半月,整個人瘦了也老了,那時候本王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喜歡過《風華集》,那樣的話父皇便不會病倒。」
鳳非鸞眼睛一酸,很想哭卻又哭不出來,想說些什麼,張張嘴卻發現無從開口。
「從前書房是本王最喜愛的地方之一,因為這裏細緻到每一本書擺放的位置都是父皇親自動的手,這裏與本王來說,就如同《風華集》一般重要,可是十五年前那一場意外,本王瞎了眼,這書對本王來說便是毫無用處,或許是因為怕本王醒來傷心,在本王昏迷之時父皇便命人將書房改成了如今的模樣,原本這裏是封上了的,只是五年前本王有些想念這地方便命人拆了封條,秦叔本打算重新修建,本王覺得來這兒的時候不多,沒必要再去耗費財力……其實如今想來,這樣也無所謂,本王本就看不見,這裏是何種模樣對本王來說都無所謂,只是這樣黑暗難為王妃了。」
君無痕說的很平靜,語氣不徐不疾一個字一個字咬的很清楚,似乎很是回味這字裏行間的意思,只是,那擱在雙腿上微微顫抖的雙手出賣了他臉上的風淡雲輕。
「啪!」
一滴淚落在手中的《風華集》上,緩緩的暈染開來。
鳳非鸞仰起頭不讓眼淚再往下落,而後橫起衣袖抹去臉上的痕跡利落的跳下書桌,然後連人帶書直直撲進君無痕懷裏,伸手抱着他的脖頸,下巴擱在他肩上,撅撅嘴開始碎碎念:「哼!不就是一本破書嗎!有什麼好念叨的?以後本王妃要斂盡這天下的書籍全部都送給你,所以從今以後你心裏要天天都念着本王妃,想着本王妃,每日早中晚都要在心中抹默念三遍『王妃是大好人』知道嗎?」
感受着懷中的暖意,聆聽着她霸道的話語,君無痕抿唇一笑,抬手用力擁住那纖細的腰肢:「好,王妃怎麼說,本王便怎麼做。」
「嗯。」
咽唔着應和了一聲兩人便都沒有了聲,只是靜靜的擁着彼此,吸取着對方溫暖的同時又給予對方溫暖,相依相偎……
「鸞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君無痕有些沙啞的嗓音打破一室的平靜。
「嗯?」鳳非鸞悶悶的應道,手上的力道卻沒有因此減小。
「……其實,這幾日我並不是同你置氣,只是因為……今日,是母后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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