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名單 第七十三章 烏維倫的石板

    眾人望着面容沮喪的米勒拉斯心中感慨，從地下藏書樓的規模來看，這座杜拉格之塔在鼎盛時期，應該是烏維倫精靈的智慧聖殿。任何一個渴求知識的學者在進入這座地下藏書樓時，都是抱着朝聖的心情。

    可惜歷經數千年，這裏雖然沒有遭到外敵的入侵，但是歲月無情，依然摧毀了烏維倫精靈的智慧明珠。

    杜拉格之塔的高階亡靈很多在生前就是烏維倫精靈法師和學者，要說它們不愛惜這些書籍那是不可能的。儘管亡者沒有了生者的欲望，但是對於記憶中刻骨銘心的愛戀之物，只怕同樣還存有別樣心思。

    這一點從地下藏書樓歷經數千年，依然在外觀上保持原樣就能得到證明。在這個生命禁區的初期，相信擁有生前記憶的高階亡靈應該對藏書樓進行了一些保養和維護工作。

    不過，杜拉格之塔成為生命禁區後，逐漸被死亡陰雲所籠罩，這片地區的生物不是逃離，就是死亡。沒有植物纖維，沒有動物毛皮，就沒有可以製作紙張和筆墨的材料。書籍得不到抄錄和翻新，最終的結局大家已經看到了，就是變成米勒拉斯身前的那一堆塵灰。

    「米勒拉斯，別太失望，其實烏維倫的藏書樓並沒有完全損失！」聽到喬伊的話語，米勒拉斯抬起頭，眼中閃動着最後一絲冀望。

    喬伊看着可憐兮兮的日精靈王子，心中莫名有些唏噓。他和秦倫本質上是一個使徒，不過因為得到了遠古精靈的記憶傳承，還是能夠體會一些米勒拉斯的遺憾，這是源於種族文化上的理解。

    「普通的紙質書籍，甚至是獸皮典籍，如果不經過抄錄翻新，都無法在這麼悠久的歲月當中保存下來。」喬伊目光閃爍着說道，「但是我在審訊巫妖哈希德的時候，卻從他嘴裏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你是說耐瑟捲軸？」米勒拉斯回過神來，皺了皺眉，有些疑惑地說道，「光是一組耐瑟捲軸可無法代表烏維倫的龐大典藏。」

    「我不是指耐瑟捲軸。」喬伊微笑着說道，「杜拉格之塔的亡靈很多生前就是烏維倫精靈，它們無法保養和維護龐大的藏書樓，但是保存下一部分最為精華和珍貴的典籍卻沒有問題。」

    「如果用魔法來保存的話，確實可以延長書籍的壽命，但是沒有重新抄錄的材料，恐怕也沒辦法延續這麼長時間吧！」米勒拉斯嘆了口氣，悲觀地搖了搖頭。

    「杜拉格之塔確實沒有可以製作紙張的材料，但是你不要忘了，能夠記錄文字的東西並不只限於紙張、毛皮和絲綢。亡靈法師和巫妖當中不缺聰明人，它們以最原始的方式記錄下了文字。」喬伊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淡淡地問道，「米勒拉斯，你記得遠古時期最為原始的文字記錄，是以什麼為載體的嗎？」

    「石頭！」米勒拉斯大喜，「亡靈們將文字鐫刻到了石頭上嗎？」

    「嗯，亡靈們將一些最為珍貴的典籍內容，以魔法符文的形式鐫刻在了某些石板上。」喬伊笑得有些怪異，「不過，它們畢竟是亡靈，生前的記憶會影響到它們，卻不至於主導它們。所以這些受到保存的書籍大多都是魔法典籍，對亡靈法師和巫妖同樣有很大吸引力。

    它們不僅將典籍鐫刻上了石板，而且還變相將文字變成了激髮式的魔法符文。只是這樣一來，它們就必須每隔一段時間給石板注入魔法能量，真正得到保存的書籍只有藏書樓中極少一部分精華。」

    「你知道這些石板保存在哪裏，對嗎？」米勒拉斯一把拉住喬伊的胳膊，驚喜地問道。

    「當然……」喬伊挑了挑眉毛，正要再次開口，卻突然悶哼一聲，踉蹌着退後一步，雙手抱頭，臉上露出痛苦之色。

    「菲拉爾，你怎麼了？」米勒拉斯一驚，連忙上前扶住青年。

    喬伊閉着眼睛大口喘氣，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半晌之後，這才緩緩抬頭，只是原本瞳孔中隱隱的血色卻已經悄然退去。

    「沒什麼，老毛病了！」青年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微笑，看着米勒拉斯眨了眨眼睛。

    見到這一幕，一直站在隊伍邊緣冷眼旁觀的派克諾妲，眼中卻是閃過一道寒光。或許這支隊伍當中，只有她才真正明白那個將哈希德做成骨旗圖騰的殺人魔在此刻已經隱退，而另外一個同樣冷酷無情，卻又思維縝密的虛偽人魔重新甦醒。

    「米勒拉斯，你該知道我不能幫你得到這些烏維倫石板！」秦倫充滿歉意地笑了笑，懶洋洋地舒展了一下身體。

    實際上，秦倫在亡靈山谷被「恐懼尖嘯」衝擊的時候，出現了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在那一刻，他突然了解了自己的最大弱點。一直以來他都在強化法則身體和使徒技能，卻忽視了對精神系技能的防範。

    在受到「恐懼尖嘯」衝擊時，秦倫腦中幻象眾生，猝不及防之下，精神世界居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傷害，差不多就跟鏡子一樣碎了一地。

    在此之前，秦倫一度以為喬伊的存在有利無弊，無非就是多了個性格迥異的兄弟。而現在才明白，雙人格的影響，讓兩人的精神世界都不完整，在精神技能的衝擊下顯得無比脆弱。

    換而言之，他可以運用自己的心理學知識瞞過最好的心理醫生，但卻無法瞞過自己。精神世界的不完整，本質上依然還是精神疾病的表現之一。

    這個發現讓秦倫不寒而慄，要知道他身上其實並非沒有防禦精神系技能的物品。從格蘭特手上得到的鐵十字勳章就有一個被動技能「鋼鐵意志」，可以豁免部分精神控制。

    此外，他在都市爭霸戰之後，購買的月倫項鍊也有一個「凝神」被動技，對精神控制類技能具備一定的抗性。

    只是巫妖哈希德畢竟是高階職業，「恐懼尖嘯」又是一個比較高等的技能，讓兩件使徒裝備都沒有發揮出多少功效。秦倫「沉睡」了那麼久，就是一直拼湊碎成渣渣的精神世界，平復精神幻象。

    本來，他還沒那麼快甦醒，只是喬伊本身太過暴虐，很難長久維持這種精神狀態。再加上哈希德的骨旗圖騰讓喬伊發泄了一陣，這才堪堪在泄露情報的關鍵時刻，將秦倫給刺激醒了。

    「你要怎麼樣才肯幫我？」

    米勒拉斯沉默了一會，暗中嘆息了一聲。眼前這個溫文爾雅的青年才是他熟悉的菲拉爾，而之前那個略顯暴虐殘忍，卻又心直口快、不善作偽的菲拉爾似乎真的只是遠古傳承的一時影響。

    「就算我們科曼索日精靈得到了烏維倫石板，其實對大陸的月精靈庭也沒有太大影響了。遠古之路已經重啟，不會因為任何因素而中斷。」米勒拉斯忍不住又補充了一句。

    這傢伙可真不是省油的燈！秦倫看着日精靈王子笑而不語，只是搖了搖頭。米勒拉斯之所以會為烏維倫的藏書樓如此動容，一個是他確實愛惜這些珍貴典籍，另一個原因則不足為外人道了。

    米勒拉斯能瞞過喬伊，卻瞞不過秦倫。實際上，從他獲悉進入了杜拉格之塔開始，日精靈王子就有打算，嘗試在烏維倫藏書樓當中有所收穫，這才毫不猶豫就同意了喬伊搜索杜拉格之塔的邀請。

    科曼索日精靈為什麼要重啟遠古之路？這裏面有很多原因，地理上，他們受到了月之海附近人類政權的緩慢侵蝕，比如：科曼索森林北方，盤踞在散提爾堡的散塔林會就是一個大威脅。政治上，大陸其他精靈庭對他們的孤立，甚至包括銀月聯盟對精靈族人的爭奪等等。

    排除這些慢性毒藥，導致科曼索日精靈不得不遷移的另外一個重大因素，是他們沒能栽活第三代世界樹。而無法栽活第三代世界樹的根本因素，則是由於科曼索日精靈在五次皇冠戰爭後，缺失了很大部分的遠古傳承，其中就包括如何照料和培育世界樹。

    永聚島能夠成活第三代世界樹，是因為地理環境才過優越，跟日精靈的照料關係不大。

    烏維倫的理薩爾精靈帝國是五次皇冠戰爭後，在戰爭中被滅國的桑塔·歐斯瑞爾、凱爾多莫和部分逃出艾瑞凡達日精靈所建立的國度。這些數千年前的遠古精靈雖然不少人遭遇了滅國之災，但是依然保存了很完整的文明傳承。

    在那之後，烏維倫一度成為全大陸精靈的知識聖地，烏維倫的藏書樓甚至在數千年後，依然聞名遐邇。如果得到了烏維倫精靈的智慧寶庫，現今的科曼索日精靈不僅彌補了傳承上的缺陷，而且還在法理上具備了正統身份，對他們得到精靈族領導權有很重要的現實意義。

    「菲拉爾，烏維倫的石板是整個精靈族的遺產，就算你不願意幫助日精靈，至少也應該讓它們重見天日。」米勒拉斯義正言辭地說道。

    「這樣吧，答應我兩個條件，我就跟你去找烏維倫的石板！」秦倫瞄了一眼米勒拉斯，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只是一個精靈傭兵，沒有報酬的事情可不干！」

    「好吧，希望你別太過分！」米勒拉斯一陣苦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