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心計：步步誅心 第六章 儲妃禍（四）

    又稍抬了抬手，紫兒端着紅漆托盤走上前來，朝着花令月曲膝行了禮，花令月謝禮，南生接過，交到身後的宋兒手上。

    花令月又拿過玉索遞過來的茶盅，抬手遞到王后的面前，更是緊張了：「兒媳玉采參見母后，願母后長樂未央。」

    王后面上帶着慈愛的笑意，接過茶盅，抿了一口之後揮手讓舒項把賞賜給花令月，花令月謝過禮，南生接過，交給阿莘。

    太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其他人不敢坐着，都站了起來，卻見太手按了按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眾妃都行過了禮之後才敢重新坐下。

    花令月還跪在地上，沒有起身，太后在花令月的身旁站定，伸出一手，親自扶起她，花令月受寵若驚，呆呆地看着和藹微笑的太后，不自覺地，嘴角也向上彎起，眉眼笑得彎彎的。

    看到這雙眼睛，太后有一瞬間的失神，只是她很快又回過神來，快得沒有人察覺出她剛剛有失神過。

    太后緊緊地握住花令月的手，由衷地說道：「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來，坐王祖母身旁。」

    王后的面上一僵，卻又很快換上更加得體的面容，一塊兒拉着花令月的手，讚美了好幾句。

    「早就聽說丞相的長女有着天仙一樣的容貌，否則的話，怎麼會捨不得讓女兒嫁到宮裏呢。」說完之後，還故作嬌羞地掩唇呵呵笑着，卻沒想到，在她發表完這番言論之後，得到的是王后狠狠的一瞪。

    說話的是樂美人，自以為自己說得很好，卻是意外地收到了王后的不滿，立即便止了笑，誠惶誠恐地閉了嘴。

    蘭夫人和容美人相互看了一眼，嘴角斜斜地鈎了起來，屏夫人在心裡冷冷地哼了一聲，又頗為不屑地看了眼泠夫人裝扮，只是礙於泠夫人和太后走得很近，再加上泠夫人在宮裏的時間長於自己，不敢有任何語言上的不敬，很多不滿的話，也只能在心裏腓腹幾句。

    花令月看了一眼變臉很快的王后，在王后看向自己之前就很快別過了臉，她害怕看到王后和自己對視時，面上在笑眼底卻想殺了自己的表情。

    太后樂呵呵地拉着花令月的手，問了一個問題又一個問題，冷落了一眾的妃嬪，得不到太后的關注，又不能擅自告退，就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用眼神相互詢問着誰先開口。

    底下的眾位夫人美人們都言不由衷說着好話，她們在這宮裏混了這麼久，都是人精，看得出來，太后很中意這個孫媳婦，對這位太子妃特別的滿意，滿意到，言談間都捨不得放開太子妃的手。

    眼神繞了一大圈，眾妃將視線都聚集到了正得聖眷的順貴人身上，順貴人見大家都看着自己，便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眾妃微微點頭，順貴人為難地聳了聳肩，又小心翼翼地指了指上位的太后和太子妃。

    用眼神告訴大家，太后和太子妃正聊得興頭上，誰敢隨意出言打攪啊。

    屏夫人瞪了眼沒用的順貴人，又揚起燦爛的笑臉微微倚向坐在旁邊的泠夫人，輕聲道：「姐姐，你向來與太后走得近，不若由姐姐來開頭好了。」

    泠夫人的手裏同樣掛着一串紫玉制的佛珠，每顆佛珠上都刻着一個大大的卍字，她的裝扮極簡單，只是挽了一個髻，髻上簪着一支簡單的梅花木簪子，夫人的宮裝也只穿了顏色最淡的藕色，全身上下，再找不出任何的裝飾了。

    泠夫人並不理會屏夫人的話語，仿佛沒有聽到屏夫人在說話一樣，手下依舊撥弄着佛珠。

    屏夫人碰了個軟釘子，又不願就此放棄，磨了磨後槽牙，繼續輕聲道：「姐姐，你看眾姐妹，一句話都插不進去，干坐在這裏，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多尷尬。姐姐，你在宮裏的時間比各位妹妹都要長，也和太后說得來話，由你頭一個說話的話，太后是不會生氣的。」

    泠夫人停下撥弄佛珠的手，呼出一口不短的氣，淡淡地看了屏夫人一眼，又看向臉頰染上一絲紅暈的花令月，顯然她是被太后給問得急了，不知道該作何回答而羞紅的。

    而王后的臉上，雖然看着很慈愛，但嘴角的那一絲憤恨卻泄露了王后真正的心思。

    原本看着順貴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泠夫人的身上，泠夫人將眾人的心思盡收眼底，心下嘆息一聲：這後宮，從來就沒個乾淨的時候。

    泠夫人將佛珠收入懷中，嘴角帶着一絲微笑，看向太后：「早前聽聞太子妃為了給祖母祈福而在大覺明寺居住過一段時日，想必那段日子很是清苦，不過，能為祖母做到如此，看來，太子妃是大孝之人。」

    平白承了該是姐姐的太子妃身份和來自太后的寵愛已經讓花令月的內心很不安了，這下泠夫人又將該是花令開的大孝安到了自己的身上，花令月更是不安，可是她的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一絲異樣的情緒，只能苦笑着受了這份來自姐姐的恩德。

    雖然她知道，所謂的去祈福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謊話，但花令開的孝心，卻是實實在在的。

    太后深居後宮，耳目卻還沒有到閉塞的程度，宮外的一些趣聞時常會由話嘮一樣的元香講給她聽，而元香的嘴又巧，能將三分有趣的事說得七分有趣，一分悲傷的事說得十分悽慘，賺足了小宮女老宮婦的眼淚。

    元香將花令開去大覺明寺替祖母祈福的事說給太后和泠夫人聽的時候，將花令開的孝心說得感天動地，天上有地上無的，把太后的一片心給聽得暖暖的，泠夫人也由此記住了一直被王后所不喜的准東妃。

    花令月聽到泠夫人誇讚自己，趕忙起身給泠夫人行了半禮：「玉安不敢當大孝之名，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太后拉着花令月坐下：「不必謙虛，你這大孝之名，當得。」

    屏夫人瞅准了話頭，即刻出擊：「是啊，太子妃，你不必謙虛，我們幾個也聽說過太子妃的孝名呢。說是，代夫人身體微恙之時，太子妃便馬不停蹄地趕到華亭山，華亭山距離隴京，單騎快馬，少說，也得三天兩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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