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輕輕將葉子推開:「剛才兩位撈屍的大叔都能忍住井水的冰冷,我也能受得了,再說了,幾分鐘的時間足夠了,一旦身體要到極限,我就立馬浮上來!」說完走到井沿旁,開始脫羽絨服和『褲』子。-叔哈哈-
「阿飛,你不是撈屍人,沒有冬季潛入水下的經驗,還是不要太魯莽了!」強哥對我勸阻起來。
小十也走過來點頭附和:「是啊,這撈屍是一『門』學問,不是會潛水的人就可以做的,我師父也很少下水撈屍,就是因為水下的一切比我們想像得要複雜詭譎,這行規矩太多,一個不小心,不僅屍體撈不到,還容易把命搭進去!」
他這麼一說我更堅持要下水了,否則就成了知難而退的弱者,太丟人現眼了!於是笑着篤定道:「強哥,小十,你們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只是下去探探井底的狀況,能找到華村長屍體更好,找不到就很快上來的,實不相瞞,我上學時也參加過冬泳比賽,身體沒問題的。」其實這都是大話,除了幾個月前死人湖的那一次,從來沒有在冬天下過冰水。
強哥還是有些不放心:「還是我下去吧,我當兵時有過類似訓練,比你更合適。」說着就要脫外套。
「不行,你左手的骨折癒合時間不長,受到冷水刺『激』會落下病根的。」我趕緊拉住他手臂阻止,隨即臉『色』一正,對他還有葉子小十道,「你們幹嘛這麼緊張兮兮的,我不過是潛下去瞧瞧,又不是去送死,有沒有收穫幾分鐘後都會上來,別再勸了。」說完將衣服全脫了去,只剩一件內『褲』,被寒風一吹,皮膚上『雞』皮疙瘩瞬間起來。
他們見我如此執着,也只好沉默應允,緩緩將竹竿伸進井裏,一直觸碰到水面,不過臉上始終寫滿了憂慮與擔心。
「小伙子,水底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勸你還是別下去了。」我抓住竹竿正要爬下去,在旁邊烤火的一個撈屍村民,頭也不轉地說了這麼一句,語氣頗為高傲和輕蔑,似乎只有他們專業人士才能下水,其他人就是去送死似的。
我忍住心裏的不服氣,強擠出一絲笑意:「多謝大叔提醒,我就是下去試試,一旦有問題立馬上來。」說完嘴裏含着鋁合金防水手電,雙手攥着竹竿,腳蹬着圓井內壁石塊間的縫隙,緩緩攀了下去,站到了兩米之下的第一圈環形石台上。
鬆開竹竿後我蹲下身子,用手沾了點冷水拍在『胸』膛上,適應了下涼度後,轉身用手抓着石台邊沿,緩慢將雙腳探進水中,登時,一陣透骨的冰冷自下而上蔓延至全身,令我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我知道必須趁着身上有股衝勁趕緊下去,否則軀體上的寒冷,加上心理上的畏懼,會越來越膽怯,於是攥着手電一咬牙,將頭沒進水中完全潛了下去。
冰冷的寒水刺『激』着臉上的每一根神經,頭瞬間就懵了,差點昏過去,忙極力克制着儘量保持清醒,眼睛睜開後被充了水,有些發漲,只能看到周圍一片白『色』,霧『蒙』『蒙』,忙使勁眨了兩下,才稍微看得清楚些,儘是清澈的井水。
我擺動手臂和雙腳,快速地朝下游去,憑着感覺大約下降了十五六米,手電光亮照去,四周的井水變得有些渾濁起來,紛擾的黑『色』污垢猶如無數的蟲蛹,上下浮動着,大概是先前兩根竹竿攪動的緣故。
看來馬上就到井底了,我雙手呈掌狀在眼前揮舞了幾下,想要撥開浮游的泥垢,讓視野稍微清晰些,但沒有用,這些泥垢實在太密集,趕走一些,另一些又涌了過來,沒完沒了!
雖然前方黑乎乎的,看起來很模糊,但也只能硬着頭皮朝下潛去,還好幾米之後就到了井底。手電的功效已經不大,只能看出籠統的起伏,根本辨析不出來究竟有什麼東西,沒辦法,我只好身體朝下,伸出一隻手『摸』索。
這種感覺實在太窩心,手指經常抓到軟不拉幾的爛泥,它們還會塞進指甲縫裏,讓裏面有一種充實的觸感,有時候泥巴裏面還夾雜着碎石與玻璃片,所以也不敢使勁,生怕割破掌心,只能一點點地從身旁逐漸擴大搜索範圍。
井底除了泥巴外,還有很多雜物,譬如破爛的草蓆、肆意搖曳的水草根、蘆葦或者『玉』米的秸稈、甚至於一些動物的柔韌羊膜……,這些東西不知為何會被丟棄在井裏,構成了紛雜錯『亂』的井下世界,但惟獨卻不見有華村長的屍體。
『摸』索了三四分鐘後,身上的冰冷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陣陣酥麻,我知道必須要上去了,但恰好此時,燈光的盡頭,突然瞥見幾米外有一長形的黑影,心裏頓時一陣『激』動,猶如暖流般支撐着我放棄上浮,朝前游去。
近了之後用手一『摸』,似乎是死人,忙抓住後掀了過來,呼啦一下,黑『色』東西表面的泥頭散去後,竟真是一具僵硬的男『性』屍體,頭髮烏黑茂盛、膚『色』光滑緊蹙,沒有絲毫的腐爛跡象,想必死的時間應該不長,從煞白的年輕臉龐一眼就斷定出,這不是華村長!
心裏一陣錯愕,沒想到這井裏還有其他的屍體,想想應該也是華『陰』村的人,於是用手拽住了他的衣襟,用力朝上游去。
幾米之後,越過了黑『色』的泥垢地帶,回到了清澈的井水區域,正要加速往上游,突然感覺攥着屍體的手有異樣傳來。心中一驚,忙低頭用手電照去,驚悚地發現,男人的屍體在輕微晃動,這種晃動並不是因為水流的作用引起的,更像是自己在扭動身軀,與此同時,他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隱隱約約浮現出一絲笑意,狡黠『陰』森!我一驚慌,手鬆了開,但男屍卻沒有朝井底沉去,而是緩緩地豎起了身子,臉上始終掛着詭異的笑,冷不丁地,伸手一把攥住了我的腳腕,雖然身上已經很冷,但他寒冰般的手,還是讓我禁不住一哆嗦,忙本能地收縮,想要『抽』出『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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