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宴客
「今兒的客人,有沒有要格外注意的。」蘇清河問了一句。
「有兩個人你照看一下。一個是叫陳士誠,一個叫裴慶生。這兩位跟我是生死之交,出身將門,打小也都認識。你的身份對他們來說,不是秘密。他們自己可能都從自己那邊知道了你的消息。隱晦的說了幾次,有上門拜見你的意思。我一直也沒明確的答應。這次,估計是要帶着家眷孩子一起上門。「沈懷孝斟酌道。
「至於其他的,大多是同僚,要是帶了家眷,應付一二也就是了。」沈懷孝有些不放心的道。
蘇清河一一記下,才打發他出去。他也有要拜訪的對向。
「我想帶着麟兒去。」沈懷孝走到門口,又說了一句。眼裏有些期盼。
這是想顯擺兒子吧。
「麟兒的一張臉……」蘇清河指了指自己的臉,「你覺得妥當嗎。」
「忘了!」沈懷孝有些失落。「要不我帶着琪兒。」
「大冷天的,你自己去!速去速回。家裏還要待客呢。」蘇清河推他出去。這人,磨蹭勁。
沈飛麟還是想出去的,他不滿的道,「家裏來客人還不是一樣看見我的臉。」
「這個你放心!跟你爹關係好的,差不多都是世家子。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爹的下屬,品級低,一般情況下見不到你舅舅,更別提皇宮裏的皇上了。再說了,偶然遠遠的看見過你舅舅,就那把大鬍子,不是熟悉的人,哪裏認得出來。」蘇清河打發他去玩,「一會要是有小孩子來,你要招待客人的。去收拾收拾。」
沈菲琪也跟着出去,「我先把菜澆了水,要不然一會沒時間了。」
這話讓蘇清河有些發笑。但也不得不說這孩子有毅力,真的堅持了下來。
蘇清河叫了蘭嬤嬤來,說了宴客的事。這點事到蘭嬤嬤這,根本就不叫事。
「男客就放在園子裏的蘆雪亭。那邊四周都是蘆葦盪子,空曠,而且只有一條通往前院的路。不怕驚擾女客。」蘭嬤嬤建議。
「是不是有些小呢。」蘇清河有些怕裏面的地方狹小。
「您放心,那亭子共三層,親近的,身份高的,安排在上面,能不被打擾。」蘭嬤嬤解釋道。
蘇清河點點頭,那要是這樣,就再合適不過了。「那女客不如安排在梅花塢。梅花開得正好,也顯得雅致。」
「那裏正好!」蘭嬤嬤肯定的道,「菜色交給福田定,他有經驗。」
「那麼,陳設鋪排,還得勞嬤嬤。」蘇清河微微欠了欠身。
蘭嬤嬤趕緊避開,「您放心,鍾善在前院支應,出不了岔子。」
賴嬤嬤看着蘭嬤嬤下去了,才道,「主子,該重新梳洗了。」
蘇清河點點頭,正式一些,對客人也是一種尊重;影子前鋒。
「記得準備幾分見面禮,要是帶了孩子來,不能失了禮數。」蘇清河叮囑道。
賴嬤嬤一一應下來。
大過年的,自然要穿的喜慶。紅的最容易撞衫,蘇清河看了看放下了。本來賴嬤嬤準備了宮裝,但蘇清河沒有選。太張揚了。
選了貢緞做的亮紫色用銀線繡了牡丹的襖裙。牡丹的花蕊用金線繡出來,既華貴,又不打眼。頭上簪了紫玉的簪子,耳墜是紫水晶的。
整個人顯得高貴典雅。
沈懷孝回來不由一愣。蘇清河從來沒有這么正式的打扮過。
「好看!」沈懷孝看了看,「以後還得這麼打扮。」
沈菲琪帶着冬棗進來,冬棗手裏端着一個盤子,盤子裏放着幾支藤蔓植物開的花。
「這是什麼」蘇清河問道。
「水藤!」沈菲琪把盤子遞過去,「爹爹!給我編個花冠帶!」
「只能在屋裏帶,出去就把花凍壞了。」蘇清河點了閨女一下。
「知道!就在屋裏戴。」沈菲琪催促沈懷孝,「快點,嬤嬤給帶着絨花不好看。」
臭美的丫頭。
見她已經換過衣裳,粉嫩的小襖上鑲着金蝴蝶,大紅的裙擺上用銀線勾出水波紋。
這是安郡王妃給的年禮里的衣服,太奢華了!
這邊剛給閨女把花冠帶上,外邊就稟報,客人進門了。
陳士誠還是第一次來到南苑,見到匆匆從裏面迎出來的沈懷孝。
「瑾瑜,要不要去給……夫人見個禮。」陳士誠斟酌的問道。
「你老兄也客氣起來了。」沈懷孝笑道,「讓婆子帶着嫂子和孩子去內院,不必講究這些虛禮。」
陳士誠這才點點頭,「聽你的!客隨主便。」
陳夫人苗氏見到蘇清河的時候,有些意外。這位金珠玉葉流落邊疆,本以為小家子氣上不得台面,沒想到比之其他的公主一點也不差。她做姑娘時,在賞花宴上遠遠的見了一回大公主。似乎還沒這一位看着有威嚴。大公主是凌然的傲氣,這位是含而不漏,氣質內斂。
她不由自主的行禮問安,「給夫人拜年了。」
蘇清河沒避開,但卻親自扶她起來,「苗夫人請起。」然後讓丫頭們把幾個孩子扶起來,落座看茶。
「這是你家的哥兒姐兒吧,快過來。」蘇清河把幾個孩子叫到跟前,誇了再夸,給了見面禮,才叫沈菲琪和沈飛麟進來。
苗氏一看,心裏就有數了。那小姑娘頭戴鮮花冠,就知道有多嬌慣。那哥兒看着穩重老成,說話一板一眼。竟然跟自家的大小子能說到一起。自己的老大都已經九歲了。
看了看那兩孩子身上的衣物,都是貢品,精工細作出來的。她暗暗慶幸,幸好準備的見面禮還拿得出手。
緊接着,又是裴慶生的夫人莊氏帶着孩子過來。
莊氏比苗氏爽朗,有些大大咧咧的;悍王馴懶妃。「不瞞您說,起初我是不敢來,怕見着你露怯。可如今一看,得!咱能說到一塊去。以後有空了,少不了來叨擾您。」
苗氏微微皺眉,這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蘇清河笑道,「有空儘管來就是。」她讓嬤嬤婆子帶着孩子們出去玩,「梅園大,別迷了路。小心跟着。」
苗氏和莊氏的眉眼官司她看見了,只做不知。這兩人的娘家也都是京城裏的大戶人家,誰知道她們之間有什麼貓膩呢。
只把觀察到的,一點一點記在心裏。京城就是一張巨大的網,誰知道這根線牽出幾個點來。
那些下屬家的女眷,來了也不少。都在大廳里坐了。二三十個之多。
有些甚至穿着半舊的襖,頭上簪着銅簪子。在小戶人家,就是極其體面的了,在這裏,就覺得連家裏的粗使婆子也比不上。
好在蘭嬤嬤對下人管教嚴厲,並沒有對任何一個客人露出鄙薄之色。
莊氏見蘇清河的注意力在這幾個人身上,就道,「他們也不容易,本就是寒門出身,靠男人拼死拼活才換來了一官半職。可老家有一大家子要養,日子難免就艱難。」
蘇清河點點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世人莫不如是,各有各的難啊!」她叫了賴嬤嬤低聲囑咐,「看着哪些人家艱難,將回禮直接給米麵,肉。再包了銀封,別整的花里胡哨的,一點也不實用。」她見莊氏和苗氏豎着耳朵聽,就笑道,「這兩位是財大氣粗的。就把花房裏那些野菜一人包上兩斤吧!咱們這才是見人下菜碟!」
莊氏聽了哈哈大笑,「這便宜您儘管占!我是極樂意的。」
苗氏跟着笑,「還別說,年節下的,吃什麼都沒味。想起那新鮮的菜蔬,就有胃口。」
「以前在京城,還有個水蘿蔔啥的,如今在涼州,您這可是頭一份。」
這邊正說的熱鬧,大廳的一角卻鬧了起來。
就聽一個女聲,有些刻薄,「真丟人,在這裏也敢偷點心。」
邊上的女人手裏,正拿着個素白的帕子,帕子裏,有咬了一口的點心。那女人二十來歲,面色有些黃,此時正手足無措。
蘇清河站起身來,朝那邊走去。
上輩子,在農村,很多質樸的老人,在外面碰到好吃的,都會把自己的一份留起來,帶給家裏的孩子。這份感情質樸的讓人動容。
她走過去,親自拉了那個不知所措,羞憤欲死的女人,「可是家裏有孩子,怎不帶孩子來玩。」她親手把女人手裏不知道帶怎麼辦的點心拿出來,「父母之愛子女,定是時時牽掛。想必是吃到了點心,想着也給孩子嘗嘗……」
那女人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連連點頭。可不就是這樣嘛!在老家都是這樣,也沒人說什麼!要是只顧着自己吃,不顧着孩子,才該罵呢。
「這有什麼!」蘇清河笑道,「前些日子,我吃着白將軍家的酸菜好,還特意給孩子討要了些呢。」
莊氏在那邊接話,「就在剛才,我們還從夫人那裏給家裏的孩子討要青菜呢。這值得什麼大驚小怪的。」
蘇清河朝莊氏笑笑,然後對那女子道,「我也是才從遼東來!在那邊,吃宴席的時候,大家都把自己的那份,能帶走的都給孩子帶回去,不知道你們老家是不是也是這樣。」
「可不咋的!哪個女人只顧自己嘴上享福,就該被婆家休了!」那女子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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