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證據
蘇清河的出現,徹底讓整個大殿詭異的平靜了下來。
她見父母孩子都沒事,就將手裏的劍遞給明啟帝身邊的福順,馬上退了下來,坐到了沈懷孝的身邊。
沈菲琪和沈飛麟也乖巧的從皇上皇后身上下來,坐到了父母身邊。接下來肯定有大事要說,他們再坐在上面,就不合適了。
蘇清河用眼神安撫好兩個孩子,就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耶律虎。這傢伙最懂得審時度勢,見黃斌失了勢,那就意味着黃斌不能給他預想的好處。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必然會向她示好,畢竟,他身上還殘留着毒素呢,大好處沒有,小好處他不可能放過。
耶律虎攥起拳頭,心裏也有些數。今天的事,怎麼看都像是草原上打獵時候的誘殺。黃斌就是那隻被誘殺的獵物。不管這隻獵物有着怎樣鋒利的獠牙,一旦被人盯上了,被人有計劃有目的的算計了時候,他就沒有再逃脫的可能了。而自己,卻因為判斷失誤,被黃斌綁架了。這對自己是非常不利的。儘管他是北遼的皇子,但是,他同樣需要大周的支持。不管是明里的,還是暗裏的。他們需要食鹽,需要鐵器,需要藥材。這些都只有大周能提供。沒有這些物資,再龐大的軍隊也得被瓦解。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需要同蘇清河改善關係,就必須將兩人最早定下的計劃執行下去。否則,以蘇清河這女人奸詐的品行,他還真討不到好。
就在耶律虎要站起來說話的時候,耶律鶯突然先他一步站起了身,「大周皇帝陛下。」
明啟帝挑挑眉,看着耶律鶯,「這是北遼的格桑公主吧。接下來是我大周的國事,不知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耶律鶯從懷裏掏出一本娟帛,雙手奉上,「尊敬的陛下,這是我的父王交代我轉交的國書。還請您驗看。」
既然是國書,自然是大事。福順下去接了,又仔細的捧回來。
明啟帝接過來翻開,大致的看了兩眼,沒有絲毫意外的神色,「這些可當真嗎。」
耶律鶯點點頭,「證據確鑿
。我北遼北院大王耶律虎,與大周的丞相相互勾結。黃斌每年向耶律虎提供大量的糧草,食鹽,鐵礦。耶律虎用此收益擴充私軍。現已查實,父王也已經下旨,削了耶律虎的爵位,貶為庶民。而黃斌與耶律虎交易,所得到的馬匹,除了一部分進入軍中,其他的就在馬場,馬場就在北遼與北胡交界處。因為黃斌也北遼和北胡都有交易,所以,都劃出一片不大的草場給他,並不是難事。證據也在那本賬冊中。」
大殿裏靜的怕人。這是怎麼一種神轉折。
得了便宜的北遼先把黃斌給賣了!這是腦子抽了吧。
倒霉的耶律虎,被自己的父親兄弟,被自己的國家給拋棄了。
他的臉白的嚇人。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種結局。
大周管不到他身上,對於大周朝臣恨不得殺了他的目光,他毫不在乎。他真正痛苦的是,他被他的親人族人給出賣了,拋棄了。而他,所作所為,至少八成是出於公心。他喜歡權利,也渴望權利。因為他有自信,有能力讓北遼因為他而變得更好。
怎麼到頭來,他竟然錯了呢。什麼叫私軍。當初上戰場拼死拼活的時候怎麼不說是私軍。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的人馬已經威脅到了部族的權利。
耶律豹這個蠢貨啊!他怎麼就看不明白部族的缺陷和弊端呢。
一個由四分五裂的部族組成的國家能長久嗎。
耶律虎狠狠的閉上眼睛,他不能反駁。反駁了就是為黃斌脫罪。就是將大周的皇室,將蘇清河這個女人得罪完了。到時,他真的就沒有活着回北遼的可能了。
若是不反駁,承認了。就是將黃斌的罪給定死了。但同時,也就相當於承認自己居心叵測,組建私軍。自己在北遼的處境,只會更加雪上加霜。也正因為自己若是承認,必然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越發證明黃斌的事情是千真萬確的。
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一種的結果是死,一種的結果是生不如死。
但他還是依然選擇了生,哪怕背負着叛逆的罪名,哪怕只是一個庶民。他也要活下去。他是馳騁草原的耶律虎,不能死的不明不白。他還有很多的事情沒有完成。
耶律鶯靜靜的看着耶律虎,等着他的選擇。
耶律虎點點頭,朗聲道,「十六年前,是黃大人身邊的一位諸葛先生主動聯繫的我……」接下來,黃斌用他超強的記憶力,背誦着黃斌與他的每一次交易。交易的日期,交易的物品,交易的地點,什麼人員。都說的一清二楚,比任何賬本偶清晰。最後,他道,「其實,黃斌也算不得一個漢奸。對於他,我是仔細查過得。我不可能跟一個不知根底的人合作。而且,我需要知道他的一些過往,找出把柄,才能相互牽制。所以,我查過他。他是南越後人。所以,我跟他合作,就再沒有什麼顧慮了。他對北遼至少是無害的。而他最見不得大周好。有這樣的認識,就已經足夠了。再說,他能毒殺了自己的原配妻子,這個人夠狠,夠沒有人性。和這樣的人合作,不需要有道德包袱。而且,這樣的人,往往能夠成事,我的顧慮就小多了。我不希望自己的合作者是個扯後腿的廢物。」
這些話,一時激起千層浪。黃斌是誰,黃斌為什麼這麼多年能夠橫行,在官場中沒有出來使絆子的。依靠的不就是先帝的餘澤嗎。大家信任不是他黃斌,而是先帝。
誰也沒想到,黃斌原來是這樣的身份。
黃斌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一個敵國的證詞,就妄圖構陷先帝定下的輔政之臣,可有些太兒戲了。陛下就不怕世人以為您處置了我,是北遼的離間之計。」
蘇清河不由的在心裏一贊,這老傢伙果然有幾分道行。耶律虎和耶律鶯的證詞,最大的缺陷就是他們的身份難以取信於人
。
她冷笑一聲,「他們的話不可信,那麼,本公主就叫幾個說話可信的人來。」
蘇清河的臉上帶着笑意,眼裏卻冰冷一片。她拍拍手,外面的人就魚貫而入。
「黃貴妃娘娘,是你的嫡長女。」
「啞奴,伺候了你快四十年。」
「輔國公夫人,江氏。你當做義女養大的私生女。」
「大駙馬,你的孫子。」
「諸葛謀,你的幕僚。」
蘇清河指着大殿裏的人,一一的介紹。每說一人,黃斌的臉都黑一分。
這些證人,有他的嫡女,有私生女,有名義上的孫子,血緣上也是親外孫。跟他不僅有血緣關係,更要緊的是他們身份貴重。他們的話,不會有人懷疑,因為在某種程度上,血緣是天生的紐帶,只有丞相府好,他們各自才能好。所以,他們沒有誣陷他的動機。而另兩個證人,則是他最親近的人。這樣的人,知道的事情可就太多了。
啞奴的出現,他不意外。唯有諸葛謀,他是一點也沒想到,他竟然敢背叛。
黃斌看着諸葛謀,「你很好!真是很好!」
蘇清河打斷他的威脅,笑道,「你也不必如此。能活着,誰能求死呢。既然知道你身邊有這麼一個重要的人,本公主怎麼會不在意。」
諸葛謀其實心裏特冤枉,他不敢主動背叛,可是這位公主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就知道成功不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好歹保住命再說。如今更是敗局已定,他不得不為自己考慮,「主子,招了吧。咱們敗了!人馬都被繳械了。咱們什麼都沒有了。」
黃斌冷笑一聲,喝道,「住口!」
他冷厲的瞪了一眼諸葛謀,才看着蘇清河道,「倒是小看殿下了。」
「好說!好說。」蘇清河擺擺手,「多餘的話就別說了。先在大牢裏待着吧。」
出了門就直接幹掉,根本不需要什麼口供。這樣的人花花腸子太多。
「難道,你們以為老夫就真的沒一點準備嗎。」黃斌瞥了一眼明啟帝,「老夫要真是只有這一點本事,如何也不會等到今日才束手待斃吧。」
蘇清河眼睛一眯,抬頭跟粟遠冽對了一眼,兩人都警惕了起來。
黃斌哈哈一笑,「先奉殿,那裏可供奉着粟家的列祖列宗。陛下,真的不打算要粟家的先人了嗎。」
「你做了什麼。」粟遠冽問道。
「只要老夫出事,先奉殿可就要起火了。」黃斌悠悠的道。
這下,整個宗室的臉都黑了。
蘇清河在心裏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牌位而已,又不是活人。在她的心裏,只要不出人命,就不算大事。但她知道,這話可不敢亂說。這是價值觀的問題,沒有道理可講。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
先奉殿,指的就是祀。
以如今的價值觀,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黃斌,果然奸詐!誰都沒想到,他會在死人身上做文章。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1s 3.83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