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底牌
山林中的風,初秋的時候,帶着點點的冷意。
少主一直保持着仰頭的姿勢,看着十多米開外的樹上。他自小長在山腹中,沒有別的本事,就是特別的敏感。那種在黑暗裏,隱藏觀察的本事,他比這些所謂的暗衛更加的嫻熟。
他知道這夥人對他沒有惡意。這一點他感覺得到,所以才這般理直氣壯站出來談條件。
良久之後,樹上才傳來聲音,「等着!」
少主嘴角露出笑意,他知道樹上的人是做不了主的,他得向上面匯報。但這樣的態度莫名的讓他安心了起來。如果不是上面的人有交代,相信這些如同木頭一樣的暗衛是不會對他有多餘的觀感的。
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在這叢林了生活了這些日子。沒有人在暗中照拂,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拿石塊砸野雞,用木棍打野兔,每每都能有所斬獲。看到撞死在樹樁上的野物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有時都想,在這些人的心裏,他得多傻才會相信守株待兔這種帶着美好期盼的故事。
回到山洞裏,他給李嬤嬤端了水過去,「你安心吧,孩子不會有事的。」
李嬤嬤早就聽到外面的動靜,心裏不由的顫了顫。如今,先保住慧姐兒的性命要緊,至於其他的,多想也無用啊。
龍鱗收到消息的時候,愣了一愣。大半夜的,他沒有打攪明啟帝,他得自己先處理。
暗七傳回來的消息,他已經知道了。對於沈懷孝的手段,他也是認同的。沒想到一把火,把高玲瓏留下的孩子給送到了那個人眼前。
他皺了皺眉,一個小姑娘罷了
!還影響不了大局。本來也沒打算難為一個孩子。他更在意的是那個已經逃出生天的人手裏到底握着什麼。
想想,這個人也算是黃斌養大的,對黃斌的性情可謂了解甚深。於是也不猶豫,直接起身,想去會會他。
龍鱗趕到山上的時候,已經接近黎明了。
少主坐在火堆邊上,靜靜的等待着。
「我來了!」龍鱗看着低矮的洞口,小聲道。
少主嘆了一口氣,才起身朝外走去。龍鱗只露着一雙眼睛,但他就知道這是個能做主的人。
「我知道你能救她們。」他看着龍鱗道。
龍鱗點點頭,這個人比他想像的要聰明。他已經意識到那火有問題。「那得看你出不出得起價錢。」
「你對我並沒有惡意!」少主看着龍鱗,「甚至更多了幾分關注。我不知道這中間有什麼問題,但我心裏猜測,可能跟我的身世有關。更跟我的知情識趣有關。若不是我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只怕我也不會像如今這般輕鬆。」
龍鱗沒有說話,對他的言辭不置可否。但在少主的眼裏,他雖然沒有肯定,但也沒有否定,這是一種默認。
「我除了要你救她們,還需要你給我安排一個不打眼的身份。我想,這些不算過分吧。」少主又問。
「這得看你給我的是什麼。」龍鱗淡淡的道。聲音里沒有絲毫的波瀾。
「我手裏有先帝留給黃斌的聖旨。」少主低聲道。
「怎麼可能在你手裏。」龍鱗的聲音裏帶着驚詫。
「原來你知道聖旨的事。」少主輕輕一笑,「不會是已經從黃斌那裏偷了一次吧。」他幸災樂禍的笑,「我猜,你們一定發現聖旨是假的,對不對。能讓你們費心弄住來,一定是確定了有八成是真的才動手的。可一旦發現是假的,你一定會認為黃斌狡詐。可事實上,黃斌的手上全都是假的。真的早就被我換出來了。」
「你。」龍鱗有些不信。
「你以為那些假聖旨是誰偽造的。我從六七歲開始,就臨摹那幾個字。早已經爛熟於胸了。」少主有些嘲諷的笑。「黃斌怎麼可能讓別人握住他的把柄,自然是我這個被他圈養的人更可靠,不是嗎。等我能做到以假亂真的時候,連黃斌也分不出來真假了。」
「不可能!」龍鱗斬釘截鐵的道,「皇上能看出來,黃斌自然就能看出來。你糊弄不了他。」
「你是想說那個『海』字。」少主嘲諷的笑,「那個字我模仿的沒有任何問題。皇上能認出來,根本不是根據字體。而是玉璽印上去的印章。這點秘密,只有皇上才知道,你即便作為最親密的心腹,也有不能讓你知道的事情。我是揣摩了太長的時間,才窺破一二。但也只是一二。更多的,我真的就不知道了。我相信,你也不想知道。」
龍鱗頓了頓,這種情況,是有可能的。他心裏倒沒有不適,皇家的秘密多,不能能給一個人全知道。他表示理解,並且坦然接受。
「東西在哪。」龍鱗問道。
少主伸出手,「解藥!」
龍鱗從懷中摸出瓷瓶,這是百毒丹,不能完全解毒,但能緩解症狀。「服用後退燒,人也會清醒。但想要完全無礙,得我確認你的東西確實是真的,再讓人給你送藥。」
少主眼睛沉了沉,點點頭,「可以。」他從腰帶里抽出一份娟帛,遞給龍鱗,順手接過解藥
。
龍鱗也沒看娟帛的內容,只是道,「我如今倒有些好奇,你怎麼會想着把原件留在身邊呢。」
「這就是底牌。等黃斌哪一天要我命的時候,它就是我談判的籌碼。不見到真東西,黃斌是不敢動我的。」少出嘲諷的笑,「而如今,他自身難保,且顧不上我呢。」他神秘的一笑,「那些假的聖旨,我留着記號呢。每份假的旨意背面的左下角,都會寫着一個梅花篆字的『假』字。他要真敢拿出來,也沒什麼好顧忌的。」
龍鱗點點頭,「你確實很聰明。」在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長大,不跟其他人接觸,還能學到這麼多自保的手段,不能不說他的資質極好。
山林里的鳥雀慢慢的醒了,叫聲此起彼伏。這就證明天馬上就亮了。
「希望你信守約定。」少主轉身回了山洞。
「一會會有人送點米糧過來。」龍鱗的話一落,人就消失了。
少主腳步一頓。龍鱗對他的態度很奇怪。這種關照是真誠的。他吸吸鼻子,心裏知道,自己的身世與龍鱗,與皇家有莫大的關係。所以,他們無心傷他。
他心裏一酸,不願意深想,也不能深想。他安安分分的,自有太平日子過。多深想一份,就多一分兇險。
龍鱗帶着這份據說是真正的聖旨回宮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明啟帝也已經用完早膳,開始忙了。
見到龍鱗手裏的東西,明啟帝眉頭一松,「這次的確實是真的。」
龍鱗舒了一口氣,「得虧了皇上心存仁善,沒有為難他,還多了幾分照拂。否則,這樣的人只怕逼他,他是不肯說出這份東西的。」
明啟帝點點頭,「是啊,不能小看任何一個人。黃斌如今的局面就是一個教訓。黃貴妃是他的嫡女,卻對他這個父親心存恨意幾十年。啞奴不過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孤兒,也在他身邊潛伏了這麼些年,如今更是給咱們提供的那張聯絡圖,對咱們可是有大用處的。基本把和黃斌相關聯的人都羅列在里裏面。剷除他們,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江氏,一直被黃斌看做是棋子,結果呢,江氏提供的線索讓咱們挖出了他的老巢。而這個孩子,被他豢養,同樣留了一手。「他有些感慨,「人啊,還是得有幾分真心好。」
龍鱗沒有接話,默默的退了下去。其實,明啟帝這個皇帝當得還是不錯的。算得上重情重義了。
明啟帝又把視線落在娟帛的玉璽印上。這個印跡上的朱紅之間空着一些白,像是蓋章的時候,印泥不勻一般。其實,這些留白是刻意留下來辨別真偽的。是有一定的規律可循的。這一點,不是帝王絕對不知道。所以,他能一眼辨出真偽來。他沒有對龍鱗解釋什麼,正因為他相信他明白。
蘇清河接到福順遞到東宮的消息,心裏一松。也沒有再多關注。
她一大早就接到一個請見的牌子。這個人,是她沒有料到,但又不得不見的客人。
耶律鶯騎在馬上,一臉倨傲的等着宮裏的回話。來往的人不由的都多看了她幾眼。也不怪大家對她好奇,格桑公主再怎麼說,也是女子。她若是求見皇后,求見太子妃,這都是正常的。但求見太子,就讓人難免多想。誰不知道格桑公主最愛美男子。最開始追着沈駙馬不放,前兩天又在半路上攔住了大駙馬。惹得大公主險些對她動鞭子。現在,在這裏看到她,大家這才不約而同的想起來,東宮的太子其實也是年輕俊朗的美男子。難道這位又打太子的主意。想想往日太子的不苟言笑,以及近日的強勢,眾人不由的打了個冷顫。可別鬧起來才好。
只有豫親王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耶律鶯。宮裏的人究竟是誰,他已經猜出來了。這位北遼的格桑公主想要在護國公主面前討到便宜……他只想奉送兩個字,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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