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黑鍋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粟遠淞用手指輕輕的敲着桌面,他從不信什麼巧合。在這諸多的巧合的背後,一定藏着什麼算計和陰謀。
「當年的事情,先生知道多少!」粟遠冽抬眼,面色有些肅然。
「當年,丞相還不是丞相。確實想過讓娘娘進一步。但結果,卻與丞相大人當年的計劃相去甚遠。這些事的詳情,恐怕只有娘娘知道。」諸葛謀低聲道。
「母妃……」粟遠冽點點頭,「這些事情我知道了!你也告訴外公,在沒有弄清楚之前,別擅自行動。如果事情是真的,那麼東宮的眼睛必然已經盯上咱們了。別撞在槍口上,反而讓人抓了把柄。如今,一動不如一靜!別亂了分寸才好。」
「是!在下一定把話帶到。」諸葛謀站起身,拱了拱手。
「讓人送你從暗門出去。」粟遠淞擺擺手,看着諸葛謀出了書房。
他身子往後一靠,只覺得滿心疲憊。看來還得進宮一趟,有些事,還是得問問當事人啊!
輔國公府。
沈懷忠腳步匆匆的走進書房,打斷了正在說話的輔國公沈鶴年和世子沈中璣。
「什麼事!這麼慌張做什麼。」沈中璣打量了輔國公的臉色,先開口訓斥兒子。
「行了!」沈鶴年呵呵一笑,「你也別在為父面前這麼袒護自己個的兒子,這點把戲,當年在你祖父面前,為父也為了你玩過。」
沈中璣不好意思的一笑,「這孩子還是缺了點穩重氣。」他轉頭看向沈懷忠,「什麼事,說吧!」
沈懷忠上前見了禮,看了眼書房裏伺候的下人隨從。
沈鶴年見沈懷忠這般謹慎,就知道事出有因,他擺擺手,打發掉屋裏的人,「如今只剩下我們祖孫三代,沒有外人,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剛剛收到消息,小弟在遼東娶得那個鄉野郎中的女兒,另有一層身份。」沈懷忠眼裏閃過慌亂,「據說,是安郡王的同胞妹妹。是遺落民間的滄海遺珠。」
沈鶴年『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你說什麼!」
沈中璣馬上扶住沈鶴年的手臂,「父親,您別着急!即便這樣,對咱們也未必是壞事。」
沈鶴年看着沈懷忠,「可有依據」
「一路上,咱們的人都盯着。那個女人戴着圍帽,看不清容貌,只不過,兩個孩子的形容,都已經畫了下來,您看!」說着,沈懷忠從懷裏掏出畫像。
沈中璣面上就有了喜意,長子什麼都好,就是成親快十年了,也沒有給他生個小孫子出來。孫女也只有兩個。早就知道幼子在外面有孩子,他心裏也不是沒想過把孩子接回來。橫豎沒有讓自家的血脈流落在外的道理。只是幼子這幾年對家裏總是淡淡的,這事也就放下了。他知道,這事怨不得孩子。可是一個家族,總的有人犧牲吧。況且,這個小兒子,比起自己的長子,絲毫不遜色,甚至更勝一籌。這個家裏,傳承有序,若是幼子壓制了長子,那就是亂家的根本啊!所以,他和父親才忍痛壓制幼子,給長子充分的成長空間。
如今看來,他應該是錯了。
書案上,畫軸已經展開。正是沈菲琪和沈飛麟飯後活動的畫面。
驛站的門前,一棵樹葉已經落光的柿子樹下。一個身披大紅斗篷的小姑娘,眉眼如畫,生動異常,正踮着腳尖,想夠柿子樹的枝椏。她伸長了胳膊,一副懊惱的樣子,明顯是錯估了自己的身高。在她的側面,是一個披着寶藍斗篷的男孩,他面色肅然,眼裏閃過幾絲戲謔之色。他手持一根細竹竿,想去把枝椏上沒有落下的枯柿子打落下來。
畫像極為形象生動。沈鶴年和沈中璣一見兩個孩子,就難免心生喜愛。
「您看那小姑娘,跟小弟小時候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您再看那男孩,您不覺得眼熟嗎」沈懷忠提醒二人道。
沈鶴年和沈中璣父子對視一眼。他們怎麼會看不出來,每天上朝,端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他們怎麼會注意不到!
像!太像了!
不僅是長相,還有那肅着的臉。神情簡直一模一樣。
要是往常,沈家出了一個像極了皇上的孫兒,該是一件無比自得的事。但是如今,他們親手將這樣出身的母子,生生逼到了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上,這如何喜得起來。
一看畫像,任誰都不敢說那個女人與皇家無關。要真是無關,她遮擋容貌做什麼。
沈鶴年眉頭一皺,偏偏把個孩子的樣貌漏出來,怎麼看都有些欲蓋彌彰,掩耳盜鈴的意思。也不知道安郡王打的是什麼主意。他此時也有些後悔,想起東宮的太子妃,「到底是婦人之見,當初怎麼就……」
「如今後悔,也為之晚矣!」沈中璣冷聲道,「不過府里的這個女人,可得看住了!當初那種情況下,都被她謀算成了,順利的嫁到了咱們家。可見不是一個省心的人。」他轉頭看向沈懷忠,「給你媳婦說一聲,讓她盯住那個女人。」
沈懷忠點點頭,如今可不敢再出紕漏。畢竟,這母子三人對太子的作用更大一些。他小聲道,「太子妃那裏,是不是得說一聲。」
沈鶴年皺皺眉,「透個信過去吧。」
沈懷忠這才退了出去。
「父親!」沈中璣有些忐忑的看向沈鶴年,「太子的處境……」
沈鶴年搖搖頭,「如今說這些,為時過早。不過咱們好歹還有退路。孝兒這一房,以後不必壓着。」他把視線落在書案上的畫卷上,指着畫中的沈飛麟,「這孩子就憑着這張臉,也得得個不錯的爵位。也就免得孝兒和忠兒有利益衝突。兩兄弟關係近些,相互扶持,才能長久。」
沈中璣面色一變,「那之前送去的信,只怕……」
「慢慢來吧!到底是骨肉至親,難道還能真離了心。」沈鶴年嘆道。其實,這話他說的也沒有什麼底氣。不過,有孝道壓着,不至於沒有轉圜的餘地罷了。
壽康宮。
黃貴妃打發李福去接大皇子粟遠淞,對齊嬤嬤抱怨道,「這可是有些日子沒進來了。總算是想起宮裏還有我這個母妃。」
「大殿下忙着正事,人沒進來,好東西進上來多少!可見心裏時時刻刻都是惦記您的。王妃不是帶着小郡主們常來請安嗎」齊嬤嬤知道主子心裏高興,越發說些湊趣的話。
「孫女們雖好,但到底沒有個孫兒,顯得美中不足。本宮的這個侄女啊,就是太善妒。老大沒有兒子,就沒有繼承人。在這一點上,就沒法讓他父皇滿意。」黃貴妃臉上漏出幾分不滿之色來。
「您多慮了!」齊嬤嬤指了指東邊,「那邊也不沒消息嗎。」
黃貴妃知道齊嬤嬤指的是東宮,她笑道,「所以,老大要是佔了先……」
話還沒說完,粟遠淞就進來了,「母妃想讓兒子佔了什麼先,只要您說,兒子一定給您辦到。」
「這孩子!」黃貴妃嗔了一句,就趕緊叫丫頭們端了姜棗茶來,「今兒外面可冷的邪乎,去去寒。」
「還是母妃疼兒子!」粟遠淞皺着眉頭灌了兩碗,才道,「母妃,今兒兒子有些事,想問問您。」
黃貴妃見他神色鄭重,就看了齊嬤嬤一眼。齊嬤嬤趕緊帶着伺候的人,退了出去。
「要問什麼!」黃貴妃看了兒子一眼,滿臉的疑惑。這孩子已經好些年沒讓她操心了。
「當年,賢妃的事!」粟遠淞斟酌了半天,還是問出了口。
「啊!」黃貴妃驚叫了一聲,她沒想到兒子這麼直接的問出了口。二十年了,她臉上露出幾分苦澀的笑意,「你想知道什麼。」
黃貴妃的反應出乎粟遠淞的意料,他有些疑惑,惶恐和後悔,「您要是不方便說,就不說。就當兒子沒問過。」
「不是事關重大,想必我兒也問不出口。」黃貴妃臉上有些肅然,「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剛得到消息,老四找到了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妹妹。那麼,當年那個據說被賢妃溺死的男嬰,就是有人刻意陷害……」粟遠淞低聲道。
「果然如此!」黃貴妃臉上有了幾分嘲諷的笑意,語氣帶着釋然。
「母妃,您這是……」粟遠淞有些不知所措。
「世人肯定以為是我陷害的吧!呵呵……我兒糊塗!你也不想想,我要是有這般手段,當初就會斬草除根。一個孕婦生產時的意外狀況多了,我何苦繞出這麼大一圈,溺死個嬰孩。如此,賢妃母子可就成了咱們的死敵了。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啊!」黃貴妃笑道,「母妃還沒有那麼糊塗!更何況,我千方百計的設計,怎麼會讓那個女嬰活在世上!這不是明晃晃的把柄嗎!」
「沒錯!這很沒道理!」粟遠淞也懵了。誰陷害人會這麼陷害的!千方百計的把女孩換出來,用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死嬰替換。卻反而讓被自己陷害的人的一雙兒女好端端的活在世上。這說不通啊!「難道,不是母妃做的!」
「皇宮本就是個吃人的地方,我對賢妃生出過惡念,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但當時,母妃在宮中還沒有那麼大的實力把這事安排的天衣無縫!」黃貴妃搖搖頭。
「那麼,您這是給誰背了黑鍋了!」粟遠淞驚怒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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