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後,這天就一直晴着,偶爾滴上幾滴雨也跟沒下一樣,田地里的土都結塊了,要是再不下雨,這一年的收成就沒了,村里人都急的到處找水想辦法。
四月初六一早,平日裏進城扛活的村民都聚到了村正家門口,「村正,這老天要是再不開眼,俺們這一年可又都白忙活了?」
「可不是咋地,俺這要天天進山擔水,可那老大一片地,俺就是想擔也擔不過來啊!」
「他村正叔,你是俺們村最有學問的,快幫着想個則,俺們全家老小可都只着這地活着呢?」
村民們越說越激動,平日裏都是女人們聚在一起東家長西家短的,這男人們要是聚在一起,吵起來比女人還凶。
村正也沒辦法,他又不是老天爺,他家的地也旱着呢,其實村正這些天為了想辦法,也沒少到處轉,全村的地幾乎都旱着,只有李大郎種的地,不但沒旱,連田裏的土都泛着潮氣兒,也問了大郎才知,人家在地邊挖了三個存水的大坑,就是靠着這坑裏的水澆地。
他也不是沒想過把這事兒告訴村民們,可現在說了也沒用,不下雨拿啥往坑裏灌水。
村正擺擺手先平息眾人的吵鬧,「大家看啊,這老天爺他不下雨,俺也沒有辦法,本來是想着今兒個去龍王廟求雨,要是有願意跟去的,就準備上祭品跟着一起走,至於別的法子等祭了神之後再想,就這樣,先都散了吧!」
半個時辰後,除了家裏沒有地的大部分的村民家都準備了祭品去祭祀,村正又找到李大郎讓他趕着車跟着一起去,司徒嫣就忙着準備了一些祭品讓李大郎到時跟着一起拜拜。敬告了天地,拜了龍王神,還請了龍王廟裏的神水回來澆在田裏,可雨還是沒有下。
看着越來越急的村民,村正也犯愁,這一村的人要是都沒了收成,怕是他這村正也就干到頭了。最後還是福嬸兒一句話點醒了他,「要不你去問問丫頭,她主意多,說不定能幫上忙?」
村正雖然覺得司徒嫣有些小聰明,可這求雨種地的大事,他本也沒指望司徒嫣能幫上,可這會子病急亂投醫,試試總比不試強,緊趕着去了司徒嫣家。
司徒嫣正和李大郎幾個吃午飯,見村正過來,忙將人讓上炕,端上新碗筷,「旺福叔,還沒吃午飯吧,跟着一起吃一口,家裏也沒做啥好吃的,你可別嫌乎。」
「丫頭啊,叔這心口堵的慌吃不下,你別忙了,叔來就是想問問你,你那地里挖了三個大水坑,那水是從哪來的?」
司徒嫣之前就聽李大郎說過,村正已經知道這事了,也就用不着瞞着了,「叔,那水有一些是之前存的雨水,有一些是引了山泉水。」
「你那山泉水是咋引下來的?」
「大哥將竹子砍成兩半,再用布一根根接起來,直接從山上把水引下來的,只是這山泉水也不好找,之前俺們找的那塊兒,如今已經枯了。」
「好,好方法,有方法就成,要是村里這次能解了危,叔一定好好謝謝你。」村正這會兒才想到,當初司徒嫣堅持要山邊的這塊兒地,難不成是早就有如此打算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丫頭可真是了不得了,只是這個念頭也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並沒有在心裏留下疑惑,畢竟這會兒他要忙的事兒太多了。
「看叔說的,俺可沒幫啥忙。不過俺家可以出人幫着接竹子,只是這找水源,怕是有困難。」
「這有啥,俺這就找人進山,總會有辦法的。」
又忙了一天多,這山泉水終於從山上引到了山腳,只這樣就用去了一百根竹子。最後這買竹子的錢要由各家分攤,一家要交60文,引得不少村民抱怨,可誰家也不敢不給,不給就不能去接水。這接水的地方倒是離李大郎的地最近。
司徒嫣站在田地邊,看着排隊接水的村民很是感慨,「大哥,白天俺們家就用水窖里的水,等到了晚上,沒人接水了,再把水引到水窖里蓄水,能存多少存多少。這天也不知要旱多久。這處水源還不知能堅持多久?」
李大郎覺得這樣也好。這個時候的村民情緒波動大,特別敏感,如果司徒嫣他們直接將水引到田裏,怕村民們會鬧事,雖然平日裏大家都誇她們家,可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哪還會有人記得你的當初的好。為了免去麻煩,司徒嫣才如此決定。
這邊水的問題剛解決了,可新的問題又來了,夜裏剛過亥時,李大郎和李二郎舉着火把去地里守田,卻看到田地里飛出來好多黑色的蟲子,將柴堆點上,這些蟲子一個個朝着柴火就飛了過來,嚇了二人一跳,等李大郎看清了蟲子,更是氣得直跺腳,「完了,這下可完了,是地蝲蛄。「大哥別急,俺去找小五。」李二郎也沒有辦法,但他覺得小妹一定有法子,也不等李大郎反對,舉着火把就跑了。司徒嫣和三郎、四郎趕到時,就見李大郎垂着頭,哭得直抽搭。
「大哥先別傷心,有蟲子怕啥,有蟲子咱們就想法子治。哭可解決不了問題。」
「小五,這是地蝲蛄,有了這個,咱這莊嫁算是毀了。」司徒嫣聽不懂什麼是地蝲蛄,將蟲子捉了一個端在手裏細細看了。
「螻蛄」司徒嫣對這個蟲子不陌生,不由得鬆口氣,要是出了啥不認識的蟲子,那才叫人頭疼呢。
「大哥,這蟲子晝伏夜出只在晚上亥時活動,還趨光。別擔心,有法子治。」
司徒嫣也不再和李大郎解釋,直接叫來三郎和四郎,「三哥、四哥,你們回家多背點柴火來。」
「二哥,你把現有的柴火多點幾堆,這幾天每天亥時就多點些柴火,俺回去配藥,明天翻土挖洞捕殺蟲卵,再撒上藥水,用不上三天,這蟲子就沒了。」
「小五,這能成嗎?」李二郎看他大哥還蹲在一邊傷心,他心裏也沒了底。
「二哥,信俺的沒錯,去幹活吧!」看着李二郎在一邊點火引蟲,司徒嫣走到李大郎身邊,「大哥,你是一家之主,如果遇事你先謊了,那這個家也就跨了,你看看二哥和三哥他們,如果你不想辦法,只是一昧的傷心難過,那你讓他們怎麼辦?」司徒嫣知道,這李大郎也只是個孩子,卻要讓他擔起一個家的責任,還要養着弟妹們,他一定有很大的壓力,可如果不能把壓力變為動力,而是一昧的唉聲嘆氣,那這個家也就沒了指望。
「小五,對不起,俺是真的怕了。」
「大哥,俺也會怕,剛聽到這個信兒時,俺差點從炕上栽了下來,可怕有用嗎?越是怕就越要面對,只有這樣才能解決問題,如果你怕了,你退縮了,那俺們這個家就連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李大郎紅着臉低着頭,「是啊,他怕了,他想逃,可他能逃到哪去,難道能丟下弟妹不管?」看着眼睛發亮的小妹,再看看忙上忙下的弟弟們,他後悔了,後悔自己的軟弱,他總說自己要照顧弟妹們,可他做什麼了,他什麼都沒做,什麼都做不好,還反過來要弟妹們安慰他。
「小五,俺知道了,俺以後再不這樣了。」
「這才是俺們的好大哥,有啥問題俺們一家人一起解決,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對,大哥,怕啥,要死俺們也和你死一塊兒。」李二郎看他大哥站了起來,他也很高興。
「胡說,俺們要站着活,才不要死呢。二哥快吐口水,真是童言無忌。」
「呸呸,俺不會說話。俺心裏想的就是那個意思。」
「行了,俺知道了。三哥他們來了,都搭把手,把火堆點起來,越多越好。」
等火都點了起來,將這一塊照得通亮,連村正都招了來。
「你們幾個這是幹啥呢?咋點這麼多火?別再把自己燒嘍。」
「村正叔,俺們家地里長『地蝲蛄』,小五說點火可以引蟲。」
「啥,快帶俺瞧瞧。」
「糟了,你這地里有,怕是別家的地里也好不了。俺得去看看,你們小心着點兒。」
「叔您慢點兒走,大哥,你跟着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村正把村里人都招了來,這村里從村頭到村尾的地里都長了地蝲蛄,幸虧發現的及時,苗都還沒受損,按照司徒嫣教的方法,各家都回去忙着除蟲。
司徒嫣將藥水配好,交給村正,讓他發給村民們,在翻地後,再將藥水兌上清水一起澆上。引了三天的蟲,又翻地又澆藥水,三天後還真的再沒見地蝲蛄,偶而有那麼一兩隻的也已經不是事兒了。
這段日子李家四兄弟忙的腳不沾地,可司徒嫣卻閒了下來。三郎、四郎除了負責照顧後院的地,還將打掃豬圈、雞窩,撿柴的活全包了,李大郎和二郎忙着翻土捕蟲澆水守田。一天連家都不回,三餐都在地里吃的。
而司徒嫣只是喂喂騾子、雞、豬、魚,再就是給給家裏人做飯,成了個十足的燒火丫頭。看着每天忙碌的四兄弟,不由得有些感慨,這當農民真不容易啊。她不是不幫忙,是四人根本不讓她去幫忙,特別是李大郎,除了每天回家讀書練字在家呆兩個時辰,剩下的全守在了地里。這股子拼命勁兒讓司徒嫣都不由得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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