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嫣送走吳過,特意上村正家道了謝,「旺福叔,昨天那人是俺哥師傅的一個徒弟,家正好在這遼東郡邊城,過年回家順便給俺帶點兒東西捎封信。」
「這下好了,有柱兄弟也有後了,你哥他沒說要接你回去?」
「俺哥他師傅是個走商的,一年到頭的不着家,俺哥跟在他身邊,就算俺過去住,也沒法照顧俺,更何況,俺在這裏還有大郎哥他們,這裏才是俺的家,等哥不想走商時,俺還想讓他也回到這李家村,俺們一家六口人在一起過日子呢。」
「對,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哪裏都不如家裏好。讓他也早點回來,有你們兄妹在,還怕過不好日子。」村正這下也放心了,他也不願意這機靈的小丫頭就這樣走了,如今聽這丫頭的意思,是真的將李家村當成家,他打心底里高興。
「哥還想多在外面見識一下,什麼時候回來還沒說,可俺有了他的信兒,這心裏就踏實多了。」司徒嫣在這事兒上不願意多聊,就把話題扯到了李大郎成丁種地的事兒上。
「旺福叔,俺大哥成丁,這戶簿還要麻煩叔給幫着辦一下。而且徭役賦稅的要怎麼個交法也得煩叔給俺們說道說道。」
「這戶簿明兒個俺就去給你辦了,大郎的戶薄好辦,交50文錢就行。」
村正又將交稅的事兒和司徒嫣和李大郎細細的說了,成丁按戶要租種百畝官田,年交粟50石;棉1500斤;谷20石;還有丁稅和戶稅:成丁每年50文;次丁每年25文。司徒嫣這種孤幼戶,按次丁算,一年也要交25文。戶稅每年絹2匹,這些都是要等到11月時再交。
成年男丁縣衙還會安排「戍邊」(即到邊疆從事「守徼乘塞」)一年,「正卒」(即1年在本縣作材官(步兵)、騎士(騎兵)或樓船(水兵),接受軍事訓練並負責地方治安;1年赴京都作衛士,負責保衛都城、守衛皇宮、陵苑,或為諸官府服務。),每年還要有一個月「更卒」(即在本縣做力役)。
司徒嫣原來就知道北魏徭賦繁重,沒想到會這麼重。越聽眉頭皺的越緊。看來她要多想法子賺錢才行,不然這日子怕要過不下去了。心裏開始盤算着小九九,「旺福叔,這些徭役可不可以都用『更賦』抵了?」
「俺還沒聽說過不可以的,想來只要有錢應該就行,可是丫頭那『更賦』一年比一年多,可不是俺們這樣的人家能拿的出來的。就拿這『更卒』役來說,是這幾個里最少的,可要想『過更』去年就要交5兩銀錢,還不知今年是個什麼光景兒?這幾年更賦是一年比一年多,俺們這日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只要能抵就成,大不了今年俺多賺些,怎麼也不能讓大哥去戍邊。」在司徒嫣的字典里,只要是拿錢能解決的事兒,那都不叫事兒。
「你呀也別太擔心,這大郎今年剛行冠禮,一般不會讓這麼大的娃子去戍邊的。至少也要過了18歲。」村正一時不適應,還把李大郎當個孩子看。
「還是早做準備的好!」司徒嫣沒有臨時抱佛腳的習慣,她喜歡什麼事兒都想在前,做在前,這樣事到臨頭才不會慌亂,也能有個萬全的準備。
「旺福叔,那地俺能不能要村東北頭兒那片挨着大荒山的那塊地?」
「丫頭,那塊地瘦,這兩年也沒啥人種,荒的利害,俺看還是村東南那邊有片地好些,也只有一年沒人種,要不是災荒年,出息還是不錯的。」
司徒嫣想的多些,一是覺得今年一定會幹旱,就想着要塊靠近山邊的,一是打井方便,二是挖水窖、引山泉的都方便。而且她只想種小麥,一則小麥抗旱,二則小麥的價高,到時用賣小麥的銀錢再買粟米、穀子交賦稅。至於家裏的日常開銷,她可沒只望着官田過日子。這些她都不想讓別人知道,所以才要了這片地,離村口遠,出出進進的人少,自然事兒就少。
「旺福叔,村東南的那片地,離家太遠,照顧起來不方便,您就答應俺吧!」司徒嫣有些撒嬌的拉着村正輕搖着。
村正一臉的無耐,可種地這麼大的事,關係着能不能交得起稅的事,他可不能由着丫頭亂來,「丫頭啊,這要忙了一年到頭,到時交不起稅,可是要拿銀子抵的,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事,搞不好是要坐牢砍頭的。」
村正見他勸了半天,司徒嫣還堅持自己的想法,就轉過頭去勸李大郎,「大郎,這種地的事兒你要想好嘍,這分的地肥些瘦些的可差着好些事兒呢,你可不能由着丫頭胡鬧。」
「村正叔,俺都聽小五的,她喜歡那片地,您就分給俺種吧,俺有信心能把地種好了。」在李大郎的心裏,只要是小妹喜歡的,他就支持,至於地瘦些,他也不在意,他從小就幫着家裏種地有經驗,而且到時再早起些、多幹些,總會好起來的。
「你呀,啥事兒都依着她,就不怕給她慣壞嘍?」
「不能,小五乖着呢,俺們家小五管家。」李大郎說的順口,村正氣的直嘆氣,可他也沒辦法,這種地的人都已經選好了地,他總不能硬要攔着。
「行,就依你們,可俺先說好了,要是今年出息不好,明年你們可要聽俺的,改種村東南的那片兒地。」村正想着,今年就讓這兩個娃去鬧騰,有這丫頭在就算地種不好,拿銀子抵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等明年兩人鬧夠了,再幫他們換地也不遲,那片地他會給兩人留着的。
「行,都聽旺福叔的。到時您把您家的牛借俺使使,您放心,租牛的錢俺一文都不會少給,而且保證把牛餵得飽飽的。」司徒嫣見目的已經達到,說些小話兒哄哄人還是不介意的。
「你呀,就是嘴甜。借牛行,就是怕你種不出糧食來,到時看你找誰哭鼻子去。」
「要真到了那個時候,俺就上旺福叔家來蹭飯,您可不能拿掃帚把俺哄出去。」一屋子人被司徒嫣的玩笑話都給逗樂了。
等回家的時候,司徒嫣拉着李大郎又去看了田地,土還凍着,看的出荒了很久,長滿了枯黃的雜草。司徒嫣看了看風向,又看了看周邊的環境,今天風向不對,不能放火除草,再等幾天看看吧。
和李大郎幾人回了家,這些日子做的點心都是當初為過年準備的,這會兒再賣就有些不應景兒,而且年後到開春耕種,哪家不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將好吃的都留着給下地幹活出大力的,也沒什麼人會拿余錢買什麼點心吃了。指着縣城裏的那些有錢人家,要是沒有新點子,這些人也不會上門的。
可是眼下土地還凍着,就是司徒嫣想耕也不行,還得想法子在縣城裏賺錢,等沒人時,進了空間戒指里,將東西又歸置了一遍,可以賣的東西不少,但都不合適這個時候去賣,終於在牆邊看到幾個大筐,裏面裝的都是大柿子,「這個好,可以做成柿餅去賣,過了年這個時候正是水果少的時候,家家都只存些蘋果、桔子的,怕是也早吃膩了,吃這個正好換換口味。而且柿餅做起來簡單,剛好二月初五趕集時來得及賣。」
這有了主意,將大柿子從戒指里取出,叫來李大郎幾個,「哥哥們,這是之前進山的時候俺摘的,這個可以做成柿餅往外面,咱二月份就賣這個。」
「小五,這東西澀的很,難吃着呢。」四郎記得小妹很喜歡這個東西,當初摘的時候,他也沒當回事兒,這麼長時間,早將這事兒忘到了一邊,沒想到小妹會突然拿這個換錢,擔心賣不出去。
「不怕的,那是別人不知道怎麼做,哥哥們聽俺的,等做好了哥哥們先嘗,要是還覺得不好吃,俺們就不賣。」
「行,聽小五的。」李大郎覺得小妹既然說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第二天不到午時,村正就把李大郎的戶簿送了過來,司徒嫣將50文錢給了村正。有了戶簿,上面還有二郎幾個的名字,四人總算不是黑戶了。以後交稅、納糧、服役、買地都可以辦了。
司徒嫣和李大郎幾人一連忙了二天,先把成熟肉質堅硬果形端正無蟲的挑了出來,找來小刀將皮削了,找個乾淨通風採光好的地方,搭了個草蓆,將削了皮的柿果果頂向上,碼在上面。
十天後,等到果肉皺縮,果頂下陷時,再進行第一次捏餅翻動,2次翻動後,柿餅外硬內軟,沒有發汗現象,就可以進行上霜。將萼蒂向外,先在缸中放一層干柿皮再放柿餅,依此類推,直到將缸放滿,再封缸,放在陰涼處即可。溫度越低上霜越好。
直到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司徒嫣看着封好的三大缸柿餅,想着二月初五就又可以進城賣東西賺錢心裏就美的很。其實她要的不多,有個家,有親人,有瓦遮頭,冷了有衣穿,餓了有飯吃平平淡淡的就好。前世的她做過太多的夢,可到頭來卻枉死,連最親的人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來了這裏,她只想守着親人,過平靜的日子,至於將來會如何,她不敢想,也想不到,可至少眼前她是快樂的,而且她身邊的親人也是快樂的,這就足夠了。
出了正月以後,土地終於開始有了些鬆動,村正家的牛要多等幾日才能借給司徒嫣,司徒嫣找了一天將官田裏的荒草燒了,先讓李大郎幾個趕着騾子拉着犁,將後院裏的六畝地全翻了一遍。特別是她要種水稻、養魚的三畝地,更是深翻了一遍。
除了早上打拳,晚上看書,李家四兄弟每天都在後院的地里忙着。司徒嫣幾次要去幫忙,都被四人攆回了屋,說啥也不肯讓她跟着挨累。司徒嫣只好多做好吃的,幫着幾人補身子、長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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