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風雲欲變,遠在冀州邊城北平縣的端木玄這會兒正在和李三郎把酒暢談。
「李嚴兄弟,你我相識雖晚,卻一見如故,如今你又追隨於我來到這邊城之中,此番情誼子恆銘記於心!」端木玄端起酒杯敬了李三郎一杯。
「兄台高看。我原不過是個粗人,出身鄉野,如果沒有小五,只怕能不能活到現在尤未可知!我不求兄台銘記什麼,只求你一輩子能對小五好,不要負了她!小五六歲離家,為了我們這些兄長可謂是操碎了心,如今身在京中雖受賞恩封,可我知道她並不快樂!如果你負了她,那她這一生就太可憐了!」
「我同仲賢一樣,稱李嚴兄弟一聲三弟。嫣兒於我遠勝於性命,現在我說什麼都是多餘,三弟只管看着就是,我如果有負於嫣兒,不用你說,我自會以死謝罪!」端木玄自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對於這樣的李三郎,端木玄不但沒有生氣,甚至還有些欽佩。如惹換作是他,眼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要嫁與他人為妻,只怕下一刻就會對那人拔劍相向。可李三郎不但可以做到遠遠的看着,靜靜的守護,竟然打算用自己的一生去等待。這份情義着實讓人不敬服都難。
李三郎今兒酒喝的有些多。這才把自己心中所想講了出來,也是為小妹的未來擔心。他看的出端木玄對小妹是真的以命相護,也明白自己只能遠遠的守着、看着。可這樣他就已知足了。
月正當空以後。李三郎告辭回到住所。端木玄叫來墨風,「京中可有消息傳來?」
「回少主,京中近來並無消息送出。只是前段時間司徒小姐購置的那批火器已平安運至京中,如今主公命墨冰押着東西運去了河陽縣的莊子!」
「大司徒府那邊可派了人去盯着?」端木玄擔心自己離京之後,程峰對司徒嫣仍不死心。
「屬下離府前已經叮囑過暗風,想來這些事主公也是知道的,如若大司徒府真有什麼異動。主公一定會護司徒小姐萬全的!少主,今兒你喝了不少的酒,不如早些安置吧!」至從來到邊城北平縣。端木玄成日裏茶不思飯不想,除了處理公務,其它的時辰都是以酒買醉。墨風每次相勸,可少主都聽不進去。
「獨飲難眠。一個人的滋味當真是不好過!仲賢婚期已過。這幾日應該就會請旨來邊城了,也不知嫣兒是否會一同前來?」端木玄就像是沒聽到墨風的話,仍坐在酒桌邊自斟自飲。
「自然會的,少主無需擔心,司徒小姐最重親情,司徒少爺要來,李少爺人也在這邊城,就算是明知是少主的意思。司徒小姐也會來的!」這樣的少主讓人感到心痛。
「墨風,你說嫣兒若是知道這主意是我出的。可會怨怪?」端木玄有些微熏,恍惚間好像看到司徒嫣繃着一張臉在對他生氣。
「少主,這個屬下也猜不出,司徒小姐的心思,別說是屬下,就是老主公怕也難窺其一二。不過屬下認為,少主以真心相待,以真誠相敬,司徒小姐她定會明白,不會怨懟的!」墨風這話倒是實情,沒有人能看透司徒嫣,也沒有人能猜得透她的想法。
「但願如此,記得京中無論傳來任何消息,一定第一時間讓我知曉!」端木玄將酒壺中最後一杯酒飲盡,這才搖晃着身體進了寢室。
「是!」邊城之內端木玄日夜思念着佳人。可京城中的司徒嫣如今卻根本沒有時間去思念任何人,她現在滿腦子都是在算計和計算。
三日之後,赤雨帶着厚厚的一疊紙走進了司徒府內院書房中,「小姐,您要的大司徒府親客名單屬下已盡所能的收羅完畢,這些都是互有往來,關係親近者,還有些遠親離客的,屬下還需些時日方能整理妥當!」
「這些已足夠!」司徒嫣一邊翻看,一邊在心裏暗自佩服,國公府的鐵血衛還真不是徒有虛名,單就這份名單,哪怕是讓她去搜羅,也未必有這詳盡。
「小姐,前兒主公派了暗風過來,您怎的讓他回去了。要知暗字營是整個鐵血衛最神秘的所在,是所有消息的來源,小姐不妨請他們協助一二,也省得自己費心傷神!」
「我不是叫他們都回去了,只是留下了兩個人而已,那麼一大群人的哪能都留下,一個小小的大司徒府,要是需要動用到鐵血衛的整個暗字營,那恐怕就不是我這一介小布衣能撼動得了的了!」
「可屬下怎的沒見他們人影在司徒府內出入?」
「我派他們暗中去監視大司徒府的一舉一動!」司徒嫣本還在一邊看手上的名單,一邊和赤雨聊天,突然眼前一亮,整個心神都被最後一頁紙上的內容吸引。
「赤雨,這姓柳的江湖之人也是大司徒府的客卿不成?」
「回小姐,這人算不得大司徒府上的客卿,屬下打聽過,他只和大司徒府的嫡公子程峰有所交情,那程峰去年春在京郊置了個莊子,如今這人就住在莊子上。屬下去這莊子打探過,門口有守衛,莊內有護院,而且出出進進的都是些江湖草莽之士。甚至屬下在莊外蹲守時,偶而還會聽到打鐵敲擊的聲音。因為小姐吩咐過,不讓打草驚蛇,所以屬下並未進得莊內細查!」赤雨已經探查的很仔細了,司徒嫣點了一下頭,繼續往下看。
「這莊子當真古怪。我去換身衣裳,你隨我去查探一二!」司徒嫣有種感覺,此行也許正是對付大司徒府的突破口。
「小姐。屬下一人前去即可,那裏偏僻的很,小姐要是有個萬一,屬下萬死難辭其咎!」
「哪裏就會出事了,再說我的功夫也不差,自保總還是可以的!別擔心!」司徒嫣對自己有信心,一個暗探怎麼都不會出錯的。再說她還會易容前往。就算是被人發現,只要不被識破,斷然出不了事的。
「小姐。讓暗風在暗中跟着吧!」赤雨早已把司徒嫣看成了自己的主子、
朋友、甚至是親人,心裏實不願她去涉險。
「也罷,就聽咱家赤雨的!」司徒嫣一邊換裝,一邊打趣着赤雨。她是說者無心。可赤雨卻聽者有意,一句「咱家赤雨」,讓赤雨的心裏暖暖的。就像是親人間的關愛一樣。
司徒嫣換了身農家女孩兒穿的補丁衣,提上個荊條編的籃子,將頭髮弄得散亂些,又再頭髮上散上些草屑,將手臉脖子都圖黑,剛還是粉雕玉琢的玉娃娃一個。轉眼變成了一個滿臉雀斑的黑不溜秋的農家土娃兒。
「小姐,您這易容術比屬下所在的赤字營還厲害!」赤雨站於一旁整個都看呆了。
「那莊子在郊外。左右又荒蕪人家,不論是什麼人走近,都會引起注意,也只有鄉野孩童的裝束,才最不引人懷疑。我這裏還有套婦人裝,赤雨你也換上,等一下再捆上些柴草,這樣就算被發現,也不會打草驚蛇!」司徒嫣對自己的易容術可是有信心的很。
赤雨忙接過衣裳去換,等再照銅鏡之時,竟然連她自己都未認出來那鏡中之人就是她本人。
兩人出了司徒府,給暗風傳了話,這才讓暗夜趕着車往京郊而去。
「小姐,不能再往前了,前面有他們的暗樁!」赤雨一邊注意着車外,一邊小聲的提醒。
「暗夜,就停在這兒吧!等我們走了,你將車再往回去的路上趕上二里地,找處林子隱了,記得不要露痕跡!」暗夜是昨天從河陽縣莊子上回來的,休息了一天,這才又在司徒嫣身邊做事。
「是,屬下明白!」
司徒嫣下了車,拉着赤雨往前走去。暗夜趕着車轉頭離開。而尾隨於暗中的暗風隱去身形,小心的保護着二人。
離莊子尚有一里地的路程,司徒嫣已然注意到路邊樹林間有人影出沒。
「赤雨,看這些人身形,身上都有些功夫的?」司徒嫣壓着聲,在外人看來,就像是一對母女在閒話家常的樣子。
「這些人都出身草莽,是些小門小派的江湖中人,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可都算不得高明!」赤字營在鐵血衛中的位置和司徒嫣前世的工作很像都是間諜,所以行為處事不用教即已混然天成。
「程峰網羅這麼多江湖人,這是打算要做什麼?」司徒嫣心裏存了疑,更加處處留心小心應對。
離莊子尚有不足十米時,就見莊子內走出一人,司徒嫣仔細看去,此人她認識,正是程峰身邊的一個奴才。來人斜着眼掃了一下易容後的司徒嫣和赤雨,朝二人呸了一聲,這才上馬離開。
「赤雨,你家小姐這裝容易的可好?」
「小姐!您還有閒情開玩笑,剛才那人這般無理,就是屬下都要忍不住出手教訓他一頓!」
「這有什麼,他呸這一口是對我易容術的肯定,反正我是不氣,倒還要感謝他呢,你看剛還緊盯着我們不放的那兩個守門的護衛,這會兒連看都不看我們一眼了,你說這人是不是幫了你我一個大忙!」赤雨順着司徒嫣的眼神看了過去,果然剛才還緊盯着她們的守衛,這會兒竟然交頭接耳的聊了起來,再沒看她們一眼。
「小姐,也就您這般想的開!」赤雨一臉的無奈,其實剛才那人所為,如果只單對她一人,赤雨也是忍得下的,可一想到司徒嫣以千金之軀要受此凌辱,心裏難免難過。
「行了,我們再往裏走走,再折回來去後門處看看!」二人腳步不停,一邊走一邊聊。等出了守衛的視線,這才折返回來,去了莊子的後門。後門大門緊閉已然上鎖,所以並未見有人把守,可司徒嫣也不敢大意,左右尋視了一圈,確定無人,這才和赤雨翻牆而入。
「小姐,你看!」司徒嫣也注意到了,她們翻牆而入的後院竟然是個大馬廄,裏面養着不下百匹的戰馬。
雖有陌生人進入,可並未引起戰馬的嘶叫,也許是司徒嫣的人緣太好吧,總之馬廄外的守衛並未被驚動。
司徒嫣以馬掩其身形,和赤雨躲過看守直奔前院,剛出後院,就聽旁邊傳來「叮叮噹噹」的敲擊之聲。司徒嫣尋聲找去,後院側面有一跨院,跨院內人頭攢動,院內空曠並無隱身之處,司徒嫣伏在牆頭陰影之處,由赤雨在下面把守,打量起院內一切。
屋內煙火傳動,風箱呼嘯,叮噹之聲不絕於耳,院內之人出出進進都打着赤膊,地上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塊,牆邊處立着一排刀劍架。司徒嫣不敢停留太久,掃過一眼,即翻牆而下。
「赤雨,走!」這會兒不是解釋的時候,少說話才能不被人注意,兩人直奔前院議事廳和書房。
兩人才伏身隱藏好,就聽到屋內傳出人聲,只是聲音壓的有些低,聽不太清講了些什麼,司徒嫣見左右無人,這才走近些,只聽屋內之人正在交談,「程兄,你要找的人再有月余,也就找齊了,只是這些人都是衝着銀子來的,這誠信可比不得自己豢養的私兵!」
「柳兄言重,我找這些人,也不指着他們上戰場殺敵,只是充充門面,壯壯聲勢。這些人再怎麼也不能和國公府的鐵血衛相提並論,這些兄弟心中明白!」
「雖說這些人比不得死士,可即拿人錢財,就會替人消災,這也是江湖規矩,只要不是要命的買賣,他們多半會處理妥當,而且出手絕不留後患!」
「有柳兄這話,我還有何不放心,一切都指望柳兄了!」
「你我兄弟一場,還客氣什麼!只是你私設鐵鋪,圈養戰馬,這事一旦事發,只怕大司徒大人也保不得你!」
「此地偏僻,少有人經過,外面有暗樁把守,院子裏又有柳兄的人,我還有何不放心的。要想和鐵血衛抗衡,我不能在武藝上取勝,至少用人海戰術,也要將鐵血衛給比下去,不然我這一輩子都要輸端木玄一籌!」
「程兄,不是為兄多嘴,輸贏乃兵家常事,你且莫過於執着!」
「多謝柳兄提點,在下謹記!」屋內二人正是大司徒府嫡子程峰和江湖草莽出身的柳岩。
司徒嫣聽了一會兒,見遠處有了動靜,忙拉着赤雨,隱了身形,從來路退出了莊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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