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風高興的去灶房安排午膳,獨留端木玄和司徒嫣在書房。還叮囑手下的侍衛,任何人不得打擾,除非皇旨上門,否則所有來客一概不見。
而留在書房的二人,一時間有些相對無言。司徒嫣品了口茶,認真打量起端木玄的書房,除了一個滿是藏書的書架,再就是桌椅和一張睡榻,甚至連個花瓶、擺設、掛件都沒有一件,除了書,就是劍,任誰也無法想到,堂堂將軍府的書房會如此簡單。
「這書房,倒與子恆兄的性格毫無二致,頗有異曲同工之妙!」人的性格,從一些小事上最能見微知著。
「嫣兒不覺得我的書房過於簡單了嗎?」端木玄本性隨意,最不喜歡那些假風雅之事。甚至連七皇子有時也會調侃他,過於隨便,卻不想和了心上人的眼緣。
「書房,讀書議事之所在,子恆兄不是那賣弄自許風雅之流,又非耀武揚威逞強招搖之輩,如此這般只做自己喜歡之事,有何不可?」司徒嫣骨子裏的性格與端木玄無二,自然喜歡這樣的擺設。
「知我者嫣兒也!」沒想到他的嫣兒竟然如此懂他,這讓端木玄如何能放手,如何不去愛。
司徒嫣其實只是由感而發,並沒有別的意思,聽的出端木玄話中的喜悅,倒讓她有些後悔自己一時多嘴。
不願再糾結這事,司徒嫣渡步到書架前,看起了端木玄的藏書,因她前世就最偏好看書。這端木玄還真不愧是國公府的世子,架上還真有不少絕版的藏書,甚至是十大兵書,都赫然在列,《孫子兵法》、《孫臏兵法》、《吳子》、《六韜》、《尉繚子》、《司馬法》、《太白陰經》、《虎鈐經》、《紀效新書》、《練兵實紀》。
這十大兵書,有些司徒嫣看過學過,有些只是聽說過,拿起一本《虎鈐經》只看了幾頁。即愛不釋手,看的津津有味。
端木玄原以為司徒嫣會看一些雜記、隨筆,甚至是女兒家都喜歡的畫本,卻不想她竟然會看起了兵書。而且看的出,她並不是意在做做樣子,或是一知半解的隨便翻翻,而是真的看了進去,甚至連他靠近都沒有被查覺。
「嫣兒。你可知?你身上有太多的迷團,恐怕窮其我一生時光,都未能解開。可即便是這樣,我也不願放手。哪怕你非人非仙,我端木玄也願追你一生!」司徒嫣沉醉在書本中,而端木玄卻沉醉在眼前這抹小小的身影之上無法自撥。
墨風進來時,正好看到這樣的畫面,一時間他連出聲都忘了,他甚至覺得如果此時他出聲,比軍前投敵。更加令人無法接受。甚至是覺得他就不應該出現在這書房之中,覺得自己是如此多餘。因為屋中的兩個人,是如此和諧,如此登對。等端木玄回過神注意到墨風時,墨風已經站了有快近一刻多鐘了。
「少主,午膳已準備妥當,不知您和司徒小姐想在哪裏用膳?」墨風倒像是做錯了事一樣,低着頭壓着聲,甚至不敢看少主一眼。
「梅亭吧!那裏清涼些!」端木玄倒沒覺得墨風有什麼做錯,畢竟他也不想因為自己一時貪戀。而餓到了佳人。
「嫣兒,這書不急着看,先用膳吧?」見司徒嫣好像完全沒發現墨風進來,還沉浸在書本之中。這才小聲提醒。
被人提醒,司徒嫣這才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的點了下頭,意猶未盡的將書放了回去,出門前還不舍的又望了一眼。這本書她前世只是聽說過,並未讀過。如今讀來,竟身有體會,甚至書中對醫馬也多有介紹,讓她獲益良多。
端木玄覺得這樣認真的司徒嫣特別的吸引人,「嫣兒,那書又不長腿,跑不了,等吃了飯,我將書給你包好,你拿回去慢慢看!」
「真的嗎?」聽說可以借閱,司徒嫣喜得雙眼放光,看的出那書放在錦盒之內應數精品珍品,端木玄竟然願意出借,讓她驚喜的表情全掛在了臉上。看的端木玄又有一瞬間的晃神。
「我府中所有藏書,嫣兒想看儘管拿去!」能有這樣的機會和佳人相會,甚至他看的出司徒嫣是真心的喜歡看書,有這樣相會的機緣,端木玄哪裏肯錯過。
「多謝!借閱即可,我定會愛惜,萬萬不會有損!」能得這些藏書,司徒嫣覺得不虛此行,歡喜得即便用膳時,笑容也一直掛在臉上。甚至也不再沉默,閒話也多了起來。
「不過是些書而已,竟然讓嫣兒歡喜至此?」端木玄心想要是早知道幾本書就能拉近與美人的距離,他早就將整個國公府的書都從京城運來了。
「喜好而已,無論什麼書,都可以增長見聞。而且之前與家兄分開時,為了能多讀些書,每每會去書鋪里給人抄書,如今能看到書鋪中沒有的珍藏之書,又豈會有不喜之理!」這裏沒有百度,沒有谷歌,唯一可以了解這個世界的就是書本,她當然喜歡。
「嫣兒除了喜好看書?可還有其它的興趣?」端木玄想趁着美人高興的時候,多問些,不知道下一次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機會。
「如果有機會,我還想游遍大江南北,識賞五湖四海,也不枉我來這一世走上一回!」司徒嫣一時高興,差點兒說溜了嘴。
還好端木玄一心在她身上,這才沒有起疑。畢竟在端木玄的認知中,女人家許願,不過是能嫁個如意郎君,或是想堆金疊玉一生不愁吃穿,從沒有哪個女子會許如此宏願,甚至司徒嫣的願望,竟然與端木玄不謀而合,早在他拜師時,就許下過如此願望,「這一生不求富貴榮華,只願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越是如此吃驚,越是情根深種,這樣的女子如何叫他不愛、不想、不牽掛。
「嫣兒,終其一生,我定圓你所願!」一時感觸,端木玄竟將心中所想講了出來。
司徒嫣被端木玄的話驚住,這才想到她此時說這番話實有不妥。怕是又讓這人起了誤會。可如今再解釋,也只是越描越黑而已,不如當做沒聽到,這才能化解兩人之間的尷尬。
端木玄見司徒嫣並沒有回話。就知她不願再提此事,找了個話岔了過去,兩人又談起了兵書,談起了用兵之道,一時間倒有種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之感。就連在一邊隨侍的墨風都聽呆了。
那些兵書。他也讀過,雖沒有少主理解的通透,可也自認為殺場之上能統千軍萬馬,能運籌帷幄。可如今看來,其見解卻還不如司徒小姐,不僅有些汗顏。
司徒嫣給了端木玄太多的驚奇,他實在是忍耐不住,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
「嫣兒,我知你身上有很多秘密,我也知你不想說。我不會強求。也不會逼問,但我想讓你明白,你可以信任我,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況,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永遠守護你、相信你!」
看着端木玄一臉的認真,司徒嫣感覺有些無奈,人心都是肉長的。她也不是石頭做的,只是她經歷的太多,並不是單純的十歲小女孩兒,所以在她的骨子裏早沒了身為女人的感性。至少現在理性佔據了她的整個身心。
「子恆兄的心意,我明白,可我無法給出回應。如果到頭來,終是讓你痛苦,不如眼下還是放棄的好?」
「我端木玄此生永不放棄。活着時以命相護,死去後靈魂相守!」如果是前世能有這樣一個人願意連靈魂都奉獻給她。司徒嫣一定哭喊着嫁給他,可眼下她不能,她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無奈的別過頭,望着梅林間隨風擺動的樹影,一時間相對無言。
在司徒嫣的認知里,「承諾!即是一生都要遵守的!」所以,她從不輕易許諾,而一旦許諾,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定達成所願。
而端木玄骨子裏也是這般,只是他更善於將感情表達出來,在他看來,如果他不說,嫣兒就會逃掉,甚至哪一天,她會從他視線中永遠消失。一想到再也見不到心愛之人,端木玄甚至有一瞬間的窒息。心痛得連手都有些微顫。
為了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要讓司徒嫣時刻了解到他的愛,哪怕是涎臉涎皮亦在所不辭。
人常說好女怕痴漢,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司徒嫣多年後回想,也許她正是被端木玄這般的不離不棄死纏爛打所打動的。
兩人各懷心事,再沒了剛才高談闊論的興志,草草用過午膳,喝了杯茶,司徒嫣即起身告辭。臨出門前,端木玄將包好的兵書送與司徒嫣。
「嫣兒,私下裏,可否不再稱我為子恆兄,這樣顯得你我二人甚是疏遠?」
「這?」司徒嫣有些猶豫,這稱呼事小,可要是讓有心人聽了去,這誤會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的。可眼下手裏還拿着剛從人家借的書籍,就要回拒,似乎又有些說不過去。
端木玄也知這般有些強人所難,可他還是想和司徒嫣之間有些特別的稱呼,這樣讓他感覺和她又進了一步。
司徒嫣思慮再三,其實名字不過是個代號而已,放在現代什麼親愛的,達令,哈尼的滿天飛,也就是在這古代,她才會如此慎重。「好吧,如果沒人的時候,我稱你為玄哥,這樣可以吧?」
「好!」其實端木玄想讓司徒嫣稱他為「玄郎」,可也知這樣怕是司徒嫣怎麼都是不肯的,能得「玄哥」這般稱呼,已屬不易。
笑着送司徒嫣上了騾車,叮囑墨風派人護送,直到人走遠了,這才回身進了將軍府。
「少主,司徒小姐對少主好像有些不同了?」墨風也覺得今天的司徒小姐有些不一樣。
「我現在根本不敢想,只希望嫣兒她能讓我守在身邊就好,至於以後的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墨風的話並沒有讓端木玄有任何高興,在他看來,嫣兒還是很抗拒他,只是沒向以前那般橫眉冷對,算起來這樣的進步,微不足道。用現在人的說法,「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精誠所致,金石為開!少主如此堅持,終有一天司徒小姐會被感動的!」墨風倒是很樂見其成,甚至覺得別人根本配不上他家少主。
「借墨大侍衛吉言,如果事成,你家爺定賞你良駒一匹!」
「謝少主賞」主僕兩人倒像是在講真事一樣,竟然還打起了哈哈。
司徒嫣回到軍屯,先和吳謹打了招呼,讓他安心,這才趕着車回家。餵了牲畜,又去屯學裏看了一下,就開始忙着準備晚飯。
晚上和吳謹在院子中消食時,這才將去將軍府的事兒簡單說了一下,當然與端木玄暖昧不清的那些對話,還是有所保留,並沒有告訴吳謹。畢竟他這個兄長不願意二人走的太近。
「京中畢竟離這西北太遠,就算是用官府驛站,這信等到了京也得月余!」吳謹望着京城的方向,有些發呆。
「兄長可是想家了?」是啊,這西北並不是吳謹的家,吳謹骨子裏,京城才是他的歸宿。
「有嫣兒的地方,就是為兄的家!」吳謹轉過頭看着小妹的側顏,抬頭望月的司徒嫣,帶着一份恬靜安詳。
「無處為家處處家!」司徒嫣隨口應了一句,並沒有轉頭。
吳謹細想了一下小妹這句話,覺得甚為有理,兩人不再閒話,站在院中一起賞月。
臨睡前將端木玄借給她的書打開,這才看到書中夾着一張信箋,上面寫着一首詩,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還是司徒嫣第一次接到情詩,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不理會,顯得她在意不夠大方,如果回復,怕又引得端木玄誤會,進退兩難,左右不定。
想來想去,只在紙上寫了一句, 「安之若素」,算是婉言謝絕其好意。
她的回絕,在端木玄看來,卻當成了回應,甚至招來以後接連不斷的鴻雁傳書,倒是將兩人的關係又拉近了一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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