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鐘頭!」清風道長說完之後,對我做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跟着他去裏屋。
我跟着清風道長走進裏屋之後,他從包里依次拿出瓷碗、墨斗、紅色的小瓶和幾張黃色的符紙,先是把小瓶里的紅色液體倒入了瓷碗中,接着又把墨斗里的墨汁倒了進去。
「十三,你去房檐下面抓一小把土,要乾的。」清風道長對我說道。
我聽後,忙跑出去抓了一把房檐土帶了回來。
「放在碗裏面。」清風道長對我說道。
把土放在碗裏之後,清風道長用一根木棍攪拌,一邊攪拌,一邊對我說道:
「這屋檐土,也叫百家土,聚百家之氣,有驅鬼鎮邪之功。」
攪拌均勻之後,清風道長端着碗對我問道:
「你還是童子雞不?」
「我……我……」
清風道長見我支支吾吾,便狐疑地看着我問道:
「這么小就有女朋友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用過左手還算不算是童子雞?」說出這麼的話,連我這厚臉皮也不禁發燙,但是這關乎重要,所以咱得跟他說明白了。
清風道長聽了我的話之後,哈哈大笑:
「哈哈,那算啥!給我尿碗裏,尿滿了!」
「你在這裏我怎麼尿!」我說道。
「人不大,毛病不少!」清風道長雖然嘴上怎麼說,人卻把碗遞給了我。
我拿着碗,跑到廁所里,往碗裏尿滿之後,端着碗回屋。
清風道長接過我手裏的碗,再次攪拌,然後拿出一隻毛筆,放在我面前對我問道:
「知道這毛筆用什麼毛做成的嗎?」
我搖頭。
「黑狗毛,而且必須是童子狗!」清風道長對我說道。
「你可拉倒吧,狗是不是童子,你還能問它啊。」我剛對他有所改觀,這又跟我扯上了。
清風道長笑了笑沒有說話,直接用手裏的毛筆往碗裏一蘸,開始朝着黃紙上寫着什麼。
「十三,你可看好了,這就是六丁鎮屍符的畫符之術,也是我們修道之人首要學的最基本的畫符之術,從上下筆,先畫天運,後畫子孝,再畫正魂,最後畫恭逢和虔具,到此一筆直下,不可有斷,畫符時,心要誠,意要寧,身要正,此符便成!」清風道長一邊畫,一邊對我解釋。
我站在他身後,迷茫了、困惑了,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了……
因為我既聽不懂清風道長在說什麼,也看不懂他在畫什麼。
「怎麼樣?會了沒?」清風道長停筆看着我問道。
我看着他剛剛畫好的那張複雜異常的六丁鎮屍符,茫然地搖了搖頭……
「你要是會就怪了,當時我畫了一個多月才學會。」清風道長又說出了讓我想動手的話。
畫好符紙,我和清風道長走出屋子的時候,發現方偉依舊跪在他父親的遺像前,低着頭嘴裏還不住地念叨:
「爹,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
「行了,跟着我出去,現在就出殯!」
清風道長帶着我和方偉開門走出屋子的時候,在院子外的那群人馬上圍了上來,清風道長清了清嗓子,對着人群喊道:
「點主,起哀樂,挽幛、舉紙紮,準備抬棺出殯!」隨着清風道長這句話,已經等在外面近一下午的人群馬上忙活了起來。
前面有小孩舉白旗,後面則是有人舉花圈和紙紮,先出了院子,在路上等着。
而八個抬棺的漢子也早已把繩子綁在了棺材上面,抬棺的木頭也插在了繩套裏面,隨時準備抬棺出殯。
「死者的長子雙膝跪倒!」這時有一老大爺走到棺材前面喊道。
方偉忙上前跪在了自己父親的棺材面前,手捧燒紙錢的瓦盆,痛哭失聲。
「摔盆起棺!」那個老大爺喊道。
方偉大哭一聲,站起來朝着地上就把手裏的瓦盆摔碎,同時清風道長跑到了棺木前面,把之前所畫的六丁鎮屍符紙貼在了那個血紅色的棺材正前,然後喊道:
「起棺!」
把八個抬棺的中年漢子,肩頭扛起抬棺木,同時用力,就要起棺出殯!
隨着清風道長的一聲「起棺」,八個中年漢子同時用力,就要把這口紅色的棺材給抬起來,可是這棺材剛離地面不足五公分,砰的一聲巨響,綁在棺材和抬棺木之間的麻繩齊刷刷地全斷了開來,棺材落在地上,砸起了一陣塵土。
抬棺材的那幾個漢子,好幾個被閃倒在地,圍觀的人群頓時再次炸開了鍋,說什麼的都有,有說方偉夫妻不孝,也有人說老頭子還有心愿未了不想走,甚至還有人說方偉他爸這是要詐屍!
總之,出殯的場面亂成一團。
這一現象,把當時在場的我給嚇了一跳,那抬棺材粗麻繩最起碼有一成年人的大拇指粗細,怎麼抬一個兩三百斤重的棺材就斷了呢?
一直跟在棺材後面的方偉回過頭,嚇得先給跪着給自己的父親連着磕了幾個頭,然後才回頭苦着臉看向清風道長,此時的清風道長也是雙眉緊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口紅名棺材。
馬上就要落下的夕陽照在這口大紅色的棺材上面,朱漆反射的光芒,使得它在人眼裏,更顯妖異,讓人從心底生出一種抗拒心理,誰也不願靠前。
「砰!」棺材裏面突然傳出了一陣悶響,一直拴在門口的大黃狗就好像吃錯了藥,發狂地衝着那口棺材叫個不停。
剛才棺材裏的那一聲悶響頓時把院子裏的人嚇得不輕,雖然天黑沒黑,但是這躺着死人的棺材裏面發出悶響代表着什麼,不用明說,在場的心知肚明,那就是方偉他爹,要「詐屍」!!
「棺材上的符紙燒起來了!!」人群中不知道哪一個喊了一聲,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清風道長剛才貼在棺木上的那種「六丁鎮屍符」上看了過去。
果然,那張貼在棺木之上的「六丁鎮屍符」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自燃了!
清風道長見此,右手快速往口袋裏一掏,身子一動,朝着那口棺材就沖了過去。
我看到這裏,心裏馬上充滿了興奮和期待,我這個不怎麼靠譜的師父,現在終於要展現他的真本事了!我得認真點兒好好看,趁機學上兩手。
誰知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幕,讓我差點兒沒找塊喜之郎果凍撞死!
這清風道長走近那棺材之後,快速地把棺材上面燃燒到一半的「六丁鎮屍符」拿了下來,然後右手麻利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煙,十分裝逼的用那張還沒有徹底燒完的符紙,給自己點上了煙……
這特麼都什麼時候了?他還不忘裝逼!我當時就想從地上撿塊磚頭給他扔過去,讓他知道莫裝逼,裝逼遭雷劈。這句話的真實性。
清風道長點上煙之後,站直身軀,先是深吸了一口煙,故作出一副道法高人的模樣,低頭深思了一會兒,這才看着早已目瞪口呆地眾人說道:
「大家別怕,這天還沒黑呢,有什麼好怕的?這爺子只不過是生前還有心愿未了,這和他兒子和兒媳沒多大關係,你們有沒有人知道這躺在棺材裏的老爺子還有什麼心愿?」清風道長之所以在這種場合問,是怕他方偉和他媳婦有什麼事兒瞞着我們。
眾人聽了清風道長的話之後,馬上開始七嘴八張議論了起來,有人說放不下他那兩個孫子,也有人說或許他還有存款死之前沒能說出口,總之說什麼都有,不過那些人說的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清風道長聽後,忙讓方偉把他那兩個孩子叫到了棺材跟前跪下,讓兩個孩子的爺爺了了這最後的心愿,好能安心上路。
清風道長看着方偉的兩個孩子來到棺材前跪下之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符紙,貼了上去,可是符紙剛貼上去不久,自己又燒着了。
看來這老爺子最後的心愿不光是這兩個孫子,肯定還有別的事情。
這個時候,就連清風道長也沒了辦法,一個勁的抽着煙盯着那口大紅色的棺材,嘴裏還低聲自語道: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難道還真得在院子裏把他燒了不成?」
在這種氣氛十分緊張的局面下,突然看熱鬧的人群中有一個老頭走到了清風道長面前,佝僂着身子對他說道:
「道長,你說我老大哥是不是想他的貓?」
「貓?」清風道長聽到那個老頭的話,轉頭看着他問道。
「對,我老大哥生前養了一隻大花貓,聽話的緊,一隻陪着我大老哥,他去哪,那貓就跟着去哪,這不我大哥近些年得了病,到後來只能在炕上躺着,人下不來,那隻貓也一直在炕上陪着他,別看那是只貓,我老大哥和它感覺可深着呢,我猜我老大哥是不是想臨走之前再看看他的那隻貓?」那老頭對清風道長說道。
「很有可能。」清風道長聽了那老頭的話之後點了點頭,轉身看着方偉問道:
「你爹的貓呢?趕緊去找到抱過來!」
方偉聽了清風道長的話之後,忙說道:
「我爹生前是養着一隻貓,可是我爹現在都這樣了,要是把那玩意放出來,萬一詐屍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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