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妞俱樂部 九

    漸漸地,天黑了下來。那夜色中的百草園,幽靜而清爽。一陣月的清風,幾片枯葉,在503的窗玻璃上磕碰幾下,無奈地飄落下來。玻璃窗裏頭,人不知不覺多了起來,此時他們仍在興致勃勃地策劃着一個他們怎麼也意料不到的後果!

    ……

    「對!我們泡妞社就是要創辦成全校人氣最旺的社!」丁強自以為能贏得大家認同的想法馬上被李博愛否定了!

    「旺個屁!搞個社,給大夥壯壯膽,泡些妞玩玩就是了,還出什麼風頭?樹大招風!」李博愛的用意我最清楚。

    「看來我們的小李子是準備把我們社往萬劫不復推啊……吖……」我故意拉長了聲調。

    「萬劫不復?!都什麼年代了我靠!不泡妞還成立泡妞社幹嘛?!」

    「我覺得年輕人成立個協會多認識一些朋友就是了,至於泡不泡妞,人氣旺不旺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你說沒錯吧!」吳棱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見我轉過頭去,馬上把目光對準了我。看樣子他已經旁聽一段時間了。

    「對咯!我們無能兄的觀點正是我的觀點!」我乘機拍了拍他的肩膀。

    「觀點個屁!」李博愛不屑地冷笑着,「你說為什麼我們叫泡妞俱樂部,而不是泡妞社或戀愛協會?就是因為我們和一般學校的社團不一樣!俱樂部俱樂部,這個『樂』就是我們的目標!你以為咱們偉大的哲哥辦這個泡妞團伙是為了弘揚社會主義校園文明啊?還不是我說的那樣,招幾個男生壯壯膽,泡幾個妞,發發泄,享享樂罷了!」李博愛轉過頭,一副很懂的樣子瞥一眼一直躺在床上一言不發的鄭哲摯。

    「阿哲,你沒事吧?」大家停頓了一下,見鄭哲摯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便又聊了起來。

    「不會吧?!你們還在聊?我暈啊我!」鐘鳴晨剛才回過宿舍一次。

    「廢話!能不聊麼?敢不聊麼?……這個這個……」

    「你他媽的文采不行就問哲哥,別在這裏逞強我操!」李博愛又一次和我作對。

    「我今天哪裏惹你了,你怎麼老跟我作對?」

    「我跟你作對是你的福氣,懂不?別人我還不願意呢!」

    「好了,大家聊這麼久該餓了吧?乾脆到外面吃點東西吧!」是一位剛剛打電話要求報名加入俱樂部便馬上被叫來開會的大一新生,「呵呵,不好意思打斷大家……我是說……我畢竟剛到這個學校,什麼都不懂,有得罪之處,還請大家多多包涵呀!……我請大家吃夜宵吧!」大家的談話被他一句「好了」給打斷了,霎時安靜了下來,紛紛轉過頭去看着他。

    「靠,客氣了半天,就最後這句最入耳!阿哲啊,你躺在那兒一晚不說話干點頭想什麼呢?我們這位……」

    「我叫劉斌全。」

    「對,咱劉師弟要請客呢,走吧!」

    「有我一份吧?」鐘鳴晨聽到有人請客,馬上來勁了。

    「當然!一起走吧,到校外去。」劉斌全一邊招呼,一邊盤算着到哪吃划算。

    「阿哲啊,你去不去啊,不去我們走了哦!」

    「阿哲!阿哲?……咱們走走走,管他呢!要的話他自己會跟過來。」李博愛一手搭着一個人的肩膀就把大夥往門外推。

    「等等!」鄭哲摯終於憋出了一句。大夥轉過頭,只見他仍躺在床上。和剛才不同的是,此時他的嘴裏咕嚕不停,時不時緊皺着眉頭,那雙發呆了大半天的眼睛高頻率地眨了起來,手也抖了幾抖,一副焦急的樣子!突然,他斜仰着頭一骨碌滾下床,雙腳往地上一踩,雙手拉着兩邊的衣角猛地站起來,用力轉過頭來,這才把眼神對準了大家。很輕鬆的樣子,在大夥目瞪口呆中說到:

    「走!吃!」……

    「你剛才的樣子好誇張啊!」我漲紅着臉,舉起杯就往鄭哲摯的杯子上碰。

    「咳,沒辦法!」他悶悶地,低着頭小聲說到,「不知道怎麼了,一旦想到一些往事我總要忍不住從頭到尾想一遍!像剛才,不經意想到往事,明知道會很不愉快,明明不願意再想,明明很想加入大家的談話,可就是停不下來!

    「開頭回憶得很仔細,似乎不這樣往事就會忘掉似的。後來看大家快要走了,又緊張又放不下沒回憶完的內容,只好飛快地記憶一遍。那誇張的表情就是了。」

    「不會吧?你怎麼會這樣?放開點,這樣很不好。」我有點吃驚。

    「我也知道這樣不好。這段時間來我越來越容易陷入思想的漩渦不可自拔!」鄭哲摯小心地看看旁邊正鬧得起興的大夥接着說到,「每次看到一件小事我總會聯想很多!」

    「哦,我也會啊,我覺得我也挺會胡思亂想的。」我又何嘗不是呢,看到大家熱衷的東西對我竟沒有一點影響,焦慮已經困擾了我好幾年了,只是……我想到什麼,接着說到,「不要想太多,你越想就越多。一件事情我也挺煩惱的,總搞不明白,總覺得自己有病,天天心煩意亂的。結果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後來乾脆不去管它了,耶,很快覺得自己什麼事都沒有了!」

    「你那叫疑神疑鬼,我不一樣。真的,我懷疑自己是否得了心理疾病。」他嚴肅的語調嚇了我一跳。酒吧昏暗的燈光掩飾了我的表情,他接着說到,「比如暑假在家,我天天想着一個你或許覺得很弱智的問題,那就是『人為什麼要奮鬥?』!」鄭哲摯停頓了一下,「真的,我不是在開玩笑。別人我是不會告訴他這些的,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鄭哲摯的真誠,雖然這還是第一次他向我坦誠心跡。

    「周圍朋友中就你讓我覺得有一種和我相似的憂鬱。」鄭哲摯端起桌上的長腳杯,把剩下的香檳一飲而盡。

    「哦,你說『人為什麼要奮鬥』?」我一時還真怕他看出了我的心結,趕緊把話題拉回去。

    「咳……每個人早晚都會死,奮鬥又有什麼用?你想過沒有,人一旦死了,什麼都沒有了,成了灰燼,曾經再輝煌又有什麼用?

    「世間萬物彈指一揮間。所謂爾朝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連宇宙都不能永恆,我們忙忙碌碌追求的東西是否很可笑?!」

    「阿哲,你怎麼會有這些想法?活着,簡單快樂就是了,想這麼多幹嘛!……我雖然也有煩惱,但還不至於像你這樣呀,想一些荒誕的東西。」

    「你不會了解我的想法的,因為現在我的思維已經和你的思維完全不在同一個領域了!」鄭哲摯不知又受什麼打擊,竟胡言亂語起來,「那天我打死一隻蚊子,看着粘在蚊帳上的那一滴血,我突然感到蚊子很可憐!一條生命就那樣消失了,永遠不會再有了!和人的命一樣,它或許也有思維、感覺,甚至是感情!……


    「我又想到所謂靈魂的問題。如果說人有靈魂,那麼其他動物呢?如果動物沒有靈魂,那麼作為動物的人怎麼可能有靈魂呢?如果說動物有靈魂,那麼飛蛾每次產下的數以億計的卵是否都有自己的靈魂?而那隻蚊子也有靈魂,而有來世今生?……這顯然是不可能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毀滅於永恆……想想這些真的很可怕!」

    「阿哲,你喝多了。」我找不出別的話安慰他。我知道這一年來,他變化好多,從一位樂觀自信的學生幹部到一位酗酒自虐的墮落分子,鄭哲摯身上演繹的竟是一段現實版的愛情悲劇!我不禁想起以前碰巧讀過的一本書——高爾基的《單戀》。

    「不!這與喝酒沒有關係,我真的有心理障礙!」鄭哲摯急急說着,一時酒氣湧上來,打了個嗝。

    「什麼心理障礙啊!」我和鄭哲摯回頭一看,李博愛正站在我們身後,搖搖晃晃的,看來也喝了不少,「你們嘀咕了老半天,怎麼不跟大夥去跳舞啊!」

    經他一提醒,我這才注意到迪吧的音樂震耳欲聾,那幾個傢伙正在舞池裏亂擺一番。弧度擺得最大的就數丁強了。

    他來自西部山區,直到中學畢業還不知道服裝可以裁好了擺在櫥窗里出售,飯店煮東西給客人吃還要必恭必敬地對客人說謝謝……幾年的城市生活讓他大開眼界!他對任何事都感到新奇:寬敞的街道、精緻的綠化帶、閃爍的紅綠燈、橫跨街面的廣告牌、各式各樣的電話亭、時不時報站的公交車、地鐵門口的自動換鈔機、出租車那清一色的深紅……更不用說那四通八達的立交橋、高樓林立的市中心、琳琅滿目的步行街和一望無際的海天一色……一切都讓他興奮不已!直到現在,好像還沒有什麼不讓他感到新奇。

    看着他笨拙但專注的搖擺,我明白了為什麼人們對於城市總是趨之若鶩!而見怪不怪的東西我們又忽視了其多少內涵。人與人之間的差別是如此巨大,有人豐贍,有人單薄,有人快樂而簡單地活者,而有人卻被一位女人折磨得為一隻蚊子的命而痛苦地自我折磨!……

    剛想到這些,一個東西突然在我眼前飛過,原來是把椅子!而舞池裏此時亂成一團。兩群人正扭打起來,膽小的客人匆匆往迪吧外跑。李博愛在過道上,肩膀被刮來刮去的,氣得直罵娘。而那些膽大的客人(要麼就是有點黑底,見到打架就來勁的;要麼就是吃點搖頭丸吸點毒品正哈着氣等着和毒販子碰頭的)立在遠遠的地方,幸災樂禍地喝彩着。

    我攙起鄭哲摯定睛一看,那先是在地板上被踢得打滾,後又反過來把別人踢得屁滾尿流的竟是鐘鳴晨!此外,還有劉斌全、吳棱,而丁強不知什麼時候也夾在當中!李博愛看清楚了什麼回事便二話不說撲了過去!我和鄭哲摯當然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晚風吹緩了大夥的腳步,七個人挨着天橋的欄杆,靠的靠,坐的坐。此時,李博愛竟哧哧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都這樣了你還笑?!」鐘鳴晨氣喘吁吁地靠在欄杆上,一滴鼻血滴了下來,他趕緊昂起頭用手指捏扁了鼻子。他身上的衣服被撕成了帶狀,一條條裹在原本消瘦的身體上,順着風飄舞着,簡直就是飛天現身!

    看到鐘鳴晨這副可憐相,再看看彼此那蓬頭散發、滿面污垢、赤足褸衣的樣子,大家都忍不住哧哧起來,連鐘鳴晨最後也跟着笑了。

    「還好大家都很利索,跑得很快啊!不然不被打死也要賠死啊……」吳棱一臉的得意,立即招來丁強的罵:

    「別那麼賤,丟臉還不懂?!」

    「丟臉?丟臉你就別跑啊,你跑什麼啊?」

    「我沒說我不丟臉啊?我是很丟臉,但比你有自知之明!」

    ……

    這兩個傢伙又吵了起來,從大一一直吵到現在。同宿舍的時候吵,不同宿舍的時候還吵。不過事實上兩人好得不得了。

    「你們看,你們看!團體的力量是多麼重要!今天要不是有我們,咱們就真的要給鍾哥送鍾了!」丁強立即受了鐘鳴晨一拳。原來剛才在迪吧,鐘鳴晨見一位清純的女生在吧**飲,頓時動了邪念,踱上前去搭訕。不想立即被不遠處的幾位男人圍了過來……

    「是啊,讓大家受罪了,真對不起!」鐘鳴晨內疚地說到。

    「對不起個屁!」李博愛猛地瞪大了眼,「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對!我剛才還沒把話說完呢!我們可得吸取今晚的教訓,趕緊壯大我們的俱樂部隊伍,隊伍大了好在社會上混!」丁強一聽到「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起勁。

    「混個逼,你小子就會打斷別人的話……你以為是黑社會啊?」李博愛當着丁強的腦門就是一下,「都快畢業的人了,還這麼幼稚!」

    「我幼稚?你懂啥?社會就這麼殘酷!現在學校都走向社會了,你還不讓自己早點適應適應,今後出去怎麼混?!」

    「你他媽的農民啊靠!還『社拼』、『村斗』不成?!」

    「你自己還不是農民?呵呵……」大家在一旁笑了起來。

    「農民怎麼了?別以為你們是城市人就出身高貴。呸!」

    「誒?是你自己罵人家農民的嘛,怎麼……好了好了,別鬧了!你小子怎麼說怎麼對!」李博愛或許也累了,聽我這麼一說,便安靜了下來。

    停頓了一會,劉斌全突然說起話來了:

    「那麼,我們的泡妞俱樂部到底搞不搞呀?……我是說……我知道你們今天貼出海報純粹是為了好玩,這俱樂部也的確荒唐,但我覺得它還是可行的!」

    「什麼?」大夥好奇地聽着劉斌全繼續說到:

    「我是說我們應該真的把這個俱樂部組建起來!今晚大家不是都提出各自的想法了嗎?雖然只是隨便說說,互相抬槓鬧着玩,但我可聽得躍躍欲試了!……為什麼人們總是有很多的想法卻不去付諸實施呢?雖然這些想法很不可思議、不符常規,但也因此才具有挑戰性啊!才好玩啊!生活就是要找些荒唐的東西來才有意思嘛!總是按別人的生活模式去走,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何況今晚大家也看到了,正如這位師兄所說的,團體對於個人來說是多麼重要。所以我建議我們泡妞俱樂部要真正運行起來,而且還要在校園裏搞出點名堂!大家認為呢?」

    「你是說,動真格的?」鄭哲摯終於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哈哈,好啊!來轟轟烈烈的搞一搞,將來回憶起來,大學也不會太空白嘛!不然你看今晚,泡妞不但機會難有,而且代價不小啊!」我想也該給新生一點鼓勵,雖然他的想法有些幼稚,但那些話也沒有什麼不對。以前的樂大是學生們進來的時候,方形的,橢圓形的,圓形的,棱形的……什麼都有,可出去的時候都變成了單一的長方形!這幾年還好出了些怪才,就是得益於學校放開了對社團活動的約束。鄭哲摯這張海報雖然有自嘲和憤世的意味,但如果真的搞起來,或許還真對他有些幫助。畢竟天天去泡妞,愛的感覺慢慢就淡了,李博愛不是說過麼?!

    「我們幾位大四的一邊要實習,一邊要開始找工作了,真的沒什麼心情搞這個。但斌全想法也對,所謂『人不風liu枉少年』,那就辦下去吧!就讓斌全當社長吧,博愛經驗豐富就當總顧問,我們大家呢,權當創會元老,精神上支持啊,嘿嘿……」沒想到鄭哲摯也同意了。不過也難怪,這畢竟是他的創意,多少總要為自己的傑作說句好話吧。

    「好好好,我申明一點,對於俱樂部,我從一開始就和這位師弟一樣認真呢!」丁強趕緊應和到。

    「說你幼稚你還不信。」李博愛仍不忘笑着數落丁強一句,「既然要我當顧問,我就恭命不如從命!老子現在被老婆纏着,想出去風liu都找不到個照應的伴,現在好了,哈哈……」

    「老婆?小李子,你什麼時候又有老婆了?」鄭哲摯苦笑着。

    「哦……這……呵呵……我不是菩薩麼?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呵呵……」怎麼搞的,李博愛第一次講到女人會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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