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瑩瑩的溫泉池中,氣泡無數,從清澈的水中騰升而上。他眉目清晰,星眸緊閉,近在眼底。他的吻狂熱而深沉,水裏不能呼吸,祝融融只得接受他緩緩渡來的空氣,這才沒有窒息。但堅持不了多久就覺得難受,祝融融拼命推他。許寧不管不顧,緊緊扣住她的後腦勺,滑舌探出,不停的加深這個吻。
那個深吻,與任何時候都不同,不單有情潮躁動的刺激,更有瀕臨死亡的恐懼。
就在祝融融以為下一秒自己就要升天之時,許寧終於帶着她浮出水面。
祝融融像劫後餘生,驚恐的瞪大眼睛,當即大口大口貪婪的呼吸。過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一抬頭,卻看到許寧雙手抱拳,氣定神閒的望着自己,帶着不懷好意的笑。祝融融立即明白他是故意的,他在報復。
祝融融憤怒的對他使勁潑水:「許寧你妹啊!虧你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原來都是假象!想淹死老子啊!」
許寧「嗯」了一聲,故意唬她,「還罵人?想再來一次?」說完,作勢又要去捉。祝融融尖叫一聲,屁滾尿流的跑了。
度假村的大堂內,三個雙層蛋糕,同學們已將之切了開來,相互追逐着塗抹。祝融融還惦記着許寧對自己的欺負,眼珠一轉,泛着狡黠的光,端着一碟蛋糕就剛才的池子跑。
回時金霞漫天,去時日已落山。天色並未完全黑盡,山間石道兩邊,精緻的路燈澄黃不明。沿路而上的大小池子裏亦安裝了五彩繽紛的射燈,將各個溫泉池裝扮得好像流光溢彩的寶石。整座青山從下望上去,巍峨敬畏,頂天立地又不失浪漫溫馨。
這兒的開發商確實有眼光,風景秀麗大氣,溫泉自然充沛,離鬧市又近,真是得天獨厚的度假勝地。
同學們都在大堂吃蛋糕,故而這一路上山來幾乎沒看見活人。祝融融大步走在僅靠路燈照明的山間,心裏算計着一會兒要怎樣糊那道貌岸然的流氓一臉,於是也忘了膽怯。
跑到剛才的池子邊,卻不見那人,祝融左顧右盼,心中失望。
這時迎面走來一個高壯的身影。
僅憑那人走路的姿勢,祝融融高興的喊:「大楚!」
大楚果然從暗處飛快的跑來:「小捲毛!怎麼不去大堂吃蛋糕!」他熱切的看着她,池子裏的彩燈照到她明媚的臉上,顯得她格外嬌嫩漂亮。大楚心中一軟,溫言:「我到處找你。」
祝融融卻自顧問道:「你看到許寧了嗎?」
大楚臉色一暗:「小捲毛,你怎麼就知道許寧許寧!」
祝融融揚着手上的蛋糕,一臉壞笑:「那人有潔癖,你猜我糊他一臉蛋糕,他會是什麼表情!光想想就覺得好笑,哈哈!」
大楚對祝融融和許寧的事情稍有耳聞,卻一直不敢去確認。好不容易挨到畢業,如果不問個明白,他一輩子都會遺憾。
大楚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小捲毛,你和許寧在戀愛嗎?」
祝融融一愣,露出了類似於羞澀的神情,踢着腳下的鵝卵石:「算是吧!」
各種謠言未得到證實時,他心裏堵得慌;此時聽祝融融親口承認了,他又感到心裏空空蕩蕩。就好像自己親手摘種的名花,風吹雨淋的看護,日復日,年復年,終於等到花開,卻被旁人摘了去。
祝融融眨巴眨巴眼睛:「今兒怎麼如此從善如流,想起來關心哥們的終生幸福了?」
大楚酸澀一笑:「沒什麼。」
祝融融急吼吼的喊:「問你話呢,到底看沒看到許寧?」
大楚點頭,往山中更深處指了指:「有人看見他上那邊去了。」
祝融融「噢」了一句,心急火燎的跑了。大楚鼓起勇氣,大聲喊道:「小捲毛,他若欺負你,你隨時回來找我!」但她已經跑遠了,夜色很快將那抹緋紅吞沒。
祝融融跑到暗處,這才回頭:對不起,我最要好的朋友,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的幸福。
順着大楚指引的方向,一路向上,來到半山腰處一排古香古色的竹築小樓跟前。
小樓別致靜雅,軒窗雕花,刻着飛龍在天的兩根石柱底部,放了一顆外表像鵝卵石的音響,放着一些悠揚婉轉的古琴獨奏曲。
竹樓大門緊閉,內部燈火明黃。淡雅的檀香之氣若有似無的傳出,使這裏更添之一份雲水禪心的樸質和與世無爭的靜謐。
祝融融驚嘆的這會兒,竹門開了,一位服務員模樣的小女生從裏面走出,手裏端着一堆類似精油的瓶瓶罐罐。等她走遠,祝融融從那未關嚴實的門縫看去,室內裝潢精緻卻不粗俗,古樸卻不失高貴。
更裏面,光可鑑人的地面上,打着一個潔白的地鋪,上面爬着一個男人,上半身精壯□□,似乎剛做過按摩。
精油使得那肌理分明、毫無贅肉的背後性感得不可言喻,下半身松松圍了一個白色圍巾,雖已睡着,卻無一不煥發着雄性的魅力。
那不是許寧是誰!
許寧從高二便開始為各家網絡公司編寫程序,得到的收益足以使他成為高中生里的小土豪,所以他會來做個精油按摩,祝融融一點都不稀奇。
祝融融貓着身子,躡手躡腳的走到「許寧」面前,緩緩蹲下,喊了聲:「小子,挺懂得享受生活啊!快起來,有驚喜在等着你噢!」
「許寧!」對方果然抬起頭,不待他張口,祝融融一盤蛋糕「啪」的一聲扣在他臉上。隨後一步彈開,指着那半天回不了神,驚得不能動彈的男人,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
整塊兒蛋糕就這麼服服帖帖的粘在他臉上,他緩緩站了起來。
他比祝融融高出一個頭,小麥色的肌膚,肌肉結實。
祝融融這才詫異:許寧今天怎麼好像比平時壯了些?她止住笑,疑惑的看着他。眼前的男人,抹開一臉噁心油膩的奶油,露出一雙勾魂奪魄的眼睛,冰冷,銳利,目空一切。
元燁剛做了個精油 spa,渾身無比放鬆,眯着眼睛將將要睡,便讓這貨一盤蛋糕給拍醒。元燁長這麼大還沒受過這等奇恥大辱,而這女人惹惱了他,還不逃不跑,站在原地自顧自的笑得沒完沒了。他緩緩打量她,簡直不敢相信-----她是腦子沒發育好嗎?
這間溫泉度假村是六年前元燁獨立操作的第一個項目,他對此處有較深的情節,幾乎每個月都會過來呆個一兩天。
而這間「雲水閣」是他私人的 spa 場所,不知這女人是如何進來的!
元燁甩開手中黏糊的蛋糕,怒火中燒的看着面前這傻缺女人,步步逼近,一字一頓的問:「你是來送死的,嗯?!」他的聲音低沉慵懶,帶着風雨欲來前的平靜。
但他一臉花里胡哨的奶油,只露了兩隻炯炯有神的憤怒中的眼睛,完全沒有預期邪魅狂狷的效果,反而讓人覺得滑稽。祝融融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場。
元燁盯着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肆意挑釁自己的女人,心裏盤算着,該用什麼姿勢將她剁碎了餵狗!
祝融融見誤會越來越深,趕緊解釋:「這位大哥,實在不好意思啊,剛才是我認錯人了,我跟你道歉,你別生氣啊!」
元燁不動不響。
祝融融想了想,說:「要不我去打盆水來讓你洗洗?你別怕,就是奶油蛋糕而已,不會毀容的!你有洗面奶嗎?我帶了,我去給你拿!」
祝融融說完,剛要轉身,被眼前這個男人一把捏住脖子。他右手欺上來的同時,兩指收緊,幾乎聽到筋骨咔嚓之聲。
祝融融大驚,哪裏想到這人說動手就動手,毫無防備,像蛇被掐住了七寸,絲毫做不了反抗。
祝融融徒勞的用力去掰他的手指,但對方越收越緊,她一張臉漲的通紅,不能呼吸,只覺得眼前視物越發模糊。起先還能張牙舞爪的揮舞四肢,過了幾分鐘,漸漸脫力,雙手慢慢垂了下去。
就在祝融融以為自己馬上要見閻王的前一刻,那男人終於鬆了手。
祝融融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大口呼吸,捂着頸項伴隨猛烈的咳嗽。好半天緩不過來。
元燁本沒想要她命,淡淡的開口:「說,誰派你來的!」他瞟了眼地上那具泳衣包裹之下白皙姣好的身子,心中生厭,瞥開視線。
祝融融抬頭,這才發現對面的男人,有一雙寒如地獄修羅一樣的眼睛,毫無溫度,又剛歷經剛才的九死一生,祝融融這才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招惹了大麻煩。心中慌亂。
她只得將乖戾跋扈的性子統統收斂,露出一臉誠懇:「大哥,我只是個高三學生,參加班裏組織的畢業慶典,我把你認成我朋友,這才開了個玩笑!我實在無意冒犯你!請你別生氣吧!」一邊說一邊咳嗽,一雙圓眼睛淚水汪汪,楚楚可憐。
她一個嬌滴滴的小丫頭,天真無害,說這話也不讓人起疑。元燁沒再言語。
祝融融見對方似乎不再追究,就要溜之大吉。
剛踏出一步,元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我讓你走了嗎?」
祝融融秀眉一豎:「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怎樣!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中學生,要不要臉!」祝融融氣急敗壞的喊,掙了半天怎麼都掙不開。
話說每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上輩子都是一隻哥斯拉。
祝融融那時被逼急了,回頭就是一口,結結實實的咬在他精壯的手臂之上。祝融融那一口,咬得又急又狠,血腥之氣頓時瀰漫口腔。
元燁吃痛,只得放開她。手臂之上,印着深深兩排牙印,鮮血混着口水直往外流。
元燁盛怒:「你屬狗的?!」
說完,換一隻手去拉她,對她多了些防備。
祝融融也不是仍任宰割的主兒,抬腳就朝他褲襠踢去,卻被對方躲開。祝融融並不罷休,又踢又踹,爪子也一併上了。
元燁從不打女人,生平第一次遇到敢對自己拳打腳踢的彪悍女人,他怒不可支,又莫可奈何。
一不留神就讓她從他手裏溜出,元燁情急之下,一把抓住她背上的衣服帶子。
祝融融穿的是泳衣,被他逮住繩子這麼一拉,整件衣服衣毫不猶豫的垮了下去,要不是祝融融反應快,捂住下邊,泳衣估計會直徑掉到地上。
但祝融融的上半身卻是讓元燁一覽無遺。
「你!你!」祝融融再兇悍,到底只是個不滿 18 的小姑娘,當即羞得滿臉通紅。她蹲在地上,雙手抱胸,幾乎要哭出來:「畜牲!禽獸!不要臉!」
元燁這個男人已經不能用不解風情來修飾了,他根本就是冷血。他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冷笑:「你倒是跑啊!」那時祝融融蜷縮在地上,像只無助的鵪鶉瑟瑟發抖,光滑白皙的裸背整個兒暴露在外,元燁既沒有尷尬的轉過眼,也沒下流貪婪的注視。他完全無動於衷,好像眼前這個美麗的胴. 體只是塊兒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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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元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