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導師 第十一章 造勢
星期一的早晨是忙碌的，市民們在昨晚享受了音樂和歌劇的盛宴後開始了新一周的工作，但一些人卻早早地等在了碼頭的集市上，大量的鬱金香開始被人搶購，原本十幾枚銅幣一棵的鬱金香在清晨賣到了驚人的七十枚銀幣——這相當於一個碼頭工人半個月的所得。
喬森去看了看亨利的莊園，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地方，靠近達尼城不遠，莊園中有一條小河，三百畝甘蔗不算多，但果樹上結滿了喬森希望看到的那種淡黃色的果子。
不到中午，一千公斤鬱金香的球莖已經被亨利派人送到了這裏，數量相當於整個達尼城一年的消耗量，也就是說達尼城將近七成的鬱金香都在喬森的手中。
實際上鬱金香對喬森而言沒有任何的用處——當土豆或者洋蔥吃或許是個辦法。
奧莉婭和卓莎喬裝打扮後也隨着喬森來到了莊園，兩個漂亮的女人被打扮成兩個老太婆。
「喬森，我越發看不透你了，似乎你在一夜之間就在整個達尼城有了名聲和金錢，但你要知道，我們一個月後如果營救失敗，就需要逃離這裏，這一切都是毫無意義的。」
卓莎想不通自己需要通過身體賺取十年的錢，喬森是怎麼在一夜之間賺到的。
「卓莎，我覺得如果我的計劃成功的話，我們根本不需要逃離，因為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們做的。」
如果是以前，卓莎根本不會相信，但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卓莎覺得喬森身上有一些自己根本看不透的東西，似乎他能掌控一切，於是她選擇了相信。
喬森在這堆積在一起的鬱金香中挑選了一番後，選出了一棵帶着金色斑點的明顯得過病交到奧莉婭的手中。
「少爺，這株鬱金香病了，你是準備扔掉？」
奧莉婭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多美麗的鬱金香少爺都沒有給自己，而是選擇了這樣一株，喬森呲着白牙笑了，然後小聲地跟奧莉婭說了句什麼。
奧莉婭抖了抖耳朵，將鬱金香藏好，離開了莊園。
「卓莎，你現在身上還有多少金幣？」
「二百七十枚。」
「看不出，你還是很有錢的嘛。」
「這是我用三年的身體和青春換來的。」
「借給我，一個月後還給你三百枚。」
「成交。」
卓莎很爽快，對於賺取金幣這件事她無條件地相信喬森，當然……和喬森一樣，金幣對她而言只是實現目的的需要品，而非她的目的。
「還有一件事，你還要去和黑蛇卡恩談談，我將他可能問的話和你該如何回答都寫在了一張紙上，就在你的房間裏。」
喬森結果沉甸甸的金幣，也離開了莊園。
午後的達尼城中上人來人往，今天出現的鬱金香風潮讓一些人狠狠地賺了一筆，很多市民靠着手中的鬱金香換到了他們幾天才能賺到的銀幣。
更多的人選擇了等待，他們不知道這次鬱金香風潮的原因，那些商人們總會隱藏他們的真實目的。
在集市區的附近，一場精心策劃的邂逅就這樣開始了。
一個蒙着臉的精靈女孩，穿着一身破爛的衣衫，手裏捧着一株帶着血紅色斑點的鬱金香，等待着買主的出現。
小偷和強盜們已經將目光盯緊了這個可憐的精靈女孩，這種人在達尼城很多，這個女孩或許只是一個窮苦的孩子，不經意間種植了這麼一株帶着對生命的喜愛而萌芽的鬱金香。
她的臉色帶着憂鬱和深沉，手裏捧着這一株鬱金香，帶着絲絲眷戀和不舍，人們想像得到，在陰冷的地下室中，可憐的女孩每天去澆灌這朵鮮花。
清晨捧着一碗糊狀的麥粥喝下去，帶着笑容讓這朵花佈滿露珠，她的心中或許只希望這株鬱金香能夠在自己的手中綻放和那些貴族小姐手中一樣的光彩。
但就像她的生命一樣，這株鬱金香被現實的寒冷和陰暗擊倒，如今已經病了，血紅色的斑點佈滿了身體。
人們願意相信，如果這個可憐的精靈女孩還有最後一個銅幣就絕對不會售賣掉這一株鬱金香。
淡黃色的花朵迎風飄蕩，女孩怯生生的聲音詢問着每一個過往的行人。
「行行好，請買下我這株鬱金香好嗎？我只賣一枚金幣，這是我的愛人送給我的，但他已經戰死在了與異教徒的戰場上，如同鬱金香的花葉一般用劍完成了他的信念。
但我希望給他一個完美的葬禮，一枚金幣，就可以讓教會的唱詩班為他唱上一曲安魂曲……求求您了，一個金幣。」
女孩的眼眸如水，似乎馬上就要哭了出來，但更多的人只是嘆了口氣，這種故事在達尼城有很多，沒有人能夠給每一個故事一個完美的結局。
而一株正常的鬱金香才要七十枚銀幣，這已經是一個瘋狂的價格了，誰又願意花上一枚金幣買這麼一株生病的鬱金香呢？
幾個不懷好意地女人走過來，打量了一下這個可憐的精靈女孩，就像是打量一頭牛或者一匹馬。
「小姑娘，你可比鬱金香值錢多了，這樣吧，我給你一枚金幣，你來我們這裏，你的愛人已經死了，但這不妨礙你擁有放縱和享受的權利……」
可憐的精靈女孩瑟縮着躲閃着，幾個閒人已經開始大笑，吹着口哨。
「小姑娘，我會第一個光臨你的生意的，我敢保證，你成熟之後絕對會比那個卓莎要漂亮！」
「哈，但願你不要成為她那種冰冷無趣的女人。你不讀什麼魔法駕馭的書吧？哈哈哈！」
而就在女孩要哭出來的時候，一個金髮的俊朗年輕人走到了女孩的面前，他的身上穿着榮譽修士的服裝，雖然沒有綬帶，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的身份！
聖選之子，榮譽修士，喬！那個解除了海妖詛咒的年輕人，那個達尼城的新貴。
「聖光啊！我沒有看錯吧？這……這是騎士血歌？讚美聖光，竟然真的有這種鬱金香！看啊，它的每一片葉子都如同騎士的重劍，而上面那些斑點就是騎士的鮮血……
竟然真的有這樣的鬱金香！可愛的小姐，我可以買下它嗎？」
女孩帶着一絲羞澀看着眼前的這個男子，點點頭，用怯生生的聲音說道：「好了，先生，您能給我多少錢呢？」
女孩似乎已經對一枚金幣這個數量絕望了，因此帶着懇求和顫抖說出了這番話。
「我身上的錢並不多……」
女孩似乎更加絕望，那幾個不懷好意的女人也都露出了笑容，幾個人已經開始琢磨是不是等到女孩被生活折磨地失去了尊嚴之後要搶先去玩一玩，但願那個戰死的倒霉鬼沒有奪走這個女孩的**。
叮噹……
金幣落地的聲音震醒了每一個看熱鬧的市民，他們眼中的聖選之子拿出了一個口袋，而裏面發出的清脆聲音正是金幣特有的響聲。
貪婪的目光注視着眼前的一幕，但沒有人敢有其餘的動作，招惹聖選之子……就算不怕聖光的責罰，也要擔心教會的處置。
「我只有三百枚金幣，看上聖光的份上，請把它給我吧。」
那些人的表情在瞬間凝固了，三百枚金幣！這是很多中層市民一整年的收入，而對於絕大部分的市民來說，這簡直就和那些精靈帝國的故事一樣不可相信！
女孩似乎被這些金幣嚇到了，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似乎要確定自己這不是在做夢，興奮地接過對方的錢袋而將自己的鬱金香交出。
「聖光在上……可憐的姑娘，只有最虔誠的人才能種出騎士血歌，我是否能夠有幸邀請您到我的莊園裏一聚呢？請原諒我的直接，但我很希望這株花朵能夠在您的照料下綻放……」
女孩點點頭，羞澀地跟在了聖選之子的後面，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紛紛退散，而更多的人則是沉浸在自己的震驚當中！
一朵鬱金香，讓一個醜小鴨一樣的精靈女孩，一躍成為一隻可以和聖選之子拉近關係的白天鵝！
三百枚金幣，一朵鬱金香……這一切都讓集市上的人開始混亂，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達尼城。
而達尼城七成的鬱金香都在喬森的莊園裏，於是這種稀少而又鮮艷的花朵更加昂貴，平添了許多故事。
許多女孩希望自己也有一朵屬於自己的鬱金香，許多男孩希望自己能夠送給心儀的女孩一朵鬱金香，許多商人覺察到鬱金香將要攀升到一個更加恐怖的價格，而這種東西除了在遙遠的精靈帝國只有達尼城才有人批量的種植……
於是僅僅一下午的時間，鬱金香的價格再一次出現了一場飆升的風潮，人們被一種狂熱所驅動，而幕後的商人則開始推波助瀾。
人們只記得那個精靈少女的眼神，卻忘記了那個被幸運女神眷顧的精靈少女的容貌，或許根本就沒有人在意。
而在達尼城外的一處莊園外，奧莉婭扯下頭上的紗巾，蹦蹦跳跳地撲在了喬森的背上，讓喬森背着她走完最後的一段路程，這是她努力演出的獎勵。
「少爺，我覺得我演的好極了。」
「事實上欠缺了一點悲劇色彩，我並不怎麼喜歡這種王子公主一般的結局。」
「悲劇是給那些幸福的人看的，你覺得這些本身就在悲劇中長大的人會喜歡悲劇嗎？」
奧莉婭攬着喬森的脖子，親昵地將臉貼在他的背上，覺得幸福極了，至少比以往的十幾年在城堡里有意思多了。
至於少爺要幹什麼，她絲毫沒有興趣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