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二子楚明棟走進了屋,身後跟着李氏和十五歲的女兒楚采清,手上還拎着兩大包東西。
剛進院子,楚明棟猛然間看到院腳煎藥的言璟,愣了下,馬上就笑了起來,「啊呀,這不會是言璟吧,竟然長這麼大了。我是你二伯,哈哈,來來,采清,他是你三叔家的弟弟。」
言璟拿着麥扇的手沒有停,看楚明棟長得高大健壯,全然沒有楚明庚的垂頭喪氣,而且李氏和采清長得很像,都是文文氣氣的樣子,便叫了一聲二伯,朝柴房裏頭叫了爹出來。
楚明棟讓李氏和采清先拿着東西進屋,自己一腳就走進柴房裏,剛想捶一錘明泉的肩,猛地就看見那潮濕的稻草堆上躺着葉氏,旁邊站在三個大小的娃。
楚明棟趕緊朝楚明泉道:「呀,明泉,終於把言璟娘和孩子們帶回來了?好啊好啊,這才好。嗯?怎麼回事,你們昨晚不會就住這屋/咋不先住我屋裏頭,娘可是有我屋裏的鑰匙啊。明泉,你個大老爺們咋眼睛紅成這樣?」
楚明棟說了半天,覺得不對勁了,孩子們也沒什麼笑,連那在家也呆過好幾年的明泉媳婦兒也沒什麼動靜,看楚明泉一張臉沒半點笑容,滿眼的憂愁和怒氣,楚明棟停了話頭,朝葉氏那走去,「言璟娘,這是怎麼的了?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路上累着了,還是病着了?這稻草這麼潮,明泉,趕緊過來,把你媳婦兒扶我屋裏頭去,這家裏頭人那麼多,怎麼就沒一個人放在心上的。娘,娘,我鑰匙不是在你那兒嗎,你也至少做個主給明泉一家住一晚上。」
那柴房門口楚高氏也沒說什麼,楚明泉猶豫了一下,那李氏和采清也走進了柴房,看見葉氏躺在稻草堆上,急急地問怎麼回事。
朝秋看着二伯楚明棟和二伯母李氏似乎還算是真誠,至少那說的話和眼睛裏都透着關心,看爹爹這樣肯定也不想當着楚高氏的面說什麼,又想娘躺在這裏究竟不好,便仗着自己算是家裏最小的女孩子,朝二伯說道:「二伯,二伯母,娘她因為旅途勞頓,從昨天到現在,一沒睡好,二又幹活閃了身子,嗚——差點就把肚子裏的弟弟妹妹給丟了……」
楚明棟一聽,頓時驚了,看楚高氏在柴房門口磨磨蹭蹭,忙喊道:「娘,這老三才回來一天,娘你怎麼就這樣招呼老三家啊?這柴房哪裏是人睡的?還有這稻草,都是去年的陳貨,新的卻被你給賣掉,哎,我都不知該說什麼,現在一百個銅錢哪裏買的到這收了十畝多的稻草杆子。這老三媳婦兒懷着身子還做活,你,哎,娘你可真糊塗啊。」
楚高氏被楚明棟說了一頓,那秦氏也因為看到李氏回來,想着必定會有自己那份東西,從屋裏出了來,晃到柴房門口,聽到這一通,想想還是走開的好,那楚高氏瞟了幾眼,正巧看見了秦氏,心裏的怒意就朝着秦氏吼去,「秦氏,不都是你乾的!這活兒本就是你乾的卻推給了老三媳婦兒,這麼一天偷懶下來,你還在外面磨,能磨出個什麼蛋來。」
楚明棟一聽,深知這大嫂偷奸耍滑的性子,看人老三一臉的氣憤傷心,有些責怪秦氏,「大嫂,你也是,不過這麼些活,平時怎麼做就怎麼做,何必啊。」
秦氏本來心裏就有氣,這懷了身子的自個兒不說,現在通通怪到自己身上,連這原本和和氣氣的,又經常能孝敬她吃食的老二,居然也跟她吼了起來,秦氏心頭一高,那張嘴氣不過不經腦子就哼出聲,「哼,人家就算流了這個,不也有兩兒兩女了。你,你呢,就一個女娃子,又不是你那個不會下蛋的媳婦兒,你爭個什麼勁。」
此話一出,整個柴房裏頭靜得能聽見針掉地的聲音。
李氏忍不住紅了眼睛,采清握住了她娘李氏的手,垂着頭也不說話,只是那手捏得緊緊的。
楚高氏張了張嘴,看二兒子楚明棟一臉怒氣,那到嘴邊的附和忙吞下了肚。
此時,言璟拿着一碗濃黑的藥進了屋,看柴房裏面氣氛僵住,手上的藥正冒着濃濃的水汽。剛才在門口聽了幾句,那秦氏連二伯的臉面都不給,說出的話都是直戳人心,難得看這家裏頭至少還有個好心的二伯,心裏那口氣也順向了二伯,說了句話緩和了氣氛,「爹,娘這藥放哪裏喝?」
楚明泉一聽,忙想和稀泥,跟楚明棟說道:「二哥,二嫂,那言璟娘還得麻煩你們,這屋子實在不是住人的。我本就想尋思着等你回來商量,現在,哎,先讓孩子他娘借你們屋躺躺,等爹回來,咱一起合計合計,這以後的日子,究竟是個什麼過法。」
楚明棟心底里知道楚明泉的好意,握緊的拳頭也鬆了,「趕緊的,明泉你把言璟娘給抱到我屋裏頭,我和采清娘幫忙提東西。」
說話間,楚明棟已經伸手一把拿了堆在稻草旁的包裹,時瑞忙拿起自己的小背包,朝秋和亭玉自己也背上,這屋子裏頭也就她們一家和沒打開的行李,只剩下一屋子的稻草和髒了的被面床單。
一屋子人一下子就散了,那秦氏沒了臉,也不好意思跟上,楚高氏也怕兒子煩上自己,想想這叫什麼事兒,等人走了立馬掐起秦氏的胳膊來,大罵了一通,一時之間兩人倒是狠狠鬧了一場。
這日頭還未黃昏,那地裏頭侍弄莊稼的楚老漢愁着方才言璟來報的訊兒,看看這排了渠水,差不多了,便叫了楚明庚父子一起歸家去。
楚高氏看日頭快落了,飯菜還未整頓,吼了幾聲秦氏,那秦氏卻心裏頭憋着氣愣是在屋裏頭不出去,只得自己去操持一下晚飯,嘴裏罵罵咧咧一直沒停過。
秦氏想想真是氣憤,她又沒說錯一個字,而且娘倒是甩得一身乾淨,這葉氏的活不也是她指使着的麼?現在一家人全部把這髒水潑到她頭上,一向心高氣傲的秦氏怎能不氣凶。又想想那柴房裏還有那被面床單,現在拉不下臉來,只得拿出藏起來的點心,恨恨地把好幾天的口糧給吃掉平復心口的氣憤。
等楚老漢回來,一家子男人媳婦坐在堂前,李氏、葉氏和兩個女兒都在房裏頭,倒是朝秋和言璟在堂下小板凳上坐着聽大人們合計。
朝秋是打定主意,這個家一定得單過。就算長輩不同意,她也得說句話,從現在起,娘可是家裏最得好好護着的人,她朝秋一定得扇一把火,至少自己家得分出去。
看氣氛悶了半天,楚老漢也是訓了幾句,悶頭抽煙,楚明泉想想這話還是得自己說出來,言璟娘受了這麼大的苦,肚子裏也憋氣,抬起頭看看家裏人,硬氣說道:「爹,娘,我是一條心了,想分出去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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