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和賽琳娜來到了一家咖啡館,兩個人面對面而坐,模擬着給朋友打電話的場景,首先是賽琳娜給她的朋友打電話,「叮叮叮,請接電話,接電話呀。」
「哦。」傑西慢了半拍接起「電話」,但是賽琳娜卻飈出了一大段法語,這讓傑西不得不說,「我在練習英語,你能講英語嗎?」
「哦,好,這是個好主意。」賽琳娜說到,「我想今天我不能來吃午飯了,我在火車上遇到了個小伙子,我和他一起在維也納下車了。」
「你瘋了?」傑西一字一頓地說到。
「可能吧。」賽琳娜笑着回答到。
「他是奧地利人?他是哪裏的?」
「不,不,他是如果,他是美國人,他明天回家。」
「你為什麼下車?」
「哦,他說服了我。」賽琳娜說到,「我的意思是,實際上,在與他談了會話之後,我就準備和他下車了。他太迷人了,我情不自禁,在餐車上,他開始談到童年時他看到祖母的靈魂,我想這就是我愛上他的時候。這些小男孩的想法與美麗的夢想,他抓住了我的心。太可愛了。他有迷人的藍眼睛、漂亮的粉紅嘴唇、油光光的頭髮,我喜歡。他很高,有點笨拙,我喜歡當我看向別處時,他偷偷看我的感覺。他輕吻時像個青澀少年,很可愛。」
「什麼?」傑西一下就被震驚到了。
可是賽琳娜卻愉悅了,「是的,太可愛了。當夜晚來臨,我越來越喜歡他。我想他有點怕我。我告訴他一個女人殺死她前男友的故事,他一定怕死了。他一定認為我就是那個控制欲。強的、嫉妒的女人,我只希望他不要這樣看我。因為你知道我,我是最無害的人,我能夠傷害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認為他害怕你,我想他已經瘋狂地愛上你了。」傑西一本正經地說到。
「真的?」
「我認識你很久了,我有個好的預感,你會與他再次見面。」
「我們還沒有談過這個。」賽琳娜低聲說到,然後兩個人就有了剎那間的沉默,視線交流之間,賽琳娜慌忙「掛斷」了電話,「好,輪到你了,你打電話給你朋友。」
「好,好……」傑西也開始想了想,「我總是遇到這個傢伙的答錄機。」
「嘿,哥們兒,怎麼樣?」賽琳娜學着美國人的口音說到。
「弗蘭克,你在嗎?我很高興你在家。」傑西開口說到。
「是,馬德里怎麼樣?」
「馬德里令人噁心,麗莎和我做了早該進行的了斷。」
「太糟糕了,我告訴過你,不是嗎?」
「是,是,長距離的戀愛很困難。我只在馬德里住了幾天,我買了維也納起飛的便宜機票。你知道,實際上並不太便宜。我只是不能馬上回家。我不想見任何我認識的人,我只想做個幽靈,完全隱姓埋名。」
「你現在好嗎?」
「是,很好,我很好。我現在心醉神迷。我會告訴你的,我在歐洲的最後一夜遇到了個人。」傑西的表情也顯得很是興奮,「你知道有句老話說我們是彼此的魔鬼與天使嗎?她毫無疑問是波切利斯筆下的天使,告訴我所有事情都會好起來的。」
傑西的浪漫話語讓賽琳娜的臉頰微微泛紅,「你們怎麼認識的?」
「在火車上。」傑西目不轉睛地看着賽琳娜,「她坐在一對古怪夫婦的身邊,他們一直在吵架,所以她離開,坐到了我過道對面。所以我開始談話。開始她好像不太喜歡我,她優雅、熱情、美麗非凡,我有點不自信,我覺得我說的一切都很傻。」
「哦,夥計,我不擔心這個。」賽琳娜遲疑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們正在「打電話」,連忙說到,「不,我確定她也沒有評判你。不,她坐在你身邊,我肯定她有意如此。」
「哦,是嗎?」
「是的。」
這一段別出心裁的假裝電話,讓電影院不少女人們已經開始做捧心狀了,那洋溢在對話之中的浪漫和唯美,來自男人和女人內心深處的對話,為彼此答疑解惑,卻讓傑西和賽琳娜越來越貼近對方,美好得不像話。
也許,這是有史以來看過最無聊卻又最美好的一次約會了。
維也納的夜漸漸深了,而傑西和賽琳娜的心也越來越靠近彼此,這就好像是一個美好的夢,讓人不願意醒來的夢,一切是那麼真實,卻又好像在現實生活里從來都不會發生一般。雖然兩個人都意識到了也許今晚過去之後,一切就會像美夢的泡沫一般消失地無影無蹤,但兩個人都小心翼翼地繞過了這個話題,短短一個夜晚的美好充滿了無數不確定,這讓兩個人都不願意像其他人一樣用無聊的約定來破壞今晚的完美。
甚至於賽琳娜害怕兩個人一旦做。愛了就會破壞今夜的一切,因為思想的交流和靈魂的共通讓兩個人如此接近彼此,但是身體的吸引卻有可能讓一切都化為烏有。可是,彼此的強烈化學反應還是讓他們跨過了那條線,如此自然、如此美妙、如此完美。
清晨來臨了,終究還是來了。
傑西和賽琳娜在街道上隨意地聊天着,但他們卻意識到,他們已經回到了現實,昨夜那個妙不可言的美夢已經醒了,兩個人在街邊古鋼琴的伴奏中翩翩起舞,然後深情擁吻,深深地。
在噴泉廣場的雕塑下,賽琳娜枕着傑西的腿躺着,傑西遺憾地感嘆,「時間如白駒過隙。」
「什麼?」
「沒什麼。」傑西笑着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我有迪蘭-托馬斯(dylan。thomas)的唱片,他朗讀奧登的詩,他有一副很好的嗓子,像這樣:」傑西開始朗讀了起來,「城中所有的鐘,開始叮噹作響,哦,不要讓時間欺騙你,你不能戰勝時間,在頭痛和憂慮中,模糊的時間溜走了。時間有它的幻覺,明天或者今天。」
傑西那醇厚而溫暖的嗓音在維也納的晨曦之中緩緩流淌,美妙得不像話,讓所有人都陶醉了,這才明白,原來詩歌也可以如此美好。
「就像這樣的聲音。」傑西說到。
「棒極了。」賽琳娜沉醉其中,朦朧地說到,「當你前面談到,幾年後一對夫婦如何開始彼此討厭,預期對方的反應,厭倦對方的言談舉止。我認為對我正好相反,我認為當我了解一個人的一切時,我才真正墜入愛河。他頭髮怎麼分,哪天穿哪件襯衫,確切知道在某一個場合他會講哪個故事,當我知道這些時,我才肯定我真正愛上了。」
傑西低頭看着賽琳娜,賽琳娜抬頭看着傑西,兩個人的視線就在時光之中緩緩停滯,彷佛在這一刻,時間的腳步都會為之停留。但離別終究還是來臨了,傑西送着賽琳娜前往了火車站,當他們站在站台上,更加依依不捨起來。
兩個人語無倫次地客套起來,但卻彼此都不願意談及話題的核心,只是無聊的廢話而已,終於,熱情的擁吻之後,傑西再也忍不住了,「你知道我們談過的所有關於不再見面的屁話嗎?我不想這樣。」
「我也不想。」賽琳娜立刻解脫地開口說到。
「你不想?」傑西的滿臉都寫滿了驚喜。
「我等着你說出這句話。」賽琳娜激動地說到。
「你為什麼不說?」傑西也顯得很是激動。
「我害怕你不想再見我。」
「你說怎麼做?」火車就要出發了,傑西焦急地開口說到。
「也許我們應該在五年後在這裏見面。」賽琳娜猶豫了一下,開口說到。
「五年?這是很長的時間。」傑西顯然對此頗為意外。
「很可怕,這像是個社會學實驗。」賽琳娜也知道這一點,急切地開口說到,「一年怎麼樣?」
「一年?」傑西快速地說到,雖然旁邊的火車似乎就要開了,但他卻捨不得把視線從賽琳娜身上移開,「六個月怎麼樣?」
「六個月?那時候很冷。」賽琳娜皺了皺眉頭,但這句話卻讓兩個人都大笑了起來。
「管它呢,我們來這裏,再去其他地方。」傑西說完之後,就這樣深深地看着賽琳娜,彷佛大腦停止了轉動。
賽琳娜卻突然醒了過來,「六個月,從今天還是昨夜算起?」
「昨夜。」傑西猶豫地說到,「從昨夜起的六個月,那是……六月十六號,九號站台,從現在起的六個月的晚上六點。」
「十二月?」
「對,十二月。你坐火車來,我飛到這裏,我會來的。」
「我也會來的。」
「好!」約定好之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就這樣深深地看向對方,視線里洋溢着動人的火花。
「我們不打電話,不寫信……」賽琳娜笑了起來,傑西也連忙搖頭,「不,那太壓抑了。」
突然,火車準備啟動的聲音傳來,兩個人再次擁吻,「你的火車要開了。」傑西說到,「說再見。」
「再見。」賽琳娜呆呆地看着傑西,跟隨着他的指揮開口說到。
傑西不由笑了起來,「再見。」
「再見。」賽琳娜說完之後,兩個人再一次擁吻,然後傑西這才目送賽琳娜上了火車。
傑西依依不捨地離開了火車站。
火車開始緩緩開動,賽琳娜坐在了窗戶邊上,滿臉的留戀清楚描述着她腦海里正在回放的昨晚畫面;而傑西坐上機場大巴,也是一臉沉思,但想到開心處,嘴角也微微勾勒起一個美妙的弧度。
維也納的一幅幅景色再次在視野里滑過,那些有人的沒人的場景都是昨晚傑西和賽琳娜曾經到過的地方,到現在他們卻已經離開了。只是,這些地方似乎都還留着兩個人的身影,留着那令人雀躍令人心動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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