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星 第723章 723 妄自菲薄
雖然面對卡爾時，約瑟夫還能夠鎮定自若，但是面對雨果，約瑟夫卻沒有狡辯的能力。不得不說，約瑟夫心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那一直緊緊揪着的心結在這一刻終於鬆動了，然後緩緩解開，就彷佛是心頭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下來一般，渾身上下都輕鬆了許多。
雨果看着眼前眉宇舒展開來的約瑟夫，他甚至可以聽到約瑟夫肩頭大石落地的脆響，這也讓雨果輕鬆了一些，如果友情需要依靠內疚和歉意來維持，那麼真正的友情遲早都會在時間的磨練之中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最終漸行漸遠，其實不止是友情，任何一段感情都是如此，愛情、親情也包括在內，依靠負面情緒來支撐下去，這都是不可能的。
所謂的寬恕和原諒，不僅僅是放過對方，更是放過自己，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所以，喬，凱奇、達蒙、阿弗萊克的事，你打算怎麼辦？」雨果沒有遮掩地就直接把問題核心說了出來，最近這段時間，約瑟夫就只顧着照顧雨果，而忽略了自己的事業，現在已經陷入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境地，這可不是一個好跡象。
約瑟夫懊惱地看了雨果一眼，嘟囔了一句，「我都讓他不要說了。」
「你不能責怪超人。」雨果立刻就知道約瑟夫是在說卡爾了，要不是卡爾告訴他這件事，雨果至今都不了解情況，「他也是擔心你。相反，我很慶幸他告訴了我，因為我不希望成為那個導致你事業失敗的人，我可不會再犯你之前的錯誤。」
雨果那輕鬆的調侃讓約瑟夫無奈地笑了起來，他知道雨果是在開玩笑，這次的事件和之前的事可截然不同，雖然說約瑟夫最近一直都在忙碌雨果的事，但這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和雨果沒有任何聯繫，所以自然不能說是雨果破壞了約瑟夫的事業。相反，約瑟夫的事業都是雨果所成就的。
約瑟夫笑着搖了搖頭，「你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了，我之所以沒有處理這件事……」說到這裏，約瑟夫頓了頓，他也有些猶豫到底是否應該和雨果說這些，因為他也不太確定自己的想法，「那是因為……我其實最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不適合成為一名經紀人。」
約瑟夫這樣的回答，雨果絕對沒有預料到，臉上的驚愕直接就表現了出來，「呃，什麼？」
「你聽到我說的了。」說出來之後，約瑟夫反而是輕笑了起來，沒有沉重，也沒有悲傷，表情上帶着一些輕鬆，「你知道，在接手你之前，其實我只能算是一個實習生，我的經歷甚至比超人還要淺薄，對於經紀人行業，我沒有任何了解也沒有任何能力，許多經紀人都是助理出身的，又或者是跟隨着資深經紀人打拼過的，但這些部分我都沒有經歷過，我只是跟在朗的身邊學習了幾個月，但所謂的學習，你應該知道朗的……」
說到這裏，約瑟夫和雨果兩個人都相視而笑。
「你是我的第一個藝人，說實話，剛剛接手你的時候，我唯一學習到的就是為你收拾爛攤子，但是那些記者又不聽我的，我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利用媒體，只能是被媒體牽着鼻子走，結果事情就越來越糟糕。」約瑟夫回憶起1991年那段歲月，真的是慘不忍睹，但現在，他卻可以笑着說着那段回憶，這也就是成長的一種了。
約瑟夫稍微停頓了一下，回想起那段日子，的確是感觸頗多，轉眼之間，三年就過去了，他現在對於經紀人的工作也有了自己的理解，但正是因為如此，反而是讓約瑟夫思考得更多，也許，他真的不是一名出色的經紀人。
「你知道，在經紀人的工作之中，我犯了幾乎所有可能性的錯誤。」約瑟夫說到這裏，笑容也多了一點苦澀，沒有人能夠如此坦然地面對自己的錯誤，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對記者沒有任何還擊能力，讓事情變得更加可怕；在劇組拍攝的第一天遲到，導致你陷入窘境；面對記者的挑釁時，束手無策，最後還是要你來收拾爛攤子……」
聽着約瑟夫的話，雨果就想要開口否認，這一次，卻是約瑟夫阻止了雨果，反而是苦笑着繼續說了下去，這讓雨果也有一種無力感。
「面對特蕾西、朗的陰謀，我也想不出有效的解決辦法，先是『糖衣陷阱』，後是『亡命天涯』，一部部作品就這樣錯過了，而且完全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約瑟夫說到這裏也覺得很是無奈，如果是現在，約瑟夫有無數辦法可以去對付當初特蕾西、朗、馬丁的謀劃，絕對不可能讓事情陷入僵局，相反甚至還可以進行反擊。但，這都只是「如果」而已。
約瑟夫深刻地感受到了，自己作為一名經紀人在成長過程中付出的慘痛代價，這也就是他對自己產生質疑的原因因為這筆學費實在太過昂貴和沉重，「可問題就在於，當時我根本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取得了成功之後就得意忘形了，錯過了『肖申克的救贖』，錯誤完全在我，之後我們產生的誤會，也都是因為我的自大控制了整個局面，可以這樣說，是的，就是這樣，是我搞砸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喬，你不能這樣看待問題。」雨果終於找到了空隙，插話進去，「任何一個錯誤，都有許多原因，你說你沒有處理好問題，難道我表現就很好了嗎？看看我面對記者挑釁時那糟糕的處理方法，哦，上帝，我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雨果認真地說到，「我們都在成長，荷里活這個圈子太過複雜，沒有人是天才，一進來這裏就可以左右逢源、八面玲瓏，這都是需要學習的。」
對此，雨果真的有很深的感觸。當初他穿越過來洛杉磯時，事情實在太過詭異離奇，一天之前他還是準備參加迷笛搖滾音樂節的青澀小子；一天之後他就成為了在荷里活佔有一席之地的演員，這種翻天覆地的改變，耗費了雨果很長一段時間來適應。荷里活這個五光十色的名利場裏，雨果就是徹頭徹尾的愣頭青，他也是一路跌跌撞撞走到了現在，這一路走來並不容易。
這也是雨果能夠完全理解約瑟夫的原因，不僅因為他們是朋友，他們一起並肩走到了現在；更因為雨果也能夠感同身受，經歷着約瑟夫所面對的一切。
「你可以這樣說。」約瑟夫笑着聳了聳肩，但他知道，這是因為雨果對他的理解，如果換成其他人，也許他早在金球獎事件爆發之前就丟掉工作了，「可問題是，雨果，對於你的事業發展，我提供的幫助真的很少很少。」
「『聞香識女人』是集體試鏡，『義海雄風』是帕西諾的介紹、尼科爾森的引薦；『西雅圖夜未眠』是通過萊納牽線搭橋的；而『辛德勒的名單』，你知道，這是超級阿爾的功勞；至於『低俗小說』和『生死時速』，這也都是你的選擇。」
約瑟夫說着說着，就發現自信在急劇減少，「看，雨果，我根本沒有給你提供任何幫助，別人看來，這些工作機會都是我為你拿到的，他們肯定的是我的眼光。但問題是，這些工作機會都是你自己贏得的，而且選擇這些作品也都是你的眼光。」
這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約瑟夫發現自己經紀人的三年生涯里，能夠稱得上是亮點的瞬間並不多，也許「西雅圖夜未眠」的分紅算是一個，還有不久之前將特蕾西-雅各布斯的陰謀完全破壞也算是一個。但除此之外，確實是寥寥無幾。
雨果聽到約瑟夫這話，也只能是沉默了下來，他對於經紀人的工作了解不多，他沒有辦法去反駁約瑟夫，「喬，你知道嗎？在我看來，經紀人的工作就是，利用自己的人脈為演員挑選劇本，利用自己的能力去處理演員和媒體之間的關係，其實真正掌握決定權的，從來都是演員，不是嗎？」
約瑟夫沒有說話，但他明白雨果的意思，其實從狹義上來說，經紀人的工作確實是如此，人脈範圍和危機處理能力是核心價值。
「所以，我認為你是一名出色的經紀人。」雨果沒有多說什麼，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卻不是約瑟夫說的那麼糟糕，「喬，雖然你在工作有過失誤，但你總是能夠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讓整個情況看起來一目了然，你看，無論是電影工作還是音樂工作，你總是合理地安排着，沒有任何差錯，還有宣傳行程也是如此。再就是，雖然你在劇本挑選方面給我的意見不多，但你現在已經建立起自己的人脈，為我贏得更多劇本機會，而且和媒體之間的關係你也逐漸找到了訣竅，不是嗎？」
約瑟夫經過了長時間的磨練，其實現在的確是一名不錯的經紀人，能力已經彰顯了出來，雨果認為約瑟夫缺少的應該是信心，「最重要的是，你是一名有熱情有良心的經紀人，相信我，如果沒有你的陪伴，也許在當初『大河戀』試鏡失敗的時候，我就已經放棄了。你陪伴我一直走到了今天，雖然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成功，但我卻堅信，你也是我目前成績之中的一份子。我們是朋友，也是搭檔。」
約瑟夫看着眼前的雨果，眼眶不由有些發熱，這讓他狼狽地避開了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