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克不怕子彈的事情,馬警官是從他被劫匪用槍指頭還表情淡定推測出來的,如果早就知道子彈對其無效,根本就不會安排狙擊手來對付他了。
由於吳處長下過不准對南克輕舉妄動的死命令,所以馬警官的首要目的只是用子彈來限制南克,防止南克現出妖怪原型,把王雪曼和厲嵐吃掉。
在市區內執行中距離狙擊任務,又不想令目標緻命,馬警官讓舒莎選用了威力較弱的子彈,以免子彈穿過南克的身體之後繼續前進,傷到無辜群眾。
這一點使得舒莎在對付劫匪的時候遇上了麻煩。
舒莎在居民樓頂以俯視的角度觀察全場,雖然可以掌握每個目標的動向,但是因為角度所限,有些細節必須由平視的馬警官幫助提供。
而馬警官只告訴舒莎劫匪穿着防彈衣,卻忘了說劫匪戴着面具,從陽光反射的情況來看,面具的材質是金屬,恐怕會改變子彈的彈道,使得瞄準頭部有可能無法一擊斃命。
金屬面具+防彈衣,導致舒莎在危急情況之下只能射擊劫匪的四肢,幸好成功阻止了劫匪向警察們扔出手雷。
銀行搶劫案在銀行門口得到圓滿解決,南克卻心中暗叫不妙。
(你妹的,我被子彈擊穿頭部的畫面是不是已經被監控器錄下來了?十餘顆子彈正面射中我的胸口,雖然打出了血但是沒能穿透的畫面是不是也被錄下來了?泥土魔像身上沒有戴着法皇戒,戒靈們讓監控器失效的障眼法不能使用……這可麻煩了!)
解除石化的泥土魔像自愈能力很強,現在的南克除了身上的血跡以外,從外表已經看不出受過槍傷,而這恰恰是最不合常理的。
(不幸中的萬幸,是警察只看見了我被射穿頭部的那一幕,之後因為劫匪們的瘋狂射擊,警察躲在警車後面避險,並沒有看見我刀槍不入打倒劫匪的具體過程……只要讓千雪想辦法破壞監控硬盤,他們也找不到我是非人類的證據!)
這樣一想,南克轉身推開銀行的玻璃門,沒留下任何多餘的話便跑了進去。
「等等!」李副隊長朝南克的背影喊道,「你要配合警方做筆錄!跑什麼跑?說不定會給你們學校送一面錦旗的!」
馬警官摸着風衣口袋裏的煙盒,十分強烈地打算抽出一根叼在嘴上,自從被調入國九科以後,他的煙癮越來越大了。
不過身為警官,他牢記着冬山市「不得在公共場所吸煙」的禁令,最終沒有把香煙掏出來。
「南克的事情我會接手的,」馬警官拍了拍李副隊長的肩膀,「他是國安部的嫌疑人,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配合你做筆錄,更別提接受什麼錦旗……」
「可是……」李副隊長親眼見到南克被擊穿頭部卻沒死,人類的好奇心讓他很難放手不管。
「忘掉你該忘掉的東西,」馬警官意味深長地沉聲說道,「劫匪沒能打死南克只是因為他們愚蠢,而且這次銀行劫案能夠快速解決,裏面根本沒有國安部的參與,我和狙擊手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明白嗎?」
李副隊長一愣,然後點了點頭,他明白馬警官這是把功勞全都推到自己頭上了,條件就是忽略南克在此案中起到的作用。
事實上李副隊長也有點懷疑南克被子彈穿頭仍然活蹦亂跳,是自己看走眼了,劫匪的金屬面具反光性很強,不排除看錯的可能。
於是李副隊長在自己的隊員逮捕犯人的時候跟他們統一了口徑,在案件報告中,只存在一位「被擄為人質,受到驚嚇而逃走」的不知名學生,而不存在「爆頭不死的見義勇為好市民」。
「但是李隊,我明明看見人質的腦袋被打穿了,也噴出了血,但是後來他的傷口竟然很快癒合了……」
一個隊員表示不能理解方才發生的事情。
李副隊長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框,語氣冷淡:「是你看錯了,別說根本就沒這回事,就算是有,你難道不怕《黑衣人》電影裏面那些拿着閃光筆的傢伙找上門,『咔擦』一下就抹去你的記憶嗎?」
那個隊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知道自己看到的超自然現象涉及國家安全,不是可以隨便過問的。
之後在審問劫匪的時候,劫匪紛紛表示南克是怪物,是外星來客、地獄陰魂,李副隊長表示他們如果嫌搶劫銀行的罪名不過癮,可以按照「搶劫銀行並殺死人質」來處理,於是劫匪們都消停了。
時間回到現在,正當馬警官要從後面追上南克,爭取在銀行大廳把南克攔住的時候,風衣口袋裏的黑色手機卻震動起來。
「餵?」吳處長聯繫自己恐怕是有要緊事,所以馬警官不敢怠慢。
話筒里傳出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雖然語速不快,但可以聽出對方情緒上的不悅。
「小馬,我剛才聯繫了西伯利亞的伊萬諾夫改造營,伊萬諾夫主管答應給你留一個位置,你只要繼續像今天這樣『表現』,俄國佬就會來接你了。」
馬警官心中一寒,「西伯利亞伊萬諾夫改造營」聽上去就不是什麼好地方,吳處長明顯是因為自己對南克展開的行動而感到憤怒。
「吳、吳處長,」馬警官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我只是擔心南克會傷害跟他約會的兩個女學生,所以才在旁邊監視着他,銀行搶劫是意料外的情況,我本來沒想鬧這麼大的!」
馬世傑在擔任緝毒警察的時候並不是很怕上級,但是自從被調入神秘莫測的國九科,接觸了能力者世界以後,他對從來沒有露面過的吳處長產生了深深的敬畏,不知道這跟吳處長所提到的「靈威」有沒有關係。
「蠢貨!你以為你是誰!」吳處長的聲調陡然提高,馬警官感到耳膜被震得生疼,卻不敢把手機拿遠,「南克被驅魔人組織評定為五星能力者,你呢?你連一星都不是!南克真想傷人的話,憑你和舒莎就能阻止得了嗎?」
馬警官意識到吳處長已經知曉了舒莎的參與,急忙道:「這是我一個人的責任,舒莎只是奉命行事,如果要處罰的話,只處罰我一個人好了!」
聽馬警官認錯態度良好,吳處長稍微消了氣,她在馬警官看不到的地方,一邊坐在沙發上織毛衣一邊吩咐道:
「念在你是初犯,我給你個機會來補救。你現在就以國安部特派員的身份向銀行索要監控硬盤,把南克顯現出超自然能力的畫畫全部抹去,讓他從這件事當中徹底脫身,知道嗎?」
「這……」馬警官猶豫起來,「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在做給南克擦屁股的工作?」
「你以為你做的是什麼工作!?」吳處長的怒吼立即讓馬警官沒了聲音,「南克身為五星能力者,他遵守的是能力者的法律而不是普通人的法律,你只是能力者和普通人之間的協調官,就算南克傷害了普通人,逮捕他的也是驅魔人組織,根本輪不到你!」
見馬警官不再唱反調,吳處長的語氣緩和了一些。
「聽好,以此事為例,以後凡是南克有暴露在公眾視野里的危險,你都要主動幫他掩藏證據,消除影響。不光是你,整個特警隊都要遵循這一鐵則!」
馬警官儘管十分不情願也只能頻頻點頭,他不想連累舒莎跟自己一起被發配到西伯利亞改造營。
處理了銀行監控硬盤之後,馬警官發現網上出現了南克大戰劫匪的視頻,顯然是附近群眾用手機錄下來以後上傳的,視頻標題叫「公安新武器,不死生化人」。
這段視頻上傳不到10秒鐘便被從網上全部刪除,而上傳者當天就被國安部上門警告。
馬警官為了給南克「擦屁股」,連續好幾天都在做這件事的掃尾工作,忙得焦頭爛額,胃病都要犯了。
唯一能讓馬警官稍解憤懣的,是吳處長掛掉手機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你不用管南克到底是不是怪物,總之我從他出生到現在,整整監控了他17年,不認為他有任何危害社會的傾向。今天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他不是在保護銀行里的其他人嗎?據我預計,用不了多久,你們特警隊就會跟南克合作,一起對付共同的敵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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