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禍,侯門毒妃
始作俑者,是疼愛她的爹爹。
要她眼睜睜什麼都不做瞧着他走向死亡?
內侍官引着南生走出宋齊正寢宮,遠遠地賀蘭擎正與唯念在一起,他肩頭扛起唯念,父子兩人一大一小身影投映在朱紅宮牆上,像一抹深深水漬,看似融入宮牆,其實稍不留意就會消失不見。
南生靜靜地瞧着,直到父子兩人看到她。
&來呀。」賀蘭擎招呼她踝。
唯念揮動小手,「南生,過來呀!」
賀蘭擎扛着唯念走來:「怎麼不過來?」
&得慌。」南生站在長長的迴廊中。
大雨之後,陽光白晃晃的刺眼。
南生有日子沒見唯念,覺得他反而瘦了,同年齡的孩子中他算比較瘦弱,不過相貌生的好,一雙烏溜溜的大眼透着聰慧。
宋瑾懷發生意外好些年後南生才出生,這個名字母親提過一次,她能記住全因為記憶好。宋瑾懷對她是陌生的,賀蘭擎才是活生生的存在。
&生,哦不對......」唯念趕緊捂住嘴巴,然後嘿嘿笑說,「爹爹說,我以後可以叫你娘親。真的嗎?」他歪着腦袋一臉高興期待,盼着南生點頭。
南生笑笑,沒回答,拿出帕子幫唯念擦去額頭細汗:「休息一會兒,天太熱,別中暑氣。」她只顧着唯念,低頭不理笑而不語半天的男人。
賀蘭擎懶洋洋道:「怎麼不見你叮囑我?」
&若與唯念一般大,我也叮囑你。」南生食指輕刮賀蘭擎臉頰。
她手指依舊很涼,賀蘭擎攥住。
&麼還這麼冷?」
&知道。」南生垂眸。
賀蘭擎抱着南生方覺得她身上也不熱乎,礙於唯念在,他此時小聲問:「皇上為難你了?」
南生搖頭,伸出手指按在賀蘭擎正欲追問的唇間。
&對唯念亂說話,他生母的位置,沒人可以取代。」指腹感覺賀蘭擎雙唇動了動,南生用力按下繼續說,「我可沒說要跟你一輩子。」
賀蘭擎哼了聲,他沒話好反駁。
唯念不甘心受冷落,顛顛地湊過來,年紀小歸小,他已懂南生對爹爹說的話很管用。於是,可憐兮兮的抱住南生小腿。
南生何嘗不知他心思,可如今對唯念來說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宮中,文煬帝承認他的身份,交給皇后撫養,西蒼誰還敢對這個孩子不利。
宋氏皇長孫。
賀蘭擎為唯念安置了最安全的地方,將自己擺在不利之地。
&生答應你,你爹爹以後會經常入宮來看你,如果他敢不來,我們就一起不理睬他,好不好?」
&小孩子為找到同盟而開心,渾然不知大人早早替他安排好將來,卻沒問過他是否願意接受。
賀蘭擎拍拍他稚嫩肩頭,眯起眼睛說:「小子,敢和你老子叫板!」
南生拉過唯念,護在身後,白賀蘭擎一眼:「我不准你欺負他。」
&偏心。」賀蘭擎皺眉,表情酸酸的。
&得理你。」南生笑說,牽起唯念小手,「我們去那兒玩,不帶你爹爹。」
兩人玩的不亦樂乎,這次換賀蘭擎在旁看着,他微微帶笑,腦海里想着最初宋齊正的話。
&季堯曾幾次三番提醒朕不可重用你,他跟朕身邊幾十年,子系中山狼,始終是朕心腹大患。是朕一時被蒙蔽錯失賀蘭鈞,好在你回來西蒼。你根基不穩,雖有戰功,對那些老臣子來說,朝堂政事你並無建樹。若能藉此機會將傅家除清,做出一番成績,朕定當重重獎賞。賀蘭鈞為你向傅家求過親,朕也想成人之美,將南生賞給你。」
這番進宮,宋齊正所言依舊對傅季堯存着殺心,而且日益加重,他的疑心病越發嚴重。
賀蘭擎回西蒼是要站穩腳跟,更是要重新得到南生,他喜歡的,絕不假他人之手得到。
快樂時光短暫,唯念依依不捨目送他們出宮,南生心中不是滋味。賀蘭擎牽她小手暖着,沿着街邊走,她心思卻不知飄去哪裏。
賀蘭擎突然停下,南生直愣愣差點撞上去。
&什麼,這麼出神。」賀蘭擎將垂落南生臉頰的碎發撥在耳後,她依然低着頭,盯着腳尖不說話。
賀蘭擎說:「我們去寶華寺。」
&麼?」南生下意識抬頭問。
賀蘭擎一手扶穩她,一手多了個包袱。
這一路買的嗎?南生一點沒在意。
&我傻,自己還不是總發呆。」賀蘭擎揚揚手裏東西,下頜抬起朝前點點,「走吧。」
南生注意力投在包袱上。
寶華寺,賀蘭擎來祭憫兒。
包袱里是孩童喜歡的小玩意,賀蘭擎不信神佛,第一次他這麼虔誠。
南生起先楞了楞
&後她看着賀蘭擎將這些東西燒掉,拿着三支清香,面對憫兒的靈位靜默。
靈嬰堂很小,他站那裏低下頭,寬厚的背微微佝僂。
良久,南生看見男人垂直身側的手臂緊緊繃住,儘量讓微顫的肩頭恢復平靜。
壓抑酸澀與痛苦死死堵塞南生胸口,實在不能繼續看下去,她逃也似的離開,到半夏姑姑住宿,臉色青白的她大口喘息。
&這孩子......」徐半夏眼疾手快為南生施針,一雙妙手拿捏生死,南生是她醫治最久見效甚微的病人。
今日的南生,心思比往常更凝重,她下針用了九分力道,才逐漸緩和南生不適。
南生嘆出一口濁氣,半開玩笑說:「我怕是要砸了姑姑幾十年的金字招牌,替我醫治,比為宮中娘娘們還要費心。」
徐半夏笑容很淡,提到宮中的事與人,她便是這幅神情。
&生,你等的人既然回來了,你放不下,不如與他相守。錯過緣分,那可是一輩子後悔的。」
哪裏還有一輩子去後悔......
這哀傷的念頭不過腦中瞬間即逝,南生向徐半夏敘述了賀蘭擎的病症。
宋齊正的允諾,南生一點都不會相信,她離開前,眼淚汪汪哀哀怯怯保證會做好他吩咐的事,只求到時將解藥給賀蘭擎。
不過做做樣子,南生不管答應不答應,都會被宋齊正拿捏死死的。
要傅南生受迫聽話,就不是傅南生了。
徐半夏醉心醫術半生,沒等南生說完她已陷入深思,好一會說:「病情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不過光要知道有哪幾味藥煉成此毒已非易事。」
&易事,那需要多久?」
徐半夏笑笑:「下毒者有心,又怎會被輕易解除。不過——」她補充一句,「冒昧一句,中毒的人現在何處?」
&姑可能醫治?」
醫者對各種奇病怪症來的好奇,徐半夏也不可避免,但是對這類事她有明顯的原則,好奇歸好奇,與權力爭鬥牽扯,一概不問。
&來這事非老身能力可為之。」閒事莫要管,徐半夏後半生不想再捲入別的是非恩怨中。
&夏姑姑,南生不多打擾,就此告辭。」她腳踏出一半,又轉身對徐半夏說,「我記得姑姑一直將治癒過的疑難雜症撰寫成冊,不說醫者父母心,姑姑也希望後人將來善用你記錄的案例為天下人祛除病痛,多治癒好一種病症,就有更多人少受痛苦。姑姑,這是您潛心修行吃齋念佛都要心誠的功德。」
徐半夏不貪名利,人也淡薄,卻為曾經的自己一直佛前懺悔贖罪,根深蒂固覺得百年歸去,不會墜入阿鼻地獄。
南生不會強迫徐半夏替賀蘭擎醫治,也可以說出於防備心,她不會將賀蘭擎性命輕易交給誰。
但是徐半夏醫術高超,西蒼皇宮太醫院院正都對她醫術大加稱讚。南生要為賀蘭擎贏得更多等待解藥完成的時間。
寶華寺外,賀蘭擎等待南生。
&麼乖等我,怎麼沒到處亂闖入?」南生揶揄他。
賀蘭擎說:「我守着你,你還能去哪裏。」他斜靠廟牆,幾株不知名山花探出牆外開的正盛,他比南生高很多,看她時低着頭,沉甸甸的花簇剛好落在他額角處。
男人生的美,照樣將明媚花朵映襯失色。
南生眼前晃動他不斷靠近的臉。
&生。」
南生不說話,微微眯起眼睛。
&說的還記得嗎?」
&說了很多,你指什麼。」
「......」
賀蘭擎流露的表情,南生見了直想笑。
她嘴角微動,賀蘭擎立即察覺到,他眉梢眼角立刻笑容蔓延。
&再等等我。」
&多久?」
&會很久,也許半年,也許一年,或者......」想說的話說出口,賀蘭擎發現自己給不了南生確切的日期。他咬咬牙,「你等我,等事情結束,我帶你回家。」
回家?
賀蘭擎一向對自己的事說的甚少,南生詫異的表情令他不由苦笑,他真的太少對她說起過去,因為與南生的生活相差太遠。
他不覺得有什麼,但是說出來,他擔心嚇着她。
賀蘭擎想對南生說,但不知怎麼開口好。
南生將落在賀蘭擎發間的花瓣摘下,她踮起腳親親他抿起的唇。「賀蘭擎,不能總讓我等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欺負我,你想想,仔細想想要對我說什麼。」南生輕嘆一聲,頭埋入他懷中,微乎其微的一聲,「我怕自己快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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