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是不可能了。
不說周圍那數百寄生體,就光是主席台上的那些執事首領們,都能讓他出不了這間屋子。與其倉皇逃命做那無用功,不如鎮靜等待審判——這在目前看來是唯一的生機了。
張逸飛周圍的那些寄生體離開之前看了他一眼,但是更多的人是漠不關心,這些人紀律非常嚴明,不關自己的事情,他們一句話都不會多說。
會場退卻的速度很快,明明很擁擠的會場在他們離開的時候,只感覺仿佛是一個通暢的河道一樣——兩分鐘只內,水就流了個乾淨,瞬間整個會場變得空空蕩蕩,除了叫下來的三個人就只剩下了主席台上的執事和首領。
「你們也離開吧。」醫生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讓左右的首領,還有其他執事也都離開,只留下了一個女執事。他們離去後,瞬間主席台上也只剩下了三個人——女執事,以及第一首領小女孩和第二首領中年醫生。
「你們過來。」醫生安排完畢之後,衝着張逸飛幾人招了招手。
張逸飛聽到這話,毫不猶豫的第一個站了起來——一如那些紀律嚴明的真正寄生體一樣,緩步走下會場台階。
而另外兩人看到他這樣,也反應過來,趕忙有樣學樣的走了下來。不過和張逸飛膽色過人的「淡定」有些不同的是,這兩個人明顯露出了恐懼的情緒。三人先後走到主席台前,張逸飛發現了身邊兩人這種「異狀」之後,心中斷定他們可能也是寄生失敗的人。
看來就算是蟲體寄生,也不是完美無缺的。
「跟我來。」第一首領看到三人到齊,起身站了起來,女孩和男孩不同,十歲左右的身高其實已經長了七八成了,有個一米五左右,但是因為年齡不夠,那首領一看就是幼年的身軀,看起來十分纖弱——在看到這首領轉身背影的一瞬間,張逸飛心理不由的升起了一種「如此幼弱的身體,一拳就能打死」的奇怪想法。
不過這個想法剛一升起就被他徹底壓下,因為很顯然——這種行為是找死的,不說首領蟲體根本就是深不可測,就算眼前是一個纖弱的小姑娘,有那個危險度100以上的女執事在,他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
所以,他還是和剛才一樣,仍舊一臉堅毅的第一個跟了上去執行了命令——而此時,外面也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那些參加會議的寄生體相繼離開了。
小女孩帶頭,醫生跟在她身後,走在中間的是張逸飛和其他兩個貌似失敗的寄生體,最後走的是如同押解犯人一般的女執事。
六人穿過會場後們,來到了一間房子裏,這裏十分昏暗,從光亮進到黑暗之後,一瞬間的光暗反差讓張逸飛頭腦一暈,然後他又瞬間清醒了過來——心中猛然警惕,按照他的體質,怎麼也不會因為這個小小的反差而產生這種生理反應的,莫非那首領做了什麼手腳?
心中警醒的瞬間,房間內的燈就被打開——張逸飛偷眼看去,發現這是一個小小的校園儲物間,應該是放會場雜物的地方。
而經過剛才那個光暗交匯,他身邊的兩個寄生體開始有些瑟瑟發抖了起來——本就恐懼的他們似乎再也壓制不住情緒,臉上的害怕神情已經溢於言表。
「來,我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先回答。」小女孩指着張逸飛左邊的那個寄生體,「母皇的意志是什麼?」
「我……」那人聽到這話,完全沒有頭緒,眼中露着害怕和思索,嘴裏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殺了他。」醫生看到這樣的情景,果斷給那個女執事使了個眼色。
後者上前,直接一把扶着那個寄生體的肩膀,另一隻手握住那人的脖子,手指忽然變得粗大,隨後下一秒張逸飛感覺眼前一花,那人的頭顱就被如同塑料玩具一樣被拔了起來,空中發出裂錦似的「刺啦」一聲,那是韌度極高的血肉被撕破的聲音。
脖子被拔斷,那人胸腔上方瞬間噴出如柱鮮血,但是在鮮血噴涌之前的一瞬間,張逸飛看到了那人脖子和頭顱的連接處,在血肉已經分離後,仍舊藕斷絲連着一些東西。
那是一根根比頭髮絲還細的「黑線」,似乎纏繞着那人的神經和血管——上方鏈接大腦,下方鏈接身軀,替代身體的某些功能作為大腦和身體的連接線——代替大腦向身體傳達指令,這黑線在脊椎處尤為細密。
「崩崩崩」空中傳出了琴弦崩斷一般的聲音,最後的「藕斷絲連」也被扯斷,那人徹底身死。
這血腥的場面震撼了所有人,只不過和旁邊那人要屎尿齊流的感覺不同,張逸飛仍舊是一臉淡定的努力回想着醫生的問題——什麼是「母皇意志」。
「什麼是他娘的母皇意志……我接受過什麼東西沒有……寄生失敗品是不是根本就沒可能接收到母皇意志……」張逸飛一臉鎮定,但是心裏其實早就如同熱油鍋一樣沸騰了起來,膽子再大他也不想死在這。心亂如麻的梳理着這幾天心裏的一切,看看有什麼漏掉的地方沒有,白天清醒的一幕幕瞬間過濾……
而在張逸飛努力回想的同時,小女孩看向了另一個寄生體。
「你來說一下,你接收到的母皇意志。」
「我,這個……母皇意志這個……」那人結結巴巴的摸向了自己的屁股。
「不用費工夫,你錄的手機音頻發送不出去……」小女孩搖頭,看向了女執事,「殺了他吧。」
「啊!!!」那人聽到這話,直接放棄了偽裝,轉身就要奪路而逃,但是他這邊剛跑出了一步半,忽然眼前一花,一個女人的身影就忽然出現在他前方,然後他感覺視線有些飄忽,竟然開始上下旋轉了起來……
……
那人掉落的頭顱滾落到了張逸飛腳邊,臨死前眼中還透着深刻的恐懼和迷茫。
「該你了。」一個幼稚的聲音喚回了張逸飛隊視線,「說一下吧,你接收到的任何一條母皇意志。」
「嗯,母皇的偉大意志指引着我前方的道路,和族群的發展……」張逸飛嘴裏胡亂扯皮拖延着時間,雖然那不着邊際的話語聽得那醫生大皺眉頭,但是生死之間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腦子裏電閃雷鳴一樣閃過各種念頭,努力的為自己爭取最後一絲生存的機會。
母皇意志……對……清醒狀態下的一切他都記得清清楚楚……應該沒有漏掉什麼……如果有意志接受的話,我應該記得很清楚。
如果真的有,而我記不清那肯定是模糊的事情……
模糊的事情……
夢?這幾天連續不斷的重複的那個夢……夢裏有誰跟我說過什麼嗎,說什麼來着?
張逸飛絞盡腦汁的回想着自己這幾天那重複的夢境,而這時那醫生模樣的首領再也受不了張逸飛嘴裏那絮絮叨叨的聒噪,正準備張開口說「殺」字的時候,張逸飛猛然驚醒:「母皇告誡我們不要從海洋穿行,最忌諱太平洋和北冰洋地帶……」
「嗯?」聽到張逸飛的話,本來已經有些不耐的醫生首領露出疑惑神色,就連那小女孩也是第一次產生了表情的變化。
現場安靜了一瞬間,張逸飛看到對方頓住,知道自己苦思冥想終於回想出來的半句話真的是母皇意志的內容。
但是這時候他的心還不能放回肚子裏——因為絞盡了腦汁也就想到了這半句,如果對方再問,他還一樣是死!
「這樣嗎?」短暫的安靜之後,小女孩點了點頭,雙眼看着張逸飛的眼睛足足數秒鐘,隨後閉上了眼睛,「走吧,別忘記會議的內容和你的任務。」
聽到了小女孩這句話,張逸飛心才算放進了肚子裏,臉上繃住表情,他簡明扼要的應了一聲「是」之後,就轉身跨過腳邊的頭顱,趟過鮮血,打開房門離開了這裏。
一直到走出會場好遠,發動車子之後,他才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剛才憋住的冷汗此刻全部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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