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拒絕靖王爺的求親的消息,不到一天的時間便如插了翅膀一般傳遍整個京城,好些都說方家確實有文人的傲骨,對方家刮目相看來,但也有不同看法的,覺得方家居然如此下靖王的面子,若靖王惱羞成怒,區區一個方家如何是對手?也有持不同想法的,覺得方家這麼做,實在不是明智之舉,人家自動找上門來居然還敢拒絕,實在是鼠目寸光,目光短淺之輩。
但不管如何,方家拒絕了靖王府的求親是事實,方家先前蒙受的攀龍附鳳的病詬則被徹底扭轉。更讓人意想不到的還有,何家在聞得靖王府也瞧中了如情,而方家卻拒絕了與之結親,改與自家喜結連理,受寵若驚之餘,對方府也是刮目相看起來。在後來的文定之日裏,何家送來了一對上等的翡翠蜀子。
手蜀很是透明,隱隱富有光澤,其質地細膩純淨無瑕疵,純正明亮、濃郁均勻的翠綠色,晶粒很細,在光的照射下呈半透明的透明狀,是翡翠中的極品。
老太君左右細細地拿着瞧了,忍不住對何氏贊道:「你這三嬸果真有誠意,送這麼名貴的來,這可如何是好?」
坐在下首的李氏也絞着帕子,面上陰晴不定。這對鐲子確實名貴,如果她猜得沒錯,應該是出自大光的老坑採挖的,如今在大慶朝已是失傳,何家先祖曾派往雲南任過職,想必在那兒弄來的吧。如此名貴的鐲子,已算是有價無市,何家送如此名貴之物來作定情之物,那麼方家在給閨女的嫁妝上,可也不能小氣了。
何氏笑道:「太君說哪兒話,我三嬸說了,四妹妹這麼好的媳婦,可是打着燈籠都找不着呀。這鐲子雖名貴,然三嬸說了,這鐲子本就有兩對,先前至信家的也得了一對,兩個媳婦,一視同仁,可不能厚此彼薄的。呵呵。」
老太君一聽何家三房大媳婦也得了一對,這才稍稍鬆了口氣,於是又笑道:「不管如何,你三嬸確是盡夠了禮數,這也是情丫頭的福氣,攤着了如此厚道的婆家。我和你公爹已無話可說。」若要說先前還心疼靖王府的親事白白溜走,那麼這時候,老太君也算想開了,靖王府門弟太高,他們家連仰望的資格都沒,還是多大的頭戴多大的帽子,得,就何家吧。何家門弟也確實不低呀,如情也確實是苦盡甘來了。
何氏眸興閃了閃,笑了笑,又說笑似的笑道:「先前靖王府差人來提親,我那三嬸急的跟什麼似的。原以為要失去四妹妹這樣的萬里挑一的好媳婦了,誰知公爹居然拒絕王府的求親,三嬸甭提多高興,直在我面前誇讚公爹為人厚道,方府都如此的守信實誠,她也不能太落人後,這鐲子只是文定之禮,等定下日子,聘禮便會送到府上來。」頓了下,又道:「我三嬸也說了,聘禮會按着規矩來,絕不委屈了四妹妹。當然,三嬸也不是衝着四妹妹的嫁妝來的,只是覺得四妹妹這般優秀的兒媳婦,實是不能委屈了,這些聘禮,四妹妹完全值得起的。」
老太君頗是動容,又誇讚了何三夫人一番,直嘆此人為人果真奄道,又感嘆如情果真福澤深厚,如今總算苦盡甘來,求得如此一心一意待她好的婆家,實在是祖宗積德,菩薩保佑。
何氏又夸如情,自小乖巧懂事,善解人意,三嬸這麼做,也不過覺得平白撿得如此優秀的媳婦,禮尚往來罷了。
李氏在一旁聽得心頭直冒酸,在心裏撇唇,「何家再是好,可姑爺總歸只是區區六品的小官兒,如何與我那姑爺相比?」
何家送來文定之禮後,雙方互換了庚貼,算是小定,雙方親友請回府里吃了一頓,算是訂下婚約,因何家祖母過逝還不到三年,何家還在守孝期間。於是,雙方一至商議,待何家出了守孝期,便把兩個小的婚事辦了。日子就訂在慶元六年元月。
而在這期間,方家則開始着手準備如情的嫁妝。
如情雖喊李氏一身母親,但後來因在知禮知義的干涉下,早記在大李氏名下,按着規矩,大李氏當年留下的陪嫁財產,也有如情的一份。不過大李氏已逝去多年,後來她的財產又平分為三份,三個孩子一人一份,如情是後來才記到她名下的,也沒多少財產可分。不過知禮知義倒是爽快,各自從自己那一份私房裏挪出了一部份與如情,然後何氏余氏也各自備了一份嫁妝,如情細細算了起來,驚了一大跳,想不到就單憑兩位兄長及嫂子所贈居然也很可觀呢。
再來,老太君也給了一份厚禮,是三間旺鋪,目前正租與一間酒家,生意還滿不錯,租金也很可觀,另外老太君再送了一整套的羊脂玉的頭面。
三間鋪子,外加羊脂玉的頭面,這對如情來說,已屬貴重了。如情只接受了頭面,卻不願接受老太君所贈的鋪子。
「奶奶,孫女知道這些年來您的陪嫁也已折戟不少,如今就剩下這京里十來間鋪子,還有莊外那些田莊,這些都是您的棺材本,可不能輕易動的,奶奶還是留下,作自己的私房體已吧。孫女有兄嫂幫輔,也是不差的。」
老太君只有方敬宣這個唯一的女兒,如今方敬宣日子過得並不輕鬆,兩個兒子娶媳婦生孩子都是一筆大的開銷,再來姑父在官場上也要打點,花銀子的地方可多了。她早些年的嫁妝早已所剩無幾,若不是老太君私下贊助些,姑父哪會有如今五品府同知的成就。
老太君摸了摸如情的頭,道:「你放心,我的棺材本還算厚,不會吃空的。你大哥大嫂都是厚心的,不會薄待我。倒是你,何家世代書香,未來姑爺卻又走的武官路子,對姑爺的前程恐怕也無多少助益。到時候少不了大姑爺和三姑爺的幫襯,幸好你與真丫頭三丫頭感情還不錯,相信日後你們姐妹三人自可相互幫輔。不過你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嫁給這麼個武將,可得萬般小心才是。」
如情苦笑,老太君這是怕她受家暴,可問題是,自古以來有家暴的男人並不是孔武有力才會如此。文弱書生打起老婆來,同樣驃悍。相對而言,武將空有一身好力氣,但古人有云:百鍊鋼化為繞指揉,既然何二公子在各路人馬中都風評較好,相信應該是位能夠託付終身的對像吧。
……
八月月底,烈火轎陽!就在這炙熱的三伏天裏,何三夫人卻冒着斗大的毒辣日光,攜了何家諸多女着登門,甚至何氏的姐妹余夫人楊夫人也一併前來,足可以瞧出何家對如情的重視。為怕自家氣場被壓住,方敬瀾又趕緊讓出嫁的方家姑娘也全回來撐撐場面。
一身簡單的胡綠散繡海棠折枝的刻絲比甲內里着紫色絲綢夏衣的如真是人來熟,很快便與何三夫人熱絡了,已開始談起養生之道。
一身貴氣薑黃色遍繡金銀暗花比甲內里着米白色綢緞的如美矜持而端莊,頭梳翻疊圓鬟髻,頭戴攢珠累絲金鳳杈,斜插一支小鳳釵,鬢邊壓着枚蝴蝶的翡翠金腳墜,額頭還戴着一枚指拇大小的弧圓形紅寶石的抹額,襯得周身明麗,貴氣逼人。
如美與嫂子楊夫人坐到一席,不時湊上兩句,與何氏也頗談得來,如情看得大為訝異,大半年的婚姻生活,這丫頭居然轉性了,難得呀。
如美吃了顆櫻桃,吐了核後,伸手戳了如情的額,嗔笑:「祖母曾說了,你呀,如今是苦盡甘來了。瞧着今日,可神氣了。想不到咱們姐妹倆繞了一大圈子,居然還與大嫂家弄成親上加親了。」
眾人一聽,莫不樂了起來,可不是,方家娶了何家長房嫡次女,而如美卻嫁到楊家,與何家長房嫡三女成了妯娌,如今,如情也嫁到何家三房作了嫡次媳,轉來轉去,方家與何家卻是實打實的親上加親,並且緊緊連在一起了。
何氏的母親何大夫人也感慨地望了三個女兒一眼,三個女兒當中,就數小女兒嫁得最好,但真要講居家過日子,還是二女兒過得最是滋潤。上無公婆制肘,下無妯娌哆嗦,小姑子也大都明事理,二姑爺也是為人厚道正直,次女在婆家確實過得好。
相較而言,大女兒也算不錯的,唯獨三女兒,雖嫁得最好,但上有嚴厲婆母,下有小妾虎視眈眈,左右還有各房親戚隨時等着挑其錯處。
接收到母親擔憂的眼神,楊夫人感激一笑,與如美道:「在楊家,我是大嫂,長嫂如母,在我面前,可得恭敬一點。可是,如今四妹妹嫁給至城堂哥,就是你我的堂嫂了,唉,這可了不得,四妹妹與堂哥的婚事,便宜了四妹妹,卻苦了你我了。」
眾人想着這裏頭的輩份關係,莫不捂嘴笑了起來,又紛紛玩起玩笑來,一時間,賓主盡歡,其樂融融,唯獨如善干坐了冷板凳,頗不是滋味。
如善望着如情帶着自然紅的玉臉兒,臉上掛着恬靜的笑意,不多話,卻細耳聆聽一副乖寶寶的模樣,想着先前在自己面前那番張牙舞爪陰險無恥還牙尖嘴利,就忍不住邪火往上冒,忍不住出聲道:「四妹妹今天打扮的極精神。這身衣裳,什麼時候做的呀?」
如善忽如其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使得全場陡然清靜下來,如情呆了會,望着如善精妝細抹的面孔,理了身上的淡綠色薄棉散繡粉色桃花及膝斜襟單裳,淡道:「這是我姨娘親手替我做的。」
如善「哦」了聲,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想不到朱姨娘不但能侍候爹爹,繡功也挺出色的呢,瞧這料子,還真是不錯的,瞧這繡功,越發出色了。」說着伸手想去摸那上頭的刺繡。
如情微微撇開,打量如善明黃大紅雙色遍繡耀眼的喜鵲登梅華服,微微地笑着:「姐姐這身衣服更是高貴氣派呢。妹妹窮盡一生,恐怕也不敢像姐姐這樣,可以任意穿戴。」
大慶朝待級森嚴,就連服飾都是明文規定了好幾個等級,一般普通老百姓要避開松花,土黃,薑黃,明黃,大紅,玄黑,寶藍、耦色,紫色等尊貴顏色,一般士族家庭,中低等官吏之家,要避開土黃,薑黃,明黃三個顏色,高級官吏或權貴之家,則要避開明黃顏色。而能同時穿戴明黃與大紅顏色,並且在裙裾上用金絲錢繡錦雞圖案的,非王爵家眷莫屬了。
這如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高貴身份,每回回娘家,都要戴上非王爵之家方可佩戴的珠杈首飾,連衣裳顏色與刺繡圖案都是只有王爵方可用得上的。
如善矜持地笑着,「先前靖王府曾向妹妹提親,妹妹若是答應了,豈不可以隨心所意?」
老太君重重放下茶盞,轉頭對何三夫人道:「不好意思,家教不嚴,出了這麼個不知進退的,還望夫人莫要放心上。」
何三夫人眸光一閃,從容笑着,「老太君說哪兒話呢,雖然咱們即將成為親家,不過我何家只娶如情為媳婦,旁的不相干的人品性如何,也與我毫不相干的。哪會放心上呢?」
老太君放下心來,笑道:「就知道夫人深明大義,情丫頭能有夫人這樣的婆婆,實屬三生有幸。來,夫人,老婆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何三夫人連忙舉盞,與之輕輕一碰,何氏也趁機招呼大家喝茶品瓜果,似乎剛才所發生的小小波折未發生過般。
如情暗自恨着如善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個見不得別人比她好過的瘋子,實在不願理會她,只側頭與如真如美說笑。
如善落得個好大冷臉,心裏也暗自後悔,但面上卻未表現分毫,不時湊和幾句,卻也沒幾個人真心理會她,不由暗自磨牙,果真是一群毫無眼見的短淺婦人,她也懶得與她們一番見識。
……
離婚嫁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如情在一番自艾自怨又一番憤世嫉俗後,重新回歸到正常。
不管女人的地位如何低,不管女人如何艱難,但總歸沒有到絕望的地步吧,有得吃,有得穿,還有丫頭使,得了,甭去這山還望那山高了,知足吧。該乍樣過就乍樣過,她就不信,憑藉她「能吃萬般苦,能忍萬般磨」的性子,還活不出天地來。
如善那樣腦殘的人都能嫁得更高,穿得更好,吃得更飽,沒道理她就混得差。
重新恢復了鬥志的如情,已不再像往回那樣四處外出打「廣告」,而是被束在屋子裏做些女紅,看看賬本,學些為人媳婦的規矩與責職,順便再聽些京里的各家八卦來豐富並緩解一下沒有電視機沒有言情小說帶來的枯燥的閨房生活。
先說說自家的吧,大姐夫鍾進,成功就任南京衛都指揮僉事,就任後,如真家還舉辦了場不大不小的慶賀宴。
如情有幸前去祝賀,失掉兩枚上好的羊脂玉板指的私房。卻也收穫到不少的好聽的並挺解氣的八卦。
先前曾想與方府結親進而惠及仕途,後來成了貢士又扯高氣揚最終殿試沒通過又跑來吃如情這顆回頭草的陳家,陳二公子,已與正七品吏部給事中的劉家閨女訂下婚約,而陳二公子也在准岳父的安排下,入太常寺,任太祝,品秩為九品上。
何氏噴笑,「太常寺?哦,也是不錯的。至少也有了個正兒八經的差事了。」
雖與陳家交惡,但這回陳大夫人卻也隨同丈夫一同前來祝賀,官場上講究的就是人脈與關係。儘管在陳老夫人心裏,方家欺人太甚,攀了高枝就翻臉不認人,但在面對方家諸人時,陳大夫人卻是笑語宴宴,很是和氣,在老太君等人面前,還保持着一份愧疚。陳大夫人見何氏面上的不以為然與譏嘲,暗自苦笑一聲,道:「二叔連殿試都未通過,如何能授正經職務?如今能有個差事也算不錯了。」其實最重要的,陳家在朝堂,確實沒有路子。所以連個翰林院的邊兒都摸不着,更別說外放了。
何氏點頭,很是誠懇地道,「太常寺其實也是不錯的,至少過得清閒。」
如真險些沒能忍住,背過頭去,死命抿着唇,面上忍得極為痛苦。
如情卻沖她做了個鬼臉,雖然對於何家對如真來說,太堂寺確實不值一提,是個清水衙門,但福利待遇卻是不錯的,在大多數低級別的京官仍然在為府邸奔走的情況下,聽說太常寺的大小官員隨時都能受豐厚打賞,陳二公子任正九品上的太祝,以他見風使舵又能屈能伸的本領,相信只要努力,肯鑽營,日後至富奔小康是沒問題滴。
說了陳二公子的事跡,如情又很幸運地聽到了有關向家的事兒。
聽聞向家這位新任媳婦,人家自從生得兒子後,那是穩坐向少夫的寶座,但人家卻不驕不躁,依然保持賢惠的一面,為怕自己懷孕無法侍候丈夫,又把自己的陪嫁丫頭開了臉,抬為姨娘侍候丈夫衣食起居。如今,哪個不說人家賢慧?再拿先前死不肯答應她進門的如情一比,高低頓顯。
再來,向雲翰才學不錯,但翰林院多的是才子,還輪不到他區區一個二甲進士冒頭。先前還頗受照顧,但後來不知做了什麼事,使得他的頂頭上司對他疏遠起來,這回三年一考的績效評比中,居然慘糟墊底。聽說是沒有睡好的緣故,或是身體原因,沒能考好,情有可原,反正只要有門路,不愁沒仕途的。
本來,向雲翰的打算是,今年考不中,下回繼續考,堅決不再依靠靖王府,瞧,人家多有志氣,多有骨氣呀。
但是,向夫人卻不同意,翰林院考核績效三年才考一回,待三年過後,兒子都二十有五了,這萬一無法晉級,兒子的仕途豈不耽擱?於是乎,向夫人說服丈夫,說服兒子,開始拿銀子四處給兒子打點,準備謀個外入的差事來做。
其實,向雲翰已過了舉人,只要稍微會事的,都能撈個外放或芝麻綠豆的小官兒,但人家向夫人卻不樣想,她就是要一步到位方肯罷休,於是乎,向少夫人主動拿出自己的嫁妝給婆母丈夫,四處打點。
銀子在手,向夫人哪還有顧忌,不出十來日功夫,便手來擒來了一個肥差事,外放至浙江溫州的堯都平陽任縣令。
眾所周知,江浙一帶一直有朝庭庫房之稱,大慶王朝的稅收泰半都由江浙一帶供給,江浙地區富蔗天下皆知,目前全國首富的金家,就涎生在江浙地區。大多江浙一帶的官兒,那絕對是富得流油,向雲翰一區區舉人之資,就能外放至平陽任縣令,「三年父母官,十萬雪花銀」的諺語可不是平空得來的,能去江浙地區當官,就算只是區區七品縣令,非一般人也只能望洋興嘆了。
何氏皺眉,問道:「京里有後台的多了去,憑啥能輪到他去?不知走的哪位大人的門路。」何氏自小就目睹了權傾仕林的祖父時常一句話就能決定旗下門生的去路,江浙地區雖富蔗,銀子好刮,但那些地方的鄉紳巨賈大多有來頭,沒有三兩三,哪裏敢當父母官,早被吃得骨頭都不剩,除非此人真有些本事,否則,就算捧着金山銀山登門來求,祖父也不會把這群毫無根基的門生調往這些地區的。
再來,江浙一帶雖銀子好弄,但這些地方上的官僚及商賈士紳大多有來頭,相互鈀結,官場上的錯綜複雜,可不是一個區區縣令就能撼動的。在何氏的認知里,對於好些有資格外放的舉子,祖父一般是不推薦這些地區的。一來為自己的名聲着想,這裏頭的水可深着呢,稍不注意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如真笑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好像是走的王家的門路。」
何氏再度皺眉,「王家,哪個王家?」忽然有所了悟,經管人事的莫過於吏部
有這項特權的,除了吏部尚書馬文升外,就屬吏部左右侍朗了,而其中一位侍朗確實姓王,叫王素。此人與何家三房次子何至城的前任未婚妻的順天府治中王家乃同族兄弟,這王素為人貪得無厭,並陰狠毒辣,早被仕林中人排除在外,在官場上名聲也極其霏爛。因此人與豫王府為姻親,王家夫人乃豫王妃的胞妹,是以託了豫王府的門路,一直穩坐吏部左侍朗之職。
對於官場上各個官員的喜好為人,何氏也是知之甚詳的,聞言忍不住驚訝道:「王素?此人一向眼高於頂,向家要使多少銀子才能入他的眼?」
如真撇唇,不屑地道:「弟妹忘了?向家是無多少根底,可人家新娶的少奶奶,那可是自帶十萬嫁妝呢。隨便拿出來,砸死十個王素都夠了。」
何氏恍然,「原來如此。」然後就不再言語。
如情很是欽佩地望着這個嫂子,不愧為方家的嫡長媳,能把對別人的幸災樂禍用端莊凜然的語氣表達出來,並達到委婉又含畜的地步,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十年的婚姻生涯,在極品親戚與極品的妾室的打壓中強大起來的如真,如今無事一身輕,便把各戶人家的狗血八卦當作人生調味品,這會子又以不屑的語氣道:「聽說,向家少奶奶也想一併跟去。可惜卻被向夫人給留了下來。」
何氏神色不變,只淡淡地瞟了如美一眼,道:「丈夫外放,媳婦留下來侍候公婆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
一旁的如美臉色豁然一變,期期艾艾地絞着手中帕子,拼了命地咬着下唇,一臉憂心忡忡的模樣。
李氏一臉心疼地望了女兒一眼,不滿地剜了何氏一眼,「知禮媳婦,你這可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了。敢情這棒子不是打在你身上。這萬一哪天知禮也外放,難不成,你也得留下來跟着侍候公婆不成?」
何氏淡淡地道:「那可不同。」
「同樣是為人媳婦,怎麼就不同呢?」李氏咄咄逼人。
何氏卻未解釋,只是為難地望着如真。
如真皺眉,不滿地望着李氏,開口道:「我說姨母,眾所周知,這向少奶奶聽說只是普通的商戶之女,除了手頭有銀錢外,又能有多少見識?她一旦跟去了,於丈夫又有多少助益?論官場上的險惡,她一個小家子氣的人,能有多少作為?再來,一家主母,除了督促丈夫勤奮上進外,還要替丈夫多方打點關係,就憑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不得罪人就該偷笑了。向夫人何等精明之人,自家侄女什麼德性還不了解麼?把她拘在身邊時常看着還不至於惹出亂子來。真要一併跟了去,不惹禍才怪。」
如情聽得好生驚訝,不愧為資深並且得了道的主婦呀,這說話行事,果真有章有法,有條有扭,太厲害了。
李氏臉色陰了下來,斜了何氏一眼,陰陽怪氣地道:「真丫頭果真見地周到。但若是換作大哥兒也外任,那又當如何?」
如真毫不猶豫地道:「弟弟如今在官場上漸露頭角,也離不開弟妹這個賢內助,舉凡人情往來、內外家事,無不安排得井井有條,妥妥噹噹。上侍候公婆得力,左右善待姑子小叔,下要管束妾室,使得內宅安寧,一家人和睦相處,祥和有敘。有這麼個識大體主持中饋的妻子,弟弟才能毫無後顧之憂,一心衝刺仕途。弟妹這些年來為方家貢獻得可不只是一個媳婦的責任,還有身為嫡妻與丈夫前程的莫大助益。若知禮真要外放,弟妹定也一同隨往。」
如真這翻話說出來,有的人沉思,有的人附和,也有的不置一辭,更有的忿忿不平,但總體來講,這話雖有討好之意,但說得也是不差,何氏,確實當得起方家宗婦之責。
如美望着何氏,輕咬着唇,面上陡然浮現一抹堅定,似乎,一直滯悶鬱積的心有豁然開郎之勢……
如善則毫不關已地喝她的茶,但藏在刻絲雲錦挑金線繡富貴鳳凰廣袖下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似乎,她也得朝何氏學習了……
何氏感激地望了如真一眼,道:「你就夸吧,反正我臉皮厚。」
眾人你推我我推你的笑了起來,唯獨李氏喃喃自語道:「什麼孝順的媳婦,什麼侍候公婆得力,為何我卻從來沒享受過身為婆婆的待遇?」
眾人側目,何氏低頭,如真很想回她兩句,但想了想,把嘴巴閉了起來,而如情則直接望向老太君。
老太君瞪她一眼,對李氏淡淡地道:「若你肚子爭氣些,何愁沒媳婦侍候你?」
李氏滯住,雖心中意難平,卻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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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們的鮮花鑽石還有月票。透露一下劇情,免得被心急的親們給拿刀砍了。方府拒絕了靖王的求親,人家也氣呀。堂堂王爺的面子哪能說落就落呢?所以,想要逼李驍行最後一招,還得有契機與刺激,這個刺激,下一章去了,哦,應該是下下章,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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