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79雞肋

    如美的回門禮很是風光,與姑爺楊啟泰一併回到方府,方家各近親女眷都趕來慶賀,如美一身大紅喜慶的刻絲繡寶芙蓉花紅偏襟襖子,頭梳翻疊圓鬟髻,頭上一套亮金釵環,金色鑲寶珠的扁鳳簪,腦後束起的頭髮用金線鏍絲絞紋鏈束着,左右耳後玲瓏的立體蝴蝶金墜腳,腦後插了支金墜角的小偏簪,整個人看起來即明媚又嬌俏,活脫脫的沐浴在新婚里的幸福小新娘。

    楊啟泰身形高大,一身紅色真絲鐲袍,頭戴珠冠,腰間別了塊羊脂玉,整個人看起來玉樹臨風。氣宇軒昂,與大姐夫鍾進相比,少了份蒼桑與成熟,多了份瀟灑與寫意,比起二姐夫李掠,少了份斯文陰柔與矜貴,卻多了份陽剛與霸氣。與如美站到一塊,倒也登對。

    李氏瞧着女婿,滿意得嘴都合不攏,對楊啟泰很是客氣友好,「我家如美,還令姑爺滿意吧?」

    方敬瀾測目,心頭不悅,哪有丈母娘這般與女婿說話的。

    楊啟泰回答:「如美活潑有趣,孝敬長輩,又溫柔可愛,家母無可挑剔。」

    如美訝異地望了他,臉上閃過一絲嬌羞與愧意,楊啟泰裝作沒瞧到,只側頭與鍾進閒聊,「如今可好,你我二人倒成連襟了。」

    鍾進豪邁大笑,「在品秩上,你比我高。但論輩份,你還得叫我一聲姐夫,哈哈。」一副總算佔着便宜的得意神情。

    眾人掩唇低笑,方敬瀾也欣慰地直捋鬍鬚。然後男人全移到外頭喝酒去,屋子裏的女着齊齊坐了一堂,李氏拉着如美,上下打量,心肝心肝地亂叫着,「我的兒,也才三日不見,娘卻已是度日如年了,姑爺對你還好吧?你婆婆沒為難你吧?」

    如美嬌美的臉上閃過某些僵硬,低聲答道:「讓娘擔憂了,女兒很好。夫君對我很好,婆婆,為人是嚴厲了些,但還是不錯的。」

    如善一直緊緊盯着她的面容,聞言忍不住彎了唇角。一邊喝着茶,一邊閒閒地笑着:「久聞楊老夫人端莊矜貴,又是正一品誥命夫人,有京中一直享有聲譽,妹妹能有這樣的婆婆,也是妹妹的福氣。」

    如美聞言大怒,「我婆婆再是嚴厲雞蛋裏挑骨頭,可總比有人的婆婆用嫌惡的眼光看自己強多了吧。」

    李氏臉色悠變,緊張道:「你說什麼,你那婆婆對你雞蛋挑骨頭?」

    如美咬唇,很是後悔,家醜不可外揚呀,尤其當着如善及如情的面。

    如善面色一變,忽地悠悠地道;「無底下無不是的婆婆,只有不盡職的媳婦。我沒能讓婆婆滿意,是我的錯。倒是妹妹你,可千萬別學我才是。畢竟,婆家再也不是娘家,可由不得任性了。」

    如美冷笑一聲:「姐姐這是在說自己吧?」如善在家的時候,可是橫行無忌,受盡疼寵。如今到了婆家,還不是夾着尾巴做人?楊家與豫郡王府也沒隔多遠,也不過兩條街及一個巷子的距離,「我聽聞豫郡王妃每日裏都要叫姐姐到跟前訓上一頓才肯罷休。大到說話行事,小到穿衣吃飯,都要訓戒。姐姐自小飽讀詩書,才思敏捷,又素有才女名聲,怎麼還受如此拮難?」她還聽聞如善從來都是逆來順受,想着先前在家中的器張勁兒,如美極是解氣。

    眾人瞧着如善眉心隱隱的皺褶,不用猜也能料出三分,而如善卻是面不改色,道:「豫郡王府門弟高貴,我一個小小的庶女,卻要挑起世子妃的重任,確實吃力了些,婆婆這般教導,也是應當的。」然後望着如美氣得鐵青的臉,很是羨慕地道:「三妹夫不是嫡子,不必襲爵,想必妹妹肩上的擔子應該很輕了。楊夫人應該不至於像要求慶昌侯夫人那般嚴苛才是。妹妹果真有是個福氣的。太太果真眼光獨到,替妹妹找着這麼好的婆家。」

    李氏如美氣了個仰倒,如美也氣得怒目而視,尖聲道:「你個……」

    如真上前拉住她,道:「二妹說得極是。三妹,妹夫是次子,又有令人稱羨的差事,這日後若是分府單過,就是上無公婆侍俸,下無妯娌哆嗦,小兩口子關起門來,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旁人羨慕都來不及呢。你也該知足了。」在爵位的人家,次子是無法襲爵的,但一般情況下,婆婆對次媳婦的要求就低了許多,不會像要求宗族媳婦一般嚴苛。

    如真說的倒也在理,如美轉怒為喜,又嘻笑着推了如真一把,嗔道:「你才好呢,大姐夫如今就只疼你一人。真要說起來,還是大姐姐你的命最好。」

    如真臉上閃過柔柔的笑意,也掐了如美一把,「你的命不好麼?還來嫉妒我,存心討罵不是?」姐妹二人又笑了起來,眾人也跟着笑,一時間,又是一團的和氣。

    ……

    待吃過午飯,一些女眷便離去了,如善也與李掠一道離了方府,如美則被留了下來,李氏恨鐵不成鋼地戳了如美的腦袋,恨道:「你呀你,那可是你嫡親婆婆呢,你居然,居然那般沒缺心眼,也難怪人家會惱你,給你立規矩了。」李氏是真的生氣的,氣女兒的不懂事,也氣那楊家老夫人太過嚴厲,如美這才多大年紀呀,才進得門就給下馬威。可她儘管心疼,卻連句話都說不上,這就是所謂的姑娘高嫁的悲哀吧。

    如美咬着唇,不甚服氣,「這能怪我麼?這些年來,娘你對祖母一直都是陰奉陽違的,我便以為……以為為人婆婆的,都像祖母那樣心胸寬廣,不與媳婦計較來着。」

    李氏氣了個仰倒,恨道:「那不同呀,你祖母只是繼母,當然不敢在我面前擺婆婆的款了。你,你這死丫頭……居然把家裏這一套拿到婆家去,你,你真是氣死我了。」她怎麼生出這麼個缺心眼的笨女兒?

    如美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卻嘴硬道:「那老太婆真的難侍候,一日三餐都要侍候在跟前,稍微怠慢了,就諷刺我,難不成方家就是這樣教女兒的?娘,我是真的氣不過呀,她憑什麼這樣指責我?」還有,還有她那小姑子,也真是不識趣的,居然在她面前大擺小姑子的架子,她侍候公婆還得侍候她,想來就嘔呀。

    李氏望着女兒委屈的臉,只覺心如刀絞,忽然很是後悔,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報應麼?

    ……

    如善如美出嫁後,方家就只剩下如情一個未出嫁的閨女了,方敬瀾一邊鬆了口氣,一邊又暗自焦急着,如情明年就要行及笄禮了,若在明年還未嫁出去,可要受人指點了。

    但,姑娘說親可是急不得的,儘管心中着急,基於對如情的愧疚,面對堂姐的次子喬辰,方敬瀾並未立即作出表示,只是聲明如情是他最小的女兒,對於她的終身大事,得好好考慮。

    方華香也不催促,只是笑道:「就知道二弟疼愛侄女,如情那丫頭,我確是喜歡。真心希望她能做我的媳婦。當然,若是二弟真捨不得她遠嫁,我也不勉強的。」

    方敬瀾後來又物色了其他幾戶看着還入眼又有功名的舉子,可惜消息放出去,不是石沉大海,就是被人家婉拒了。方敬瀾心灰意冷之下,最終又在陳家公子及喬辰二人之間搖擺不定。

    自從丟官貶職後,方敬瀾做事比往日小心謹慎多了,又基於對如情的愧疚,他是無論如何也要替她找個各方面都不錯的婆家。這回一邊是有了功名卻又家世單薄的陳家,一邊是無功名但卻家財萬貫的侄子家,方敬瀾也拿不定主意了,最後又與老太君商議。

    老太君手頭捏着佛珠,緩緩道:「喬辰那孩子我看着不錯,可海寧也太遠了,情丫頭一旦嫁過去,這要何年何月才能見上一面?而陳家,雖家世單薄了些,可總歸有了功名,若讓知禮提點一二,也大有可為。更何況陳家大公子在軍中也掙了些功勞。」

    方敬瀾微微點頭,按着士農工商等級排名,陳家二公子確實是不錯的人選。喬家雖富可敵國,總可歸是末流的商賈之家,如情若嫁過去,外頭豈不恥笑方家視財如命?

    但,想着堂姐對自家的幫助,及堂姐對如情的喜愛,再拿陳家老夫人與之對比,方敬瀾又有些搖擺不定,當晚,待知禮下了衙回來,父子倆又關到外書房裏一番商討。

    「比起先前的向家,陳家更是寒薄。可陳大公子與大姐夫素有交情,拋開陳老夫人……陳二公子兒子瞧着也還不錯。」知義夾着滷的花生米放進嘴裏咀嚼了一番,咽下肚後,又繼續道:「大堂姑為人很是厚道,也很了不起。而堂姑丈……卻略有些不妥。近來,今上正準備改革鹽稅,若是姑丈一意孤行,恐會受累至深。父親若是得空,可規勸提點堂姑一二。再則,堂姑家的表嫂素有威名,而妹妹一向溫柔和善,恐相處不好。而陳家大公子與大姐夫交好,陳家的大夫人與大姐也還不錯。父親若是真為妹妹着想,應該心中拿定主意才是。」

    方敬瀾經過知禮這一番分析,覺得甚有道理,心頭也漸漸明朗。

    方華香被婉拒,雖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強求,依然與方家諸人談笑風聲,倒是喬辰則鬱積了一兩日,後來被知禮拉出去喝了幾杯酒,這才堪堪復了心情。

    又過了數日,方敬滔與方華香這對堂兄妹準備起程回海寧,出嫁的如真三姐妹也攜夫帶子一併回娘家餞別。

    出嫁的三姐妹中,如真神色明朗,舉止從容,說話爽利又逗趣,席間把長輩們逼得前仗後仰。如善則面目矜持,端莊高貴,期間很少說話,一直保持着得體微笑。其實,不是她不想說,實則是一張口,如美就馬上接過話去,並把她給噎得內傷。

    比如……

    「……海寧路徒遙遠,大伯父和姑姑路上可得多加小心,若碰上什麼些毛賊,大可不必客氣……」

    如美立馬接過話來,「殺雞嫣用牛刀?反正是走水路,從京城至海寧,這可是大姐夫轄管的,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與之過不去?所以二姐姐大可高枕無憂。」

    如善橫了她一眼,眼珠子一轉,又道:「京城好吃的可多着呢,大伯父和姑姑可得多帶些回去。為怕天氣給捂壞了,我已叫人弄了好些冰來,相信有冰塊鎮着,定能安全運到海寧……」

    如美嗤笑,「現在什麼天氣呀?還需要用冰麼?拿一碗水放到外頭不稍一個時辰便凍成棍子了。二姐姐,你王府里的冰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如善氣得額上金步搖垂下的南珠急劇擺動,狠狠瞪了她一眼,如美若無其事地招呼着方敬滔等人吃飯,如真瞟了如善一眼,暗自撇開頭,倒是何氏一直笑盈盈地立在桌前,侍候着眾人用膳,忙如軲轆似的。

    如情略有些不忍,連忙道:「嫂子別忙活了,也一併坐下來用飯吧。」

    方華香望着何氏一眼,笑道:「咱家也不興這些規矩,侄媳婦還是坐下來一道用飯吧。沒的讓自己空餓着肚子。」

    何氏笑道:「侍候長輩本就是為人媳婦該做的,何來委屈之說?」

    李氏正待教訓幾句,忽然想到自己女兒在楊家也是這般侍候婆家一家子,心有戚戚焉,也就不言語了。

    如美目光複雜地望着何氏,悶悶地咬着唇。

    等方敬滔方華香兄妹離開後,如真又叫住如情,說大哥兒挺想念她這個姑姑的,乾脆一道去她家玩上兩日。

    如情望着如真那一個人都玩得不亦樂乎的長子,這小子想念她是假,如真想替她作媒是真。

    忽然間很是憂忿:難不成,全京城的男人都死光了,只有陳家公子才適合她?

    ……

    如真的府邸位於京城「五環」之外,但地段還不錯,屋子不大也不小,剛好適中,按如真督促夫婿上進的本領及她自帶的嫁妝,在繁華地段買更好更大些的房子也綽綽有餘,但如真也有她自己的理由。

    「鍾家雖封地在天津衛,可京城裏的親戚也多着呢。買大了有什麼好?平白給他們落腳不成?你可不知,鍾家還有好些專打秋風的不要臉的,也有最愛塞通房妾室的,我那地方小,塞進來都沒方地住了。」

    古代講究的是家族力量,家族力量把優勢與團結帶給了族人,卻也有許多病痛,比方說,一人得道,雞犬就算無法升天,也得幫着升天——人家登門找你求助,就得負責吃喝拉撒,並且還不能有怨言。否則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在官場上要受病詬,名聲也有受毀。

    地方小的也有地方小的好處,至少,鍾家在京城的其他愛打秋風的親戚看着這么小的屋子及這麼寒磣的設備,也不好意思長期上門打秋風了。

    再來,大姐夫如此聲威,而身邊除了如真及一個新任姨娘外,再無半個通房。如情佩服地望着這個大姐,也才二十五歲的年紀,卻有這般長遠目光,實在是難得了。

    想到那個胡姨娘,如情隨口問道:「那胡姨娘現下怎樣了?」

    如真輕輕喝着茶,悠然道:「是個沒福氣的,偷偷倒掉媽媽端去的淨身湯,偷偷給懷上了,仗着肚子裏那塊肉耀武揚威,妄想與我分庭抗禮,可惜卻是個鼠目的,為着你大姐夫送的幾顆桔子,一味的嫌少了,與你大姐夫哭鬧,還與周姨娘鬥氣,最終把孩子給弄沒了,天可憐見的,足足七個月的帶把的就那樣沒了。成日裏哀嚎哭叫的,月子沒坐好,病死了。」

    如情默然,想必這裏頭,還有如真不少功勞吧。

    如真與她對視,忽然自嘲一笑,「你猜的不錯,確是我做了些手腳。妹妹這是指責我心狠手辣麼?」

    如情搖頭,「那胡姨娘,死有餘辜。她不讓姐姐好過,姐姐也沒必要讓她好過。死了更好,相信鍾家姑太奶奶不會再時不時上門打秋風吧。」

    如真冷笑一聲:「如何沒有?三五不時的上門來鬧,天天哭訴她可憐的孫女命苦,然後,我就只能把周姨娘交給她,任她發落了。反正,胡姨娘確是與周姨娘置氣把孩子弄沒的,如何怪罪到我頭上?」

    那位鍾家姑太奶奶如情沒見過,但能厚着臉皮把孫女塞給侄孫屋裏頭,想必也是個狠辣又愚昧的,那周姨娘想當然不會有好下場了。

    如情又問如今大姐夫屋裏的那位新任姨娘又是如何方神聖。

    如真面無表情地笑了笑,「是我在外頭買來的。你大姐夫如今的官位,若屋子裏沒一兩個人,也說不過去。」

    那個新任姨娘父母雙亡,家中再無任何親人,只一賭棍叔父,原想把她高價賣給青樓,可惜人家不肯收,最終只得草草賣給了人伢子,最後被如真買了下來,也不過花了二兩銀子不到。

    那位姨娘身無恆產,又無勢力,賣身契還捏在如真手頭,除了安份守已能有一條活路外,也實在找不出第二條出路了。

    如情默然,不知該憐憫那個新任姨娘這般任人搓圓捏扁,還是該佩服如真深謀遠慮,做事周全,還是該疼惜她,這般成全大局,委屈求全。

    發現了如情臉上的憐惜,如真鼻子一酸,輕拍如情的肩,笑道:「你也不必心疼我,每個女子都是這麼過來的。我還算好的了……只不過高嫁的姑娘在婆家確實沒什麼底氣,被人任意搓圓捏扁的,幸好有秦媽媽時常點撥我,規勸我,若不是咬牙一路忍了過來,說不定不是被他們逼死,就是被噁心死。所以,我真心不希望你也步上我的後塵。」

    如真又提起了陳家,「那陳二公子我看還是個厚道的,至少,是個有主見的,不會被他老娘給左右。只不過,天底下的婆婆若想為難媳婦,根本不須找理由。聽陳大夫人講,她那婆婆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看着老實,實則摳門小氣自私還刻薄,她剛嫁過去幾年,可沒少算計她的嫁妝。所幸後來她學精了,成天穿着舊得不成樣的衣裳回娘家,這一來二回的,這才讓那老婆子不敢輕舉妄動。」

    高嫁的女兒娘家說不上話,低嫁的姑娘倒還好些,只要父兄得力,再難纏的婆婆都要避讓三分,這個道理如情還是明白的。

    姑姑方敬宣先前高嫁至三品戶部侍朗的趙家,可沒少受趙家老夫人及趙家大房擠兌,直至後來趙家失勢,如今反要靠方家支撐門面,方敬宣在婆家已不是吳下阿蒙,在強勢且刁鑽的婆婆面前,也能挺直腰杆做人,儘管方敬瀾如今丟了官,但侄兒侄女都聲勢顯赫,如真與何氏也時常去串串門子,趙家老夫人哪裏還敢與方敬宣過不去。

    道理是這樣講的沒錯,但真要付諸實踐,則又有些困難了。

    在見了刻意打扮過的陳老夫人面前,如情很少說話,保持着文靜且害羞的模樣,陳老夫人左看右看,上看下瞧,滿是皺紋的臉上總算露出笑意來,上回沒細看,以為是個柔弱的,這回仔細瞧了,模樣生得真不錯,臉兒圓圓,確實有副旺夫相,唯一的遺憾則是身份上有些上不得台面,只是個庶出的。再來,還曾被人退過婚。

    陳老夫人見自家媳婦在面對如真時,一副恭敬熱絡,很是掬緊的模樣。而如真則大方坐在寬闊的貴妃榻上,隨意說笑,好不自在,眸光微閃,對如真笑道:「鍾夫人果真生得好,不但人好,人生得也標緻。四姑娘也不差分毫,這還沒投生在正經太太肚裏頭,就已生得這般姿色,呵呵,誰要是娶到四姑娘,還真是祖上積了德了。」

    一時間,屋子裏的三個女人全望着陳老夫人,陳大夫人皺了眉,見如真面色不豫,連忙笑道:「娘,四姑娘這身段,這舉止,可是嫡出的都沒法子比。再來,四姑娘又是個溫柔厚道的,日後誰要是娶了她,就是他家的福氣了。」

    陳老夫人一味的笑,「那倒是,呵呵……」


    如情與如真互望一眼,如真按下心頭不快,笑道:「老夫人,我這個妹子,早在先前可就記到我母親名下,也算是我的嫡親妹子了。陳家姐姐說得倒是有理,我這妹子呀,自小就精通女紅,為人厚道又淳善,確生着副旺夫相,將來呀,誰娶到她定是他家的福氣。只是我祖母和爹爹一向疼我這個妹子,先前向家做的那起子事,把我祖母爹爹都惹惱了,寧願讓方家背上不中聽的名聲,也不願讓如情嫁過去受那份罪。如今,咱家姐妹都出嫁了,唯有我這個妹子還待字閨中,我這做姐姐的都急得不成樣,可爹爹還有我那兄弟卻老神在在的,說什麼這挑女婿呀,不但要挑人品,還要挑婆家的態度,若是在還未婚嫁前就雞蛋裏挑骨頭,就算他家裏堆着金山銀礦,將來出將入相,也是萬萬不考慮的。」

    陳家老夫人聽得一愣一愣的,見如真雖面上帶着笑,但語氣卻生疏冷硬不少,一下子慌了神,結結巴巴地道:「這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婚嫁是得慎之又慎,貴府老太君和老爺子這般為姑娘打算,也是四姑娘的福氣……」

    如情不願理她,只是對如真道:「姐姐,我身子有些不適,我出去方便一下。」

    如真神色憐愛,「去吧,這時候,想必肚子也餓了吧,等會不必過來了,廚房給你做的糯米紅棗粥應該也快好了,就知道你好這口。」

    如情展顏笑道:「就知道姐姐疼我。」然後又與陳老夫人及陳大夫人福了個身子,從容退下。

    待如情離去後,如真對陳大夫人笑道:「呵呵,前陣子我二弟從山西替我捎了幾箱子猞猁皮回來,我一個人也穿不完,姐姐若是不嫌棄,就拿幾匹回去做衣賞。」

    陳大夫人眸光一閃,忙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那可是令兄對妹妹的一片心意……」

    如真擺手,「他那什麼心意呀,先前如情去他那呆了兩年,送的比這還海了去。我卻只得了幾件不中看的,抱怨了幾句,這回還算好的,捎了一廂子的皮毛回來,可惜我一個人也穿不完,姐姐若是不嫌棄,就挑些回去吧。」

    陳老夫人一聽,乍舌不已,問:「四姑娘還去山西呆了兩年?」

    如真瞟她一眼,淡淡地道:「是呀,本來也只呆半年的,卻被我二弟給死活多留了一年半。回來的時候,送的禮物足足裝了三大車呢。直把我這個做姐姐給嫉妒死,寫信去埋怨了幾句,瞧吧……」她指着丫頭們抬進來的幾廂子皮毛,「就送了這些來,還埋怨我虧我還是姐姐呢,居然與妹妹爭風吃醋,也不害躁,直把我氣得……唉,有這麼個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陳家婆媳互望一眼,陳老夫人雙眸一亮,躍躍欲試的,而陳大夫人則面含擔憂,暗自埋怨了婆婆一眼。這個愚昧的老土包子,一心一意瞧中人家姑娘娘家豐厚的可利用資源,卻又嫌棄人家曾被數度毀婚的糟遇。可她為何又不想想,若是娶到如情,那麼她兒子就有兩個候府及一個王府的連襟,還有幾位日漸顯赫的舅兄?偏就小肚雞腸目光短淺地只把挑剔的目光放在人家的出身及嫁妝上,如果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嫡出的,還會看中咱家?

    真真是本末倒置,寓蠢至極。如今從鍾夫人嘴裏聽出原來這姑娘異常受父兄疼寵,又給活躍心思了。殊不知,人家這只是在敲打她,順便譏諷她的鼠目寸光呢。

    陳老夫人呆了會,忽然搓着手笑道:「唉呀,說了半天,倒把正事給忘了。這陣子地裏頭的桔子熟了,聽聞鍾夫人和四姑娘都愛吃桔子,我便摘了幾箱過來,這時候還放在車子裏呢,媳婦,你快去命人抬進來呀,順便再給方家諸位老爺太太也捎點過去。」

    陳大夫人心想着這婆婆還不算太過寓笨,懂得見好就收,見風使舵,但,她瞟了神色淡淡的如真,及早已消失不見人影的如情,暗嘆口氣,婆婆的這個下馬威,估計已適得其反了。

    ……

    送走了陳家婆媳後,如真立馬來到如情的房間,沉香玲瓏正在整理箱籠,如情也正把常穿的衣裳摺疊好,分別裝進箱子裏去,如真見狀,上前兩步,把她手頭的箱子給搶了來,嗔道:「怎麼,才來我這兒就要鬧着離去?難不成嫌姐姐這兒怠慢了你不成?」

    如情放下手頭的活兒,展顏笑道:「大姐姐說哪兒話呀,妹妹只是覺得這衣裳弄得皺了些,正想着折好了,放進箱子裏壓平坦些,姐姐想哪去了。」

    如真輕鬆口氣,坐了下來,「我還以為你惱了陳家那個沒見識的老婆子呢。」

    如情輕輕地笑着,「天底下的婆婆都一個樣,媳婦再好,總歸是搶她兒子的女人。真有把媳婦看順眼的,古往今來,少之又少。」要不是那個媳婦真的賢慧無邊,要不便是這個做婆婆的人品真的很好,否則,婆媳相處問題也不會成為中國歷史上最負盛名的一道大門檻了。

    如真嘆口氣,語氣忿慨,「那陳家老婆子真不是東西。居然這般明着嫌棄你的出身,當真是糊塗到家了。」

    如情淡笑不語,陳老夫人的態度與言行舉止,其實也與農村婆婆沒啥區別,一直堅信着,媳婦一旦進入自己家的大門,就可以搓圓捏扁,

    不過,這樣藏不住心思的,倒也不難對付的,因為對婆家對未來丈夫沒啥要求,所以如情倒也看得開去。陳老夫人倒也不是嫌棄她庶出的身份,估計是想給她個下馬威吧。呵呵,勢弱的婆婆在面對高門媳婦的那種複雜矛盾的心思,其實也不難理解的。

    又堪堪過了兩日,陳家老夫人又讓人送來了一箱的地瓜,這回倒不是她親自出面了,而只是讓陳大夫人前來。

    如真依然熱情地接待了她,不過在陳大夫人臨走時,又硬送了一筐蜀地產的橙子。

    飽滿又個個碩大的橙子,全用柔軟的稻草一顆一顆地細細包裹着,切出一片來,甜得浸人心脾,陳大夫人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蜀地橙子,極是感激,好一番道謝後,喜孜孜地領着橙子回到陳家,歡天喜地拿着橙子與丈夫分享,並高興道:「……昨日婆婆那般行事,我還以為鍾夫人會惱了咱們,想不到今日我去,仍是好茶好座的招呼我,還送了這麼貴重的東西。想必鍾夫人仍是挺滿意二弟的。」

    陳大公子陳忠卻皺着眉頭,大搖其頭,「這你可恰恰說反了。你送一筐不值錢的地瓜過去,人家卻回送你這麼貴重的蜀地名產,這不是滿意,而是在敲打咱家呀。」在官場上打滾多年,陳忠哪會不知這裏頭的名堂。單說送禮也大有學問呢。

    送名貴禮物出去,別人回贈些不值錢的,證明已把你當自己人;若回贈的是同樣名貴的,那便證明人家無意與你結交。若是對方回贈比這還名貴的禮物,那便是壓根沒把你當回事。

    鍾夫人以名貴的蜀地特產回贈,意思已經很明白了,人家已經後悔了,你陳家最好識相些,不要與她家來往了。

    陳大夫人雖也是官宦之家的千金,但父親也只是窮山溝里小小的七品縣令,如何懂得這裏頭的名堂,聽丈夫這麼一說,心下大驚,急急道:「真是這樣嗎?那方家姑娘與二弟的婚事,豈不黃了?」

    陳忠嘆口氣,「大意上是這樣沒錯。可還沒到最後一步,也不能輕易放棄。真正決定方家姑娘婚事的,仍是方家的老太君及老太爺,鍾夫人這已是厭了咱家了,再從她那下手,已是無望。」

    陳大夫人如泄了氣的皮珠,忽然咬牙暗恨:都是那個寓蠢至極的老太婆幹的好事,二弟的婚事黃了就黃了吧,反正她也盡力了。但若是牽累她和夫君的前程與仕途,她可就要恨死她了。

    ……

    紛飛的鵝毛大雪迎來了寒冷的除夕夜,方家過得極是冷清,知廉夫婦去了任上,至少要兩年才能回來,如善如美出嫁,如今家裏就只剩下一個永遠頂着張棺材臉的兒子,方敬瀾想很是抑鬱,這個兒子不愛喝酒,不愛說話,也不愛吟詩作對,更不愛附風作雅,不若知廉那般,他讚賞王羲之的《蘭亭敘》行雲流水,一氣呵氣,知廉會立馬附和「父親果真學問不凡」,但知禮卻會說「人人都誇他好,自然是好的了」,直把他噎得半晌無語。

    面對妻子李氏成日的鬥雞眼,方敬瀾也生不出半絲熱情來,所幸,朱姨娘那還能給他點慰藉,但是,朱姨娘也又心疼女兒如情的糟遇,成天淚眼汪汪的,直說是自己連累了她,害她找不着好的婆家。

    方敬瀾很是愧疚,想着朱姨娘這些年來的安份守已,及對自己的付出,這回發了狠,並拍胸鋪向她保證,一定要給如情找個各方面都好的婆家。

    但,想找個各方面都滿意的婆家,談何容易,在慶元六年三月三日這一天,老太君與李氏合力替如情行了及笄禮,方家女着也請來了各自社交圈子裏交好的婦人,一併來觀禮。

    親自替如情館發的是何氏娘家的嬸子,監正御史何守業的夫人,何守業排行三,這位夫人也叫何三夫人。

    何三夫人親自替如情館了發,把一支流光溢彩的銀鎏金點翠鑲玉的簪子親自插於發間,嘴裏再說着頌福之語,如情的及笄禮算是禮成。

    吃了席後,如善三姐妹一併來到如情的寫意居,如善的院子早已人去搬空,正準備騰出地盤來給文哥兒作院子,至於如美的,雖多大暫時還沒有動,但遲早也要騰出來的。是的,還是如情這兒坐着舒適。

    一身薑黃折枝刻絲遍繡寶相花偏襟襖子的如善送了一對點翠玉鐲,又見方府居然擺了足足十二桌席筵,很是不悅,忍不住對如美冷笑道:「到底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咱們姐妹二人當初行及笄禮時,統共加起來估計也沒這麼大的排場吧。」

    先前如善行及笄禮只擺了三桌半,李氏也只請了些親近的族親,當時如善也挺委屈的,張姨娘也哭訴過兩回,但李氏也有正當的理由,「好些族親我都請了的,可人家不願來,我又有什麼辦法?當年真丫頭行及笄禮時,也才坐了五桌,怎麼,你當真以為自己女兒是仙女下凡,人人都要趕來着捧場?」

    李氏這話就重了,一旦涉及到嫡庶有別,張姨娘除了咬碎滿地的銀牙,也別無他法了。後來如美行及笄禮時,足足坐了八桌,張姨娘拿這個來諷刺李氏,如真可是方府的嫡長女耶,如美再是嫡女,但總歸是次女吧,這般明張目膽超越嫡長女,也是越矩喲。

    涉及自己女兒的利益,李氏見招拆招,冷笑一聲:「呵,你不服氣?好呀,你去老太君面前告我呀?你在老爺面前編排我越矩呀?」

    誰不知那時候如善因在靖王府做出那檔子沒臉的事,方敬瀾氣得把如善禁足,並把張姨娘母女暴打了一頓,張姨娘被打得半死,也被氣得半死,對於李氏的囂張,卻又無能為力,真真是咬碎了一地的銀牙。

    現下,見如情及及笄禮卻坐了十二桌,這些女眷大多也只是見過一回兩回的姻親,有些是如真在鍾家的親戚,有些是何氏娘家的親屬,還有些她根本都不認得的,想着如情及笄,李氏居然把這些人也請了來,其目的不言而明,冷冷一笑後,又發現如情收授的禮物當中,全是清一色的高級頭面首飾,心頭不大舒服了,但礙於自己的身份,只好拿如美當槍使。

    如美經如善這一提撥,確實不大痛快的,忍不住酸了如情兩句,「妹妹這下可發了,收了這麼多貴重的禮物。日後嫁到婆家去,也不愁沒有拿不出手的頭面了。」

    如情盯着如善,淡淡道:「比起二姐夫對二姐姐的康慨大方,這又算得什麼?我這些全加起來,恐怕還不及二姐姐頭上那一套赤金頭面呢。」

    如美忍不住望向如善頭上那赤金展翅七尾大掛鳳珠叉,每顆叉子頂端都鑲着枚碩大的南珠,明晃晃的極是耀人眼花。這款頭面,可不是普通有錢貴婦就能佩戴得起的,那必須是皇室中人方可佩戴。

    如美嘴巴一撇,對如情道,「不知四妹妹還記得先前的如燕麼,其實,真要算起來,這如燕與二姐姐還真的挺像呢,都是一樣的靠手段進入王府。可惜,如燕的下場,卻頗令人唏噓呢。」

    如善臉色沉了下來,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如美閒閒地道:「沒什麼意思呀,京城的人哪個不知,這如燕用下三濫的伎倆勾引李驍才嫁進王府,你是不是也受了這如燕的啟發,所以有樣學樣?」

    如善豁地起身,高高揚手,如情豁地起身,「二姐姐,凡事三思而後行呀。」然後轉身,對如美道,「三姐姐,大家都是姐妹,骨肉連着筋,做甚非要弄得臉紅脖子粗的?」

    如美不再言語,反倒是如善,沖如情冷笑一聲,「你這是在威脅我了?」

    如情重新坐了上來,淡道:「是否威脅,單要看姐姐如何表現了。」她望着如善柳眉倒豎的臉,聲音略冷,「不管姐姐做了什麼事,可我仍是叫你一聲姐姐。我這聲姐姐也不是白叫的,橫豎也不會叫別人一聲姐姐。既是姐妹,便是上輩子修來的緣份。可有些人情願把外頭的人當作姐妹,卻把真正的姐妹當仇人對待。難不成小時候爹爹和胡先生教給姐姐的道理都丟狗肚子了不成?」

    古代最忌家族中傳出兄弟不和或姐妹不和的事來,不管大家裏子裏爛到什麼程度,但總歸面上仍得來往。

    儘管不喜如善,但在人前,仍然得給這個姐姐兩分薄面。並不是她軟弱,實則是姐妹鬧僵了,對家族對自己的名聲總歸不好。

    如善緊握了拳頭,冷笑一聲,「好一張利嘴。既然你這麼厲害,這麼的聰明懂事,可惜仍是沒婆家要,這又是為何呢?」

    如情反問一句:「是呀,我沒婆家要,這又是為何呢?三姐姐你知道嗎?」

    如美冷笑一聲,大聲道:「如何不知?那向家勢利眼,見咱們爹爹丟了官,就使些醃贊伎倆了。而爹爹為什麼會丟官呢,二姐姐,你是咱們姐妹中最聰明的,想必也知道原因吧?」

    如善面色鐵青,不敢辯駁。

    如美一聲冷哼,「這麼聰明的人偏還做出那麼沒臉的事,算了,我還是情願我自己變笨些好。」

    如善目眥欲裂,指甲深深嵌進肉里而不自知。她死死咬着唇,壓下即將出口的反駁譏刺之語,冷笑一聲:「你們都高貴,都是知書守禮的,只有我,蟑頭鼠目,得,我還是離開吧,以免讓你們沾了晦氣。」

    ……

    同年三月府,平靜的方府驀地收到一張請柬。

    「陳家?哪個陳家?」如情疑惑地望着老太君複雜的臉,腦海里迅速轉了遍,方家好像沒有姓陳的親戚吧。

    驀地,如情腦海靈光一閃,叫道:「該不會是……」

    老太君點頭,「正是。」

    如情納悶,雖然曾與陳家二公子相過親,但大家也還沒有熟到相互串門子發請柬的地步吧……不過如情一向聰明,試探性地問:「春閨剛落下帷幕,前日裏也才揭了榜,這陳家公子該不會中了進士吧?」

    老太君讚賞地望了她一眼,「你是個聰明的,一猜便中,拿去看吧。」

    如情接過,微微吸口氣,想不到呀,這陳二公子還厲害着呢,居然給進了貢士,雖排名稍靠後了點,但能在全國上千名舉子中脫穎而出,也是厲害了。

    接下來,若進行殿試能夠過關,那便能直接入翰林,可考庶吉士、給事中、主事、中書、行人、太常博士、國子博士,或授地方府推官、州、縣。

    而一般情況下,只要能進舉,只需稍作打點,也能授一官半職。陳二公子如今的勢頭,稍微有點眼力的都知道,不出意外,也能捐個官兒做了。

    如情把玩着竹簡,問道:「陳二公子此番高中,想必陳家要大宴賓客吧?」順便藉此收些銀錢,再在所有賓客面前揚眉吐氣一番。

    老太君沉聲道:「人家請柬都發來了,當然是少不了這頓酒錢了。」

    「可是,與咱家又有什麼關係?」老太君目光瞟了過來,如情面色訕訕的,訥訥道:「難不成,陳家真以為,我是只煮熟的鴨子?」

    老太君目光憐惜地望着如情,問道:「情丫頭,你與我說實話,這陳家的小子,你可有看法?」

    如情想了會,緩緩道:「雞肋吧。」食之無味,吐之不舍。

    最重要的是,就目前來說,以陳二公子的勢頭,可以勉強用炸子雞來形容了,但若想憑藉目前一窮二白的根基,想在官場上站穩腳尖,也有些困難。當然,若是結門顯貴的親事。那就另當別論了。

    如情不願抬高自己的價值來,但就目前來說,知禮知義兄弟倆令人矚目的成就,再加上如真如善如美三姐妹顯赫的夫家背景,對於陳家來說,確實是大有利益的。

    老太君憐惜地望着她,微嘆口氣,道:「情丫頭莫要擔心,京城那麼多待娶男兒,我就不信,找不着一個適合你的。」

    ……

    ------題外話------

    本章命名為雞肋,但是,人家在上傳時,可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改了又改,堅決不雞肋。誰說種田文就得**過去**來的?至於李驍,他出來幹嘛?該他出場時自會出場,親們莫急呀,你們這般天天火燒屁股地催呀埋怨呀,我本人也要火燒屁股了,拜託啦,全都挺住。小說嘛,本就是柳暗花明,但是,在柳暗花明之前,還得山窮水盡,是不?親們懂得滴~好像有點兒欠抽,頂個鍋蓋爬走~



79雞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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