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的生存法則 126後續發展,江家的事兒

    懷孕第四日,方府也差了「使者」來到王府,老太君,何氏,李氏,如真四人一道前來。

    先是拜訪了太妃後,才來到如情的隆仙居。老太君暗自觀察了隆仙居的下人,稍微放寬了心,與如情說了好些孕期注意事項。

    如真也親熱地坐在如情左手邊,不時與她說笑。李氏干座一旁,也是插不上話,只得四處打量屋子裏的擺設,全套的雕福壽富貴圖案的名貴紫檀木家具,光鑒可人,檀香不絕。隨處可見的精緻御貢汝窯四處擺放着,連紫檀刺繡屏風居然還鑲有整塊的透明琉璃,赤金銅獸里吐出芬香的海南沉香,裊裊地散發出幽幽的華香,飾雲彩花紋的柱子上,嵌着一顆拳頭大小的天明珠,陡亮如星辰。

    如情斜倚在炕上,腰上塞了個金絲繡線北地羊毛絨大枕,喝着丫頭呈上來熬得濃稠的燕窩粥,幾個生得伶俐的貌美丫頭在添了茶水上了點心瓜果後便悄聲退下。

    下人進出悄無聲息,目不斜視,屋子裏溫暖如春,四足鼎的爐子裏的炭火聞着自有股淺淺的檀木味,絲毫沒有悶脹之感。

    當然,這裏的擺設也算不得豪華,如善那兒她沒去過,如美那兒她可是去了好幾回了,與如美的屋子比起來,王府也沒什麼特別之處,不過是屋子比候府的大些,下人多了些,戒備更森嚴些……呃……天明珠也多了些。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不同的了。

    李氏評估完後,又把目光集中在如情身上,見如情頭上鬆鬆地挽着個偏髻,只簪着根流光溢彩的鑲紅寶石簪子,額上戴了枚紅珊瑚珠的額箍,身上也穿的簡單,松花色富貴牡丹對襟袍子,裏頭一件淺粉色的綾衣,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李氏見如情穿的簡單,忍不住埋怨,「到底已是王妃了,怎麼衣飾方面還如此簡單?總要穿得精神富貴些,才好壓住底下人呀。」

    如情把白玉瓷碗擱到檀木小几上,輕聲道:「反正又不出門,也沒必要穿的隆重。」見李氏不以為然又一臉大便樣,連忙問道,「母親,三姐姐最近還好吧?」

    說起如美,李氏臉上的笑容越發難看,陰陽怪氣地道,「托你這個妹子的福,如美如今還真的水深火熱了。」

    老太君臉色微變,何氏如真也相互看一眼,各自臉上閃過些許沉重。

    如情問老太君,「那楊太夫人當真要遷怒於三姐姐?」

    老太君沉聲道:「情丫頭別自責,如美的婆母本就是雞蛋裏挑骨頭的。如今借着由頭肯定要借題發揮了。你老子已讓你兄嫂去了楊府一趟。」

    如情下意識望向何氏,何氏點頭,安慰如情,「放心,有你大哥出馬,自是手到擒來。」

    何氏與知禮是分工合作的,知禮去找慶昌候爺楊啟安,及其兄弟楊啟泰,向他們表達出身為如美娘家人的靠山與威力。何氏則轉走內宅,安慰了如美一番,再藉機教授對付刁難婆母之不二法寶,緊接着,又與知禮一道親自去看望在「病中」的楊太夫人。

    知禮雖說如今也才區區四品小官兒,但還不到三十歲就有如此成就,着實不容小覷,何氏雖無品秩,但何家那可是影響朝政核心的家族,楊太夫人是朝廷欽封的從一品誥命夫人,卻也不敢托大,強撐着「病體」,好一番熱情待客。

    知禮說話不卑不亢,先是表達對太夫人身體的深切慰問與關懷,然後又對如美最近的所作所為進行十二萬分的檢導與責備,如美被罵得抬不起頭來,也深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當場對婆母跪了下來,一翻痛哭流涕。

    知禮那如刀鋒一樣的唇舌如情是見識過的,先是斥責如美不敬婆母,把婆母給氣病了,聽說太夫人的休書都已準備妥當,雖感震驚,卻也毫不意外,又當着太夫人的面大聲斥責如美:「昔日在閨閣時就任性妄為,嬌生慣養,不服管教,大擺小姑架子,萬般刁難長嫂,這些我都睜隻眼閉隻眼,想不到嫁到婆家仍是不思悔改,不敬婆母,苛待小姑,實是不可饒恕。就算太夫人心地淳善,寬懷大度,不與你計較。但父親已着實惱了你,這才責令為兄與你大嫂前來探望太夫人,順便讓你大嫂再好生教導汝為人媳婦的道理。」

    如美已經事先由何氏打了預防針,就算被罵也唯唯諾諾地應着聲,表示她已經知錯了,請兄長寬宥,也請婆母寬恕。她日後再也不敢了。

    可是,話鋒一轉,如美卻又委委屈屈地哭訴着她每日裏卯時二刻就前來婆母跟前服侍,那日不過是稍起晚了些,也不過辰時初刻而已,就嫌她晚起了,非要罰她,讓她端着滿滿一盆水罰站在院子裏,這天寒地凍的,她穿的又少,婆母這番作為,豈不是存了心要凍死她麼?

    楊太夫人撐不住一張老臉,臉色發紺,知禮卻大喝一聲,「住口。」他指着如美厲聲喝罵:「不敬婆母還敢狡辯,婆婆便是婆婆,汝還當成親娘不成?卯時二刻侍候也算抬舉了你,就算整夜讓你跪着侍候都要給我受着。你也別不服氣,誰叫你是為人媳婦的?你是正兒八經明媒正娶的楊家媳婦,也才有侍候在婆母跟前的資格,別人想侍候都還不夠格呢。」

    如美咬唇,總歸年紀輕,沉不住氣,居然忿忿地把婆母因為小姑子的事兒遷怒於她的事兒給抖了出來。

    按何氏的說法便是,楊太夫人當時就窘了,也怒了,卻又心頭髮虛,不敢正視如美,雖氣得抓狂卻也不敢真的罵如美,只能牽強着罵了兩句:「你這孩子,我什麼時候遷怒於你了?不過是那日胸疼所以脾氣大了些,你怎可怪罪在你妹子身上?」

    如情一聽便樂了,「她當真這麼說?」

    何氏點頭,「當着你兄長的面,她怎好把那沒臉的事說出來?」也只能說成是因為身體不遂所以心情差了些,這才遷怒媳婦罷了。

    如情呵呵地笑着,「三姐姐,也太直來直往了。」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確實讓楊太夫人有臉沒地方放了。

    李氏面色不豫,忍不住道:「我說情丫頭呀,你現在還笑得出來?你姐姐之所以受這般委屈,還不是因為你?」

    如情咬唇,面色愧疚,老太君卻不悅了,「這天底下的婆婆想要為難媳婦,還需找理由麼?不過情丫頭也已做了彌補了,你也別不知足了,三丫頭受了些委屈,但卻是實實大大得了好處的,你別總是擰着這個不放。」

    李氏怒氣稍緩,但卻忍不住嘰咕了兩句:「可若不是她,我的如美如何會受這些委屈?」

    老太君心中有氣,忍不住揚了斑白的眉毛,正待說話,如真連忙安撫了她,嗔怪地望着李氏,「姨母,我知道您心疼如美,可四妹妹也不容易呀,無端惹來一身腥,如美雖說現在受了委屈,但知禮和弟妹也已經給如美撐了腰作了主呀?再來,四妹夫也與三妹夫通了氣兒,三妹夫也說了,若是楊太夫人再一意孤行,他就請了聖旨弄個外放的差事。若實在不行,乾脆就請族老來斷這個是非公道。姨母您想想,四妹夫什麼樣的人,這會子為了如美也親自找上三妹夫,這已是很難為他了,姨母還待怎的?」

    李氏被說得面色掛不住,也覺得自己過分了,可多年來當慣了高高在上的嫡母,這會子想要低聲下氣對這個庶女道歉示弱又着實不願,只僵在那,把頭一撇,乾脆望向窗外移值在大缸里的海棠。

    如真見狀忍不住也來氣,但如情已拉着何氏問:「後來呢,後來怎樣?大哥哥應該還有驚人之舉吧?」

    何氏讚賞地望了如情一眼,對於自己的丈夫,還是只有這個妹子最是理解的了,忍着笑道:「真被妹妹猜對了,你猜你哥哥如何應對?」

    如情搖頭,知禮知義兩兄弟那張毒舌,旁人還真不敢逆其鋒茫呢。

    何氏輕咳一聲,學着知禮的語氣,擺出正義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可憐天下父母心,正經主母雖名份上風光卻也得恭敬侍奉公婆,不得有任何怠慢。婆母若是成心刁難還不得忍着受着。但為人妾的卻恰恰相反,只需侍候好男人,何需侍候婆母?到底是太夫人心疼大小姐,自是要替大小姐免去諸多煩惱。憑着慶昌候府的顯赫聲威,大小姐若真給四妹夫做妾,四妹妹敢給她臉子瞧麼?多輕鬆的事兒。」

    如情呆住,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大哥哥,當真這麼說?」

    何氏無耐,沉重點頭。

    如真也直接木住,然後狂笑:「知禮這張毒舌,咳咳,可憐的楊太夫人,不知會被氣成什麼樣了。」不過狂笑過後,又覺得不大妥當,「知禮這般諷刺,確是大快人心,可,可那畢竟是如美的婆母呀,知禮也太,太不留情面了。」

    如情也跟着點頭,楊家總歸是如美的婆家,這樣毫不留情地譏諷挖苦,依楊太夫人嚴厲又死要面子的性子,搞不好更會變本加厲地報復在如美身上。

    何氏無耐,「當時我也覺得夫君確實刻薄了些,當時楊太夫人臉都變了,為怕弄擰了,我連忙站出來撲火,想不到,你大哥連我也給訓斥了一頓,說什麼,四妹妹是個庶出的居然能嫁到靖王府享不世之榮華,本就是上輩子燒了好香才會有如此福澤。人家堂堂候府嫡女自甘伏低做小侍候她居然還不情願?也不過當了幾日王妃就拿派頭了,實是不可體統。」

    如情再一次木住,總算徹底領教了兄長的毒舌,繼續追問,「然後呢,然後呢?」

    何氏又好氣又好笑地道:「還能怎的?你兄長似乎沒瞧見楊太夫人那氣得青白交錯的臉,還對楊太夫人一本正經地說,我方家教女無方,一個惹您生氣,一個善妒不容人,還如此怠慢令媛,家父自知無顏愧對太夫人,只叫晚輩親自向您陪罪。也請太夫人消消氣,晚輩這便去靖王府,責令我那不成體統又輕狂的妹子擇日來向您道歉,再讓人抬着轎子把令媛接回王府。」

    如情再也忍受不住,笑倒在如真身上,一邊捶着柔軟的枕頭一邊狂笑,「唉呀,大哥哥太厲害了,太強大了。」簡直堪比十二級颱風呀,着實厲害呀,罵人的最高境界,不但罵人不帶髒字,還讓人找不着把柄,只給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還只能強撐着一張笑臉,痛快,真的太痛快了。

    儘管已經聽過一回好戲,老太君仍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接連說「大哥兒這個陰損的,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

    而如真也連連感嘆不可思議,說幸好不曾得罪過知禮,否則被他那張毒舌罵起來,估計連死的心都有了。

    何氏也拿着帕子拭了眼角的淚水,笑道:「可不是,夫君那張嘴呀,還真是得理不饒人。」

    如情笑得肚子發痛,捂着痛子唉喲唉喲地叫着,如真嚇了一跳,連忙扶起她,「怎麼樣了?沒事吧?」

    如情擺手,「我身子好的很,哪會有事。」總算止住了笑,又對何氏道:「估計太夫人連撞牆的心都有了。」

    何氏輕諷,也無比解氣,「可不是,你們不在場,肯定想不出當時的情形,太夫人那一張老臉又青又黑又紅,偏你那個陰損的兄長還不肯放過人家,還作勢真要去靖王府找你的架式,太夫人唬得連連攔下他,連說不用了,這事兒本就是他們不對,哪能怨妹妹你,你大哥還一本正經地說『若是太夫人還不肯消氣,我絕不饒她,讓她跪在楊府大門外,直到太夫人您消氣為止。』」

    如情冷笑:「如果真那樣,那楊家的臉也着實給丟盡了。大哥哥,果真好樣的。」

    何氏又笑道:「是呀,你大哥又接着說,『外頭都在傳言因為四妹妹沒同意令媛給我四妹夫做小所以遷怒於如美,那鐵定是外人惡意中傷太夫人了。』可憐楊太夫人,被你哥堵得一肚子火,偏又發作不得,只紺着一張老臉連聲說『哪有的事,無中生有,那些人實是太可惡了,老身不過是身子不爽所以遷怒如美罷了,親家舅老爺千萬別聽外人胡說八道。』然後,你大哥哥這才放過了她。」

    如情大感痛快,再一次佩服起自家兄長來,果然一腹黑強大的特大靠山呀!

    如真不屑道:「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候府太夫人和候府嫡女嘛,而咱們妹妹身低位輕,只是個庶出的,原以為好拿捏,可到最後卻碰了一鼻子灰還落得一身腥,心裏不痛快就只能找如美那個笨丫頭髮泄了。」然後望着何氏,笑吟吟地道:「可惜呀,她想欺負如美呢,如美的娘家兄嫂可不是好欺負的,這下子,面子裏子都丟盡了。」

    老太君接過話來,「這種人,就需要惡人來磨。」但話鋒一轉,又欣慰地望着何氏,「不過出嫁女子,若無娘家兄嫂支撐,在婆家也抬不起頭來,如美這回呀,確實要多虧你了。」

    何氏溫文一笑:「都是自家人,何需客氣?再來,一家人團結親厚了,才能顯出力量來,外人也不敢明着欺負,不是嗎?」

    如情點頭,古代宗族力量的強大,也只有嫁了人,才深有體會。兄嫂替出嫁姐妹撐腰,自是要受人高看,而出嫁姐妹有娘家兄嫂撐腰,在婆家也要體面幾分。這樣大家團結一致了,姻親的力量就顯得強大了,有了姻親的力量,家族的力量就更上一層樓。

    何氏想得通透,方家幾個姐妹都高嫁,在夫家本就要受擠兌,若受了委屈,娘家兄長出面撐腰,自是得到無比感激,日後方家若有什麼困難,出嫁的姑娘肯定也要相幫的。這樣一來,親人團結在一起,外人也不敢明張目膽欺負了,還受姑子們高看敬重,利人又利已的事兒。

    老太君欣慰點頭,「你是個想得通透的,方家有你這樣的嫡媳婦,確是咱家的福氣。」然後對如真兩姐妹笑道:「你們老子為人不怎樣,但這選媳婦的眼光,着實不錯。」

    如真如情呵呵笑了起來,何氏卻略略害羞,倒是李氏微撇唇,但望向何氏的目光也微微暖了起來。

    接下來,眾人又討論楊太夫人母女接下來會有的舉動,如真不屑道:「名聲都被搞臭了,哪個大富人家還敢要?依我看呀,也只能外嫁或是嫁到低門戶去了。那些鐘鼎鳴食之家,想都別想了。」

    何氏也深有同感,卻見如情仍是一臉抑鬱,忍不住問:「妹妹還在擔心此人會纏上妹夫麼?」

    如情點頭,「楊太夫人是個要面子的,這次面子裏子丟盡了,估計也不敢真再折騰什麼了,可這楊啟寧,可是個難纏偏執的人物,眼界又高,再來這回又被落了極大的沒臉,我真怕她來個魚死網破,就真不好辦了。」

    楊啟寧那樣的人物,就一個神經病兼偏執狂,世界都要圍着她轉一樣,稍不如意就暗恨於心,得不到的想方設法都要得到,實在無法得到肯定還會走極端,不得不防呀。

    何氏仔細想了想,深有同感,「這種人,確實不好對付。不過妹妹不必擔心,你大哥已與兩位妹夫秉燭夜談了半宿,兩位妹夫都表示,今後定要加派人物仔細看管她,也儘早把她嫁出去,嫁得越遠越好。若再做出有辱門風的事來,妹夫就請族長出面把她送進姑子廟去看管起來。」

    唉,只要有母親在,估計當尼姑也不會安份。這種人,應該沉塘呀沉塘呀,但如情卻不敢真的說出來。

    說了楊家的事後,方家老中青三代女人都是大快人心,如情去了大半心頭隱竄,這才想起了還要重要的事,於是便問及了方敬瀾最近可好。

    如真面色不豫,把頭撇向一邊,而李氏則冷下臉來,冷冷哼了聲。

    老太君神色淡漠,「你老子那兩個通房已有一個被抬為姨娘了。」

    如情吃驚,「什麼時候的事呀?」

    老太君不響,只側頭看着何氏。


    何氏顧及李氏在場,輕聲回答:「就是大前天吧,家裏的奴才擺了幾桌子,給太太敬了茶,正式抬為姨娘了。住在昔日張姨娘那個院子裏,名字還挺好聽,叫挽夏,如今人稱夏姨娘。」

    如情木了會,很想問她的朱姨娘現在過得怎樣,李氏嘴快地接過話來,「有了那個年輕嫵婿的夏姨娘,你那姨娘定也靠邊站了。」

    老太君橫她一眼,安撫如情,「你姨娘是個安份的,這些年來一直本份守已。雖說抬了夏姨娘,但在你老子心中自有不輕的份量。你也別想得太多了。」

    如情無意識地點頭,她並不擔心方敬瀾會虐待朱姨娘,只是擔心那個年輕的夏姨娘得寵蹭鼻子上臉跑去噁心欺負朱姨娘,天知道,朱姨娘還真是實打實的老實人,說好聽些是本份,說不好聽些就是丑弱可欺了。這些年來若不是方敬瀾疼寵她,再來有她的諸多維護,及老太君和知禮的禮遇,估計早被張姨娘給生吃了吧。

    至於方敬瀾,新納了夏姨娘,美人在抱,肯定是樂不思蜀了。

    如情本想說便宜老子官場失意,情場得意,偏何氏又道:「公爹倒也託了妹妹的福,如今時來運轉,已經從鴻臚寺提撥為監察御使編修編修。」

    如情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笑道:「當真是時來運轉了,爹爹居然還升了兩級的官。可喜可賀。」怪不得在閨房裏大展雄風。原來金錢與事業從來都是男人的脊樑。

    何氏抿唇笑道:「是呀,最近公爹確是心情大好。」然後下意識瞟了李氏一眼,可惜有人心情卻嚴重不好。

    如情又問了方家諸人的事,得知方府最近倒也一切太平,知義也從邊關寫了信來,說一切太平,不必牽掛。三個孩子也是身子健康,生龍活虎。如情放下心來,瞧着李氏又蒼老了幾分的面孔,也不願再刺激她。又與老太君等人聊起了旁的事。

    如情又提及如真和小侄子,如真笑道:「你姐夫仍是老樣子吧,倒是你侄兒,開始換牙了。這陣子時常嚷着痛呢,真枉了他老子是學武的,這麼點疼痛都受不住。可沒把我給氣死。你小侄子前些日子調皮擱破了一點皮,死活不肯來瞧你了,怕你笑話他不英俊了。」

    如情撲嗤一聲樂了起來,「這小子才多大年紀呀,居然就那麼臭美了。」

    說起自己的兩個孩子,如真那可是有着一肚子說不完的話,何氏的文柯兒也五六歲了,同樣也是調皮搗蛋的緊,說起小孩子的事來,一向語氣謹慎的何氏也忍不住多說了幾句,老太君年紀大了,有小孩子在膝下繞着也着實快活,也樂和和地說起了文哥兒的趣事來,倒是李氏卻有坐冷板凳的架式,如情不敢怠慢了她,又招呼着她吃茶嗑瓜子的。

    李氏坐了半天冷板凳,見如情總算還緊着她,倒也稍稍放開心思,又提到了如善的事兒。

    如情不喜如善,但為了姐妹情深,少不得也要問候兩聲。

    李氏撇唇,說不出的快活,但卻反問如情:「靖王府和豫郡王府也不算遠,如善的事兒應該有所耳聞呀。」

    如情搖頭,「最近府里有些事兒,還真不曾聽到過二姐姐的消息。」頓了下,一臉納悶地問何氏:「怎麼了,二姐姐可是出了什麼事?」見何氏並面帶輕愁,不由問:「二姐姐究竟怎麼了?」

    何氏輕嘆一聲,「今日咱們前來,一是來探望四妹妹,二是順便給四妹妹提個醒,不必操心楊家和三妹妹的事兒,只安心養胎要緊。三來嘛……便是二妹的事了。」她對如情輕聲道:「公爹吩咐我,要咱們抽個日子,去豫郡王府串串門子。」

    如情愣了愣,輕聲問:「可是二姐姐出了什麼事?」

    何氏面色疑重起來,「二妹嫁入王府已有三載,可肚子一直毫無動靜。豫郡王妃揚言要給二妹夫聘個二房。」

    「二房?」

    何氏點頭,「這可不是一般的二房。像妹夫這種世代尊享榮華的人家,二房也是有文書,有聘禮,可自帶嫁妝,還要入官府文書。其所出子女也與嫡出無疑了。」頓了下,何氏又道:「若真如此,二妹妹就更加可憐了。」

    如情點頭,豫郡王府若真娶了二房,不止打如善的臉面,也是讓方府沒臉呀。也難怪方敬瀾會眼巴巴的讓媳婦幾姐妹相約去豫郡王府作客,不是規勸,而是相當于震懾吧。

    「爹爹,爹爹怎麼說?」如情很想知道,一向最重顏面的方敬瀾會如何反應。

    「公爹當然也很是生氣。可二妹嫁入夫家三載沒有子嗣卻是事實,公爹亦是無可耐何。」何氏說出方敬瀾的打算,「公爹的意思也很簡單,娶二房是萬萬不成的。納妾倒也無妨。」

    只是納個妾,不是娶二房,這對如善來說,也還算能接受,也不算打方家顏面。

    當然,不管納妾還是娶二房,對如善來說都不會是好事,一個生不出嫡子的主母,在夫家如何有地位?

    雖然不喜如善,但這時候如情卻略略同情起她來,「二姐姐身子一向好呀,可有請太醫瞧過?」

    何氏說「不知」,道:「二妹身子一向健壯,可妹夫屋子裏頭通房妾室一大堆,再來二妹似乎與妹夫又有了間隙,我聽聞,二妹夫已有小半年不曾到二妹房裏了。」

    說話,如善還是姿色出眾的,標準的瓜子臉兒,輪廓分明,艷麗清秀,方家四姐妹都各有千秋,如真是尊貴而氣派的美,如善則是清高且美艷的,如美則是一團烈火,總體來說,三姐妹都有各自的驕傲,如真的驕傲是與生俱來的,方府嫡長女的名頭,嫁得好,老公又上進,她的驕傲眾人卻是認可的。

    而如善的驕傲則是自恃聰明才氣,自己又受父親寵愛,這種驕傲就有些清高與孤芳自賞了。

    如美是嫡女,有李氏替她撐腰,這種驕傲也還能讓人接受。但總得出來,拋開脾性不談,如善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怎麼李掠那廝眼光如此差勁?放着千嬌百媚的妻子不欣賞,非要去通房那求溫存。

    如真這時候也不屑地插嘴,「如善可是被張姨娘害苦了。若是當個姨娘,扮扮柔弱什麼的還可以讓妹夫多加垂憐,可惜她是正經主母,如何還能使姨娘那一套?就算想使,豫郡王妃也不容許。」

    李氏冷笑一聲:「平時候在咱們面前可使足了世子妃的派頭,穿金戴銀好不做奢華,想不到卻是個外強中乾的。」面上大有得意之色。

    老太君橫她一眼,不過卻未說什麼,只是嘆惜地對如情道:「善丫頭雖有諸多不是之處,可總歸是方家的姑娘,若二姑爺真的娶了二房,那可是極落方家的顏面。所以你老子才想着讓你們幾姐妹抽空去豫郡王府串串門子,好讓豫郡王妃顧忌着方家的勢頭,不敢輕舉妄動。」

    如情點頭,宗族力量有利也有憋的,比方說,再是恨極了這人,但總歸同一個姓,打落了牙齒也要血吞相幫。

    何氏問如情什麼時候去豫郡王府,她好與如真如美一道約個時間。

    如情還未作答,老太君已開口了,「你老子想得倒是周全,可情丫頭如今有了身孕,如何敢肆意走動?再來,情丫頭上頭還有公公婆母,哪能說去就去的?我看這事呀,情丫頭暫且不要出面,待胎兒穩定了,再另作商議吧。」

    老太君這話正是如情要說的,她也不願李掠納二房,這可是對方家姐妹的挑釁呢,可是,真要去豫郡王府走一趟,她上頭還壓着公婆,就算公婆同意她去出這個頭,這也是不妥的。

    於是,如情想了想,「這樣吧,我府里的西域海棠也快開了,待開了後再讓丫頭折幾株親自送到幾位姐姐那兒去。」

    西域進貢的海棠花,淺綠簇簇,花色嬌紅綽約如處子,恍若佛曉的霞光,除了宮裏頭大肆種植外,宮外也只有靖王府有幾十株移栽在大缸里,如情送海棠花也不過是婉轉向世人表達方家姐妹情深罷了。

    何氏想了想,含笑點頭,「妹妹這樣也成。好,事兒就這麼辦,妹妹好好養身子。」然後又說了好些孕期必備事宜,才與老太等人一道打道回府。

    不過在臨走時,何氏又點撥了如情兩句,「……妹妹有了身子,那可是喜事。不過可不能再侍候妹夫了,妹妹有何打算?」

    如情正了身子,盯着何氏的雙眼問:「先前嫂子有了身子,哥哥可有去通房那?」

    何氏愣了下,道:「你哥哥是個好的。可妹夫卻不同呀,他是堂堂王爺。」

    如情輕哼,王爺就了不起了呀,王爺就得人人侍候他,唯他馬首是瞻?

    何氏見如情的不以為然,嘴巴張了張,最終什麼也沒說。李氏見狀,忍不住道:「我說情丫頭,雖說你已貴為王妃,是姑爺明媒正娶的嫡妻,可這做女人呀,首先就要賢惠,你可千萬別仗着姑爺對你的疼愛就為所欲為了。如今你已有了身子,如何還能再把姑爺拴到房裏,我看還是趁早給底下幾個姨娘排個日子讓她們輪着服侍。這樣一來,誰不誇你賢惠來着?你可別學那些妒婦,死活把男人拴在身邊,沒的讓人笑話我方家的閨女善妒不容人。」

    如情淡淡地道:「有勞母親提醒,我記下了。」

    李氏見她神色不以為然,有些動怒,又提高了聲音,「你也別仗着自己年輕貌美就少不更事的侍寵生嬌,我可告訴你,若真的因善妒被說閒話丟了我方府的顏面,我可不饒你。」

    何氏低頭,抓着雨過天青色的雙魚送吉汝窯瓷盤裏切得薄薄的梨片往嘴裏送,如真低頭喝茶,順便拿着瓜子仁兒與如情道,「這瓜子味道可真不錯。」

    老太君微垂眉目,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着手頭的薄胎粉底官窯茶碗,抬頭對如情道:「這大紅袍喝着確是好,不愧為御賜的。」

    如情溫文笑道:「祖母若是愛吃,等會子讓周媽媽給您包半斤回去。」

    老太君呵呵一笑,「好好好,有個高嫁的孫女就是好,可以享口福了。」

    如真卻不依道:「祖母可真夠勢利的,四妹妹高嫁,就百般疼着,卻把咱們嫌到地縫裏去了。」

    老太君笑罵:「你也別不知足了,高嫁亦有高嫁的委屈和難處,前陣子楊家那番陣仗,你也來拭拭?大姑爺如今出息了,對你又好,你也別不知足了。」

    如真想着楊太夫人母女的作為,不由無限唏噓,望着如情,很是欽佩,「也真有你的,居然憑一張嘴就能讓她們鎩羽而歸。若換作是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情想着那日楊太夫人氣得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也抿了抿唇,一聲哂笑,「還得多虧了向家那對婆媳。」

    外頭春寒陡峭,屋子裏卻溫暖如春,五福壽字鎦金三足鼎的爐子裏的炭火燒得正旺,雕雲飾彩紋的壁柱上,那一顆陡亮的天明珠映出如情雙眸出奇的晶亮。

    「向家事件過後,我一直都在想,萬一日後又遇上這般不要臉的,要如何應對。整整兩年了呵,每每想着這慪事,真恨不得讓時光重來,再與向夫人那種人唇槍舌戰一番。把這種不要臉之人狠狠還回去。」向夫人同樣以死的手段來脅迫她,她慪得滴血,偏找不着法子應對,只能節節敗退自請下堂以保全僅剩的顏面,但每每想到,仍是慪得滴血。後來嫁入王府後,想着萬一再碰上類似事件,可不能再處於挨打地位,一定要給予痛擊才成。

    所幸,楊太夫人總算撞到槍口上,讓她揚眉吐氣的同時,也一吐向家帶給她的鬱積之氣。

    老太君微微點頭讚賞,「向家那沒臉的,自是不必再提。如今瞧你嫁的比他家更好,不敢拿你怎樣,偏還要巴結討好,估計慪都慪死了。」

    如情但笑不語,報復向家的最高境界,不是打擊他們憎恨他們,而是過的比他們好,婆家比他們還要高。衝着這點,她就得感謝李驍了。

    何氏又開了口,「還有江家,先前瞧不上妹妹庶出的身份,只肯以妾禮相待。如今妹妹這一飛沖天的勢頭,而江家如今卻是黃昏余照,自是大不如從前了。只可惜了開安郡縣,年紀輕輕就香消玉殞。」

    想着開安郡縣在死後佈置的陰損招數,如情無限同情江家的未來,「郡縣歿了,嫡長子也沒了,不知江夫人會不會看在子嗣的份上,把平姨娘給扶正,」

    何氏不屑地道:「我朝律令,士族有爵之家,一旦為妾,便終身為妾。可若為了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就把妾室撫正,雖也可以,卻也是極沒面子的。不過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江家若要為着能讓孩子有個名正言順的身份,把平姨娘撫正自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朝爵位傳承從來是傳嫡不傳庶,立長不立幼。平姨娘所出孩兒是被算作嫡子還是庶子,已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日後承襲爵位時,則要看禮部和宗人府是否給江家面子了。」

    如情問:「那嫂子覺得,禮部和宗人府會給江家面子嗎?」

    何氏微微一笑,伸手捋了鬢邊頭花,語氣輕描淡寫的,「如今的禮部尚書,再是注重嫡庶規矩不過了,至於宗人府嘛,呵,自也是跟在禮部後頭撿現成的。」

    如情瞭然,也跟着笑了起來,「若到時候,江夫人百般算計卻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知該有多失望。」

    如真快人快語地道:「她自己都愛踩黑捧紅,也休怪別人那般對待她了。」

    何氏輕輕哂笑,沒有言語。

    倒是如真痛罵過後,又有不解,「我朝雖立嫡不立庶,卻也有着無嫡立長的規矩呀。江家的嫡子沒了,但還有平姨娘的孩子呀?再來,若是平姨娘被撫正後,再生下孩子,不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麼?到時候禮部還有何話可說?」何氏與如情相視一笑,何氏掩唇輕輕嘆息着,「依平姨娘如今的名聲,江家也不敢真把她扶為正室的,再來,平姨娘不會再有孩子了。」

    「啊,這是為什麼?」

    如情很想與她一道快樂分享平姨娘的報應,但到底顧忌着李氏,也就心照不宣地與何氏一道保持沉默。



126後續發展,江家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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