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快看,狗蛋來了!看那慫樣,哈哈……」一模樣十五六歲的少年舉着一根隨地撿的枝椏,興奮喊着。
旁邊的一個胖胖的少年也放下手中的石頭,對着樹上的一鳥窩啐了一口:「他娘的,算你們幸運,先逗狗蛋玩。」
「哈哈,那傻子,有的我們玩了。」兩個少年狡黠的互看一眼。
狗蛋是村里村外有名的傻子,都二十好幾了,沒個女孩子願意靠近他,村里都說「富娃配富娃,窮娃配窮娃,傻娃配傻娃」,可狗蛋連個傻娃婚都配不到,成了一代笑話,村里人也嘲諷,小孩雖然從小被教育要待人有禮,但見大人都逗狗蛋玩,也就覺得狗蛋是個例外。
「狗蛋,過來。」胖胖的少年用成人般命令的口吻喊着。
走在路上的狗蛋一愣,吸了下都快掛到嘴裏的鼻涕蟲,眼神霎時蒙上惶恐,大力的擺着雙手,手中的蛇皮袋被搖的嘩啦嘩啦直響,繼而疙疙瘩瘩說:「不,不,阿媽說—不要跟你們玩,要—快點—快點回家。」
一個瘦巴巴的少年一個躍起,跳到狗蛋面前,一巴掌掄上他的頭,順勢擰起他的耳朵,明明狗蛋比他高出足足一個半頭,可狗蛋不敢反抗,被擰的直接彎下了腰。
這少年一副不解氣的模樣,擰着眉頭,齜牙咧嘴道:「幹嘛,袋子裏藏了什麼好東西,要快點回家。」
狗蛋聽了,趕緊將蛇皮袋捂到懷裏,一個勁的往後退:「阿媽,給錢,買的,不能——不能動。」
胖胖的少年哪管他,直接上來給了一腳,從他懷裏奪過蛇皮袋打開,跟着眼睛放着賊光:「喲,竟然是甘蔗糖。」
「不錯嘛。」瘦巴巴的少年鬆開了他,走過來看那甘蔗糖,那紅紅的顏色,配上誘人的蜜焦味,忍不住要流口水,遂看了眼胖少年,兩人相視一笑,一個邪惡的想法就在眼神互視中應運而生。
狗蛋被踹了一腳,重心不穩,又好巧不巧的絆上一塊頑石,直接仰臥倒地,掀起一陣塵土。見到手中的袋子不見了,下意識的就是趴在地上四處尋找,口中「呃呃呃額額」個不停。
胖子見着【下面直接稱呼胖子瘦子吧】將蛇皮袋甩到瘦子懷中,自個兒咧着嘴哼哼着走到狗蛋面前,一腳踩上他的屁股,將自身的重量全壓倒他身上,居高臨下的斜膩着,鄙夷道:「額什麼,他娘的扮啞巴嗎。」邊說邊用手中的石子砸他的頭,見狗蛋扭曲着身子各種躲的傻樣,嘿嘿直笑:「他娘的讓你躲,讓你躲……哈哈」
瘦的少年也玩心大起,撿起地上的一根竹竿,將蛇皮袋掛在竹竿頭,打了好兩個死結,確定穩固了,才湊到狗蛋面前,對胖子道:「來,讓他裝gou爬。」
胖子笑,鬆開腳:「好,狗蛋裝狗,狗咬狗……」繼而蹲下又對狗蛋說:「狗蛋,你看的蛇皮袋在那裏,你跟着它學gou爬,學狗叫就還給你好不好?」
狗蛋一直雙手護着臉,不敢看他,口中嗯嗯依依着,生怕胖子揍他,但聽到學狗,這個很熟悉的字眼,狗蛋頭點得跟搗蒜一樣:「嗯嗯……」他每次學狗叫,別人就笑了,就不打他了……
「好嘞狗蛋,跟着我走……」瘦子揮着竹竿,在原地打圈,看到狗蛋真的跟狗一樣爬、叫,內心滿滿的優越感,表情那叫一個眉飛色舞。
胖子也不甘閒着,在旁跟着跑跟着跳,一邊拍掌一邊有節奏的喊着:「歐歐,狗蛋學狗,狗咬狗,狗蛋學狗,狗咬狗……」
狗蛋也學的很賣勁,「汪汪汪汪……」
路旁偶爾路過幾個村民也被逗得直笑。
直到瘦子累了,氣喘吁吁着停下:「狗蛋,你看那邊路上有糖,你吃了,我就把這個還給你,怎麼樣。」說話間還把蛇皮袋在狗蛋面前虛晃了幾天,看着他想伸手夠又夠不着的樣子,一股壞事得逞的喜悅鋪天蓋地而來。
胖子順着瘦子的目光望去,那路上的全是牛拉下的糞便,笑得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對瘦子豎個大拇指,又拉起跪爬在地上的狗蛋說:「去吃了,快去。」
狗蛋微曲着身子,頂着個雞窩頭傻愣在原地,雙手不斷互絞着,眼裏都快溢出淚水了:「不好,不好—阿媽說,那髒,不能吃—吃的。」
「誰說的狗蛋,那特別好吃,狗都喜歡吃。」瘦子湊到他耳邊說。
胖子也在旁附和:「就是狗蛋,快去,吃了,我們就還給你。」說罷還將狗蛋一路推到那路上,指着一坨說:「快吃!」再嘻嘻哈哈的跑了回去,準備在遠處好好觀賞自己一手導出的傑作!
見狗蛋慢慢蹲下身子,遲遲不見動作,胖子喊了句「臥槽!」就氣沖沖的跑過去,直接就把他的頭摁了下去。
狗蛋感覺有人摁住了他,下意識張口叫了起來,導致吃了滿口的牛糞,臉上也全是,臭不可耐,說不出的噁心,狗蛋慢慢抬起頭,用手撥着臉上的污穢,淚水也混合在牛糞中,嗚咽着道:「阿媽——阿媽說,——這不能吃的——你們騙人——唔——」
「哈哈哈傻子……」
「哈哈哈……」
「阿寶,阿寶……」一聲聲呼喚從深巷裏響起。
胖子瞧了眼瘦子道:「快跑,狗蛋媽來了。」說着就跑了起來,經過狗蛋時,一把將蛇皮袋甩到他頭上,大聲喝道:「說好了,蛇皮袋還你。」說着兩人就一邊大笑着一邊跑了。
狗蛋見到蛇皮袋,立馬不哭了,嗚咽着將蛇皮袋揉進懷中,好像捧的是金子般珍貴。
等狗蛋媽找來,見到狗蛋蜷縮在路上,當時眼淚就如雨般落下了,阿寶也就是村民喊的狗蛋,從小智力缺陷,她丈夫也就是阿寶的父親又在一次車禍中走了,留下孤兒寡母,全村里明着暗着都在罵她掃把星,她苦點沒事,只是可憐他的兒子。狗蛋回到家,看到是自己熟悉的港灣,才從哆哆嗦嗦中漸漸緩轉過來。
「阿寶,下次不要跟他們玩了啊,每次都弄得髒兮兮的,不好!」狗蛋媽一邊給狗蛋擦着臉一邊輕柔的說:「東西丟了沒有關係的……」
聞此,狗蛋立馬將揣在懷中的蛇皮袋拿了出來,憨笑着道:「沒有丟,東西沒有丟,阿寶買回來了,賣東西的阿嬸還夸阿寶了,說阿寶能幹。」
狗蛋媽也笑了:「阿寶真棒!」說着悄悄往蛇皮袋抖開一角望去,心裏苦笑一聲,裏面全是石頭,但還是小心翼翼的接了過去,輕輕的放進柜子內。
「阿寶,阿媽去做飯,幫阿媽生火好嗎,今天啊,給你燒好吃的,獎勵你。」
「好啊!嘿嘿。」
就這樣,母子兩小心翼翼的過了兩年,這兩年裏,滴雨未落,莊稼顆粒未收,雖未到糧絕人盡的地步,但哀嚎聲不斷。
這時,有一人提出——村里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龍王爺才不肯下雨,思考一圈,大家都把矛頭指向了狗蛋母子。於是所有人對那對母子愈加不善,甚至嚴重影響到她們的生活。但是狗蛋媽一直充耳不聞,照常帶着狗蛋,在那間破敗的小房子內堅強的過日子。直到有人提出要將她兩祭龍王【也就是將活人五花大綁扔到河裏淹死被魚蝦食盡,美其名曰祭龍王】,狗蛋媽終於忍不住了,孤身反抗過好久,但是一人難敵數人,最終屈服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能留下狗蛋,她一人——就夠了!
在祭龍王當天,狗蛋媽只對狗蛋說了一句話:「我們玩捉迷藏,要是我到傍晚都沒有找到你,你就贏了!我就燒好吃的給你!」狗蛋信以為真,歡天喜地的去了,直到傍晚,雖然今天外面很吵,很熱鬧的樣子,但是狗蛋一想到好吃的,一直乖乖的躲着,直到太陽西沉,金黃的柔光毫不吝嗇的鋪滿大地,晚歸的人們,還有滾滾東流的寒水……
「阿媽,我贏了,你在哪兒呀!阿媽——」
在家裏的破灶台上,狗蛋看到了他的獎品——一碗白米飯,一碗肉!在那時,好比是天下最豐盛的飯菜了。可是等到飯菜發了霉,都不見阿媽回來陪他一起吃。
雨終於下了——
從此狗蛋愈加被欺負的凶了,狗蛋每天躲在牆角里,嘴裏總是碎碎念一句話——你們害死了阿媽,你們害死了阿媽,哥哥說一定會殺死你們……
不久該地發生了一件血案,要不是被當地官員壓下了聲勢,足以震驚全國——xx地x村全民遇害,沒有一個活口,都是在深夜裏被砍刀殺死的,一個村,一夜變成了恐怖血腥的修羅地獄。
可清理現場,發現還活着一人——狗蛋!
警方盤問了狗蛋好多天,毫無頭緒,簡直對牛彈琴,要不是在他家發現了那把砍刀,砍刀上全他的指紋,沒人想到會是他。甚至警方都快覺得這狗蛋是被栽贓陷害,直到他說了一句話——哥哥殺了他們!幫阿媽報仇!
哥哥!哥哥!可狗蛋根本沒有哥哥!
警方一頭霧水,只能通過二十四小時觀看監控來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終於,找到了原因。
最後結果很令人意外,狗蛋擁有雙重人格,最令人意外的是,狗蛋居然知道第二重人格的存在,還稱呼他為哥哥,在大半夜時狗蛋變換着兩種聲音在獨自聊天………
聽說警方最終逼出了他的第二重人格,第二重人格的狗蛋很可怕,殘暴的令人心驚,聽一個在場的老警察說:他抓過各種犯人,從沒見過這麼可怕的,是那種打心眼裏害怕的那種,他的那種眼神,感覺能看穿人心......
狗蛋最後還是當場槍斃了,死時二十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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