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呵呵笑道:「你說對了,我就是這個意思。據我所知鄴城裏至少有一年的存糧,如果我們久攻不下,很可能會被反擊,與其坐等那樣的機會讓敵軍出現,不如下下手為強,用水淹之計泡壞敵軍的糧草,消耗敵軍的糧草儲蓄。」
賈詡道:「嗯,這個辦法不錯,但是可能要有一段時間去實行,至少在圍困趙軍的同時不能讓趙軍看出我軍的意圖。」
荀諶主動請命道:「主公,這件事交給我來做吧,我從南皮帶來的兩萬士兵完全可以派上用場,而且潘宮、穆順也想為主公立功。」
林南道:「這件事可以交給你做,但是兩萬人太少,至少要用一半人去挖掘。你就全權負責此事,帶領着那五萬降兵一起勞動勞動,讓白宇、施傑、李玉林、潘宮、穆順分別指揮一萬人……」
頓了頓,林南停住了話語,看了一眼人群中的王文君,便指着王文君道:「你……給荀諶當副手,一起監管此事!」
荀諶、王文君、白宇、施傑、李玉林、潘宮、穆順七人一起拜道:「諾!」
林南隨即吩咐道:「黃忠、張郃、太史慈。」
黃忠、張郃、太史慈三人一同出列,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林南道:「你們三人依舊把守三個城門,要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諾!」
林南吩咐完畢之後,便擺手道:「都下去吧。」
剛才被林南點到名字的人都退了下去,剩餘的人都還站在帳中。
「子龍,你去準備三百騎兵,帶上沮鵠,跟我到西門。我要向文丑搦戰!」林南一臉堅毅地道。
「向文丑搦戰?主公,這件事由我來就好了,主公不必親力親為啊。主公乃是萬金之軀,這萬一……」趙雲急忙勸慰道。
「額。我自有分寸,軍師所說的計策,這個時候也該啟動了。若能以沮鵠一人感化掉鄴城內的諸多文武的心,那也是值得的。好了,你們都去忙自己的,好好把守營寨,各司其職。」林南十分堅定地道。
眾人齊聲答道:「諾!」
趙雲出了大帳,立刻點齊了三百個精銳的飛羽軍的士兵。帶着沮鵠跟在了林南的身後。飛羽軍的人數經過巨鹿一戰後已經所剩無幾了,現在都歸到了趙雲的手底下管理,作為林南的親衛軍被帶領着。
林南很清楚自己手底下武將的實力,單論武力,也只有趙雲是出類拔萃了,當然還有個黃忠,但是黃忠的年紀太大,老是讓一個老頭跟在屁股後面一點意思都沒,還不如讓黃忠去帶兵。相反,他反倒喜歡趙雲。不僅因為趙雲長的帥看着順眼,還因為趙雲年輕,跟着他的時間也不短了。對其信賴有加。
轅門外,林南一馬當先,全身披着鋼製的盔甲,手中綽着一把游龍槍,帶着趙雲、沮鵠和三百騎兵便朝西門奔去。
鄴城西門外,成廉還在大帳里喝酒,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馬蹄聲,便急忙跑出來探了一下頭,見林南帶着一伙人來了。便感覺到十分的頭疼,自言自語地道:「怎麼又來了?」
林南騎着烏雲踏雪馬。快速地奔馳到了晉軍的轅門外,直接面朝西門。不一會兒身後的騎兵便聚集在了一起,朝前緩慢地走去。
來到了護城河前,林南將手中游龍槍向上一挑,瞪着兩隻眼睛便朝朝城樓上站立的文丑喊道:「文丑!我乃燕侯、驃騎將軍、幽州牧林南,今日特來向你討教高招,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
文丑一直站在城樓上,晉軍離營的事情他沒有看出來,只覺得營中空空如也,士兵寥寥無幾,而呂布的大軍卻不見了蹤影,心中就有很多疑竇。他估算是晉軍大擺**陣,想讓他出去劫營,可是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正因為他的多心而忽略了一個很好進攻晉軍大營的機會。
「軍師還沒有來嗎?」文丑扭頭對身後的士兵問道。
士兵們都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在那裏,眺望着城下林南帶領着的三百騎兵。
「文丑,你這個縮頭烏龜,虧你還妄稱是什麼趙軍第一大將,我呸!竟然縮在城裏不敢接戰,算什麼男子漢……」林南不太善於罵陣,對於他來說,他覺得這樣有點潑婦罵街的味道。
文丑倒是挺能沉得住氣的,朗聲道:「原來是燕侯駕到,有失遠迎,不過你也別費那種口舌了,想誘我出城,門都沒有。若說單打獨鬥,我並不怕你,只是燕侯太過陰險狡詐,說不定在外面設下了埋伏等我自己往裏面鑽呢。你還是省點口舌吧,無論你怎麼罵,我都不會出戰的。堂堂大將並不能光指望單挑,還要懂得以大局為重,抱歉了燕侯,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和你大戰幾十回合。」
林南扭頭對沮鵠道:「你去罵!往死里罵!」
沮鵠皺起了眉頭,面露難色,問道:「侯爺,你不是說要救我父親嗎,為什麼要罵文丑?」
「別問那麼多,只要你在趙軍面前一露臉,那袁紹肯定會將你父親放了的。」林南輕描淡寫地道。
沮鵠將信將疑,問道:「有那麼簡單?」
林南點了點頭:「你想想,沮授被袁紹關入了大牢,你是沮授的兒子,袁紹要是知道了你跑到了我的軍中,他做何感想?他一定會以為你父親通敵,這樣一來,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下令斬殺你的父親,而以你父親的聲名,其餘眾將能不求情嗎?以你父親的性格,他一定會選擇大義滅親,袁紹也會親眼來看你父親如何殺你,只要你父親一出城,你就把你父親帶走,然後離開戰場,這樣就可以了。」
「就這麼……這麼簡單?」沮鵠驚詫道。
林南道:「就這麼簡單,你趕快罵。最好罵的全城都知道你沮鵠在這裏,但是除了罵文丑,你還可以罵袁紹。袁紹的氣量小,他一定會上當的。」
「萬一我袁紹一怒之下真的將我父親殺了怎麼辦?」
「不會的。沮授在眾將的心目中是個好形象,有的人寧願捨棄性命也會救你父親的,你之前說的袁熙、韓猛不都是豁出去性命去救你父親的嗎?相信我,一旦袁紹真的要殺你父親,其餘的將領都會一起站出來制止的。」
沮鵠點了點頭,道:「好吧,我罵,我一定要把袁紹罵出來。然後救我父親!」
話音一落,沮鵠策馬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人前,張嘴便是一頓大罵。別看他年紀小,他可是和地痞流氓一起混過的,什麼污言穢語都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點着文丑、袁紹的名字便開始大罵。
林南見沮鵠罵的很投入,而且就連文丑背着老婆和別人的老婆廝混的事情也都說出來了,他聽的很起勁,臉上同時浮現出來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西門的城樓上。文丑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他第一眼看見沮鵠從林南的隊伍中間走出來,還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可仔細看清楚以後,發現罵他的那個人正是沮鵠,而且把他的風流韻事都如數家珍地給說了出來,氣的他火冒三丈。
「奶奶個熊!這沮授的兒子怎麼跑到林南的軍隊裏了?來人,快去請主公和沮授到西門來,很急!」文丑氣的吹鬍子瞪眼的。
沮鵠還在謾罵着,把他從市井上聽來的小道消息都說了出來,而且就連文丑和顏良老婆偷情這種子虛烏有的事情也被他說的有板有眼的,再經過他後面添油加醋一番。假的也成為真的了。
守在城門上的士兵心中都是一陣竊喜,有的將目光移往了文丑身上。對文丑充滿了質疑。
「看!看什麼看?那挨千刀的小子是在污衊我,根本沒有那回事!」文丑威武剛猛的形象立刻在士兵的心目中大打折扣。他也自覺臉上無光,仿佛他現在被當眾扒光了衣服一樣。
士兵們都立刻扭轉了頭顱,不敢再看。
沮鵠胡亂罵了一通,罵的口乾舌燥。
這時,趙雲從後面適時地遞給了沮鵠一個水囊,報以微笑地道:「喝口水,歇會兒,接着罵,主公說你罵的效果不錯,那文丑都已經暴跳如雷了。」
沮鵠苦笑道:「還好我在市井有過幾個狐朋狗友,從他們那裏知道了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消息,否則我也不會知道文丑有那麼多風流韻事。」
「咕嘟咕嘟」的喝了兩口水,沮鵠喘了喘氣,剛把手中的水囊給了了趙雲,正準備轉身,便聽見背後傳來了一聲熟悉的大喝:「孽子!」
沮鵠連忙轉身,定睛看見他的父親沮授氣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身邊站着的那個身穿金甲、頭戴金盔的少年正是袁熙。他登時傻眼了,不知道城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急忙跑到護城河邊,大聲問道:「父親,你被救出來了?」
「你這個畜生!主公把你送出了城,你不去青州投靠袁譚或者隱居山林,何以轉投了燕軍?」沮授抬起發抖的手指着城下站着的沮鵠,大聲地罵道。
沮鵠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連連向他父親磕頭,大聲地道:「父親,孩兒這也是為了救你啊,這才逼不得已……父親,你是怎麼被救出來的,二公子他……」
袁熙皺着眉頭,看着沮鵠背後的林南一臉的壞笑,他也大致能夠明白了,更何況沮鵠在城外,他在城內,消息互相不通,也是情理之中。他一把拉住了動怒的沮授,輕輕地道:「軍師,暫且息怒,我想,這是林南在利用你們父子,再說,我在城中營救你的事情他在外面也不得而知。他去轉投林南,估計也是為了救你,因為此去青州路途遙遠,林南也肯定會在路上設下關卡……」
「唉!這個孽子!」沮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
沮鵠還在地上跪着,趙雲突然策馬奔馳了過來,長臂一伸,直接將身材瘦弱的沮鵠給抱了起來,放在馬背上便帶回了本陣。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沮鵠一邊掙扎着,一邊大喊着。
「別吵!」趙雲伸手便是一掌。直接將沮鵠給劈暈了過去。
林南等候在本陣那裏,他看到了城樓上出現了一絲不尋常的模樣,沮授、文丑、還有那個金盔金甲的少年。他不知道鄴城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可以預感到鄴城裏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指着穿金盔、金甲的少年。朗聲問道:「那人是誰?」
「啟稟主公,那人乃是袁紹中子袁熙。」有認識的人回答道。
「袁熙?袁熙怎麼穿戴着和袁紹一模一樣的盔甲?難道袁紹死了?」林南的心裏一陣突兀。
趙雲將昏過去的沮鵠交給了下屬,策馬來到了林南身邊,拱手道:「主公,城樓上士兵的氣氛不是太對勁啊,昨天還是垂頭喪氣的,現在所有的士兵就像吃了什麼仙丹妙藥一樣,各個顯得生龍活虎。」
林南也同樣發生了這點異常。一轉身,沖站在晉軍大營轅門外的成廉喊道:「成將軍,你可知道城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成廉來到了林南的面前,回答道:「昨天城中一切平安無事,並無大事發生。」
林南皺起了眉頭,自言自語地道:「如果真是袁紹死了,那全城應該披麻戴孝才對,可如果袁紹沒死,那袁熙怎麼穿着袁紹的盔甲?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情,不行。我一定得把城內的消息摸清,不能貿然進攻城池。」
趙雲道:「主公,你看。沮授既然被放了出來,那就說明城內確實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屬下以為,應該派幾個斥候混進城裏,摸清城中狀況之後,才做定奪。」
林南望着那又高又厚的城牆,中間還隔着那麼寬闊的護城河,除了北門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可能混進城裏去。可是城牆很高。該怎麼樣攀登上去又是一個很頭疼的辦法了。就算人能夠進到城裏去,是否能出的來還是個未知之數。
「卞喜、褚燕擅長飛檐走壁。可是卞喜的傷勢未愈,褚燕的身形太大。很容易引起注意,而其他斥候也沒有能夠攀爬那麼高的城牆的能力。主公,我們是不是佯攻城池,引誘他們出城,抓幾個俘虜來問問?」趙雲建議道。
林南道:「不,現在有沮授在了,袁熙能穿那一身盔甲,就說明他已經是接替了袁紹的位置了,袁紹到底死沒死對我們不重要了,重要是的我們要如何採取行動,沮授那一雙眼睛可在牢牢的盯着我們。」
「主公的意思是,放棄消息的打探,直接攻城?」趙雲道。
林南點了點頭,道:「直接攻城,但不是從這裏,而是從北門。走,現在回去,到北門,架起攻城武器,開始攻打北門。」
趙雲「諾」了一聲,招呼起所有的騎兵便離開了。
成廉見林南走了,自己也回營寨去了,表現的還是十分懶散的樣子。
沮授站在城牆上,看到自己的愛子被林南帶走了,他的心裏十分的難受。
「軍師,林南只不過是想利用沮鵠,不會殺沮鵠的,請軍師放心好了,等擊退了燕軍,我一定會把沮鵠從林南的手中搶回來。」袁熙安慰道。
沮授搖了搖頭,朝袁熙拱手道:「主公,我並不是在為沮鵠擔心,而是在為沮鵠傷心,因為屬下已經決定大義滅親了,下次若是再看到他時,定然會讓人將其射殺,以絕後患。」
袁熙感動的一塌糊塗,聽到沮授這樣說,他的心裏頗感欣慰,同時也為好友沮鵠感到悲哀。他暗暗地想道:「如果你當初聽我的話,去青州投靠袁譚,或許就不會有這麼一天了。」
沮授嘆了一口氣,擦拭了一眼泛出淚花的眼睛,掃視了一下城外的晉軍大營,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光芒,急忙問道:「文將軍,晉軍的營寨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嗎?」
文丑道:「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是這種狀態了……」
「太好了,文將軍,趁敵營空虛,速速帶兵劫營,將晉軍大營燒個火光沖天!」沮授道。
文丑略顯遲疑了一下,拱手問道:「軍師何以知曉敵軍營中沒有伏兵?」
「呂布小兒。不過一介武夫,何來的謀略?你且看敵軍營中士兵,那些人懶洋洋的樣子根本不是裝出來的。而且這大熱的天,帳篷裏面也是一陣悶熱。根本無法藏兵。我料呂布並不在營中,你火速帶領騎兵殺將出去,襲取呂布營寨,此乃破圍第一功。」沮授朗聲道。
文丑道:「好吧,那我就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沮授點了點頭,隨即對身後跟來的呂曠、呂翔、張南、蔣奇、蔣義渠、張顗九將道:「汝等九人各自率領一千輕騎,從這裏出去,環繞城池半圈。先襲擊南門城外燕軍守兵,只需騷擾,不可戀戰,襲營之後,迅速奔馳到東門,然後配合顏良從東門裏外夾擊,摧毀燕軍的包圍……」
呂曠、呂翔、張南、蔣奇、蔣義渠、張顗九將同時抱拳道:「諾!」
沮授隨即又叫來了三個斥候,吩咐道:「火速去南門、東門通知韓猛、顏良,讓他們做好出擊準備,另外去北門通知蔣濟、辛評。讓他們死守北門,不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可輕易出戰!」
三名斥候同時應了一聲。便立刻下了城樓。
文丑等人也一起下了城樓,各自去點齊兵馬去了。
袁熙看到沮授指揮若定,心中不勝歡喜,對沮授道:「只要有軍師在,鄴城定然會安然無恙,我們一定會渡過這次危機的。沮授皺着眉頭,陰鬱着臉,朝袁熙拱手道:「主公,正所謂一山難容二虎二虎。老主公和袁尚雖然被囚禁了起來,可是城內軍心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穩定。許多人當年都是受到老主公恩惠的。如果主公不妥善處理此事的話,只怕會給主公帶來不必要的麻煩。還請主公三思。」
袁熙不笨,自然能夠聽出沮授的話外之音,他見沮授今天一反常態,以前那個一心為了百姓着想的國相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可怕起來。他望了沮授一眼,問道:「軍師,一定要這樣做嗎?」
沮授的心裏很清楚,他的出現他的掌權雖然可以挽救鄴城一時,卻挽救不了鄴城一世,燕軍的戰力遠遠在他的估算之上,更何況還有晉軍從旁協助,這一仗必定是一場惡仗,很多人會死……他在決定大義滅親的那一刻,那顆慈善的仁心便已經死了,正所謂『慈不掌兵』,他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點。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雖然讓主公做這樣的事情有點違背倫常,但是為了保住鄴城,主公應該行非常之舉。以兩個人的性命換取鄴城千萬人的性命,屬下以為這是值得的。」沮授苦苦勸慰道。
袁熙的臉上浮現起來了一絲猙獰,重重地點了點頭,低聲道:「軍師尚能大義滅親,何況我乎?為了鄴城,這弒父的罪名我擔了!來人!」
立刻有一個親隨涌了過來,抱拳道:「主公有何吩咐?」
袁熙冷冷地道:「去趙侯府,賜給袁紹、袁尚毒酒,送他們上路!」
親隨「諾」了一聲,便立刻離開了。沮授接着道:「主公,此事必須做到萬無一失,主公身邊這個棋子也可以捨棄了,把所有的罪責全部推到他的身上,以通敵罪名論處,斬首示眾,老主公和袁尚之死,就可以與主公無關了,這弒父罪名主公也不必承擔。」
袁熙道:「沒想到軍師的計策會如此毒辣……」
「此一時彼一時,沮授已經看破生死,還有什麼不能做的……若主公覺得這樣做不妥的話,等鄴城之圍解後,沮授願意一力承擔這所有的責任。」
「軍師,我明白你的苦心,若非為了鄴城,你不會這樣做,我聽你的。」
袁熙隨後又叫來了幾名偏將,然後伏在耳邊吩咐了一番,那幾名偏將便隨即離開。
此時,吊橋放下,西門城門洞然打開,文丑身披重鎧、手持長槍,一馬當先的便沖了出去,身後的兩千騎兵皆跟隨着文丑呼嘯而去,直奔呂布的營寨而去。
呂曠、呂翔、張南、蔣奇、蔣義渠、張顗九將隨後各自帶着一千騎兵沖了出去,朝南門方向奔馳了過去。沮授站在城樓上,看到文丑將要衝進了呂布營寨,便對袁熙道:「主公,文丑此人,不得不防。他費盡心機地將主公拱上大位,又毫無保留地將兵權全部讓出來,和他以往的作風完全相反。屬下以為,文丑必然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袁熙對文丑倒是很感恩。他直接打斷了沮授的話:「軍師不也是一反常態嗎?想必文丑也和軍師是一樣的心思,都是為了鄴城着想,軍師太過多慮了。」
沮授不再說話,看着文丑一馬當先的衝進了晉軍的營寨,便暗暗地想道:「文丑,難道你真的和我的想法一樣,只是為了鄴城而已嗎?」
晉軍大營前,成廉正在指揮着士兵緊守寨門。弓弩手散在兩邊,成廉親自帶着騎兵隊伍迎戰文丑……
文丑沖在最前面,長槍出手,一排死屍墜地,他突然的襲擊讓晉軍守將成廉趕到很詫異。成廉在林南走後還沒有來得及關上寨門,便見文丑帶着騎兵從西門殺了出來,他急忙聚集了營中士兵,擋在了寨門前。
成廉手握一把馬刀,一邊揮砍趙軍士兵,一邊大聲喊道:「穩住。把這些該死的人全部給我堵回去!」
晉軍雖然看着懶散,可是一到了戰鬥時,每個人都顯得格外興奮。那猙獰的面容露出了一顆顆尖銳的獠牙,手中揮舞的馬刀都顯得異常精湛,每個人都像一頭飢餓的野狼一樣,猛烈地撲向了趙軍,愣是堵在了寨門前……
文丑早就聽說過晉軍的有一群呂布豢養的惡狼騎士,每個人都嗜殺成性,他現在親眼見到出來迎戰的晉軍士兵大約只有一千人,可是愣是以他們的血肉之軀堵住了騎兵的衝擊,心中不禁一震。
成廉是呂布手下八員健將之一。弓馬嫻熟、勇力過人,只見他一邊揮砍着趙軍的士兵。一邊隨手抓起趙軍士兵扔向了敵軍陣中,那騎在馬背上的騎兵。在他的那一抓之下,簡直是不堪一擊,被他當作暗器給扔了出去……
文丑見成廉勇不可擋,綽槍策馬,從被晉軍包圍的士兵中殺出了一條血路,直接奔着成廉而去。
「成廉!」文丑用了一小會兒的時間便殺開了一條血路,單槍匹馬,衝着成廉便吼叫道。
成廉正在殺敵,看見文丑到來,嘴角上便湧現出來了一絲笑容,隨手抓起了一個趙軍士兵便朝文丑扔了過去,大聲喊道:「我正想會你,來的正好!」
文丑長槍一撥,立刻將成廉扔過來的人給撥開,面露猙獰之色,一雙銳利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成廉,雙手暗暗地握緊長槍,亟待刺時,卻發現成廉猛然從馬背上跳了起來,一個惡鷹撲食的姿勢朝他撲來,同時手中的馬刀也順勢劈下……他冷笑了一聲:「不自量力!」
話音還未落下,眼看成廉的馬刀就要落在了文丑的肩膀上,但見文丑長槍一轉,依靠長槍的長柄將成廉掃落到了人群中,然後順勢手起一槍便刺了出去,直接刺向了成廉肋下。
成廉太高估了自己的實力,根本沒有想過他是否是文丑的對手,只覺得自己肋下一陣冰冷,然後傳來了一陣劇烈疼痛,便「啊」的一聲大叫了出來,手中馬刀同時揮砍了出去。
文丑的槍沒有絲毫停留,刺進去之後便隨即拔出,槍尖向上一挑,鋒利的槍尖沿着肚皮便到了成廉的喉頭,手只輕輕地向前一送,那長槍的槍頭便直接刺進了成廉的喉嚨,一陣鮮紅的血液從成廉的脖頸間涌了出來,而成廉急忙捂住了喉嚨,想叫卻始終叫不出來,憤恨的目光看着文丑,將右手中握着的馬刀用力的擲了出去。
馬刀凌空飛向文丑,文丑隨意側了一下身子,馬刀便從他的身邊飛過去,反倒刺進了後面一個晉軍的騎兵的背後,那騎兵發出了一聲慘叫便墜下馬來。
文丑見成廉沒死,還在猙獰,便立刻拔出了腰中佩劍,策馬朝成廉衝去,大聲喊道:「讓我來給你一個解脫!」
「唰!」
一顆人頭凌空飛起,一道血柱沖天噴出,文丑插劍入鞘,看着身首異處的成廉,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繼續持着長槍在晉軍士兵中往來衝突。
混戰還在繼續。但是晉軍士兵因為成廉的死而受到了影響,正所謂將是兵膽,成廉一死。晉軍士兵的士氣低落,面對猛虎出閘一般的文丑和趙軍騎兵。漸漸地顯現出來了劣勢,最後無奈之下,只得向營中逃去。
文丑帶兵追擊,路過營中的營帳時,果然沒有看見一個晉軍士兵的影子,這才不得不佩服沮授的判斷。他將長槍一招,大聲喊道:「放火燒營!」
只一小會兒的功夫,晉軍留守軍營的一千士兵在文丑的猛烈攻勢下全軍覆沒。而大營也隨着文丑的一聲令下,頓時化成了一片火海。看吧熾焰焚天,狼煙四起。
文丑帶着騎兵部隊返回了城池,他雙腿緊夾馬肚,右手握槍,左手提着成廉的人頭,臉上是桃花般的燦爛的笑容。
「將軍威武!將軍威武!將軍威武……」文丑的部下都喊着振奮人心的口號,這一刻,文丑的英勇形象再次在他們心中豎立了起來。
西門的城樓上,沮授看着頗受部下愛戴的文丑得勝歸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預感。他斜眼看了看袁熙,見袁熙也是一臉的興奮,想開口說話卻最終作罷……
袁熙興奮不已。雙手按在城垛上,看着文丑英姿颯爽地歸來,便朗聲道:「我有顏良、文丑,何愁鄴城之圍不能解除?」
沮授沒有吭聲,他自然知道顏良、文丑是非常重要的兩條臂膀,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很紊亂,一種不詳的預感總是時不時的襲上心頭。
袁熙見文丑已經到了吊橋邊,便對沮授道:「軍師。我們下去迎接文丑凱旋,這可是這幾天來我軍頭一次勝利。晉軍沒有了營寨,西門之圍便解除了。看來其他三個城門的包圍也會在一瞬間解除,軍師妙計實在是高啊,哈哈哈……」
「主公,不可大意。看吧我軍雖然小勝一陣,不過是因為晉軍軍營空虛所致,雖然不清楚呂布去哪裏了,但是如果他一帶領大軍回來,西門便會再次被包圍……而且,燕軍也非同小可,至於呂曠、呂翔等六將能否解除南門、東門之圍,還尚且是未知之數。」沮授怕袁熙沒有弄清時勢,便立刻道。
袁熙正在高興頭上,聽到沮授如此話語,真的如同當頭棒喝。不過,他沒什麼脾氣,也頗能聽取意見,見沮授分析的十分有理,便問道:「那以軍師之見,我軍該如何佈防?」
沮授道:「若要徹底解除被全部包圍,就必須在城外立下營寨,派遣一員大將駐守城外,和鄴城形成犄角之勢,進可攻,退可守。」
袁熙點了點頭,道:「嗯,我心中已經有數了,我們現在下去……」
「諾!」
沮授跟着袁熙下了城樓,兩個人來到城門的門洞邊時,文丑正好從城外策馬慢走過來。
文丑見到袁熙時,當即翻身下馬,將手中成廉的人頭拋到了袁熙的面前,一臉笑意地抱拳道:「主公,此乃晉侯呂布帳下八健將之一的成廉,如今已被某給斬了,特獻於主公!」
袁熙瞅了瞅成廉的人頭,見那顆人頭早已經被馬蹄踏的血肉模糊,他沖文丑笑了笑:「很好,文將軍首立大功,當予以獎賞,不知道文將軍想要些什麼?」
文丑抱拳道:「末將什麼都不要,此乃軍師的功勞,末將只不過是略微盡了一些綿薄之力罷了,主公若賞的話,應該賞給軍師才對。看吧袁熙見文丑不爭功,倒是歡喜的很,伸出手拍了拍文丑的肩膀,爽朗地笑道:「將軍如此謙讓,實在是我軍之福,若全軍將士都如同將軍一般,大家齊心協力,必然能夠解除鄴城之圍。」
沮授瞥了文丑一眼,心中暗暗地想道:「文丑向來喜歡爭搶功勞,曾經和顏良差點大打出手,若非眾將勸住,後果不堪設想。可是……站在我面前的文丑卻一反常態,非但有功不要,還要推給別人,這文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文丑似乎發現了沮授略微異樣的表情,見沮授站在袁熙身後默不作聲,便笑道:「軍師,如今西門之圍已經解除了,呂布大軍不知去向,不知道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哦……」沮授捋了捋鬍鬚,看到不遠處晉軍大營里的熊熊火焰,便淡淡地道,「呂布大軍必然還會回來的,如今西門之圍解除了,可是還會有可能被敵軍包圍,若要永遠解除被包圍的可能性,就只能在城外立下一寨,然後和鄴城互為犄角……」
文丑不等沮授說話,便請命道:「交給我吧,我願意率領一萬馬步在城外立下營寨,和鄴城互為犄角……」
袁熙見文丑自告奮勇,便道:「很好,那就給你一萬馬步,立刻在西門外立下一座營壘,務必要緊守營寨,若有敵軍出現,只可堅守,不可出戰。看吧……敵軍若攻打營寨,我就率領大軍從背後掩殺,敵軍若攻打城池,你就從背後掩殺,形成犄角之勢。」
文丑抱拳道:「諾!」
沮授沒有吭聲,而是在細細地觀察着文丑的一舉一動,見文丑談笑自如,鎮定自若,心中便暗暗地想道:「難道文丑真的只是為了鄴城的安危才一反常態嗎?」
袁熙給了文丑一萬馬步軍,讓文丑在城外立下營寨,和鄴城遙相呼應,他自己則另派他人守衛西門。吩咐完畢之後,他便帶着沮授等人一起回城去了。
與此同時的鄴城南門外,張郃在立下的燕軍營寨的望樓上向遠處眺望,但見鄴城南門的城牆上士兵林立,弓弩齊備,他的心裏便起了一絲敬意,自言自語地道:「一別十年,韓猛排兵佈陣倒是越來越顯得老辣了,看來南門不宜攻打……」
從燕軍營寨到鄴城護城河之間三里的空地上,一萬步兵都躲在了昨夜剛剛挖掘好的深溝里,一道道深溝縱橫,深溝與深溝之間,每隔十米便空出一小塊狹長的空地,從空中俯瞰,就像是設立了層層關卡一樣。除此之外,在吊橋附近還堆起了兩道土牆,徐晃、龐德二將各自帶領着五百重步兵和重騎兵藏在土牆之後,一旦敵軍放下吊橋,準備從城中突襲,徐晃、龐德便會立刻殺出,將從城門裏湧出來的人給堵回去……
張郃站在望樓上,看着對面城牆上戴盔穿甲的韓猛,便笑道:「我看你怎麼出來!」
南門城牆上的韓猛也同樣在望着張郃所佈置下去的防線,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俊乂的防守如此嚴密,若想從他的防守中衝出去,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韓猛和張郃是同鄉,韓猛略大張郃幾歲,而且還是一個村的,兩個人算是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張郃十歲時,他們兩個意外救下了一個老者,老者對他們兩個是感恩戴德,留下了兩卷兵書贈給了兩個人,兩個人收下之後,便一起研讀兵書,遇到什麼不懂的地方都互相請教,經常出入成雙,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可惜好景不長,張郃十五歲時冀州大旱,整個冀州顆粒無收,百姓只能靠着積攢的糧食過活。韓猛的家窮,張郃的家稍微比韓猛好上那麼一點點,韓猛的父親忍受不住飢餓,夜晚去張郃家偷取糧食,結果被張郃的父親發現了,兩個人為了糧食而扭打到了一起,驚動了周圍的鄰居。韓猛的父親自覺臉上無光,便自盡身亡,而韓猛的母親也緊跟着殉情,只留下一個孤苦無依的韓猛。(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346s 3.846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