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羽老弟,看來戰事已經完了。」孫堅看到這一幕後,便輕聲地道。
林南點了點頭,忽然看見從城外跑進來了一隊手持長戟的士兵,袁術騎在一匹駿馬上在這隊長戟兵的護衛下進入了城門,很快便駛到了林南和孫堅的面前。
翻身下馬,袁術一臉歡喜地朝林南和孫堅走了過來,抱拳道:「林將軍、孫將軍,你們二人今日立了大功,率先攻入了這座城池,可真是了不起啊。」
孫堅對袁術顯得很客氣,當即拱手道:「聽說叛軍是從這裏突圍的,袁將軍沒有大礙吧?」
袁術側過身子,將左臂給亮了出來,纏着繃帶的左臂上已經被鮮血染透,他微微一笑,罵罵咧咧地道:「那些狗日的叛賊,居然放冷箭,好在我躲的快,不然就不單單是左臂受傷那麼簡單了。如今韓遂、邊章二人已經率領殘軍突圍了,朝金城方向去了,董卓、曹操、周慎、鮑鴻率部追擊去了。這個挨千刀的皇甫嵩,當的是個什麼車騎將軍,計劃一點都不周詳,等回去我再找他算賬!」
林南聽到袁術玩世不恭的口氣,好像這朝廷是他袁術開的,說找誰算賬就找誰算賬一樣。不過,歷史上的袁術確實做了些許日子的皇帝,在淮南的時候居然稱帝了,弄個國號叫大成,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傢伙,一點沒有戰略眼光,反而落得個周圍的人都來攻擊他,最後身敗名裂,死的悽慘無比。
冀城被佔領了,皇甫嵩率部入城,命令各部打掃戰場。上報人員損失。林南將自己戰死的七百多飛羽部隊寫了進去,畢竟是為了平叛而死的,也是為了大漢出力,理當弄一筆安家費。
傍晚的時候,董卓、曹操、周慎、鮑鴻等人陸續返回。十萬精銳的平叛大軍,在冀城這裏不到半個月就死掉了三萬五千多人,而斬殺的叛軍也不過才六萬多點,叛軍的實力猶在,漢軍的士氣也越發高漲了。
當夜,皇甫嵩再次召集了帳下的八部將軍。先是表彰了一番林南、孫堅的功勞,隨後言歸正傳,朗聲說道:「叛軍已經退向金城了,我軍雖然折損了三萬多人,可士氣正盛,理應乘勝追擊。董卓、鮑鴻。你二人率領本部人馬進攻先零羌佔領的隴西!」
鮑鴻出列抱拳道:「末將領命!」
董卓卻是一臉的不屑,斜眼看了一下皇甫嵩,拱手問道:「請問車騎將軍,叛軍匪首退往金城了,乘勝追擊也應該是朝金城吧?為什麼要讓我去攻打隴西?」
皇甫嵩道:「羌人是這次叛亂的主體,董將軍在羌人心中頗有威望,而隴西又是董將軍的家鄉。如果董將軍能夠平定了先零羌佔領的隴西,自然能夠瓦解先零羌對於叛軍的支持。只要佔領了隴西,董將軍就能堵住南部的參狼羌、白馬羌和北部的燒當羌的互通,董將軍再以信義招撫羌人,勢必能夠使得先零羌、參狼羌、白馬羌降服,這可是大功一件啊,如果董將軍不願意去做的話,那本將只能另派他人了。」
董卓聽完之後,覺得皇甫嵩說的很有道理,他才不會將這樣一個大功讓給別人。當即冷笑了一聲,道:「除了我董卓,難道將軍還能找出第二個人去平定先零羌嗎?我去就是了。」
皇甫嵩看了董卓一眼,和董卓相視而笑,表面上看着兩個人不太合得來。但是實際上二人卻最了解對方,除了莫逆於心的笑容之外,二人無法實在找不出應該對對方表現出什麼樣的情感。
林南看到這微妙的一幕,心中便嘀咕道:「如今是皇甫嵩在上,董卓在下,可以後就會變成董卓在上,皇甫嵩在下,這兩個老朋友還不知道會演繹出怎麼樣的故事呢?」
「林南、周慎、曹操,本將命你三人率領本部軍馬一起進攻金城,追擊叛軍首領邊章、韓遂,邊章、韓遂並非羌胡,如果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或許能讓其歸降我大漢。另外本將再派五千騎兵給你們助戰,這五千騎兵暫且歸孫堅統領,你們四人一起去,早晚有個商量。」皇甫嵩繼續下令道。
林南、曹操、孫堅三人一同出列,拱手道:「末將領命!」
只有周慎最後出列,面帶憂鬱地朝皇甫嵩拱拱手,問道:「啟稟將軍,我四人一起出戰,論職位幾乎都是在一個官階上,萬一意見不一致,各自為戰了,那豈不是對我軍有所不利嗎?末將以為,將軍不如從我們四人中選出一人為主將,其餘三人為副將,這樣的話,主次有序,就不會再出現政令不和的事情了。」
皇甫嵩點了點頭,道:「伯通言之有理……」
「啟稟將軍,孫堅部下盡皆戰死,所將五千騎兵也是將軍給的,林南、曹操兩部兵馬均有損傷,唯獨末將八千兵馬俱全,末將不才,願意暫代主將之職,以權統大軍。」周慎毛遂自薦道。
「你……」皇甫嵩聽完之後有點驚詫。
周慎道:「四部兵馬以末將兵馬最多,末將的部下只聽末將和將軍的命令,萬一讓林南、曹操、孫堅三人任何一個當了主將,末將擔心末將的部下不會服氣……」
「那好吧,那就由你出任主將,林南、曹操、孫堅三人為副,你們四人一共兵馬兩萬,先行去金城,待本將收拾妥當之後,自會親率大軍與你們匯合。」
林南、曹操、孫堅三人面面相覷,雖然心中多少有點不爽,但是答應了下來,和周慎一起拜了拜皇甫嵩,齊聲回答道:「末將遵命!」
散會之後,林南便回營準備,留下蓋勛、盧橫、裴元紹、夏侯蘭、卞喜看護傷兵,自己帶着趙雲、華雄、周倉、廖化、管亥五人和八百完好無損的飛羽士兵,加上一千二百名漢軍士兵,一共兩千人開始跟隨大軍集結。
這一次。孫堅最為滿意,雖然手下的五千將士只剩下兩個傷兵,但是卻又平白無故的多了五千騎兵歸自己指揮,當然是樂的屁顛屁顛的了。他一領出了隊伍,就率領五千騎兵奔馳到了林南的營寨門口。在營寨門口等着林南的部隊。
林南和孫堅匯合在一起後,曹操帶着本部五千也匯合了過來,三人合兵一處,共同帶着一萬兩千人的兵馬開始朝周慎的軍營走去。
周慎那邊早已經集結好了兵馬,當他看到林南、曹操、孫堅三人的兵馬到來之後,便趾高氣揚地道:「怎麼那麼慢?難道你們不明白兵貴神速的道理嗎?」
林南、曹操深知周慎的為人。又厭惡周慎在自己的頭上施加壓力,誰也沒有搭理周慎,眼睛裏更是多出了一絲輕蔑的目光。只有孫堅表現的較為客套,當即回答道:「孫某從皇甫將軍那麼提兵晚了,耽誤了周將軍,還請多多海涵。」
周慎聽孫堅用皇甫嵩來壓他。便道:「孫將軍,我可是這次行動的主將,你們都得聽我的,皇甫將軍就算再大,說出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我也懶得給你們計較,你們都跟在我後面吧。漢陽郡到金城郡還有些路途呢。」
話音落下之後,周慎便帶着自己的八千馬步軍先行離開,沿着官道向西而去。
「這個周慎,如果不是和十常侍有點關係,就憑他那點能耐,怎麼會當上將軍呢?」孫堅也有點不忿了,在周慎走後便發起了牢騷。
曹操二人笑了笑,對孫堅道:「文台兄,我們走我們的,只要他不為難我們。我們也就不必理會他。」
林南對周慎最不喜歡,他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殺機,嘴角微微露出了一絲陰笑,心中緩緩地道:「周伯通,就讓你再神氣一會兒。等到了金城郡,那裏將成為你的墳墓。」
大軍一路向西而行,周慎雖然名為主將,其實林南、曹操、孫堅三人卻抱成了一團,根本不予理睬,直接藐視了周慎的存在。這讓周慎很生氣,但是後果嘛,似乎還沒有。
大軍追逐着叛軍敗退的行蹤前進,在雪地里急速行走了三天,這才進入金城郡地界。據斥候來報,韓遂、邊章自冀城敗退之後,便退守金城郡的榆中城,差不多又糾集了七八萬叛軍,並且在城外還立下了兩個營寨,分別讓燒當羌、湟中義從胡駐守城外,而城內則是其他種族的羌人,雜胡匯聚,真是聲勢浩大啊。
大軍到達榆中城外西南處的興隆山下,周慎便命令所有的軍隊停止前進,並且下令在山上紮下營寨,讓傳令兵通傳全軍。
林南、曹操、孫堅三人正在一起行走,聽到這個命令之後,三個人的眉頭上都皺了起來,隨即都嘆了一聲。
「子羽、文台,周慎這樣做,簡直是要將我們拖入險地當中,此山雖大,但是出口少,又值冬季,食物短缺,萬一敵軍將我們堵在了山裏面,我們想出都出不來。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去找他理論一番。」曹操當即對林南、孫堅道。
林南道:「跟他有什麼好理論的,他要扎在山上就讓他扎,我們不聽他的就是了。」
孫堅道:「話是這樣說,可他好歹也是我們的主將,他所統領的軍隊也是我們大漢的軍隊,不如我們去勸慰一番,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文台兄言之有理,子羽老弟,看在他手下八千將士性命的份上,咱們也應該去勸上一勸,如果他真的不從了,我們再另想他法不遲。」曹操道。
林南見曹操、孫堅都這樣說了,便道:「好,那我們就去勸他一勸,趙雲、華雄,壓住陣腳!」
三個人一同策馬來到了前軍,前軍周慎的部下正在朝山上走,周慎帶着幾名親隨在山腳下指揮着。
「周將軍!」孫堅當先騎馬奔馳了過去,拱手道。
周慎見林南、曹操、孫堅三人來了,便冷笑了一聲,道:「你們三個終於肯露面了,這幾天來想見你們一面還真難啊?快說,找我何事?」
孫堅道:「周將軍當真要將營寨駐紮在山上嗎?」
周慎點了點頭。道:「這是當然,你們也知道,榆中城裏有七八萬叛軍,他們都是騎兵,這裏地勢寬闊。道路平坦,如果我們不將營寨駐紮在山上,萬一他們夜間襲擊我們的營寨,那豈不是要遭到巨大的損失嗎?將營寨扎在山上可以抵擋住那些叛軍的騎兵,就算他們想襲擊營寨,也要下馬來。這樣對我們不是很有勝算嗎?」
孫堅搖頭道:「此地地勢平坦,這邊是高山,那邊是丘陵,若要下寨的話,必須當道下寨,敵軍就算大舉進犯。只要防守嚴密,我們擋住了這道路口,任他多少騎兵都無法攻進來,還請周將軍三思啊。」
周慎哈哈笑道:「當道豈是下寨之地?這山四面皆不相連,且樹木極廣,此乃天賜之險地,可就山上屯軍下寨。叛軍若來,必然敗退而歸。」
孫堅急忙勸道道:「此言差矣,若屯兵當道,築起營寨土山,賊兵就算有十萬之眾,也不能越過。今日若是棄此要路屯兵於山上,叛軍若是突然到來,將山中出口圍住,我們想出都出不來!」
周慎道:「兵法上說『憑高視下,勢如劈竹』。若叛軍到來,我定教他片甲不回!我是主將,你是副將,一切計策全聽我的,你們不要再多言了。趕快帶着士兵上山紮營!」
孫堅見勸慰不住周慎,便回頭望了望曹操、林南,喜歡二人能幫襯兩句。
曹操準備開口,卻被林南拉住,朗聲說道:「周將軍若要屯兵山上那就隨周將軍的意思,我等三人可將本部兵馬屯在山側,兩軍互為犄角之勢,如果叛軍真的攻擊過來了,兩軍也可以相互照應!」
周慎冷冷地道:「隨你們的便,你們愛紮營在哪裏就紮營在哪裏,等你們吃了虧,看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哼!上山!」
林南見周慎帶着人上山了,便重重地「哼」了一聲,輕聲說道:「狗日的,又是一個和馬謖一樣的人!」
曹操、孫堅二人扭臉問道:「馬謖是誰?」
「沒誰,我認識的一個人,跟周慎脾氣相似!」林南急忙解釋道。
曹操、孫堅「哦」了一聲,齊聲問道:「我們現在怎麼辦?紮營在山下嗎?」
林南道:「當然,不過要遠離這裏三里,到山後面去,周慎這個人不給他們一點苦頭嘗嘗,他不會長記性的。」
曹操、孫堅二人也深表贊同,當即和林南一起策馬回營,將一萬二千人帶到了山後的平地上紮下了營寨,並且進行了一番偽裝,使得這座營寨看起來有三萬人馬。
連續三天的急行軍,讓步卒累壞了,可騎兵也在冰天雪地里凍的不輕,除了正常的戒備外,林南便讓全部士兵進行休息,尤其是八百飛羽部隊的士兵。
入夜後,曹操、孫堅各回各營,林南待在自己的營帳中,命人升起了一堆篝火,剛烤火烤了一會兒,便見趙雲興高采烈地走了進來,帶着一股子寒氣,將篝火里的火苗吹的東倒西歪,直到捲簾垂下之後,火苗才恢復正常。
「子龍,什麼事情如此開心?」林南見趙雲走了進來,便問道。
「啟稟主公,龐德回來了!」趙雲歡喜地道。
「龐德?他在哪裏?」林南聽到之後,登時站了起來,急忙問道。
趙雲道:「就在帳外,而且還將賈先生一起帶了回來!」
林南徑直走到了營帳門口,掀開捲簾,便迎面看到龐德、賈詡二人立在外面的雪地上,賈詡穿着一身棉袍,還是顯得那麼的儒雅,不同的是,臉上多了一份滄桑。
「參見主公!」賈詡、龐德二人一見林南走了出來,便急忙拜道。
林南哈哈地笑了一聲,伸出雙手,一手抓住了賈詡,另外一隻手抓住了龐德,拉着兩個人一同走進了營帳,一邊走着一邊說道:「你們可回來了,我都擔心死你們了。賈先生,我們一別快三個月了,你過的好嗎?」
進了營帳,趙雲主動地讓外面的人準備了點可以吃喝的食物,親自端了進來,一邊對賈詡道:「賈先生,你離開的這些日子。主公一直在念叨着你,主公怕你有什麼意外,這才派龐德去找你,如今你回來了,主公的心也終於可以放下了。」
賈詡已經坐在了一張蒲團上。聽到趙雲的話後,又看了看林南滿是期待的眼神,便道:「讓主公為屬下操心了,屬下真是過意不去。今日屬下歸來,就再也不離開主公了,從此以後跟隨在主公左右。」
林南自然是歡喜不已。看了看龐德面帶風霜,便問道:「令明,你是在何處找到賈先生的?」
龐德回答道:「主公,這說來就話長了。屬下從上邽直接奔赴了武威,但是武威已經被叛軍佔領了,屬下只好化作叛軍。四處打探,這才探聽到賈先生的消息,得知他在叛軍到來前帶着宗族家室躲進了山里,屬下就進山尋找賈先生,終於讓屬下見到了賈先生,便將來意說明,賈先生便跟隨屬下來了。」
林南帶着歉意的望着賈詡。緩緩地道:「賈先生,我讓你受苦了。如今能再次見到賈先生,當真是上天賜下的福氣啊。」
賈詡道:「主公言重了,我料北宮伯玉知道我們逃走之後便會提前反叛,本想帶着宗族家室往三輔方向走,奈何路途太過遙遠,萬一遇到叛軍,那就等於狼入虎口了。所以我才帶着宗族家室躲進了附近的山裏,並且在山中佈置下了種種陷阱,又招募了幾百個鄉勇。這才算在山中站住了腳跟。我本打算在涼州叛亂平定之後再帶着宗族家室來投靠主公,不想令明先找到了我,於是我留下了宗族家室先行來投靠主公。」
林南歡喜地道:「太好了,賈先生一來,就等於我又多了十萬精兵啊。如今叛軍八萬人駐守榆中城。韓遂、邊章為首領,不知道賈先生可有什麼破敵良策?」
賈詡捋了捋鬍鬚,笑道:「主公,我正是為此事而來,這種平叛的大功,自然不能落到別人的手裏。據我的了解,韓遂、邊章二人在羌人心中並沒有太多威望,而且韓遂這個人權力欲很重,他和邊章共同掌權,必定不會歡喜。所以,我給主公獻上一計,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涼州的叛亂也可以就此平定!」
林南聽後,尋思了一下,便問道:「先生莫不是準備用離間計?」
賈詡嘿嘿地笑了笑,道:「正是!」
隨即賈詡將其妙計如何施展,告訴給了林南,林南聽後,也是一陣莫名的心動。帳內林南、賈詡、趙雲、龐德四人還在談話,但見華雄從帳外走了進來,當即拜道:「主公,叛軍數萬騎兵將周慎包圍在了山上,孫將軍、曹將軍已經帶着兵馬去救援了!」
林南的臉上露出了一陣喜悅,當即找來了趙雲,在耳邊吩咐了幾句話。
趙雲聽後,臉上一驚,急忙問道:「主公,真的要這樣做嗎?」
林南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必須這樣做,你就算是為了我,為了劉、關、張報仇吧,要是你不願意的話,我就派華雄、龐德去做!」
趙雲搖了搖頭,道:「主公,屬下並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主公計議已決,那屬下絕對不敢違背,何況像他這樣的人,就不應該存活在世上,為了那些無辜的士兵,屬下願意這樣做。主公保重,屬下告辭!」
華雄、龐德二人面面相覷,見趙雲出了營帳,便急忙問道:「主公,子龍去做什麼了?」
「殺周慎去了!」林南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隨即站起了身子,冷冷地道:「周慎不死,我心不寧。殺了他一個,能解救他手底下的好幾千將士的性命,何樂不為?」
華雄、龐德跟隨林南那麼久了,自然知道林南和周慎之間的事情,二人沒有說什麼,但是卻為不是自己去殺周慎而感到遺憾。
賈詡新來,事情還不太明了,但是他也不多問,看到滿臉起了殺機的林南,心中緩緩地道:「不管他殺的是誰,總之他將會是一個雄主,跟着他,至少我不會再流浪了。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我自認為是一匹千里馬,可這麼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對我如此器重的人,士為知己者死,能夠跟着我的伯樂走。我又何需後悔?」
林南向前跨了一步,當即叫到:「龐德,你帶一百人留在營中保護賈先生。華雄你傳令下去,所有人全部出營,去興隆山下救援被困在山上的數千兄弟!」
「諾!」
天際蒼寥。巨大的夜幕下大地一片漆黑,方圓十里內,唯獨興隆山附近燈火通明,白白的雪,鮮紅的血,嘶鳴的馬匹。鼎沸的人聲,以及夾雜着悽慘無比的叫聲,註定了這是一個寒冷而又不平凡的冬夜。
興隆山一片混亂,山上的漢軍和山下的叛軍廝殺在了一起,窄小的山道上佈滿了黑壓壓的人,那些揮舞着彎刀的羌胡叛軍快速地衝上了山去。踏着厚到膝蓋的積雪,吸着清冷的空氣,呲牙咧嘴的吶喊着,露着猙獰的面孔,面對山上漢軍的箭矢毫無畏懼。
窄小的山道上,周慎指揮着漢軍的刀盾兵堵在了第一線,企圖阻止叛軍攻上來。可是他看到的卻是那些驍勇善戰的羌胡用他們手中的彎刀在屠殺着自己的戰士,手下的那些在平定黃巾之亂中的「精兵」在這些羌胡面前不堪一擊,饒是有弓弩手在掩護着,可叛軍還是一步一步的登上了山腰。
「放箭,快放箭,射死他們這些臭胡虜!」周慎的面部神經已經僵硬了,不是因為天氣的寒冷,而是因為心中的恐懼,看着馬上就要殺上來的叛軍,他一邊後退一邊歇斯底里地喊着。
山腳下。邊章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看到山道上進展順利,嘴角邊露出了一絲微笑,淡淡地道:「我在冀城失去的,一定要加倍討回來。」
「報——」一名叛軍的斥候拉着長腔策馬從一邊趕了過來。
邊章扭過頭。直接問道:「快說!」
「啟稟將軍,漢軍在山後駐紮的曹操、孫堅兩部人馬已經出動了。」
「哈哈,韓遂算的可真准,果然來了。」邊章大笑了一聲,扭身對身後一個穿着戎裝的羌人豪帥道,「請酋長在此督戰,我自引兵去迎擊曹操、孫堅所部。」
聲音一落,邊章調轉了馬頭,大喝一聲便帶着一萬騎兵向山後奔騰而出。跑了不到一里路,邊章赫然看見夜色中湧來了數千輕騎,以及騎兵後面跟着的步兵。
「衝過去,擋住這些人!」
沒有陰謀,沒有詭計,有的只是人與人之間最直接的較量。寒光閃閃的馬刀,奔騰的萬馬,極具暴力傾向的叛軍,就在一瞬間迎着漢軍的便衝撞了上去。
「轟」的一聲巨響,沖在最前面的騎兵直接撞在了一起,頃刻間數百匹戰馬轟然倒地,數百名騎兵從馬背上掀翻了下來,落在厚厚的積雪中,還來不及翻身便被後面奔馳過來的馬匹踏的血肉模糊。叛軍的彎刀、漢軍的大劍,在這一瞬間的衝撞之中立刻奪去了成千人的性命。
兩軍的相遇立刻讓這個沒有多寬的道路變得十分擁擠,鮮血在這群不同陣營的士兵中間不斷的噴涌而出,將這片厚厚的積雪渲染成了大紅的地毯,而且地毯仍然在不斷的向外擴散,混戰就此升級。
成群的馬匹擁堵在一起,成千上萬的人在一塊巴掌大的地方廝殺,雙方在第一線的將士們奮勇拼殺,當一個人倒下的時候,後面隨即補了上來,這是騎兵和騎兵之間的較量,是漢人和羌胡之間的較量,沒有任何人因為畏懼而退縮,反而是愈戰愈勇,鮮血成為了他們最佳的產物。
孫堅、曹操的鎧甲上早已經佈滿了鮮血,二人早已經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踏着厚厚的積雪,揮舞着手中的利刃,一刀一劍,相互配合,默契地斬殺着對面衝過來的叛軍,一顆顆人頭在二人的刀劍之下墜落,斷臂殘腿在二人的面前飛舞,如同瀑布般的鮮血在二人的眼中噴涌,那一刻,兩個人除了殺人還是殺人,任何擋住他們去路的人都要殺掉,不然的話,自己就會變成倒在血泊中的一具屍體。
短暫的廝殺過後,叛軍佔據了上風,人數眾多的他們很快將這批漢軍騎兵分割成了三個小部分,將漢軍的騎兵完全包圍了起來。邊章手提雙刀,亂舞成團,所過之處鮮血亂濺,他憑藉着個人的武勇帶動着身邊的一千多名叛軍。讓那些叛軍成為了一個最具實力的戰爭機器。很快,戰爭變成了屠殺,邊章帶着那些叛軍將最左側的數百名漢軍騎兵給屠殺的一個不剩。
回過頭,邊章看到曹操、孫堅兩員身着盔甲的戰將就在正中間,身邊的一千多人圍城了一個小圈。凡是衝上去的叛軍紛紛死在了外圍的刀光劍影之下。他已經殺紅了眼,看到這一幕時,便抖擻了一下精神,縱身從馬背上跳了出去,利用他驚人的彈跳力凌空騰起,揮舞着雙刀便越過了十幾個人的頭頂。墜落在了曹操和孫堅的面前。
曹操、孫堅見空中掉下了一個人,都是大吃一驚,那高達兩米的巨大體型對只有一米六多的曹操和一米八左右的孫堅來說,絕對是一種無形的壓力。二人來不及細想,舉起手中的刀劍便砍了過去,希望在邊章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便將其殺死。
可是邊章高大略顯笨拙的身體卻並未因此影響到他的身手。雙腳剛一落地,手中的雙刀便隨即揮出,抵擋住了曹操的劍、孫堅的刀,緊接着便是以一敵二的混戰。幾招過後,邊章雜亂無章的刀法讓曹操、孫堅着實有點吃不消,二人的體力已經消耗了一大半,突然面對這個重量級的人物。二人竟然應對的頗顯吃力。
刀劍轟鳴,邊章的臉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已經掛滿鮮血的他,在這個夜裏顯得更加的猙獰,不時還發出了幾聲獰笑,讓他渾身都透露着一種死亡的氣息。
漢軍的步兵還在厚厚的積雪中緩慢的行駛着,卻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陣威武的吶喊,八百穿着統一黑色戰甲的騎兵在手持游龍槍的林南帶領下快速奔馳而來。
「閃開!都閃開!」林南一邊朝前面的步兵大喊着一邊拍打着座下的馬匹。
曹操所部的步兵迅速閃在了道路的兩邊,看着那一小股黑色的軍隊如風一般的在他們的面前閃過,黑色的騎兵席捲着白色的雪地。漸漸地向着那大紅色的地毯沖了過去。
「狹路相逢勇者勝!」林南和他的八百騎兵一同喊出了振奮人心的口號,驅動着座下的戰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衝撞了上去,將那些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的叛軍騎兵撞的七零八落。
佔據上風的叛軍本來都在暗自高興,突然感到沖背後衝撞來了一撥騎兵。任誰都抵擋不住,立刻被那撥黑色的騎兵衝撞出來了一個口子,中間的包圍圈迅速瓦解。
「援軍到了,都奮力的殺過去!」曹操看準了時機,一邊迎接着邊章的彎刀,一邊高聲大喊道。
「狹路相逢勇者勝!」飛羽部隊的所有人一聲接着一聲的告聲喊着,雄渾而又高亢的聲音在這個夜空中向四周擴散了出去,很快便傳遍了整個戰場,帶動着那些漢軍士兵的心,使得他們在此時發出了有史以來第一次的共鳴,都陸續喊着這句話。
林南身先士卒、一馬當先,身後的華雄、周倉、管亥等人都各個彰顯着武勇,每個人帶着一百多人迅速分成了幾個小隊,如風捲殘雲般的將大股的叛軍分割成了幾個部分。與此同時,受到激勵的漢軍紛紛振奮了精神,在這一刻使出了渾身解數,力求扳回被動的局面。
林南一條槍,一匹馬,手中游龍槍不停地抖動,從叛軍的首部殺到了尾部,好不容易帶着人殺了出來,轉而又調轉了馬頭殺了進去,其餘的各個小隊也都是如此方式,霎時間內,將數千叛軍弄得混亂不堪。
曹操、孫堅因為林南的到來受到了鼓舞,二人刀劍配合默契,立刻扳回了在邊章面前的被動局面,逐漸開始展開了反攻。邊章聽到背後傳來了一陣陣混亂,前面的漢軍大股步兵也趕了過來,身邊的羌胡不斷的倒下去,他雖然好戰,卻並不笨,當即胡亂向曹操、孫堅猛砍了幾刀,將二人逼退之後,縱身一跳便直接砍下了一個叛軍騎兵的人頭,順便將那個叛軍的屍體給推下了戰馬,一騎上馬之後便大聲喊了一聲「撤退」,連人帶馬地跑走了。
華雄正在混戰中,突然看到邊章要跑,當即斬殺了一個叛軍,大聲喊了一聲「邊章休走」,便單馬追了出去。邊章一退,其餘的叛軍無不人心膽寒,紛紛開始撤退。
林南策馬來到了曹操、孫堅的面前,大聲問道:「二位將軍在此稍歇,我自引兵去救周慎!」
話音一落,林南招呼了一聲飛羽部隊的騎兵,便追擊敗退的叛軍去了。
邊章跑的最快,見到後面華雄追了過來,當即從馬鞍下面抽出來了一張弓,從箭囊中抽出了一支長箭,搭在了弓弦上,瞅準時機,身體突然扭身,將拉開的弓箭朝着華雄射了過去。
「嗖!」
夜色中,華雄突然聽到前面一聲弦響,當即側身躲避,不想身體剛側過來,一支長箭便硬生生地插進了自己的左臂中,讓他登時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他一咬牙,忍住了疼痛,帶着箭傷繼續追逐。
約莫跑了幾百米,不知道是何緣故,邊章座下的戰馬突然轟然倒地,將他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整個人在雪地上滾了兩滾之後,便半坐在雪地上。他還沒有來得及爬起來,見背後華雄騎着快馬奔馳而來,馬背上的華雄手中提着一柄馬刀,臉上露出了猙獰之色,猛然揮動了馬刀向他砍來。他急忙將身體側了過去,在馬匹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只覺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直接佔據了他所擁有的感官,定睛一看,自己的右臂已經脫離了自己的身體,正垂在雪地上。
他「啊」的一聲大叫,人幾乎要暈厥了過去,卻聽見背後傳來了華雄的一陣獰笑,而且一股巨大的死亡氣息從背後傳了過來,他不想死,狠狠地咬着牙,緊緊地握着左手的彎刀,同時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突然騰空而起,在華雄策馬趕來之時越過了華雄的頭頂,並且在那一瞬間用腿將華雄踢下了馬背,自己乘勢落坐在馬背上,丟掉手中的彎刀,單手提着韁繩,調轉了馬頭便狂奔了出去。
華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等到他站起來的時候,已經尋不見邊章了,唯獨地上留下了一隻斷臂。他沒想到邊章會如此厲害,居然在斷臂的情況下還能躲過他從背後的襲擊,他從地上撿起了那隻斷臂,握在了手裏,同時聽到了後面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回頭看見林南帶着飛羽部隊追逐着落荒而逃的叛軍騎兵,他急忙跳躍到了一邊的空地上,任由叛軍騎兵從身邊馳過。
林南正追逐叛軍騎兵間,突然看到前面一條人影閃到了一邊,等到走進時,映着山上的火光看到那個人是華雄,而且左臂上插着一支箭,手中提着一隻斷臂,他急忙大聲朝華雄喊道:「回營治傷!」
馬隊在華雄之間轉瞬即逝,林南帶着飛羽部隊的騎兵沒有停留下來,而是快速地朝着興隆山下追了過去。
興隆山下,負責指揮戰鬥的羌人豪帥眼見手下的士兵就要攻進寨子裏了,卻突然看見邊章斷了一條手臂沒命的奔回來,連一刻都沒有停留。看着邊章遠去,後面殘兵敗回,他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當即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周慎正在指揮着部下抵禦叛軍,突然見到叛軍撤退了,他臉上大喜,高興地叫道:「一定是援軍來了,曹操、孫堅、林南來救我了!」
聲音剛剛落下,一個黑影以極其迅捷的身手從軍營的側面跳躍而來,緊接着落在了周慎的面前,還沒有等周慎反映過來,只見寒光一閃,脖頸下面出現了一道血紅,整個人便屍首異處了。那個黑影隨後幾個起落的跳躍間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整個過程只有短暫的幾秒鐘,而且所有漢軍將士都在前面歡呼,沒有一個人注意到站在最後面的周慎已經人頭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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