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話重擊耳畔,冷雪鵲酸酸地淒楚一笑,這不是託了皇家的福嗎?她爾後大力抽出了手,又合攏抱着側耳聆聽的小白貓,「花轎進門,就註定我此生是他月家的人。殿下不會不懂這道理吧?」
離軒轅負手於後,眺望着遠處的漆黑,意味深長地道:「太子妃失蹤了。」
冷雪鵲感到離軒轅的這話耐人尋味,卻眉頭一挑,「太子妃失蹤與我相公有何相干?」
離軒轅緊閉了一下眼,表情在此時變得痛苦而糾結,艱難地道:「看來,你進府這麼長時間什麼都不知道。」
冷雪鵲的心更是一咯噔,月軒璞沒向她說過以往的事,那是他的傷,她不忍提及,而甫青也是守口如瓶,不露一點口風,「我需要知道什麼嗎?」
離軒轅的視線移動冷雪鵲的衣領上,靜默幾秒,猝然嘲笑一聲,後道:「比如:他為什麼戴着面具?」
冷雪鵲微微一怔,仍是義正詞嚴地問:「這有什麼關係嗎?」
「五年前,月關……
夜風輕送,隱隱約約傳來兩匹馬奔跑的聲音,驚了冷雪鵲與離軒轅,他停止了訴說,與她新奇地向聲響傳來的方向張望去。
率先奔來的馬上人伏着身子,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火把的光照下,依稀可見他就是失蹤了一天的月軒璞,而馬的奔跑速度過快,也猝不及防,所以,一路暢通無阻地越過那些圍着太尉府的人直向他們衝過來。
整整幾日,她與他相擁而臥,未越雷池半步,卻早已心動千里。而憑着月軒璞騎馬的姿勢,她當即斷定他來得匆匆,想是剛知道府中被圍的事。在危急的時刻他突然到來,讓她看到了一抹曙光,就欣喜若狂地飛奔迎去,「軒璞!」
馬慢了下來,月軒璞緩緩地直起身,她看見他疲憊不堪,神情沮喪,一身昂貴的衣袍沾滿了塵埃,就如剛從什麼泥地里滾出來,而還沒來得及問,後面的馬也緊跟着飛馳奔來。
漸漸逼近的來人正是甫青,他左臂無力垂懸,顯然受了重傷,黑血順着指尖一路泊泊流下,身上的玄色衣袍都變成了泥土色。
她倒抽一口冷氣,從這糟糕的情況來看,這兩人好似剛從什麼地方逃出來,而月軒璞的武功連自己都讚嘆不如,有誰能困得住他?何況還有甫青。
眼前一花,也沒看清,就見離軒轅亦是憤怒地站在了自己的前方。
月軒璞朝離軒轅吃力地勾了勾唇角,那笑怪異,卻有幾分淒涼婉約,好友帶兵圍了自己的府誰能承受得了這巨大的打擊。
他一個縱身跳下馬來,單膝跪地,抱拳擲地有聲道:「讓殿下受驚了!」
離軒轅凝視月軒璞會兒,揮手讓近前的侍衛退下,爾後低吼道:「你把太子妃藏到哪兒去啦?」
月軒璞一臉愕色,快速地閃了眼冷雪鵲,最後誠摯地望着離軒轅,同樣極低的聲音,「殿下!五年前微臣已經與玉兒一刀兩斷,殿下是不記得還是不相信微臣,亦或是不相信太子妃。」
離軒轅身子一顫,慢慢地從袖中拿出一張紙來,那紙飄飄悠悠地落到地下。
月軒璞遲滯地拾起來,只看上一眼,就斷然抱拳道:「殿下!這不是微臣所寫。」
離軒轅當即怒髮衝冠,朝月軒璞怒吼一聲,「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嗎?」
冷雪鵲蓮步輕移走近,心情沉重地從月軒璞手中扯了那張紙出來,湊到火把下。
這筆跡不仔細看確實是月軒璞所寫,而若細看卻又不是,但內容讓她眼珠子差點掉落。
短短的兩行字,馬上讓她知道了月軒璞與離軒轅愛的是同一個女人,那就是月關劍風莊主的女兒,這內容是告訴離軒轅,月軒璞受不了長相思的折磨,後悔了五年前月關黑夜的決斷,現在決定帶着已是太子妃的女子離開京城。
冷雪鵲腳步一蹌,天崩地裂,突然覺得很可笑,又很傷心,那紙張從她僵硬的指間滑落。
天哪!天下奇聞!高高在上的太子與鼎鼎大名的太尉兩人愛的竟然是同一個女人,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可笑!自己還曾以為丈夫心底深藏的人已經逝去、不在人世,殊不知卻是在近在咫尺的太子府。
那太子也是變。態,明知道丈夫心裏有自己的女人,竟然還能與他做好友,而且還時常邀他喝酒。
她驀然回過頭怪怪地笑着問離軒轅,「他告訴你要離開京城,而你不派人去追,圍着他的府幹什麼?」
離軒轅眸光猝暗,卻高傲地斜睨着她,「他若是走也追不上,但他可是孝子,世人皆知。家人還在,他定還會回來。」
甫青咚地一聲從馬上摔下來,腳步蹣跚,搖搖晃晃地一個趔趄倒在離軒轅的面前。
他面如死灰,額頭的汗水大粒粒的滾落,支撐着雙膝跪地,抬頭道:「殿下明查,卑職與大人今日出了樞密院見一人鬼鬼祟祟地從牆角一晃而過,而又特像幾年前月關曾交過手的越國先鋒鬼影,因而就跟蹤了去,一直悄悄跟到城外的一座山上,卻不知為何,天突然黑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霧氣濃郁,鬼影失去了蹤跡。我們好似迷了路,能看得見城牆上的火光,卻怎麼也走不出那荒野,中途還突然閃出一個什麼東西。卑職不防,受了傷……要不是大人突然狠劈開一條路拉着卑職憑着意識瘋狂飛襲而出,恐這時也回不來。」
甫青字字血淚,驚心動魄間把所經歷的恐怖事情說了個清楚,配合着他左臂上的傷看起來不像撒謊。可這聽起來就如天方夜譚。
離軒轅眉頭一擰,挾着股風走到甫青跟前,冷笑一聲,兩指突然伸出捏在甫青流血的傷口上,聽得甫青條件反射地痛喚一聲,這才臉色倏變。
他如困在籠中的一隻野獸咆哮不安地來回走動,最後背對月軒璞仰頭望月。
這一刻,最是安靜的時候,萬籟無聲,只有小白貓背毛倒立,身子僵直地站在冷雪鵲的手中,衝着甫青低吼過不停,好似隨時就要發起攻擊。
這瞬息的功夫,沒有誰比冷雪鵲更為冷靜,而心中一直不解的謎團也全都迎刃而解。
她把諸多的事聯繫在一起,在心裏最終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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