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是十二月二十六日,姜七一身素服,與傅戰聲一行,驅車到位於郾城郊外三十里外的著名禪寺,找聞道大師,聽經參禪峻。超快穩定更新,本文由。。首發
傅戰聲在寺里待了整整三日,第一日,傅戰聲帶着七一一參拜寺中佛祖,上香祈福,第二日,傅戰聲帶七聽聞道大師講經,獲益匪淺。
而第三日,傅戰聲與聞道大師自有密話要談,七自在寺中隨意走動,各處參看。
寺廟很大,臨山而建,背靠青山,面朝碧水,寺廟後院,更是直接有雁渡河穿寺而過,雁渡河河水,經年不竭,哪怕是在冬日,也流水滔滔,日夜不息。
因着傅戰聲的到來,寺內清客,尋常人是不得入內的。
但對郾城的名媛千金,太太姐們,卻是並不限制入內的鯽。
任媛媛與那人會面之後,當夜又開始噩夢纏身,甚至夢中,夢到菩薩一手指一手指地,怒目斥她侍佛之心不誠,任媛媛夜半醒來,身上寢衣幾乎都被冷汗濕透。
色尚早,窗子外還是濃濃的青黑色。
任媛媛將所有的燈打開,卻還是覺得恐懼。
難道,她砸了佛像,毀了佛經的事兒,連佛祖都知道了,因此才有這樣的波折來懲戒她?
不然,好端端的,十來年了,那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她砸了佛像之後鬼魅一般的出現了?
任媛媛怔怔坐在床上,不知不覺之間,手指已經長身下床單攥到發皺。
掌心裏滿是汗濕,這一夜,怕是再也不能入眠了。
任媛媛第二日一早就起床,也不帶人,自己開車,直奔郾城郊外寺廟而去。
不管怎樣,既然佛祖夢中責怪於她,那麼她必然得誠心挽回,也許,也許她此時誠心誠意,佛祖就原諒她了呢?
最好,最好讓那人橫死街頭,她也不必破這樣一大筆財來消災了!
任媛媛一到寺內,直接就問迎客僧:「聞道大師可在?」
「大師有貴客在。」
任媛媛有些失望,卻也無法,聞道大師一日不會見第二個客人,她今日來,也只能先去虔誠上香祈禱,再給那孩子,念上半日的往生咒,要他早日投胎個好人家,也不要再這樣日夜纏着她不放了。
任媛媛隨着迎客僧去偏殿,辟出一間淨室來,兀自念經祝禱不提。
臨近中午,寺內備了齋飯,任媛媛用飯之後回來,依舊一遍一遍誦着往生咒,七飯後在寺內閒逛,這裏景致不錯,她縱然一個人,卻也不覺得無聊。
繞過一樹蒼翠青松,忽然聽得一處淨室內傳來女子低低的誦經聲。
七最初並不在意,正待要悄悄走過去,免得驚擾了誦經人,卻不料,在路過窗下時,她卻忽然頓住了腳步。
那聲音,實在有些熟悉,好似,在哪裏聽到過。
七站着不動,又屏氣細細聽了一會兒,聽得那些句子,往生,輪迴什麼的,她縱然不諳佛法,卻也能猜到一點,她大約是在為某個死去的人而念經,禱祝他早日踏入輪迴。
七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那誦經聲停住了,屋子內有窸窣的動靜,她方才閃身悄悄的避開。
不過片刻,房間門被從裏面打開,任媛媛伸了伸雙臂,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走下台階來。
她似是念經的累了,出來走動疏散一番,七看着她走遠了,這才悄無聲息的上了台階。
她推開虛掩的門扉,淨室而整潔,佛祖前供奉着幾柱清香,一個蒲團,一本翻開的經書,七飛快的環顧室內,卻又發現佛像前還有一個的長明燈,燈下掛着名牌,上面刻着『姜一鳴』三個字。
七踉蹌的後退了一步,幾乎跌坐在地上。
養父娶了繼母的第五年,方才生下幼弟,養父十分開心,大字不識幾個的人,卻專門請人給弟弟起了這樣的名字,為的就是將來弟能一鳴驚人,光耀姜家門楣。
哪怕已經過去十三年了,七還記得那時候養父抱着襁褓中的幼弟,喜笑顏開的樣子,甚至,那一年,是她日子最好過的一年。
因為弟的出生,養父心情的大好,連帶着對她也有了笑臉。
七
很喜歡弟弟,縱然他們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因為,弟幾乎是她抱着長大的,繼母好吃懶做,連對親生兒子也不怎麼上心,弟的吃穿住行,幾乎都是十歲的她,親力而為。
名義上是姐姐,實則卻和母親一般無二,也是因為如此,弟亦是十分的黏着她。
雖然後來,因為這些事,招致了繼母的不滿,不許弟再和她多接觸,可七卻還是忘不掉,弟偷偷塞零食給她時的笑臉,弟抱着她,不許養父打她時的樣子。
十年了,弟的屍骨或許早已化為腐土,他的靈魂,或許依舊不甘的在人世徘徊。
她苦苦的想要追尋真相,卻沒有想到,真相就這樣突兀的到來了。
任媛媛與弟非親非故,怎麼會給他點長明燈,念往生咒?
看這情境,她絕非第一次來這裏,或許,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了,又是為什麼?
是心魔難除,是良心不安,還是做了壞事,日夜擔心鬼敲門?
她絕對不相信,任媛媛只是出於好心。
十年前的深夜,在開滿香樟樹的街頭一閃而過的她的身影,十年前的深夜,被大火吞噬的大排檔,被毀了一生清白的姜七……
這一切的一切,原來卻都是和她有關。
可就是這個人,竟然和慕安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害死了她最珍視的親人,搶走了她年少慕艾的少年,十年了,上終於給了她機會,把這一切都給討回來!
屋外傳來隱約的腳步聲,七飛快的轉過身來,她四顧一看,此時出門顯然已經來不及,只能和任媛媛迎面撞上,七一咬牙,幾步奔到窗前,推開窗子踩了椅子翻出去。
而此時,推門聲正好響起,七已來不及關上窗子,只能快步的往樹木掩映之中跑去。
任媛媛自然聽到了那響動,她心底重重一顫,卻是不動聲色快步走到窗子前,屋外正是暖陽融融,女子的黑色風衣衣角在樹叢之中一閃而過。
只是隱約能看到那個身影,極為的高挑纖細,仿佛,在哪裏見到過。
任媛媛死死掐住手心,一個人在室內站了許久,目光釘在那長明燈上的名牌那裏,『姜一鳴』三個字,幾乎猶如鮮血雕刻一般死死烙印在她的心上。
十年了。
任媛媛恍然一笑,也好。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被噩夢困擾了這麼多年,如今,倒是真的解脫了。
只是,要她去享受牢獄之災嗎?
她不是姜七,生來就在泥沼里,縱然去坐牢,也算不得什麼。
而她呢,她出自名門,卻受不得這樣的屈辱。
任媛媛一個人靜靜的坐了一會兒,開門招手叫了外面的沙彌過來,笑吟吟詢問:「今兒來了什麼貴客?我想見聞道大師呢,真是遺憾。」
那沙彌見她圓圓臉,笑的格外無害溫柔,也不由得沒了戒心,答道:「是一位姓傅的先生,和一個年輕的姐,卻是面生,沒見過的。」
「嗯,那我改日再來找聞道大師好了。」
沙彌雙手合十,轉身走開了。
任媛媛回了房間,一個人坐了足有一個時,方才推門出去。
七到了後山河邊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
遠遠,她就看到任媛媛坐在河邊圍欄上,背對着她來的方向,安靜望着川流不息的喝水。
七緩步的走近,任媛媛聽到她過來的聲音,緩緩轉過身來:「你來了。」
「是,我來了。」
「十年了。」
「是啊,十年了,但卻還不算晚。」
七神色清冷,淡漠的望着面前嬌的女孩兒:「任媛媛,是你做的,是不是?」
任媛媛站起身來,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忽然就溢出了淚來,她上前一步,竟是直接在七面前跪了下來。
題外話啊喔,我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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