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面的人竟然是胡大為,他將房門反鎖上了,然後滿臉淫.笑地走近,說:「你可來了,總算把你盼來了!」
我後退一步,穩穩神,警告道:「別亂來,不然我抓爛你的臉!」在學校里時,胡大為就經常被我打(多數因為調戲我),他從來沒佔過上風,所以現在單獨面對他我也不是很害怕。
「哈,你還是這麼潑辣,我真是越來越着迷你了!」胡大為嘴裏說着不堪的話,不過卻沒有立刻亂來,而是搖了搖大腦袋,打着官腔,說:「不過今晚讓你過來我真的有事哦,關於你老公內退的事情!」
原來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他,難怪當時我聽着那腔調有點熟,只是想不起來是誰。我抱臂在胸,毫不畏懼地瞪着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雖好別打壞主意,不然……哼哼!」
「我要告訴你的可是個好消息,」他邊說邊嬉皮笑臉地逼近兩步,將臭嘴巴湊上來,「教委里已經批了內退申請,就差我爸爸的親筆簽字,只要你今晚從了我,我就讓我爸爸……」
「啪!」我毫不客氣地狠勁扇了他一個大嘴巴(誰讓他把腦袋湊得這麼近,純粹是找打),「臭流氓,信不信我去告你濫用職權,藉機猥褻利誘我,到時候別說你就連你那個財迷老爸也得被撤職查辦,看你們還得瑟什麼!」
「哈,你這個臭丫頭,還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氣還敢跟我擺臭架子,你老公癱在那裏半身不遂,是不是沒有能力滿.足你啊?你現在是不是很渴望?我找你是對你的恩賜,只要你收起那副張牙舞爪的樣子,我會好好疼你的!」胡大為越說越下流,滿臉的色迷迷,大嘴巴流着口水,一雙綠豆小眼睛不住在地我全身逡巡,閃着齷齪的光,見我不理他準備走人,他便慾令智昏,像只餓犬般撲向我。
我猛然轉身,飛起一腳踢向他的跨下,可是卻感覺踹到了一堆棉花堆里。天,幾年沒見,他肚子更大了,肥肉嚴重堆積導致下垂,擋住了要害部位,我那一腳就踹在他的肥肉堆里。
「哇!」儘管沒踢中要害他也疼得哇哇亂叫,捂着被踢的贅肉惱羞成怒,「臭丫頭,還這麼凶蠻,看我抓住你怎麼整你!」他再次撲上來,並且張開雙臂抱住我,利用體重優勢將我壓倒在地。
「啊!」我驚叫,他實在太重了,推又推不動,踢又踢不到,不由慌亂起來,再伸手去抓他的臉,這次卻被他早有預防的躲過,接着我的雙手便被他抓住。
「讓你再撒潑!讓你再打我!」隨着兩聲怒罵,兩隻肥厚的巨掌也隨之揮落,「啪、啪!」兩下,直打得我眼冒金星,腦袋發暈。「嘿嘿,這下老實了吧!你這個賤人就是欠扁,以後想找你了先打你一頓,反正你那個殘廢老公也奈何不了我!」他邊笑着邊伸手撕裂了我的連衣裙。
「不要,你敢亂來我會殺了你!」我拼命尖叫,拼命撕打,結果又換來了兩巴掌。
「再不老實我打死你!」慾火焚身的男人凶性大發,下死手地打我,想讓我快點屈服他的淫威順從他。
我寧願被他活活打死也絕不肯順從他的,用上了所有的招數,掐、咬、抓、打……可是,終歸男女體力上有所區別,我的反抗漸漸弱下來,力氣在一點點的流失。
「臭女人裝什麼清高,勸你早點順從我還能少吃點苦頭!挨一頓打老實了吧,再不老實我就打到你老實為止!」胡大為俯下大腦袋,將臭嘴巴湊上來就是一頓狂啃,「嘖嘖,這些年我都忘不了你,想你都要想瘋了,今天我要……呃!」
他話沒說完就咽住,兩眼翻白直直地倒了下去。
感覺身上一輕,我努力睜開被打腫的眼皮,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條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我的面前。
下意識地蜷縮起身體,我想將自己藏起來,藏起來,不要任何人看到此時衣不蔽體的我。
「雪馨!」一聲帶着痛楚的低喚,我被擁入一個熟悉的結實懷抱里。接着是男子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住了我衣衫破碎的身體。
熟悉的氣息湧進我的鼻孔,我有些迷茫地抬起臉,被暴打的昏眩過後,總算看清了抱住我的人竟然是沈浩軒!
「該死的!」他看着我被打腫的臉,深邃的黑眸里騰起深深的疼惜和沖天的怒焰。將我抱到沙發里坐下,沉聲命令道:「坐着別亂動,等我五分鐘!」
倒在地上的胡大為已經醒過來,他剛才是被沈浩軒一掌切在頸動脈上,暫時暈了過去。醒過來後看到屋裏站着的人,不由大驚失色,忙不迭地爬起身,顧不得揉揉差點折斷的脖子,點頭哈腰地陪上笑臉:「沈少怎麼突然大駕光臨了?早打聲招呼嘛,我也好親自去迎接您老人家!」
沈浩軒微微眯起眼眸,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問道:「這麼晚了,胡教導還在辦公室加班?」
「呵,」胡大為有些尷尬,看我一眼,再看看沈浩軒,小眼睛一轉,便故作神秘地說:「沈少別再被這個女人騙了,她早就背叛了沈少偷偷嫁給了肖雲峰,還有啊,她還帶着個私生子,也不知道是跟哪個野男人混的野種……呃!」後面未完的話咽住,因為他的脖子已被沈浩軒掐住,瞬間呼吸困難面紅氣促。
「你他媽的聽清楚了,那是我兒子!」沈浩軒狠狠地低吼一聲,然後將他摜倒在地。
胡大為嚇傻了,軟癱在地上像堆爛泥,帶着哭腔的聲音在求饒:「沈少饒命,我不知道那是你兒子……再說,你怎麼會允許她帶着你兒子改嫁給一個殘廢呢?這也不是你的作風……」
沈浩軒不等他說完,就一腳踢在他的跨下。事實證明,他的準確度和力度都遠非我可比。胡大為頓時疼得整個身體都抽搐起來,兩眼翻白,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估計你以後再也做不了男人的事情了!這筆帳我先記下,改天有時間我會一筆筆全部跟你算清楚!」沈浩軒連一眼都不再看癱在地上如同死狗般的胡大為,轉身走向沙發上的我。
我頓時顫抖起來,本能地向後縮了縮身子。
「別怕,我們走!」他俯下身,攔腰抱起我,安慰性的吻吻我的額頭,徑直走向門口。
房門打開,兩名保鏢站在外面,見我衣衫不整的窩在沈浩軒的懷裏,連忙都避開了目光。
走到不遠處停車的地方,保鏢連忙上前打開後排的車門,沈浩軒抱着我坐上去,然後一名保鏢打開駕駛座的門,坐上去發動開車,另一名保鏢則坐上了後面的一輛黑色本田。
保鏢開車,沈浩軒一直抱着我,看着在他懷裏顫抖如落葉的我,心疼地都不知說什麼好。最終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緊緊抱住我輕輕地親吻着。
車子駛出校門,向着夜幕里駛去。
許久,我意識到車子行駛的方向並不是回家的路,便猛的推開他坐起身。由於動作過猛,披在身上的外套滑落,衣不蔽體的上半身便裸(蟹)露在他的眼前。
不待我驚呼出聲,他連忙再為我披上,然後輕輕將我摟進他的懷裏,安慰道:「別亂動,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
車子在明光醫院門診部停下,下車後我真有些不敢相信這座醫院是他什麼時候開起來的。
醫院很大,顯然還是剛剛建起來。急診部已經基本竣工,並且開始投入營業,而後面幾十層高的住院部大樓還在施工當中,夜幕里看來宏偉又巍峨壯闊。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任由他抱着我步上台階。因為此時我的腦袋有些暈,臉頰上火辣辣的疼,耳朵也翁翁亂響,實在沒有力氣。
急診大廳的佈局跟t市的明光醫院基本相同,他抱着我徑直走進了急診室。
聽說沈總親自來了,值班醫生不敢怠慢,連忙趕過來。
沈浩軒一直抱着我,因為我現在看起來像只受驚過度的小貓,極為缺乏安全感。見醫生的碰觸也讓我感到驚懼,他便輕輕吻着我的耳垂,安慰道:「別怕,讓醫生看看你的臉,不疼的。」說完再對旁邊站着的小護士命令道:「去叫個女醫生過來,待會兒給她檢查下身體!」
正對着他的側影發呆的小護士被他的突然喝斥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俏臉紅了紅連忙點點頭,領命而去。
醫生檢查完傷勢後,表情有些嚴肅地說:「耳膜有些輕度穿孔,需要打點滴消炎!」
醫生為我清理了臉上紅腫發燙的傷處,塗了藥,再給我掛上點滴。忙完這一切,女醫生也來了。
那位男醫生便退了出去,急診室的門關上,裏面只留了兩名小護士。
女醫生是位四十多歲面相和善的中年女子,她邊跟我溫和地聊着天,邊輕輕拿開了披在我身上的男式外套。
「別怕,讓我看看,哪裏傷到了!」她邊柔聲說着邊仔細檢查我被掐傷變紅腫的脖頸。
蘸着碘酒,她慢慢清理着傷痕,同時安慰沈浩軒:「沈總請放心,只是皮外傷,擦點碘酒就好,不礙事的。」
經過她的提醒我才記起自己還在沈浩軒的懷裏,而且上身幾乎是赤(蟹)裸的。頓時大窘,連忙起身推開他,由於動作太猛,手背上插的針頭拔了出來,我感覺一陣頭暈(胡大為絕對把我打出了輕度腦震盪),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雪馨,」沈浩軒一聲輕呼,連忙再將我抱起來,柔聲央告道:「別鬧了,讓醫生給你上藥。」
我倒是想鬧,可惜渾身又酸又疼根本力不從心,只好再次屈服地伏倒在他的懷裏。
女醫生也柔聲細語地安慰着我,說沈總如此溫柔我不應該再這樣暴躁,她希望我能儘快的安靜下來,這樣才能緩解我頭暈的症狀。
重新紮上了點滴,我蜷縮在沈浩軒的懷裏安靜的像只貓,沒有動也沒有再說話。
沈浩軒也沒有再說話,便沒提任何關於胡大為的事情,也許是怕我會因此聯想起他以前的一些不良記錄(比如曾捆綁強(蟹)暴我),反而加深了我好不容易已淡忘的忿怒和怨念。
「我非整死他不可!」他深沉的黑眸射出可怕的寒光,似乎在自言自語。
我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倦意不可抑制地湧上來,便在他寬闊結實的懷抱里睡着了。
*
早晨,醒來的時候一時間有些弄不清楚身在何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發現自己竟然躺在沈浩軒的懷裏,而且就睡在他臥室的大床上。
男子也醒了,睜開幽深的潭眸,盯着我的臉看了一會兒,淡淡地說:「臉上的傷消腫了。」
哦,經過他的提醒我記起了昨晚的一切。胡大為引誘的電話然後是設好的圈套,接是被暴打欺侮的過程,要不是沈浩軒的及時出現……後果不敢想像。
「時間還早,再躺一會兒吧!八點起床吃飯,我再陪你去趟醫院。」他抬起一隻手輕輕撫觸着我的傷處,眸色忽淺忽暗,臉上的表情說不清什麼情緒。
雖然傷處已經消腫,可是還是有些疼,我本能地躲開,卻發現他的一隻臂膀牢牢地將我圈在他的懷裏。臉色沉了沉,我冷聲說:「放開我!」
「我沒碰你!」他淡淡地辯解着,並不急切,「昨晚你一直哭喊着不停地說夢話,為了安慰你我才抱着你睡了一夜!」
我突然記起昨夜睡着後一些零星模糊的片斷,好像有隻大手一直不停地在我身體上撫摸着,溫柔繾綣,還在我的敏感處逗弄了許久。
也許是受傷後期望得到慰藉,也許是身體真的空虛太久,我竟然有了渴望,不停地往那具健碩結實的身軀上靠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摩擦着他,引來男子的陣陣顫慄。
「雪馨,我想要你!」那是他急切渴望的哀求,緊貼着我的身體已然繃緊,**就那樣毫不掩飾地抵住我。
「嗯,」記得當時我答應過他的,然後就主動摟住了他的脖頸,纏繞上了他的身體。
男子連連吸氣然後是長時間的僵持不動,只有無奈的嘆息在我耳邊飄忽如云:「壞丫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伎倆……現在誘惑我犯錯,明天清醒的時候你又會把趁機強(蟹)暴你的大帽子扣到我頭上,然後又可以理直氣壯地鄙視我不理睬我……」
那些零星片斷是夢還是真?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整晚的時間衣衫不整地睡在他懷裏,要說他是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我還真不相信。
用力推開他,我離開他的懷抱,用薄蠶絲被掩住胸口,說:「給我拿衣服!」
他坐起身,見他雖赤(蟹)裸着上身,卻穿着長褲,下了床,走到衣櫥前拉開櫥門,只見裏面滿滿的都是時令新款女裝,有連衣裙、短袖衫、中褲,紗衫……簡直像個小型的女裝專櫃,底下一層是各式各樣的新款皮涼鞋,全部是低跟或坡底跟,都是我喜歡的款式和高度。
「自己選吧!」他抱臂往旁邊站了站,讓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衣櫥里的衣服。
「給我拿那條粉色的連衣裙!」我指着一條連衣裙說道,這條裙子無論款式顏色都跟昨晚被撕破的那條很像,當然材質做工卻相差遠去了。
他領命解下那條裙子,再挑了雙白色的坡底軟皮涼鞋一起拿過來。
「我的包呢?」我沒有立即穿衣服(主要他還站在面前也沒有要迴避的意思),想先給雲峰打個電話,一宿未歸,他該急壞了。
沈浩軒默默地拿過我的挎包,丟給我,似乎有點沒好氣。
我不理他,打開挎包拿出手機撥通了肖雲峰的電話,他的語氣焦急如火:「雪馨,你在哪裏?我就差要報警了!學校里根本就沒人承認給你打過電話……」
「別擔心我沒事,昨晚出了點意外情況,我……我馬上回去,回去再跟你詳細說!」掛了電話,我瞪一眼仍然抱臂站在那裏的沈浩軒;「勞駕你迴避一下,我要穿衣服!」
「你穿就是,」他冷冷地睨我一眼,目光陰沉,「反正你身上哪個部位我都看過也碰過,還裝什麼矜持!」
這傢伙,毒舌病定期發作,尤其是受刺激時發作得更頻繁,我火大,便對他拉下臉色:「你滾!」
他喉節滾動,鼻翼輕扇,看樣子氣得不輕。半晌,悶聲悶氣地道:「昨晚要不是我,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陪了你整整一夜,又要安慰你,又要哄勸你還要……還要抗拒你的引誘,一夜都沒眨眼。現在你臉蛋不疼了,頭也不暈了,聽到肖雲峰的聲音就樂得找不着北,就要我滾?穆雪馨,拜託你多少有點良心好不好?」
哦,感情救我是為了讓我感激他?我冷笑着問道:「那你想讓我怎麼做?以身相許?」
「……」他憋氣良久,才怒道:「多在我這裏待一會兒你會死嗎?」
我用蠶絲被遮住他的視線,躲在被子裏穿上了裙子,然後下床穿上涼鞋(昨晚的鞋子掉了),拿過自己的挎包,毫不停頓地繞過他,走向門口。
剛要旋動鎖柄,卻被一隻大手蓋住,男子急切的聲音隱隱含着哀求:「別走,我們一起去下面吃點東西,待會兒我還要陪你去醫院複查。」
「……」面對他突然而至的低姿態,我心裏一陣酸楚,沒說話,只將臉扭到一邊。
「雪馨,是我錯了!我不該聽到你說要回到他身邊就亂發脾氣,」他試探着伸手攬住我的腰,俯近我,接道:「我不發脾氣不吃醋,就想陪你去趟醫院。」說完見我還是不說話又繼續道:「這麼多天了,我不打電話給你你就連一個電話也不肯主動打給我,你知道我有多生氣?說是再也不理你,放你自由讓你去尋找你的所謂幸福,可是我就是犯賤,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也幸虧放不下你,時刻讓人留意你的去向,不然昨晚……」說到這裏他頓住,黝黑的潭眸里騰起一種深刻的懼怕。
他也有懼怕的時候嗎?我一向以為他是個無所畏懼的男人。
「雪馨,我要求不高,就是想……有時間的時候……要不就等你高興的時候,你帶着麟麟陪我一天好不好?」他見我不再像剛才那麼激動,便更貼近上來,健碩的身體緊緊貼住我,低嘆道:「我好想你好想麟麟,想到要神經錯亂了!」
我的心也開始有點亂,不行,不能亂!穩穩神,我再次毫不留情地推開他,問道:「你寶貝女兒的病好點了沒有?有時間你還是多陪陪她吧!還有她的媽媽,那可是你心目中的女神,閒着無聊時多膜拜一下她,不要再來糾纏我!」
他怔了怔,顯然沒料到我的毒舌功竟然也飛速提升,一時間都無言以對。
我打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直到步下樓梯都沒有再回頭看他一眼,不過我感覺得到男子的目光一直在追隨着我,可他終歸沒有再追上來。
出了門口,一名保鏢開着一輛香檳色的朗逸駛過來,搖下車窗,說:「少奶奶,少爺讓我送你回去!」
我知道這種郊區是不容易打到出租車的,所以並沒拒絕。
坐上車,保鏢徑直將我送回到灝發小區的樓洞門口,才停下。
下車時,他喊住我,並且提出一袋藥品,說:「這是你的藥,有洗的有擦的還有吃的,是少爺讓我交給你的,請你一定要收下,不然我沒法回去交差!」
我也不想難為他,再加上臉上的腫還沒有完全消除,我也想快點恢復,有現成的藥更好,省得還要再去醫院,便伸手接過。
上了樓,打開房門剛進到客廳,就看到肖雲峰陰沉着臉坐在輪椅里,冷冷地睇着我。
「雲峰,」我忙走近幾步,俯身去拉他的手,「你吃過飯了嗎?小秀和麟麟呢?」
他輕輕掙開我的手,目光在我的臉上注視了一會兒,問道:「你的臉怎麼啦?」
「……」我猶豫了一下,說:「昨晚回來的路上遭賊搶包,為了自衛被打的。不過賊被警察抓起來了,我去醫院裏打點滴,醫生怕我耳膜穿孔,就讓我住院觀察了一夜。
聽完我的話,他沉默着,許久,一言不發地轉動輪椅,又回到他的畫室里。
這套三室二廳的房子很寬敞,我便將面積最大的那間臥室收拾出來給他做了畫室,平時他一般都待在裏面作畫。
見他又拿起畫筆,悶悶地在畫布上塗抹着,我忙趨近前,陪笑道:「現在已經沒事了,看我又拿了這麼多的藥,治療幾天臉上就一點都看不出來了!」
「剛才胡大為給我打電話了!」他突然開口說道。
「胡大為?」我很震驚,這個鳥人為什麼突然給雲峰打電話?昨晚他那副樣子好像快要死了,今天居然有精力有心情給雲峰打電話?這實在是件很詭異的事情。「他說什麼?」
「他說——」他終於轉過身,冷冷睇着我,加重語氣說:「你昨晚跟沈浩軒在一起的!」
「……」如果胡大為站在這裏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掐死他,可此時我只能尷尬地看着肖雲峰,弱弱地解釋:「這裏面的經過有點複雜……」
「雪馨,我沒有要逼問你的意思,更沒有要拿捏你過錯的意思!你並不欠我的,是我拖累了你,我已是滿心愧疚!如果你要想離開我我絕不會阻攔你,更不會妨礙你追求幸福!可是你不應該這樣欺騙我,難道在你眼裏我真是個廢人是個傻子嗎?」他激動起來,將手裏的畫筆扔掉,轉過輪椅,清澈的眼眸里盛滿了悲傷和絕望,「現在我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跟我結婚到底是因為愛我還是出於同情?」
「雲峰,你不要這樣激動好不好?我當然愛你,我們從結婚到現在從來沒爭吵過一句。我承認昨晚是我不對,沒有給你打個電話……」
「你承認整晚跟沈浩軒在一起?」他緊逼着追問。
「……」我突然火大,明明不是我的過錯,他卻聽信惡人的挑撥,一再地懷疑我,壓抑的委屈湧上心頭,不管不顧的性子被他激上來,怒聲道:「是又怎麼樣?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不就是擔心我是不是跟他上床了?你有沒有關心過我昨晚都遭遇了什麼?你知不知道我差點死掉?我怕你擔心怕你難過不忍心對你說出這些殘忍的事情,可你倒好,變本加厲的懷疑我指責我!胡大為的鬼話你也信嗎?他是什麼東西你不清楚嗎?你到底想怎麼樣?是不是準備逼死我?我已經夠亂夠煩的,你能不能體諒我一些,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相互信任!你老是疑神疑鬼,我們這日子只會過得更沉重更沒有樂趣!」
「……」他緊緊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好久,慘然而笑:「雪馨,這才結婚多久,你就已經開始嫌棄我了!」
「……」我嫌棄他了嗎?拍拍自己的額頭,想讓自己快些冷靜下來,「雲峰,不要再跟我鬧了,我很煩!」
「請你出去!我想單獨待一會兒!」他冷冷地說道,然後轉過頭,不再看我。
從我們剛認識直到現在,每次我跟他起爭執最後都是他妥協認輸,他知道我性子倔,我發脾氣的時候他都會靜靜的不吭聲,直到我消氣了才重新跟我說笑,也從來沒跟我較過真。可是今天,他卻像鐵了心,準備跟我僵持到底了。
「你吃飯了嗎?我去給你做飯。」我氣勢弱下去,有些後悔不該沖他大喊大叫。他原本的性格就很敏感,現在這個樣子心理更脆弱,我應該忍讓他的。
「做飯?」他慘白如紙的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你是準備做早飯還是午飯?」
「雲峰,」我有些無力,「不要這麼犀利好嗎?我是回來得晚些,可……」
「出去!」他冷下臉,喝道:「讓我安靜十分鐘!」
「……」他竟然這樣對我,我心裏一陣難過,便真的轉身出去了。
獨自在客廳的沙發里坐了十分鐘,我心煩意亂,滿嘴苦澀。無論如何,我都不應該對他發脾氣的,他並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一切,他以為我跟沈浩軒偷情去了……哪個男人在得知自己的妻子在別的男人家裏住了一夜,都不會冷靜的,更何況他的自尊心那麼強烈。
後悔不迭,我忙站起身,決定去畫室里跟他道謙。
推開畫室的門,見肖雲峰依然坐在畫板前,連姿式都沒有變動一下。我慢慢地走近他,怯怯地輕喚了聲:「雲峰。」
他好像沒聽到,仍然一動不動。
我再走近幾步,剛要說幾句軟話哄他開心,突然發現不太對勁。那是什麼?地上是什麼?瞳孔瞬間收縮,我尖叫出聲。
原木色的地板上竟然汪着一攤刺目的鮮血,血還在不斷地從他搭在輪椅背的左手腕的脈門處滴落——他竟然用鋒利的工具刀切開了自己的手腕。
「雲峰,你幹什麼!」我衝過去緊緊抱住他,抓起他鮮血淋淋的手腕,不禁肝膽俱裂,嘶聲哭道:「你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傻事?你想氣死我嗎?」
他連眼睫都沒有顫動一下,好像成了遠古的化石。任憑我哭喊哀求悔之不迭,他都不再看我一眼。
他真的生氣真的傷心了,覺得我在嫌棄他。看着他冷漠又毫生機的臉,我害怕起來,抱住他連聲道謙:「是我錯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雲峰,你不要生氣,晚上我再也不出門再不跟沈浩軒見面,我保證!」
他還是不理我,只是長長的眼睫慢慢凝聚起一滴晶瑩的淚,身體輕輕一顫,那滴淚悄然濺落。
「我們去醫院,現在就去!」我手忙腳亂地走到電話機旁撥通了120,告訴了詳細地址後扣掉,然後再走過去推他坐的輪椅。
「不用去醫院!」他幽幽的聲音像地獄空靈的鬼魂,他的臉色也蒼白得像個鬼。滴血的手腕動了下,他慘白的唇角浮起一抹譏誚,「我沒有切開動脈血管,不會死的!其實今天我只是想體驗一下割腕後的感覺,會不會很恐怖!」
「……」我幾乎要被他嚇暈了,他卻是搞什麼體驗?不過此時任何有可能激怒他的話我都不敢再說出口,只小心奕奕地問他:「救護車馬上就來了,我們到客廳里去等好不好?雖然沒有傷到動脈,但流了這麼多的血也很危險,我們去醫院裏包紮一下,嗯?」
他沒理我,不過也沒反對。
我轉到他的前面,蹲下身抱着他的雙膝慢慢跪落在地,「雲峰,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沖你發脾氣再也不欺騙你!你也千萬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如果你有個意外,我和麟麟怎麼辦?」
「……」他冷笑。
「沈浩軒已經跟夏彤彤結婚了,而且還有了女兒!我跟他之間經歷了那麼多的背叛和傷害於也不可能回到從前,求你以後不要懷疑我,我跟他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我抱着他的腿輕輕搖着,「雲峰,你還在氣我嗎?看我一眼好不好?」
他終於慢慢轉過頭,冷冷地睇我一眼,沒說話。
我卻笑起來,站起身,主動在他蒼白的臉頰上吻了吻。知道他已不再生氣,便推着輪椅走到客廳里。這時,聽到救護車的警報聲已在樓下響起,我連忙衝到窗口,拉開紗窗,對着下面的醫護人員搖了搖胳膊:「病人在三樓,我沒法弄動他,你們上來好不好?」
*
醫院病房裏,我耐心地用匙子餵肖雲峰喝雞湯,邊問他:「這是我親手在煤氣灶上熬了三個小時,好喝嗎?」
「還行。」他淡淡地應道。
我再給他撕了只雞腿,笑着道:「還記得以前你到醫院裏看我,親手餵我吃你煮的雞湯,那味道現在回想來起都讓人流口水呢!」
他微微揚了揚唇,不過瞬間又陰沉下臉色。
我小心奕奕地問道:「又怎麼啦?」
「就算是親手給你煮雞湯有什麼用?到後來你還不是跟他走了!」他的清眸冷下來,同時拒絕我再送到他嘴邊的雞腿。
我連忙認真深刻地檢討:「過去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丟下你跟任何男人走,保證!」
他這才緩和了臉色,讓我一點點撕雞肉給他吃。
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人卻是我跟肖雲峰最不想見到的人——沈浩軒!
他好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不受歡迎,手提果籃走到病床前,將果籃放到床頭的柜子上。
因為雲峰住的是單間病房,所以裏面很清靜也很寬敞,跟當初我住院的,肖雲峰和沈浩軒去看望我的情景不太一樣。
肖雲峰嘴裏咀嚼的雞肉頓時難以下咽,他吐到了床前的廢物蔞里,然後躺下再翻身朝里,不願看到沈浩軒。
我回頭瞪沈浩軒一眼,低聲問道:「你來做什麼?」
他睇我一眼,冷冷地道:「我過來通知你一聲,麟麟被我接走了,你安心在這裏照顧他吧!」
「唔!」我點點頭,這也好。
「還有,內退的事情已經辦妥了,這個月就可以領退休金。」
「唔,」我只好收斂了兇惡之色,吶吶地說:「謝謝你!」
「胡校長已經被撤職,還有那個躺在醫院裏只剩半條命的胡大為,等他出院後我再收拾他!」他說着,瞥一眼躺在病床上裝睡的肖雲峰,後者脊背微微一聳。
「這個作惡多端胡說八道挑撥離間的壞東西,是應該好好收拾一頓!」我對胡大為恨之入骨,昨晚的事情就不說了,反正他也差點被沈浩軒一腳踢廢,也算教訓了他。可今天,要不是他故意打電話給雲峰,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我跟雲峰也不可能起那麼激烈的爭執,雲峰也不會切腕,真是恨死這個壞蛋了!
沈浩軒卻不再理我,他站起身慢慢走到病床邊,對刻意迴避他的肖雲峰說:「昨晚雪馨是在我那裏過的夜,不過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因為胡大為把她騙到學校里欲行不軌,幸好被我的保鏢看到了通知我,我才趕過去救了她。她對你死心塌地絕對二心,希望你不要再誤會她!」
肖雲峰還是沒有說話,只是他單薄的肩頭越發顫動得厲害。
我卻感激地望向沈浩軒,同時有點驚訝,他今天怎麼如此賢良大度呢?
沈浩軒再回頭看我一眼,眸色深沉如海,又好像單薄如霧,終歸,他一句話都沒說,扭頭而去。
我坐到病床上,輕輕扳肖雲峰的肩膀,「喂,人家都來解釋清楚了,你還生氣嗎?」
他轉過身子,清澈的眼瞳里卻噙滿淚水,這讓我大吃一驚,忙問他怎麼了?
「原來昨晚你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情,為什麼你不告訴我呢?」他眼中的淚滴落,伸手緊緊握住我,輕輕哽咽着。
「傻瓜,我還不是怕你難過傷心嗎?」我躺在了他的臂彎里,依偎着他。現在終於好了,誤會澄清,我跟他之間又可以有太平安靜的日子過了。
「你才是傻瓜!以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要告訴我,不許再一個人藏在心裏獨自承受,知道嗎?」他伸出手溫柔地梳理着我的短髮。
「知道了,醋罈子先生!」我笑着在他臉頰上吻了下。
外面暮色濃重,夜晚又來臨了。牆上的掛鍾指向了八點,門口不時有腳步聲響過,而我們的房間裏卻不會再有人進來。
肖雲峰手腕的切口並不深,也沒有劃到動脈血管,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讓他在醫院裏住幾天。這單間病房,除非病人有特殊情況,一般過了下班時間,護士都不會再過來打擾。
我打了個哈欠,從昨晚到現在就沒好好休息一下,現在問題爭端都解決了(主要是雲峰內退的事情也辦下來了),心裏也平和起來,翻了個身,選了個最舒服的姿式,準備好好睡一覺。
「嗒!」雲峰輕輕關了燈,他總是這樣體貼入微,有時候我累極了,連衣服都不脫倒頭就睡,每次都是他細心地為我脫掉外衣,再幫我蓋好被子。
燈光滅掉,月光星輝卻從敞闊的窗口射進來,柔柔地灑了一地。今夜是個美麗的月圓之夜,可惜我已無心欣賞夜色,感覺男子的手總是在我的臉頰上揣摩,麻麻痒痒的,我便揮手拂開。
對於我的粗線條和不解風情,肖雲峰早就了解,所以他不以為忤。知道我很累了,他便靜悄悄地不再打擾我。
沒過一會兒,我開始進入夢鄉。
睡夢中,有隻男子的大手輕輕拉開了我裙子的拉鏈,然後探進去,握住了我胸前的豐盈,輕輕撫摸着。
我嚶嚀出聲,換來男子更激烈的探索。感覺身上的連衣裙被慢慢褪下,大手在我滑膩的胴(蟹)體上遊走着,細細地擦過每一分肌膚。
吻雨點般密集輕柔,帶着壓抑的焦渴,一點點碾過,輕輕的,慢慢的,好像只是解一解渴。
「嗯,」我感覺身體酥癢的厲害,很不舒服,便飛起一腳,將妨礙我睡眠的東西踢開。
「呃!」淺淺的驚呼好像是雲峰的聲音。
我一個機凌清醒過來,連忙翻身坐起,再匆匆按亮開關,只見肖雲峰伏在床邊上,正滿目怨念地看着我。「你怎麼啦?」我連忙上前扶起他,仔細檢查了他的身體,沒看出什麼異常,再試試額頭,男子的呼吸急促起來,卻沒有發燒。
他的清眸落在我的胸前,清淺如水的眼瞳慢慢灼熱起來,呼吸更加短促。
我疑惑地低下頭,馬上驚叫一聲,鬆開了捂在他額頭上的手,迅速拉過薄被蓋在胸口。
不知什麼時候,我的裙子已被他褪下,就連紋胸也被解下,全身僅着一條內褲,難道剛才他用那樣的目光盯着我看。
室內一片靜寂,只能聞聽得相互間急促的呼吸。良久,肖雲峰打破了沉默,他只說了一句話:「雪馨,你是我的妻子!」
是的,我是他的妻子,他有權跟我親密,我不應該對他的親近如此牴觸。可是,我本能地想抗拒,說不清原因。難道是因為過去曾被沈浩軒傷害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沒有消除嗎?
「我現在沒有能力跟你同房,只是……想撫摸一下你都不行嗎?」他幽怨地看着我,那目光讓我愧疚起來。
「不是啊,我……我以前曾經被沈浩軒虐待過,所以對這種事很牴觸的,不過我保證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囁嚅着對他說道。
他重新躺下,閉上眼睛,淡淡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也沒動力強迫你,睡吧!」
我擁被坐那裏感覺心裏很不是滋味,其實也不是特別牴觸他,就是有點……唉,說不清啊!
反正就是不想!
這一刻,我腦子裏竟然冒出一個極其罪惡的念頭:幸好他沒有性能力,不然我要怎麼拒絕他?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75s 3.927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