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花凌亂 壹·花慕容

    花慕容出生時，沒有父母，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出現，當別人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裏了。

    小小的臉龐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張比自己大一半的青澀臉。花慕容就這樣出現在花木垣的世界，彼此靠着對方唯一的牽絆生活着。

    花木垣時常回想起那一天，花慕容那般乾淨的小臉就那樣安靜的看着自己，就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泉水一般，清甜寧靜。那一刻，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想法，十歲的少年帶着不知名的小孩登記了戶籍。在眾人的非議之下，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沒有落筆。

    也許，自己從一開始只是想要個妹妹而已，可她卻不能成為自己的妹妹，因為，自己也沒有了父母，她，不能也沒有。

    那一天，他失去了父母，萬念俱滅之際他跳下了崖，卻被樹枝救了一命，掉進了山洞，遇見了躺在那裏的女嬰。

    許是上天的安排，他第一次被一個孩子的眼神所感化，重拾生活的勇氣。他帶着她跟着附近的村民學習稼穡之事，學會照顧自己以及自己的女兒。

    那一年大雪淹沒了通往山裏的唯一之路，卻絲毫不能無數熱衷的少年與俠客們前來。村子裏第一次住進那麼多人，那些人每日上山，每次夜晚失望而歸。有人說山里住着一位得道仙人，他們都紛至沓來，只求能夠一睹仙人風姿。

    「花木垣，今天有個叔叔給我這個，能吃嗎？」小小的孩子，稚氣的臉龐卻是十分認真的眼神細細打量着手中的銅錢。

    花木垣原本青澀的小臉隨着歲月的打磨，不似其他人那般枯黃褶皺，愈發顯得俊俏，五官甚是立體秀美。

    「花慕容，不是讓你叫我爹地嗎？」還未及冠的少年一臉不滿的盯着眼前意外古怪精靈的少女。

    「能吃嗎？」花慕容直接忽視對方的問題，小小的年紀里，只有美味才是生命的滿足。

    「不能，你要吃什麼嗎？我給你去買。」

    「哦，不能吃啊，那就給你咯！」少女很是隨意的丟給花木垣便跑開了。隔壁的王叔王嬸最近新開了一家客棧，裏面有好多漂亮哥哥，她才不要跟一個呆瓜爹爹在一起呢。

    「慕容，你來了，快來嘗嘗你王嬸新做的桂花糕。」王叔膝下無子，一直將花家少年當親生兒子看待，他的女兒自然也是兩老的重點呵護對象。雖然他們也曾懷疑過花木垣與花慕容的身世，想來應是不好的回憶，便不曾多問，只是一心善待兩人。

    「王叔好，我自己去找廚房找就好，你先招呼客人吧。」三歲的少女格外的靈動，一溜煙就跑開了。

    王叔家的廚房佈局，她是最熟悉的，她家那位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學會做飯的時間裏，他們都是在王叔家度過的。

    廚房裏有方小桌子，是王叔專程為她準備的。花慕容很是輕鬆地就爬上凳子，抓着桌上的點心就吃。直到花木垣找上門來，強制抱走了她。

    「花木垣，放開我！」

    「回家咯，別蹬我，你要是再不安分，我就把你丟進柴房，讓狼來吃你！」

    對於這種說了無數次的嚇唬她的謊話，她卻是真真的沒法再配合下去了。

    「換個說法。」

    「額，那就關在門外。」

    「門外也沒有狼。」

    「山上有啊。」

    「我們住在山腳。」

    「沒事，我可以帶你上山。」

    ……

    兩人一人一句的搭着話很快就回到了家。花慕容由於下午吃的點心太多，晚飯就草草的吃了一點就早早的躲在被窩裏了。

    大雪的夜晚裏，總是那般的寒冷，少女帶着甜甜的笑意，深深地陷入了美夢之中，而一旁不知何時出現的少年一個人望着大雪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