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廣的街道上,一輛馬車絕塵離去。
待那馬車在塵土飛揚中漸漸的遠離,不見車身後,淮南王府門前側身兩名男子悄然從高牆上落下。
「主子,您對淮南王妃有幾分興趣了?」身着一襲青衫的男子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男子出口問道,他的語氣之中儘是試探。他與主子二人無意之間從這裏路過,恰巧看到了剛才在淮南王府湖中心小亭內發生的一切。而主子停下腳步,竟然站在樹枝上,靜靜的聽着一直到淮南王妃帶着休書被宰相府中的人接走。
楚冥漆黑的眼眸似乎無焦點的看着前方,他肌膚白皙純淨,容顏俊美,但在這份俊美之下,似乎因為肌膚的白皙而略顯清冷,他微紅的唇輕輕揚起,展露一抹極為輕柔的微笑,道:「廣寒,你想多了。」不過是偶然經過,突然聽到那女子嘲諷宮翎的話語微微有些好奇罷了,畢竟二十年來,能夠引起他好奇的聲音越來越少了。最重要的一點是,他聽的出來,那女子身受重傷,可她仍舊是能夠壓制住在內傷嚴重到足以吞滅神志的情況下,雲淡風輕的與宮翎對峙,就說明她堅強的令人震驚。
林廣寒緊緊抿着唇,心裏不由得一緊,望着楚冥那無焦距的眸子,再看主子一襲黑色長衫隨風而起,飄逸不凡的姿態,若不是主子天生……如今的主子早就傲視群雄,天下有誰能夠與主子相比?而主子看似溫和,確天生性子清冷,從無一人能夠真真正正的讓主子快樂起來,尤其是這幾年,主子越發的清淡……
「是卑職多想了。」林廣寒收起眼中的痛楚,沉聲道。的確是他多想了,那淮南王妃名聲極差,如今更是被淮南王休棄,這樣的女子怎麼可能會讓主子有興趣。
況且,主子就要娶納蘭小姐了,納蘭小姐可是楚華國第一美人,且是名揚天下的第一才女,放眼天下,能夠與納蘭小姐相比的只有紫燕國的第一美人蘇慕煙。
「淮南王今日這番舉動,他日定會後悔。」楚冥仍舊是面帶着溫和的微笑,輕聲道。只是聽聲音,便多少能夠猜到那女子絕非一般。
「卑職斗膽猜想,慕容小姐今日一番舉動,不過是欲擒故縱,想要重新獲得淮南王的寵愛。只不過如今她已經被休,地位一落千丈。」被休棄的女子,日後想要再嫁簡直是難如登天。
楚冥微微一笑,不再將話題圍繞着慕容依。他微微抬起頭,刺目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而他仍舊是睜着眼睛,眼前一直存在的黑暗因為這樣舉動似乎有了那麼一點點兒的朦朧光,他一斂臉上的微笑,神情清冷,聲音淡如雪道:「紫燕國的宸王,高深莫測。廣寒,本王是否與他一會?」
「雖宸王主動相邀,主子若不想去,又有何不可。」林廣寒面色如霜,不假思索道。在他眼中,主子本就是高高在上,無人能比。紫龍國的宸王想要見主子,也得看主子是否願意!
「哦?」楚冥淡笑。宸王從不曾離開過紫燕國,如今同樣出現在紫燕國,怕是與他有着同樣的目的。
同樣的目的……
楚冥緩緩閉上雙目,身在無比熟悉的黑暗之中,他只能溫和的淡笑,「廣寒準備一下,本王應約。」
……
馬車上,慕容依緊緊閉上雙眸,面色慘白無比,一身衣衫早就被汗水侵透,但她未曾過一聲,體內的疼痛似乎漸漸的被壓制,可當她放鬆,便又會比之剛才更加兇猛。
天兒一雙黑亮亮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慕容依,不敢吱聲,他只知道母親很痛很痛,小小的他拿着小帕子給娘擦汗。
慕容依緊鎖着眉,眼下這種情況她從未遇見過,她雖來自二十一世紀,但是出生的家庭非常特殊,她自小修習武功,因她天生骨骼奇特,受到了爺爺的嚴格訓練,且她是唯一單傳,在她二十歲的那年無論是內力還是其他都已經超過了爺爺,所以她內力深厚,平時不會染病。現在的這種情況出乎預料,她明確的感覺到這具身體內曾經沒有內力!
而她穿越而來,竟然有了幾分內力。剛才在淮南王府時,她為了自救也為了反擊而出手,已傷筋脈!穿越已經夠離奇,現在的情況更加離奇!
一個時辰過後,疼痛漸漸的消失。
她深吸一口氣,近日應該是無法再動武。
此時此刻,她才真正的能夠靜下心來面對眼前的一切,並且認真的整理着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
慕容依,望月國的宰相之嫡長女,三年半前如願以償嫁給宮翎為妃,幾年來都不受寵,有個兩歲半的兒子。此時天下三分,分別是望月國,紫燕國,楚華國。三國實力相當,三十年前一場大戰,三國國力受損,如今都在休養生息。
陳瑤,一個副將之女,與宮翎二人兩情相悅,幾年來處處暗害慕容依,最後達到了目的。她冷笑,陳瑤就算是想破了腦袋,也絕對不會想到此時的慕容依絕非之前的慕容依!
緊接着便是宰相府的一切。雖是嫡長女,不過因母親早逝,慕容依早就不受宰相父親慕容沉的寵愛,就算慕容依這兩年來處處受人陷害,回府求他的幫助,他也不曾出手相助過,甚至是冷眼旁觀,讓慕容依更是步步艱難。
她輕笑一聲,慕容沉想要見的是一具屍體,如今見到她還活着,不知臉上的表情會如何的精彩!
轎子落下,她牽着天兒的小手,正要下轎子,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聲便在轎子面前傳來。
「我可憐的孩子啊,竟然就這麼去了,你讓我怎麼跟九泉之下的太太交代啊!」
這聲音還真是熟悉。
腦海中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如今的宰相夫人江月。江月,在慕容依的母親去世半個月後便登堂入室從側夫人成為宰相府的當家主母。
平日裏慕容依受欺負的時候不見身影,如今慕容依『死』了,江月倒是在人前哭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了!
好……真好。她嘴角勾起傾城絕美的笑容,溫柔的看着天兒,低聲道:「天兒,記住娘的話,若有人欺負到門前,必要狠狠的反擊。」
話落,在天兒似懂非懂的點頭中,她牽起天兒的手,走出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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