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時開始,最初的信任都消失了?
「又或者該說,你對我還有幾分信任?」楚夏冷聲問道。聲音冰冷,不含有一絲情緒。
人影越走越近,瓏樂心情越發忐忑,她對於軒轅劍很熟悉,自然認識他的身影,確定走來的人影的確是軒轅劍!他來了。他什麼時候出現的?是如何猜測楚夏會在此時出現的?
如此黑暗的光線下,依稀只能看清人影,誰都看不清彼此的容顏表情。
但是卻清楚的能夠聽見彼此那清晰的呼吸聲。
瓏樂不等軒轅劍給予楚夏回應,便是焦急的對軒轅劍解釋道:「皇上,一切事情容妾解釋,妾所做之事有些是不得已,但絕對不會有害皇上,只不過是在幫着皇上解決一個麻煩而已。」
麻煩?解決一個麻煩?這話含着多麼多的歧義,不過卻切入正題,軒轅劍利用楚夏,若是楚夏已經得知了真相,那麼,留着便是絕對的禍害!瓏樂雖然有着多半的私心,但是她也有一半是為軒轅劍着想,因了解軒轅劍,卻不想軒轅劍越走越遠,楚夏是紅顏禍水,擁有着卑賤的身份卻總是無意之間挑起了幾國處在中心權力之間。
瓏樂話音落下,等了片刻,仍舊是沒有等來軒轅劍的回應。
黑暗中,軒轅劍漆黑如夜的眸子緊緊盯在楚夏身上,不過將近一個月未見,從她的身影卻能讓他清楚辨認,她有瘦了,白裙穿在她的身上,格外的寬鬆,打開的窗戶吹來的風,還能吹起她的裙裾。
淡淡的,屬於她的清香味瀰漫在鼻尖,他喉頭間清晰感受到一絲絲血腥味和苦澀,有些事情,該如何去說?他並非瓏樂眼中的強大無所不能,冷血無情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或許許久以前,他可以不閉眼睛便可手刃數人,也可面對最親近的人慘死在面前也能做到心境平靜。但是,獨獨面對她。
許久沒有得到回應,楚夏卻不急切。她向來很有耐心,且沒有一絲妄想,此次前來,是讓瓏樂付出代價,同時與軒轅劍互不相欠!
瓏樂平穩着呼吸,儘量讓自己的心情放鬆,可脖頸間的白綾緊緊攬住她,未曾有一絲鬆懈,甚至隱約有讓她喘不上來氣的感覺。她心下怨恨,楚夏憑什麼這麼對她?讓她如此狼狽?她何時如此狼狽過?無論是之前在鳳天奇的管制下,還是在曜日國,她所受到的都是眾人的尊敬。而楚夏,竟在此時威脅了她的性命!心中不平,便理了理思緒,語氣含着一絲嘲諷,道:「鳳天奇是不是還隱藏在暗中?你出乎我預料,竟然能夠安撫了鳳天奇然後來找我。就算你現在找到我,又有什麼用?是想要殺了我一些心頭之恨?其實楚夏,你有何理由來質問皇上,有何理由如此待我?你根本就沒有資格。那日若是換成了我,我絕對不會有半絲怨言,因我對皇上忠心,便是那日皇上利用了我,我也會去為他解決了鳳天奇。」
話落,她看向軒轅劍,目光深情,即使別人看不到她是怎樣的神情,她仍舊是深情的望着軒轅劍。固然軒轅劍現在受到了楚夏的引誘迷惑,但是等時間長了,他始終會想明白,她才是對他最是重要的人。
「閉嘴!」軒轅劍暴戾的怒喝一聲。內力突破身體,竟然迸射而出,直接傷到了此刻無法躲避的瓏樂。
瓏樂震驚,因沒有防備,被強大的內力所傷,五臟六腑震盪而疼痛,她身形不穩,險些跌倒,卻因為脖子上的白綾而動彈不得,她好強嘴硬,咬牙忍着痛繼續說道:「妾所說一切皆是出自真心。」他竟然為了楚夏而如此憤怒,為了楚夏而傷了她!他可知如此做,只會讓她傷了心?楚夏會因為他的利用而憤怒,她受了傷是其次,可心卻在痛。
「楚夏……」軒轅劍隱忍而迫使這兩個字從艱澀的喉嚨中發出,她誤會他太深……
楚夏一直暗中看着他們二人的舉動,當軒轅劍的聲音從喉嚨中如此的低啞而出,她的心猛地一跳,不由得有些好笑,閉了閉眼,心重新冰冷磊堅硬的高牆。繼續洗耳恭聽。
「鳳天奇死了,對嗎?」軒轅劍低聲道。
這樣壓抑的黑夜下,緊張的氣氛下,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卻格外的溫柔。
瓏樂緊咬着牙。
楚夏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語氣平靜道:「多虧了你。」若無軒轅劍早就在她身上留下了放了毒的髮簪,她又怎會恰巧的傷了鳳天奇!這一切,還真是巧合啊!若是沒有經過精確的算計,就絕對不會有眼下這個結果。
軒轅劍長袖下的手顫抖了一下,目光如鷹,暗含幾絲難忍的痛望着此刻冷靜如斯的楚夏,多少午夜夢回,他夢中驚醒,無數次的後悔,若沒有放任鳳天奇將她帶走,她便絕對不會落入鳳天奇手中,生死未卜。
「鳳天奇臨死的模樣我至今難以忘懷,想必你也很想知道鳳天奇最後是如何慘死而無法瞑目的吧?從最開始的臉頰潰爛,到最後的全身潰爛緊緊是幾日的時間,到了最後他只能看着血肉漸漸的化成了血水,露出了森森白骨。」楚夏緊接着又說道。這樣漆黑沒有一絲星辰的黑夜,她的描繪仿佛將當日情形完好的體現了出來。
瓏樂震驚,不可置信!鳳天奇竟然是死了!怎麼可能?從小她便是受他的教導,知曉他絕非是如此軟弱之人,怎麼可能輕易就是被楚夏下毒?而且最後落得慘死的下場?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最希望的情景便是,鳳天奇一生都只能活在顛沛流離之中,而楚夏被鳳天奇控制,也只能與鳳天奇夫唱婦隨,如此,便是對她無法有產生困擾。可是,可是鳳天奇死了!
那麼!楚夏肯定沒有被鳳天奇佔了身子。
「我將髮簪送給你,是防備有朝一日你能防身。」軒轅劍輕聲解釋道。緊接着又覺得這些話有些幼稚可笑,在送出簪子的時候,他也曾想過,或許簪子有朝一日可以派上用場,在鳳天奇沒有準備之時,楚夏可以刺傷鳳天奇。
楚夏幽幽說道:「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軒轅劍嘴角牽起一絲苦笑,這樣的解釋在她的面前顯得太過蒼白,可此刻雖然看不清她的神情,他卻能感受到那曾經距離他最近的心,此刻失了原本該有的溫度,而且面對他的時候,是寒冷無情的。
這些解釋,已經無法獲得她的信任。
忽然,想起她最開始不是質問他,而是在詢問他,他對她還有多少信任?他走上前,焦急的準確握住她的手,當碰觸到她寒冷如冰的手時,他面色驟然間巨變,手冷如此,何談心的溫度?他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聲音顫抖而痛楚,「我對許多事情總是認為有把握,每一步都精心算計,走到今日這一步,是幾年內時常精心算計的結果。一步步接近了終點,以為最後不會失去任何東西而得到本該得到的一切。我對自己太自信,那日……」
正當軒轅劍欲要重新說起那日的情形時,瓏樂心知不妙,便是大吼出聲,「皇上,她既然如此不信任你,任憑鳳天奇挑撥,便是足夠說明,她絕對不值皇上如此真心對待!」
不斷的熱量從手上傳來,有多久了?她感受到的只有冰冷,似乎也都習慣了冰冷。此刻當他的手包住了她的手,她才驚覺,原來她的手竟是如此冰冷,因為冷,更是覺得那雙手如同火炭,傳來的熱度可以噬心。她因兩世經歷,無論何時對任何事都充滿了懷疑,習慣從各種表象看到裏面,在從裏面剖析,看到最底層。
正是因為此,當她落入鳳天奇手中,看見瓏樂的時候,她認為自己會鎮定,卻未曾想其實自己也有了妒忌,甚至是對軒轅劍懷疑猜測。那隻簪子,是他送她防身而用,那時的鳳天奇還不受他的控制。
至於那日之事……
只是,有些事情一旦看到了表面,一旦從迷霧中接觸到了所謂的真相,那麼,便是不受控制了。
似乎,黑暗中的軒轅劍感受到了她的狐疑,他們太習慣知曉對方的想法,他知曉她的疑惑。
楚夏輕輕的收回手,黑暗中比星辰還要耀眼的眸子看向瓏樂,微笑道:「那日情形複雜,瓏樂,你本該協助他將我救出,或者拖延時間。但你與宮翎二人合謀算計,將我重傷,讓鳳天奇順利將我帶走。瓏樂,我從來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軒轅劍握住她的手僵了一下。楚夏忽略他的變化。
瓏樂圓瞪雙目,便是怒道:「那日分明是宮翎刺傷了你,與我何干?且鳳天奇武功奇高,我和宮翎二人怎麼可能是鳳天奇的對手?你被帶走絕非我蓄意而為!你怎可如此顛倒黑白污衊我?你認為皇上會被你三言兩語的謊言所欺騙嗎?更何況,就算是我未能阻止鳳天奇,讓鳳天奇將你帶走,但是你是最有機會刺殺鳳天奇的。為了皇上,你該刺殺鳳天奇!」
這可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邏輯!
楚夏輕笑出聲,瓏樂如此辯解便真是不了解她這個人!瓏樂暗算她,這本不是什麼大事,畢竟最後出手傷了她的人是宮翎。可是,那段被鳳天奇擄走的日子,她得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想不到,當年她被侮辱之事,抽絲剝繭過後是賀蘭廷與宮斐二人合謀而為。本以為此事已經就此過去,卻讓她忽略了那藥性,她控制力向來不弱,可那日她的神智喪失,原來,這裏面竟然還有瓏樂參了一手!
這仇,怎能不報?
若不報,如何對得起瓏樂的精心算計?苦心下毒?
「當年,軒轅劍毒發正巧我被人下毒侮辱,而你經過時不惜雪上加霜,讓我無從反抗。瓏樂,真是讓你費心了。」楚夏聲音冰冷的說道。雖然是提及了當年的事情,但是她聲音極為平靜。
瓏樂面色蒼白,脖頸間的白綾驟然一緊,勒住了她的呼吸,她顫抖着回問,「你怎麼知道……」是鳳天奇,一定是鳳天奇告知楚夏。想不到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鳳天奇竟然還能記住那件事。
軒轅劍正恍神,黑暗中注視着空空無物的手,卻緊接着聽見楚夏的質問,瓏樂驚慌的回應。
「救我……救……我……皇上……」空氣越發的稀薄,容不得瓏樂有過多的話語來反駁辯解,楚夏是準備要了她的性命!這是毋庸置疑的!楚夏,還真狠!
軒轅劍沉默。
這一刻,往事如同重新播放的影片不斷的在楚夏和軒轅劍二人面前上演。
楚夏幽幽道:「有一事,你算計了我,那便是你明知曉鳳天奇會如何對我,卻是任由鳳天奇將我帶走。你曾提醒過我,甚至是你我二人所猜測的是,鳳天奇過幾日會動手,而我也會做好準備。但是那晚,鳳天奇的舉動,明明你已經知曉,卻是將計就計。」說話間,她手下更是用力。
她是試探,試探他會如何回應。
「救……救……」瓏樂滿臉漲紅,氣息更加不穩,喉嚨尖銳的痛,她知道軒轅劍一定會救她!絕對不會讓楚夏就這麼要了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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