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巍峨的城牆,好似巨人似的屹立在那裏。城牆的大門的牌匾上的『京城』兩個大字,在太陽的照耀之下仿若披上了一層金光。
玉熙站在大門口抬頭看着牌匾,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上輩子的事了。那時候的她也是站在這裏,想進去,可大門緊閉不准她進去。而她,最終死在外面,屍骨無存。
美蘭瞧着玉熙的狀態不對,立即走上前想叫玉熙,剛邁出腳步就被景柏給拉住了。
順着景柏的目光,美蘭看到騎着馬從城內飛奔過來的啟佑。
啟佑見到玉熙,非常高興,大叫一聲:「娘……」
這聲叫喚,將玉熙從過往的回憶之中拉了回來。
看着玉熙迷茫的眼神,啟佑嚇了一大跳,有種他娘好像不認識他的感覺。
佑哥兒是個很敏銳的孩子,當即拉着玉熙的手問道:「娘,娘你怎麼了?娘,你別嚇我啊!」
玉熙回過神來,笑着說道:「娘沒事。就是沒想到還能回京,一時之間有些恍惚。」十六歲離開京城,到現在三十六歲回來,整整二十年了。
啟佑鬆了一口氣:「娘,以後你再不用離開京城了。」當年玉熙嫁到榆城的事,啟佑也知道不少。所以玉熙有些恍惚,他也能理解。
「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大哥他們呢?」若是來等她,也不可能只啟佑一個人。
啟佑樂呵呵地說道:「我是出來玩,得了消息就趕緊過來的。爹跟大哥還在皇宮,肯定沒那麼快。」這一個多月,京城的各個旮旯地啟佑都去過了。
玉熙摸了下啟佑的頭,笑了下說道:「你是隨我坐馬車還是騎馬?」
啟佑想也不想就說道:「自然是跟娘一起坐馬車了。」他有很多很多的話跟玉熙說了,哪能騎馬呢!
母子兩人上了馬車。
一行人進了城門,就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路上,啟佑就給玉熙說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娘,你是不知道,有個叫周培震的竟然將孫女獻給爹。」
「周培震?」這名字,玉熙很陌生。
「對呀!娘,你不知道這人多噁心,竟然還敢說他是娘的大表舅。」雖然周培震沒有得逞,但也將啟佑噁心得不行。
聽了啟佑的解釋玉熙才明白過來,原來周培震是周詩雅的大伯。
玉熙輕笑道:「若沒出族,周培松確實是我表舅。可惜,我已經出族了。」既然出族了,那韓家的親戚就與她就沒有關係了。
這些事啟佑自然打聽清楚了:「給他爹送美人想要撬娘你的牆角,出事後還想讓娘網開一面,想得可還真美呢!娘,這都什麼人呀?」他娘又不是聖母,怎麼可能饒過周培震呢!
「這才剛剛開始。」周培震不過是其他人試探雲擎的一顆小棋子,這樣的事以後還會發生,所以玉熙也不生氣。
啟佑聽到這話樂呵呵地說道:「娘,你放心,這樣的事再不會有了。我跟二哥將周培震的一條腿打折了,大哥還將她的孫女賞給了一個娶不上媳婦的老兵。」啟浩這一招,可比啟佑跟啟睿狠多了。
玉熙搖搖頭說道:「一旦他們送的女人入了你爹的眼,那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你們的行為,嚇不退那些想鑽營的人。」
啟佑最信服玉熙,當即愣了下說道:「娘,那怎麼才能嚇退這些人?」
玉熙笑容一下就淡了:「連根拔起,他們就再不敢打你爹的主意了。」想撬她的牆角,也得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啟佑多聰明的人,一點就通:「還是娘厲害。」他們這些都是小打小鬧,她娘出手才能絕後患。
玉熙靠在錦被上,笑着問道:「怎麼這事你爹不處置,讓你們出手?」倒不是懷疑雲擎,而是有些奇怪。
「爹說周家跟韓家是親戚,他怕出手重了到時候娘難做。所以就將這事壓下,等娘來了再處置。」雖然周培震的行為很噁心人,但到底是跟玉熙沾親帶故的,雲擎衡量了下,覺得這事交給玉熙處置最好。
玉熙嘴角抽了抽。
見狀,啟佑有些納悶了:「娘,等你回來處置不好嗎?」他覺得雲擎這樣做是尊重玉熙。只是兄弟幾個卻看不上周培震的行為,所以出手教訓了他。
想了下,玉熙說道:「你爹這樣做會讓人誤以為他是懼怕娘,才不敢要美人。」自己不收與懼怕她不敢收,可有本質的區別。
啟佑當即明白過來,說道:「也就說若是爹下了重手,那些暗中觀望的人可能會打退堂鼓。可爹這樣做,等於是給了這些人更大的希望?」
玉熙點點頭:「孺子可教。」佑哥兒培養好了,將來必能成為啟浩的臂膀。
啟佑可沒有因為這句誇獎就高興起來:「娘,那你說爹是不是真氣花花腸子了?」
玉熙是相信雲擎沒這個心思的,不過她還是故意問道:「若你爹真納妾,你會不會接受?」
接受,怎麼可能。啟佑陰沉着臉說道:「爹若納妾,我再不認他了。」就是那些個給他爹當妾的女人,他也一個都不會放過。當年他小幫不上娘,現在長大了,絕不准許任何人給他娘添堵。
玉熙一笑,說道:「讓你爹聽到,小心他又要抽你了。」兒子貼心,這比什麼都強。
頓了下,玉熙又道:「我剛才只是那麼一說,你爹沒那個心思的。你爹跟娘一樣,都想好好經營這個家。」雲擎若有那個心思,也不用等現在。
啟佑很是懷疑地問道:「既然如此,那他為什麼不親手處置周培震?非要放着等娘來了再處置呢!」
「當年桐城事變,你爹所有的親人都喪生在東胡人鐵蹄之下。所以,他對親情特別看重。」這也是為什麼雲擎那般看顧江鴻福的原因了。
江鴻福是有才,可因為江家跟白氏的原因,玉熙後來並不待見他。若不是雲擎格外照佛,玉熙是不會重用他的。
啟佑雖然自小頑劣,但玉熙對他的疼愛不少於啟浩他們。所以,啟佑體會不了雲擎這種悲痛。不過,啟浩還是問道:「娘,爹真的什麼親人都沒有了嗎?」
玉熙搖頭說道:「我跟你爹暗中派人在遼東找過,可惜沒找着。」因為是燕無雙的地盤,所以不敢大張旗鼓地找人。
「我覺得還是不要找到比較好。真找着了,又是一樁麻煩。」雖然啟佑不懼怕麻煩,可麻煩嘛,自然是能少則少。
玉熙輕聲說道:「這種事隨緣。」已經得到確切的消息,雲擎的父母跟兩個弟弟都死在了東胡人手裏。至於其他親戚以後找上門,就算難纏玉熙也不怕。
啟佑點了下頭:「娘,那你準備怎麼處置這個周培震?」之前啟佑覺得打折周培震的一條腿也差不多了。現在才知道,自己下手太輕了,應該直接打死才對。
玉熙笑着道:「這事過去就算了。若是再有下一回,娘定然不饒的。」
啟佑很不贊同地說道:「娘,難道你也顧念跟周家的親戚情分?若這樣的話,他們以後仗着這層關係為所欲為了。」
「周培震已經折了一條腿,而且還將孫女賠進去。若是娘再不依不饒,就有些落入下乘了。」作為一個掌權者,若心性這般狹小,下面的大臣如何放心。
聽了玉熙的解析,啟佑仰頭看着玉熙問道:「娘,這些你之前都沒跟我說過。」沒人教,哪怕啟佑在聰明這些也不會懂。
玉熙見啟佑嘟囔着嘴一副很不滿的樣子,好笑道:「你現在長大了,娘才跟你說這些。」
「你很早就教大哥了。」倒不是想跟啟浩比個高低,啟佑就覺得玉熙小瞧了他。
玉熙笑着說道:「小孩子,吃好睡好玩好就成。難道你想跟你大哥一樣,小小年歲就跟個小老頭似的?」
想起啟浩以前的樣子,啟佑打了一個冷顫說道,那點不平的小心思立即煙消雲散了:「我才不要跟大哥一樣。」不說以前,就說他大哥現在也無趣的很。
斯伯年在外揚聲說道:「王妃,王爺跟世子爺他們來了。」這段時間雲擎忙得跟陀螺一樣。啟浩有些不忍,就給他當起了幫手。
啟佑立即打開車門,朝着雲擎說道:「爹,大哥,你們來得好晚。」他都跟娘聊了小半天了。
啟浩好笑道:「我跟爹那麼忙,你倒好,還有功夫四處逛。改明兒,你也來幫忙。」整理資料這些事,啟佑還是可以做的。
啟佑義正言辭地說道:「大哥,娘說了,我現在年歲還小,就該吃好玩好喝好,其他的事不用我操心。」敢情剛才鬧小情緒的人,不是他了。
啟浩還能不知道啟佑,也懶得跟他爭辯。
雲擎看向玉熙,很是心疼地說道:「玉熙,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玉熙摸了下臉,笑着說道:「這一個月馬不停蹄地趕路,吃不好睡不好自然就瘦了,不過養一陣就好了。」
斯伯年站在一旁忍不住咳嗽了一聲,然後說道:「王爺,王妃,有什麼話回去說不遲。」夫妻感情好他是知道,但也沒必要再大街上秀恩愛呀!
雲擎點頭,與玉熙一起上了馬車,啟佑也準備跟着上去。
啟浩見狀說道:「阿佑,陪我一起騎馬。」爹娘在一塊肯定有很多話要說,他們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啟佑雖不明所以,但還是聽啟浩的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騎着馬靠近啟浩,啟佑小聲說道:「大哥,我將周培震獻美的事告訴了娘。娘誇我們做得好呢!」
啟佑將周培震的腿都打折了,娘竟然還會夸,對此啟浩表示很懷疑:「你沒騙我?」
啟佑也不敢吹得太過:「當然,娘也說了我們年齡小,考慮事情不周全。」
這個還算正常,啟浩問道:「怎麼個不周全呢?」
「娘說我們這樣做,治標不治本。必須連根拔起,才能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說完,啟佑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娘說我們已經懲處了周培震,她再動手就顯得小家子氣了,真是便宜周培震那老賊了。」
啟浩笑着說道:「周培震不算什麼,幕後的人才難對付。不過娘到了京城,這些事也不用我們操心。」
啟佑很是擔心地說道:「大哥,若是哪日爹又被狐狸精給迷住了怎麼辦?」哪怕玉熙那般信誓旦旦地說雲擎會忠於家庭,啟佑還是有些擔心。沒辦法,誰讓雲擎有前科呢!
「只要他們不怕滅族,儘管送美人來。」啟浩只是將周培震的孫女嫁給底層的老兵,沒有遷怒周家,那是看在周家與玉熙沾親帶故的份上。再有下一次,他就不會這般溫和地處理了。
啟佑皺着眉頭說道:「問題主要在爹,不在於那些人。」想攀附的人數不勝數,可只要他爹沒這個心思,這些人想投機取巧也不成的。
「你別瞎想,爹沒那個心思。」見啟佑不以為然的樣子,啟浩說道:「若爹有這個心思,別說我們,就是娘都攔不住。」對雲擎,他還是有信心的。
啟佑撇了下嘴說道:「希望柳氏的事不要再來一次了。否則,我肯定跟他翻臉。」
啟浩嗯了一聲道:「若再來一次,我也不答應。」雖然玉熙極力掩飾,但柳氏的事讓她那般傷心,幾個孩子都看在眼裏。
見啟浩也支持自己,啟佑放心了。只要兄弟幾個聯合起來,想來爹也不敢做對不起娘的事了。
馬車內,玉熙靠在雲擎懷裏說道:「你跟阿浩都瘦了,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
「還好。」說完,雲擎笑着說道:「坤寧宮很久沒住人了,要重新弄過,你暫時跟我一起住在乾清宮吧!」燕無雙沒有皇后,所以坤寧宮一直空着。
玉熙點了下頭笑着說道:「棗棗聽說章華宮是最好的宮殿,想住裏面。」
當初也是為了孩子他才決定造反的,現在孩子有什麼要求,只要不違背原則能做到的他都不會有二話。雲擎點頭問道:「那柳兒準備住哪呢?」
玉熙搖頭說道:「到時候讓她自己挑。」後宮那麼多宮殿,總能讓柳兒挑到滿意的。
想到這裏,玉熙又道:「柳兒說以後封志希出征,她就回皇宮住,我已經答應了。」
柳兒嫁人以後還願意回家住,他高興還來不及,哪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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