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棗進屋的時候,就見玉熙坐在椅子上想事。棗棗走過去蹲在玉熙身下,抱着她的腰說道:「娘,你不是說只要爹跟你說實話,你就原諒他嗎?」
玉熙回過神來,說道:「你爹說的那些事太匪夷所思了,我得需要時間好好像一想。」千想萬想,她也沒想到雲擎竟然會夢見上輩子的事。
棗棗試探性地問道:「娘,那你是不生氣了?」她娘現在的語氣都比之前好多了,看來情況有所好轉。
玉熙沒好氣地說道:「跟他生氣,不值當。」若是雲擎在第一時間就將這些事告訴她,她根本就不會生氣。畢竟,這種事並不是雲擎所能控制的。
棗棗聽到這話就知道玉熙氣消了,當即樂呵呵地說道:「不生氣了好,氣大傷身。」頓了下,棗棗道:「娘,爹這段時間也不好過,你看他不僅瘦了好多,也老了好多。」鬍子不刮又冷着一張臉,讓人退避三尺。
玉熙哼哼道:「活該。若是他早點跟我說實話,不就沒這麼多事,偏偏自以為是,自作聰明。」
這事,其實是雙方的責任。雲擎情商太低,覺得夢中的事太詭異,怕告訴玉熙會惹得玉熙跟他翻臉。而玉熙又想得太多,心思太重,最關鍵的是玉熙對雲擎並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棗棗笑呵呵地說道:「娘,既然話都說開了,那你就原諒爹吧!」看着她爹那模樣,她也心疼呀!
想着雲擎剛才那憔悴得不成人形的樣,玉熙也有些心軟了:「這事明天再說,現在天晚了,得休息了。」
棗棗知道這場風波算是過去了,笑着說道:「娘,明天我又要返回千衛營了,今晚我跟你睡吧!」
玉熙點頭道:「好。」
棗棗睡相很難看,剛睡着沒多久就將被子踢掉了。玉熙無奈地給她蓋好被子後才又躺下。玉熙也睡不着,腦海之中一直想着雲擎之前跟她說的話。
想半天也想不出個頭緒,不僅是時間過得太久,最重要的是她上輩子一直被關在內宅消息不靈通,對外面的事知之甚少。除了知道雲擎嗜殺成性,將身邊的人都剋死了,至於他納沒納妾,納的妾侍是不是柳怡,她根本就不知道。唯一確定的是她死時,雲擎還活得好好的,且是榆城的守城將領。
想起之前得的消息,說柳怡的琴聲能讓人放鬆,玉熙腦海里閃現過一個念頭。上輩子云擎性子傳聞極為暴虐嗜殺成性,應該不是他喜歡殺人,很可能是他那病引起的。而柳怡的琴聲能安撫他狂躁的情緒,這對當時的雲擎來說就好像溺水的人抓着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胡思亂想一通,玉熙想得頭都有些疼。
紫堇守夜,聽到動靜小聲地問道:「王妃,你還沒睡嗎?」
玉熙嗯了一聲道:「睡不着,你過來陪我說說話吧!」棗棗睡得很沉,一般情況下是吵不醒的。
紫堇披了一件外套走了過來,問道:「王妃,還在為柳氏的事煩心嗎?」
玉熙沉默了下說道:「算是吧!」只不過現在煩的事,跟之前的不一樣。
紫堇猶豫了下說道:「王妃,之前的事我就不評價了。只王爺這段時間所做的,足以看出王妃在王爺心中的份量了。」
玉熙倒有些意外,問道:「你覺得柳氏的事不算什麼?」
紫堇搖頭道:「不是。我就覺得若是一直這樣下去,不僅王爺不得好,就是王妃自己也過得糟心。」玉熙表面上很平靜,但她知道玉熙是苦在心頭。
見玉熙沒說話,紫堇以蚊子似的聲音說道:「王妃,有句老話說得好,人生在世,難得糊塗。王爺也沒做出逾越的事,你就睜隻眼閉隻眼讓它過去了吧!若不然,不說你每日難受,世子爺跟大郡主他們也跟着不安的。」主要是紫堇覺得雲擎沒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若是雲擎將柳怡收房又帶回鎬城,她肯定不會說這話。
玉熙想了下說道:「若是余志的青梅竹馬過來尋她,你會怎麼做?」
這個話題跳度太大,紫堇一時都沒跟上。用了好一會功夫,紫堇才將這話消化了。雖然不明白青梅竹馬跟柳氏有什麼關係,但紫堇還是說道:「青梅竹馬又如何,現在余志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難不成他還會為了一個所謂的青梅竹馬不要我跟孩子,不要了這個家嗎?」
想着棗棗那般對待柳怡時,雲擎也沒為柳怡說一句話,玉熙頓時寬心了。她跟雲擎成親十多年,又生了六個孩子,一家人這些年過得和和樂樂的,就算雲擎以後想起柳怡是他上輩子喜愛的人,跟她們比起來柳氏又算得了什麼呢!
玉熙笑着說道:「你說得很對,是我着相了。」想得太多確實不好,往往是給自己增添煩惱。有時候,該糊塗的時候就得糊塗,太較真,苦得還是自個。
紫堇笑着說道:「王妃能想通就好。」看着玉熙自苦,她也很難受。
玉熙笑了下。話是這麼說,不過柳氏留着終究是個後患。這事,得好好想一想。
紫堇見玉熙又陷入了沉思,忍不住搖頭。王妃什麼都好,就是想得太多。有時候很簡單的事,到她這裏就變得很複雜。
想得太過了,玉熙最後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棗棗就醒了。在軍營的時候,這個時辰該出操了。見玉熙睡得香甜,棗棗輕輕地爬下床到外間穿衣裳。
走出屋子,正好看到雲擎準備離開。棗棗小跑着走過去,朝着雲擎說道:「爹,娘已經原諒你了,你別再難受了。」
雲擎昨晚又後悔又懊惱,糾結得一晚沒睡,這會氣色非常差,眼中也佈滿了血絲。也就雲擎這憔悴的模樣,才讓浩哥兒跟棗棗都幫着他的。
聽到棗棗的話,雲擎有些不相信地問道:「真的?你娘真說了這樣的話?」
棗棗笑着說道:「娘沒說原諒你的話,但我看得出來娘已經消氣了。不過因為你的隱瞞,娘還有些着惱了。不過只要爹你再加把勁,娘就會跟你和好如初了。」
雲擎有些不大相信,但他又希望棗棗說的事是真的。這段日子,他是身心受折磨,想了下,雲擎轉身朝着臥房走去。
棗棗拉着雲擎的衣服說道:「爹,娘還在睡呢!你現在去肯定會將她吵醒的。爹,有什麼話,晚上再說也不遲。」
雲擎嗯了一聲道:「好,晚上我再跟你娘好好談一談。」
棗棗送了雲擎出去,一邊走一邊埋怨道:「爹你也真是的,早跟娘說了實話不就好了,還讓我們跟着懸心?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一次我跟阿浩可不幫你了啊!」
雲擎低聲道:「你放心,再沒有下一次了。」這樣的折磨,他可不想再來一次。
玉熙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穿衣服的時候,玉熙笑着說道:「已經好長時間沒睡得這麼香。」心事放下,好像卸下了一個大包裹,整個人都輕鬆了。
早膳的時候,玉熙胃口也很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粥。
用完早膳玉熙就進了書房,給楊鐸明寫了一封信,然後讓人以最快的速度送去。
棗棗在門外叫道:「娘,我能進來嗎?」以前在王府的時候玉熙若是在書房,他們是不能隨意進去的。
玉熙說道:「進來吧!」說完,將手頭的書放到一邊。
棗棗跟柳兒兩人一起進了書房。母女三人在書房聊天。主要是棗棗講,講她在軍營里的趣聞以及比試的事。比試,肯定是少不了打鬥的場景。
柳兒聽得心驚膽顫,忍不住說道:「大姐,還是別去了,太危險了。」打打殺殺的,聽着就嚇人。
棗棗呵呵笑道:「這算什麼?自己人比試都是點到為止,等到戰場那才是生死抉擇呢!」棗棗天生就有冒險的精神。
玉熙見柳兒臉色都白了,忙喝止了棗棗:「別嚇着你妹妹。」六個孩子,只柳兒膽子最小了。不過,玉熙也沒想着去更正。小姑娘家膽子太大可不是好事,有一個特例的棗棗也就認了,可不能再讓柳兒變得跟她一樣。若不然,玉熙都擔心自己受不了了。
棗棗只請了兩天假,用過午膳,她就回了千衛營了。
下午的時候,下起了雨。玉熙很不喜歡雨天,灰濛濛的讓人心情都不好。不過今天例外,糟糕的天氣也沒影響玉熙的好心情。
用晚膳的時候,浩哥兒說道:「娘,外面下雨了,爹過來不知道會不會淋着了。」其實浩哥兒是想試探下玉熙的態度。雖然棗棗跟他說玉熙已經氣消了,但再沒得到玉熙確認之前他還是不放心。
玉熙說道:「這雨又不是現在才下,你爹他過來時候會帶好雨具的。」
之前幾天說起雲擎,玉熙都是一臉煩躁的樣。現在神色平和,證明情況確實好轉了。浩哥兒說道:「娘,現在外面那麼冷,爹每天這樣來回跑又要忙那麼多事,我擔心這樣下去他身體受不住。」
睿哥兒插嘴道:「娘,爹最近瘦了好多,氣色也比以前差了。」雲擎這苦肉計,沒讓玉熙心軟,卻讓幾個孩子都心疼起來。
軒哥兒猶豫着要不要開口。
佑哥兒則看了一眼玉熙,見玉熙神色沒什麼異常才開口說道:「娘,你跟爹吵架好長時間了,什麼時候能和好呀?」前段時間還沒覺得,可這幾天爹娘臉色都難看,佑哥兒都覺得這日子過得太壓抑了。
玉熙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佑哥兒。要知道,這孩子平日最喜歡跟雲擎唱反調了。這次竟然幫雲擎說話,可見幾個孩子也被他們給嚇着了。
沉默的一下,玉熙說道:「過幾天,我們就回府。」事情解決了,也歇了一個來月,也該回去了。
浩哥兒暗暗鬆了一口氣,糾結了這麼長時間,終於雨過天晴了。
玉熙道:「夾襖都做好了,等會試下,若是哪裏不合適再改一改。」玉熙只給四兄弟跟棗棗做了夾襖,柳兒的沒做。柳兒穿着非常講究,所以她的衣服都是讓王府里的繡娘做的。
四兄弟的衣裳顏色都是一樣的,都是寶藍色的。佑哥兒看了以後樂了:「娘,這衣服一穿出去,別人就知道我們是四兄弟了。」
浩哥兒看了一眼佑哥兒,說道:「就算不穿一樣的衣裳,我們走出去別人就知道我們是兄弟。」他們四兄弟長得還挺像的。
佑哥兒伸了伸舌頭。
雲擎這日又忙到戌時過半才忙完。準備出門時,許武說道:「王爺,今天就不要去了,外面下着雨,這樣的天容易着涼。」原本就是大冬天的,再碰上下雨冷得很。雲擎又是騎馬,更冷了。
雲擎搖頭說道:「無妨。」以前碰上了任務還得在雪天趕路,現在跟當初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許武說道:「王爺,若是你執意要去,那就坐馬車吧!」主要是雲擎最近沒休息好,身體狀態很差,他擔心雲擎淋了雨會生病。
雲擎搖頭說道:「坐馬車太慢了。」
許武說道:「走的是官道,坐馬車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王爺,現在可不比十年前。一旦你病倒了,這一大攤子的事到時候怎麼辦?你還是坐馬車吧!再者,在馬車裏你還可以多休息下。」
雲擎聽到這話,問道:「馬車你已經準備好了?」雲擎自己也感覺到最近身體狀態比較差,所以,他也不逞強了。見許武點頭,雲擎嗯了一聲道:「那就坐馬車吧!」
雲擎上了馬車,見馬車上里放了燒得紅火的炭火,茶几上還放了糕點茶水,角落放着一床摺疊好的一錦被。雲擎忍不住笑了下說道:「安排得還挺周全。」
馬車裏很暖和,雲擎靠在車廂里眯了眼。突然一個急剎車,雲擎往前栽了下。就在這個時候,斯伯年在外叫道:「王爺,有刺客。」
雲擎冷笑一聲道:「找死。」這些年大大小小的刺殺,他經了不下百次。對於刺殺,他都已經麻木了。
雖然刺客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但云擎現在很注重自身的安全,出門都會帶足侍衛的。這日也不例外,雲擎帶了六十的護衛。這些護衛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身手了得,因為經常一起訓練,團隊意識很強,反應能力也極快。在短暫的慌亂以後,不用人指揮,眾人將雲擎圍在忠心開始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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