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聊天,路程也不枯燥,時間也過得很快。很快,一行人就到了靈山寺。
秋氏以前經常來靈山寺上香的,不過以往都是先去拜菩薩,然後回院子用午膳,休息好了再回去。可這回秋氏並沒有急着去拜菩薩,而是帶着玉熙去見已經約好的普圓師太。
玉熙見越走越偏僻,覺得不對,小聲問道;「伯母,我們這是去那裏呀?」沒辦法,上下兩輩子加起來快四十年都是叫的伯母,一下拗不過來了。
秋氏見玉熙口誤,也不生氣,笑着說道:「帶你去見普圓師太。若是有普圓師太為你正名,以後就沒人再說你命中帶衰了。」等普圓師太給玉熙正名了,玉熙的婚嫁就不會那麼難了。
普圓師太住的地方非常偏僻,周圍也都沒人,所以顯得格外的幽靜。這樣的地方,是避暑的好地方。但冬天住在這樣的地方,就會特別的冷。
秋氏帶着玉熙進了屋子,望着普圓師太,雙手合一,非常虔誠地說道:「見過普圓大師。」
玉熙有樣學樣,然後抬頭看着普圓師太,就見普圓師太跟那些雕刻的菩薩一樣,面目慈善溫和。讓人見了,就不由想親近。
普圓大師是坐在蒲團上的,原本神情很平和。可是看完玉熙的面相以後,神情有些輕微的變化。當然,這些外人是看不出來的,只她貼身伺候的小尼姑知道。
普圓師太望着秋氏,問道:「生辰八字帶過來了嗎?」
秋氏忙點頭道:「帶過來了。」說完從袖子裏掏出玉熙的生辰八字,雙手遞給普圓師太。
普圓師太接過玉熙的生辰八字,朝着兩人道:「你們到外面稍等片刻。」算生辰八字的時候,她不習慣有人在旁。
等待的時間最是煎熬的,不僅秋氏惴惴不安,就是玉熙都沒辦法淡定了。她不相信了通和尚的話,但是她擔心被普圓師太看出什麼端倪,死而重生這種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秋氏看着玉熙的臉色都有些發白,以為她擔心普圓師太會說跟了通和尚一樣的話,握着玉熙的手說道:「不着急,肯定不會有事的。」玉熙這麼好的孩子,肯定不是了通禿驢說的,命中帶衰。
過了大概有一個時辰,兩人聽到普圓師太說道:「進來吧!」這聲音,對秋氏跟玉熙來說,如天籟之音。
進了屋,普圓師太看着玉熙,說道:「貧尼道法太淺,看不透姑娘的命理。」生辰八字很普通,沒什麼奇怪的,可玉熙的面相卻好似被一團雲霧給遮擋住了,讓她看不着。
秋氏聽不懂,她很直白地問道:「師太,這是什麼意思?」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怎麼還來一個看不透!
普圓師太望着玉熙,說道:「韓姑娘命格清奇,貧尼道法淺薄,沒辦法參透。」
秋氏着急了:「師太,之前有人說我女兒命中帶衰。師太,若是我女兒背負這麼一個名聲,一輩子就得毀了。師太,求你發發慈悲,幫我女兒好好看看吧!」
普圓師太搖頭道:「既看不透姑娘的命格,貧尼自不可妄言。」說出去的話得負責任,她看不透玉熙的命理自然不能給出評語了。
秋氏滿懷期望而來,失望而歸。
玉熙看着秋氏的樣子,笑着說道:「娘,普圓師太並沒有說我命中帶衰,只說我命格清奇。這也算是好消息呢!」說完,為了開解秋氏,笑着說道:「說不準我是大富大貴之命,師太才會看不透呢!」
秋氏覺得玉熙說的話有道理:「也是,說不準那了通老禿驢就是因為看不透你的命數才胡說八道呢!若別人問起,我們直接告訴他們,普圓師太可沒說你命中帶衰。」普圓師太沒慧能大師名氣大,但卻比了通和尚名氣要大。在女眷之中的影響,也更深一些。
玉熙說道;「娘,這事也不好對人說,咱們自己知道就成。」命格清奇這種事,也屬於異數,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秋氏雖然不懂拐彎抹角,但該顧忌的事還是知道的:「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這個別人,可不包括老夫人。
普圓師太身旁的小尼姑問道:「師傅,這韓施主的命格真有那麼奇特,連師傅你都看不透。」
普圓師太阿彌陀佛一聲後道:「這事,不要對外說。」八字跟面相不一,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命格發生了變化。因為什麼發生變化她沒有深究的欲望。
秋氏回到國公府,老夫人聽了秋氏的話,非常驚訝:「你說什麼?普圓師太看不透玉熙的命數?怎麼會看不透玉熙的命數?」
秋氏道:「具體的也沒說,但這話卻是沒錯。娘,定是了通那老禿驢學藝不精,看不出玉熙的命格所以胡說八道。」自從知道了通說玉熙命中帶衰的事傳出來,秋氏就叫了通為老禿驢。
老夫人一肚子的疑問,可沒人給她解答,也找不着人給她解答:「這件事你我知道就成,不要告訴其他人,哪怕建明跟建業都不要說。」怕秋氏不知輕重說出去,告誡了秋氏:「玉熙命中帶衰的事傳出來,眾人不過是避諱她,以後婚嫁難些。可若是玉熙命格清奇的事傳揚出去,不僅會給國公府帶來麻煩,就是玉熙也沒安寧日子過。」老夫人看事看得長遠,自古身帶異數之人,要不就是大富大貴,要不就是大奸大惡。老夫人不知道玉熙將來是好是壞,但現在,玉熙只是有些缺點的孩子。
秋氏忙點頭:「娘放心,我再不跟別人說了。」有了老夫人的告誡,秋氏真的再沒將這件事告訴別人。秋氏跟老夫人不說,玉熙更不會說出去,這件事,也就隱了下來。
七月下旬,玉熙得到武氏重病的消息,心下一沉,面上卻是一副不在意的的樣,說道:「我出府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重病了?」
苦芙說道:「三夫人是月初的時候染病的,開始的時候只以為是風寒,並沒太在意,哪知道越來越嚴重,到現在已經起不來了。我爹剛跟我說,若是再不能好轉,怕是有性命之危了。」
玉熙當日以為武氏會被送到家廟去,卻沒想到韓景彥竟然會要武氏的命。不過想着韓景彥連她都想殺,想要弄死武氏也不是稀奇的事。玉熙心裏有些沉重,她這是碰到個什么爹?殺女,殺妻,這還有什麼是他不敢殺的呀!
苦芙見玉熙陷入了沉思,小聲道:「姑娘,姑娘你在想什麼?」苦芙以為玉熙聽到這個消息會很高興,畢竟玉熙跟武氏一直不對付。可現在瞧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玉熙回過神來,說道:「沒什麼。府邸有什麼事,讓你哥他們將消息送過來。」韓吉那邊的消息,大多是京城發生的事。苦芙這邊得來的消息,都是國公府內發生的事。不管是外面的消息還是府邸里的消息,多知道一些,總沒有錯。
苦芙點頭後又問道:「姑娘,若是三夫人有個不測,姑娘要不要回去奔喪?」苦芙其實有些擔心將來的前程。畢竟在鄉下地方,也配不上什麼好人家。
玉熙豈能看不透苦芙的心思,說道:「不會回去。到時候就在府邸里守孝也是一樣的。」武氏現在可不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了,所以不用守三年孝。不過也有問題,武氏若真在這段時間死了,中秋她就回不了國公府了。
對於不能回國公府,玉熙沒太大的感覺。在鄉下也挺好的,自由自在的。回了國公府,又好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鳥兒,做什麼都不自由。
苦芙看着玉熙臉色不善,不敢再說什麼了。
武氏的病情越來越重,到了八月初的時候開始昏迷。越到後面,昏迷的時間越長,清醒的時間也就越來越少了。
這日武氏又昏迷過去,白大夫診完脈以後,神色不大好。走出去,與韓景彥說道:「三老爺,三夫人時日不多,該準備後事了。「韓景彥面色悲痛地點頭道:「好。」心裏是不是悲痛,只他自己清楚了。韓景彥前面兩個老婆死了,若是武氏死了,這個克妻的名聲,那是逃不掉的。
白大夫走在前頭,他的小徒弟跟在後頭。出了國公府,他的小徒弟就很納悶地問道:「師傅,三夫人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風寒,就算就病得這麼嚴重,都快沒命了呢?」
白大夫冷着臉說道:「風寒雖小,也得注意,要不然也能奪人性命。」白大夫又不傻,行醫看診這麼多年,哪裏看不出武氏這病蹊蹺。三夫人這病,開始的時候,若是按照他開的藥方用藥不用三天就能痊癒。現在卻病得快要死了,分明是沒有用他開的藥。白大夫知道大戶人家陰私多,他也不摻和其中。每次按照病情開藥方,至於韓家的人有沒有按照藥方給三夫人抓藥服用,那就不是他所能管得了的事。
小徒弟心裏一個激靈,腦袋縮了縮。他跟師傅,還有的學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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